管家之子姚豹,為人正值卻生性魯莽,好抱打不平。


    一天,他到別院來修花圃,路過後院廂房,聽到裏麵有異樣的聲音,不禁好奇地戳破窗戶紙往裏看:隻見汪芙蓉雙手被綁,赤裸裸地躺在床上,崔木仁淫笑著撲向她……。


    姚豹一看氣壞了:“哪有公爹**兒媳的?更何況她還是個受皇封的貞節聖女?……”


    他剛要破門而入,卻被他爹一把給拽住,拉迴了柴房。


    “豹兒,這事咱管不了。你隻當沒看見,知道不?走,去別處幹活去!以後沒事別到這兒閑逛!”


    “爹,你平日不是也很關心少夫人嗎?怎麽現在看著她被糟蹋不管了呢?”姚豹急道。


    “那是以前,爹看她無親無故的,怪可憐的。老夫人她們嫌她鄉下人,看不起她,又怪她克死丈夫,常常惡意欺淩她,所以才幫幫她。現在她是禦賜聖女,管不好,送了她的小命不算,怕還要連我們也性命難保。……”


    “什麽狗屁‘貞節牌坊’?我呸!那就看著弱女受害,淫賊逍遙了嗎?這還有沒有天理?……不行!我要去告他,告他個玷汙聖潔之罪。我就不信還沒王法了?”姚豹氣得不行,轉身要走。


    “你給我站住!你長幾個腦袋敢與他硬碰?他可是錢莊莊主,朝中還有個做中堂的哥哥?人家有錢有勢,咱們當下人的惹得起嗎?你就聽爹一句話,就當什麽也沒看見,什麽也不知道,啊?”


    姚管家連嚇帶哄地勸道。


    “不行!現在不去揭穿他,難道讓他繼續為所欲為嗎?我們怎麽心安?”姚豹執拗地要去。


    “逆子!你再敢往前一步,我就死給你看!”姚管家不知什麽時候摸了把柴刀橫在脖子上,厲聲喝道。


    “爹,您從小教導孩兒,做人要講良心,不能欺善怕惡。現在惡人就在那邊欺淩弱小,您叫我怎能不管?……請恕孩兒不孝!”姚豹邊說邊跑了出去。


    就聽得身後“酷嗵”一聲。姚豹迴頭一看,他爹姚管家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爹!您為什麽呀?”姚豹慌忙迴來,抱起老爹。


    “爹!您不要嚇孩兒,孩兒知道錯了!”


    “不,豹兒,你沒錯。是爹錯了!爹不該幫著莊主毒死少夫人的爹娘,又眼看著他們女兒倍受欺辱而不能伸張正義,爹活得有愧啊!…”


    “爹,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一定是逼不得已。”


    “莊主要我送宮中禦酒給親家們陪罪,誰知道那竟是毒酒?……我怕莊主不認帳反而賴到我頭上,所以不敢囂揚。……豹兒,記住爹的話:不要把此事說將出去。如果有一天,巡案大人查訪到此,你才可將此事告訴少夫人,然後為她到堂作證。……”


    “爹……!嗯……。”姚豹看著他爹的樣子,難過得說不出話來,隻是拚命點頭。


    “豹兒,你性情魯莽,爹就怕……怕你管不住自己,闖出……禍端來。不但汪家……汪家不能……沉冤昭雪,就連你也……也會達上……性命。爹在……在……九泉之下,也……也死不冥……冥目。毒害汪家的……那把酒……酒壺,我藏在……在……”姚管家話沒說完就氣絕身亡。


    “爹!爹爹呀!都是孩兒害了你呀!……”姚豹抱著他老爹,悔恨交加,放聲痛哭。


    他謹記父親的臨終叮囑,可又不願每天麵對崔木仁,他怕自己哪天按捺不住,闖出事端,自己死是小,少夫人一家就要冤成海底了。於是,他安葬完老父之後,便打了個包袱,準備迴鄉下老家。他也不相跟崔木仁交代什麽,所以走了後花園,準備從後院側門悄悄地出去。當他走進後花園,就聽到隱隱傳來哭泣聲。他側耳細聽,才聽出聲音來自西園角。他尋聲走過去一看:隻見汪芙蓉捶胸頓足,哭得很傷心,卻又不敢大放悲聲。


    姚豹頓生憐憫,走過來想勸慰幾句:“少夫人……”


    汪芙蓉一聽到說話聲,嚇得攤在了地上。“你……你都看見了什麽?”她一看是姚豹,便緊張地問。


    “可恨崔木仁這個老混蛋,竟然色膽包天,滅絕人性!”姚豹憤恨地說。


    “啊?你……你連這個也看到了?”汪芙蓉臉色大變。


    “少夫人別怕,我不會亂說的。”姚豹趕緊說。


    “你……為什麽要幫我?”汪芙蓉惶恐地問。


    “沒為什麽呀?”問得姚豹一頭露水。


    “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了!男人還能為什麽?……你也不要充什麽君子,想要就盡管拿去。”汪芙蓉邊說邊解開絲帶,要脫衣裙。


    “啊?”姚豹嚇得趕緊扭過臉去,結結巴巴地說,“少夫人,別……,我沒……沒別的意……意思……”


    “我現在還是什麽貞節女子嗎?我不是!我就是一個任人揉捏的賤婦!嫁了他兒子卻懷了他老子的種,你說我現在是什麽?”汪芙蓉悲憤地說。


    “少夫人,我知道你很委屈,但你不能就這麽受他欺負,你得去告他。”


    “告他?他家大勢大,朝中還有個做中堂的大哥罩著,我又能告到哪裏去?”汪芙蓉絕望地說,“還有這個貞節牌坊,就是扣住我命門的一把刀,一旦被人知曉,再冤也是死路一條!”


    “這該死的崔木仁!還有這該死的鬼牌坊!”姚豹恨的牙癢癢。他看汪芙蓉珠淚淋漓,無有出路,實在不忍。於是說:“少夫人,走!我帶你離開這個鬼地方。”


    “不!我不能跟你走。我這個樣子又能走到哪裏?”汪芙蓉悲涼地說。


    “少夫人,你爹娘都叫他害死了,你還有什麽好猶豫的?”姚豹一著急,忘了他爹的臨終囑咐了。


    “你……你說什麽?”


    “那個老混蛋叫我爹送什宮中禦酒給你爹娘嚐嚐鮮,誰想到那竟然是毒酒?我爹怕惹禍上身,所以沒敢聲張。……”


    “你是怎麽知道的?”汪芙蓉難以置信。


    “是我爹臨死前說的,他還說很對不起少夫人你,要我先不要說出去,待有機會再告訴你。……”


    “什麽?……怪不得爹娘好好的,怎麽說死就死了?原來是叫他給害死了?都是我的錯!那晚我要是不迴娘家,老畜牲也不會下此毒手?爹!娘!都是女兒害了你們哪!”汪芙蓉痛不欲生。


    “少夫人,你不要太難過,這不是你的錯。是那個老畜牲太喪盡天良了!你可要保重啊!”姚豹安慰道。


    “保重?……”姚豹一句話點醒了汪芙蓉,她擦了擦眼淚恨道:“崔木仁!你害我全家,我也叫你斷根……!


    ”


    “少夫人你……?”姚豹糊塗地看著她問。


    “崔木仁幾房妻妾卻隻有崔保這一個癡呆兒子,他發現我懷孕之後,才為我建造了這座別院。明裏是不讓人來打擾我這個皇封聖女,事實上是想讓我神不鬼不覺地為他傳宗接代。……我不會讓他如願的!…”汪芙蓉咬牙切齒地說。


    “這老混蛋太可恨了!那天不是我爹以死相勸,我非去揍扁他不可!……可惜害我爹白白送了一條性命。”姚豹又暗然神傷地懊悔起來。


    “姚豹,冤有頭、債有主,你爹也不是故意的,所以我爹娘的死與你們無關。你走吧!”


    “少夫人,那你……?”


    “我已經決定了,不再受他挾迫,大不了跟他拚個魚死網破!”


    “好。那我也不走了,留下來幫你對付那個老混蛋!”


    姚豹放下包袱說。


    “姚豹,這兒沒你什麽事,我不想連累你。”


    “少夫人還說這話?那天不是我爹,我就已經跟他幹上了。都是我家欠你的,有什麽連累不連累的?”


    “姚豹,謝謝你的好意!我與他的仇不共戴天,我要親手殺了他!不想別人插手。”


    汪芙蓉堅定地說。


    “可……,你一弱女子,怎麽報仇啊?”姚豹不放心地說。


    “這你就別管了!快走吧!”


    姚豹無倷,隻得走開。他迴到柴房,暗下決心:留下來替父贖罪,幫她報仇。


    一天,汪芙蓉又在園內碰到他,不禁問:“哀?你怎麽沒走?”


    “還有月銀沒領,晚些時候走。”姚豹隻得撒了個謊。


    “姚豹……,”他剛準備離開,卻又被汪芙蓉叫住。


    “少夫人,有何吩咐?”


    “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少夫人的事,別說一件,十件一百件都沒問題。”姚豹慷慨地答應。


    “好。我現在不便外出,你去藥店給我賣點這個…。”


    汪芙蓉拿出一個紙包,裏麵包著幾絲紅色花瓣。


    “買它做什麽用?”姚豹奇怪地問。


    “你買來就是,何必多問?”汪芙蓉有點生氣地說。


    “噢。”


    姚豹來到藥店,拿出紙包讓掌櫃的抓藥。藥店掌櫃看了看他說:“你家日子是不是很不好過啊?日子苦點兒,咬咬牙也就過去了;孩子沒了,香火就斷了。你不後悔?”


    “啊?”姚豹一愣,這才知道汪芙蓉要他買的是打胎的藥。


    掌櫃的見他直發愣,又提醒他一句:“你考慮清楚了,還要買嗎?”


    姚豹明白汪芙蓉的用意,衝著掌櫃的點點頭。


    汪芙蓉看著姚豹帶迴來的藥包又犯起了難:我到哪裏去熬藥呢?…


    姚豹看出她的難處,忙說:“要不……給我吧?我去柴房把藥熬好了,再送給你。”


    “如此多謝了!”汪芙蓉連忙說。


    後院內,姚豹按照掌櫃的吩咐,偷偷熬好了藥,然後給汪芙蓉送了過來。


    “少夫人,您要的藥給您熬好了。”


    “謝謝你,姚豹哥。”


    “什麽?……姚豹哥?”姚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我非親非故,你卻待我如親人,就讓我叫你一聲哥哥吧?”汪芙蓉捧藥在手,感激至誠。


    “好,好!隻要少夫人不嫌棄,從此我們就是親兄妹,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姚豹高興壞了。


    “姚豹哥,別人見我這樣,躲都來不及,你還願意與我兄妹相稱,患難與共。你叫我……如何報答?”汪芙蓉說著,眼淚下來了。


    “你……別哭!”姚豹一見慌忙說,“我不要你報答,隻是希望你能早點脫離他的魔掌,快快樂樂的過日子。”


    “姚豹哥,你真是個大好人!”


    “別這麽說。……那你喝藥吧!我走了。”姚豹不好意思地走了。


    汪芙蓉看了看藥湯,一咬牙,一狠心,一口氣喝光了藥湯。藥湯下肚,不一會兒就如火燒油煎,直叫她疼痛難耐,痛斷肝腸。


    “啊喲!……”她忍不住捂著肚子叫了起來。


    姚豹還沒走多遠,聽到叫聲又趕忙跑了迴來。“你怎麽啦?”


    “好痛!”


    “啊?那還不趕緊叫大夫?”姚豹嚇壞了。“我去找大夫。”


    “不能叫!”汪芙蓉一把抓住他,“不能讓人知道我懷孕的事。”


    “那怎麽辦?”姚豹急得直搓手。


    為了讓姚豹安心,汪芙蓉咬緊牙關,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下來。她強作輕鬆地說:“姚豹哥,我現在好多了,你走吧!”邊說邊將他推到門外,然後插上門閂。


    “少夫人!……”姚豹在門外也不敢走開,更不敢大聲,當他聽到汪芙蓉痛苦的呻吟聲漸漸地微弱了,他慌了。使勁拍門“少夫人!芙蓉妹妹!你沒事吧?……快迴答我呀?……芙蓉妹妹!”


    他見裏麵沒了生息,急了:“來人哪!快來人哪!”


    叫喊聲驚動崔府上下。大家都跑過來,撞開門,就見汪芙蓉昏倒在地上,身下流了一大灘血。


    “少夫人!少夫人你醒醒!”姚豹把她抱到床上,大聲唿喚。


    “快!快去請大夫!”幾位夫人聞聲趕來,見此情景忙吩咐道。


    大夫很快趕了過來,他掐了掐她的仁中二脈,又號了號手脈,一皺眉頭。


    “你先快點救人。”老夫人命道。


    那大夫不敢怠慢,拿出銀針,為她診治。然後又“唰唰”開好藥方。


    “我去抓藥。”姚豹抓過藥方就抓藥去了。


    “大夫,她到底得的什麽病啊?”老夫人不放心地問。


    “這……”大夫看了看昏迷的汪芙蓉,麵露難色。


    “老夫人問話,你還不快據實迴答?幹嘛吞吞吐吐的?”其他幾位夫人一起訓斥道。


    “諸位夫人息怒!隻因此事關係體大,老朽不敢說。”


    “這還有見不得人的嗎?有什麽不敢說的?我命令你說!”老夫人把眼一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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