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郡外,山地險要。


    薄霧四起,陰風唿嘯;泱泱烏雲天降遮蔽,鬼兵作祟,遍地顯白骨,恍若真實。


    而此刻,北地郡守淩空一捏,周身頓時衝起如烘爐般的熾烈血氣,繼而盤繞成一杆赤豔豔的戰矛衝天而上。


    劈劃之間竟是直接將雲層撕開一道口子,接引日光落下,照亮了他的身軀。


    “結陣,演北地三絕。”


    沒有過多的話語,郡守一聲令下,所有軍士的血氣頓時凝成一股,悉數灌注到天空中那一杆戰矛上,讓其越來越大,越來越沉重,不消十個唿吸,便已達百丈之巨!


    可怕的巨矛橫絕長空,煥發熾熱溫度,周遭山石林木第一時間被點燃,或融化或炸開,離矛尖稍近些的區域更是不斷龜裂;所有軍士也都跟著郡守一起施展,同時揮動戰矛,猛力向前刺去!


    北地三絕·一將功成萬骨枯!


    刹那間,軍陣合擊秘術爆發,這一矛是隻攻不守的一矛,沒有任何花哨,隻有全力的灌注,一往無前的突刺,將那任何敢於阻攔的人或物通通撕碎,貫穿到底!


    轟隆!赤矛貫天一擊,猛衝百丈遠,沿途阻道山石破碎,攔路羌兵四分五裂,作祟鬼魂一轟而散,妖風陰火貫穿而滅,什麽也不能阻擋,什麽也不能讓它停下,薄霧陰雲被硬生生撕開一道口子,整個羌人軍陣都被鑿穿!


    “好強的陣勢,如此合擊之術,才是軍隊的強勢所在,統領實力亦有增幅。”項稷近距離感受到了其中蘊含的力量,就是龍虎前列也不能與硬撼,除非催動武學殺招,才有脫身之機。


    但這等奇物,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得到?在九成九的情況下,軍陣對個體都是碾壓式的優勢。


    方冕聞言一笑,與有榮焉般挺起胸膛道“那是自然,北地郡守可是將門之後,皇甫家的傳人。”


    也就在此時,山下軍陣再變,那碩大的赤矛竟猛地一個迴旋橫掃,碾壓抽刷方圓百丈之地,直轟的長空亂顫,地麵狂抖,上百個羌兵都被震上了天,正是北地第二絕·大漠孤煙任我行。


    跟著,整個戰矛上撩而起,在空中奮力一掄,勢若天傾穹塌,毫不留情的轟砸在羌人鬼陣的中心。


    可怕的一擊致使中心地帶猛地向下凹陷十幾丈的深坑,而周圍環形地帶卻是整個凸起一夾,形成峽穀般的奇異地勢,是為第三絕·雷霆壯誌複山河。


    三招之後,陣破,敵散,陰魂亡!


    “撤!”羌人驚懼,不由散陣而退,來襲的郡守讓他們想起了一個人,昔年將羌族徹徹底底打服的一個人,皇甫規!


    而這北地三絕中,就有幾分皇甫家絕學的影子。


    也直到此刻,項稷才知曉了這位北地郡守的身份,皇甫嵩!


    他也正是這北地三絕的創造者,親自傳授給了每一位北地郡的將士,帶著他們日夜操練,將這五千人訓練出了默契,可以隨時組合成戰陣合擊的可怕精兵。


    “皇甫家的絕學,是戰陣之流?”


    心中一動,項稷頓時了然,難怪北地郡被治理的安穩,甚至兵卒井然有序,強悍精銳,原來是這位將門之後,漢末三傑之一。


    名將皇甫規之侄,雁門太守皇甫節之子,在東漢末年大放異彩的將領。


    而皇甫嵩,自宏帝登基不久,便已為北地郡守了。


    “都尉大人請看,西麵來援的是夏育校尉的部下,也隻是聞風而動,來蹭幾分功勞;而先前指揮,率軍攻伐的,則是郡丞範津大人,據說皇甫大人很賞識他,有意讓他接替自己的位子。”


    方冕在旁一一介紹,饒是皇莆嵩清廉寬厚,偌大北地郡也不可能沒有派係,除卻兩位郡丞外,北地郡內的勢力可以劃分為三大世家:


    弋居梁氏,度遼將軍之後;北地謝氏,大鴻臚之後;靈州傅氏,護羌校尉、武威太守、明進侯之後;偌大北地郡,基本就是這三大家族話事,而他們與皇甫嵩也相處的不錯,畢竟這位將門之後並不太貪戀權勢。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即皇甫嵩的家族亦是一方豪強,雄踞安定郡、被稱為朝那皇甫氏,世二千石,為郡著姓,常任邊地將軍、刺史、太守。


    實力出眾,背景夠硬,自然明麵上就一片其樂融融;這個道理項稷在皇城便已體會到。


    而洛陽書院內所言,會對項稷有所照料之人,便是皇甫嵩,他雖為將領,但在任侍郎時期多與士族集團親近,故而與楊氏、袁氏皆有交情。


    “在北地郡內,您地位僅在皇甫大人之下。”方冕補充了一句,又提起眼下相救的金城郡,郡內亦有三大豪族。


    金城麹氏、遊氏及毛氏,在郡守的有意放縱下可謂是肆意妄為,就連羌族兵臨城下他們也不管不顧,沒有絲毫出錢出力的想法,讓皇甫嵩很看不慣。


    項稷心中有數,烏桓校尉夏育,郡丞範津,都是在曆史上留下過名號的人物,夏育是從北地郡守的位置上升遷的烏桓校尉,範津是未來的北地郡守,這還真都是猛人來參與平叛,皆不容小覷。


    而經過方冕這麽一說,他大概也明白了現在有多少人都在盯著空出來的‘護羌校尉"一職。


    就連那位中常侍王甫的黨羽段熲,也對護羌校尉很有想法。


    “開城門,追擊,讓這些羌人明白圍攻金城郡的代價!”


    這時候,城門大開,金城郡守派遣隊伍出城,絞殺已經破陣潰亂的羌人,要發泄這段時日以來的憋屈。


    當然,他隻是在城牆上看著,並未親自出馬。


    見到這一幕,皇甫嵩微蹙眉頭,但還是配合的揮下令旗“全軍變陣,化方為圓,堵截逃兵,實力出眾者可自行帶兵追擊,立功勳的時候到了。”


    “該是我們出馬的時候了。”


    嗷吼!坐下虎嘯震動山林,項稷頓時大笑,一個縱躍便從天而降,雙手一合間凝聚出了一杆紫白大戟,足有一丈長,戟刃處電閃雷鳴,拉出一條長長的尾焰,破空聲刺耳無比,霎時便引起了一些人注意。


    “隨都尉大人殺敵!”方冕跟著衝下,頓時百人軍連成一字長蛇陣緊跟項稷之後,自山地上狂奔落下,如尖刀般兇狠插入亂軍之中。


    羌人見到又有一支隊伍殺來,頓感不妙,這支人馬俱穿鐵甲,刀槍不入弓箭難傷,全力奔馳起來時力發千均,以之衝陣闖關,直


    是無堅不摧無強不破。


    電光石火之間,隻聽得紫雷鳴動,霹靂爆響,一杆紫白大戟從天而降,轟然掄砸在了地麵上。


    嗡隆!可怕的雷光衝天而起,凝聚成一束十丈粗細的璀璨光柱爆發激蕩,一下子將範圍內的數十名羌人轟殺殆盡。


    轉瞬間項稷騎著黑虎落下,一手抓住戟柄猛地向前一掄,那璀璨雷光竟又匯聚成一道彎月的淩厲弧光飛射向前,十丈之內的人馬一個照麵便被切開,自腰部一分為二,死前都還未感受到雷光的臨體。


    唏律律!戰馬嘶鳴,方冕百人見到這一幕振奮不已,紛紛揮動手中戰矛逐殺叛軍,本就因為破陣而人心惶惶的亂軍又逢雷電轟擊,心中更顯恐懼,自然難以抵擋他們的衝鋒。


    當然,這還是乘了皇甫嵩的東風,畢竟是他破陣在前,眼下這時間不過是收尾的工作而已。


    “那位便是新赴任的都尉,京兆尹大人之徒,弘農楊氏嫡係羽翼,羽林禁軍右監。”郡丞範津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將項稷的情況匯報出來。


    但皇甫嵩比他更熟悉,隻淡淡的揮揮手“我知曉,龍虎榜上第十二位的小霸王,他的實力足夠勝任,但戰場上很多東西他還要學習。


    往日擂台比鬥是逞個人勇武,但戰場上要的卻是配合,今日也是一個機會,便看看他表現如何。”


    殺!就在此時,一陣騷亂傳來,竟是右側山林間多出了一支奇軍殺來,約莫一千人。


    正是‘伊尹使者"麾下的叛軍來援,原本說好他們一正一奇,兩路兵馬正麵側麵強攻,結果沒想到半道殺出個皇甫嵩,打亂了計劃,直接將正軍砍爆,若再不來援,怕是要全軍覆沒,元氣損傷。


    見到這般變化,另一位縣丞王季然自戰旗下敲響戰鼓。


    慷慨激昂的戰鼓聲再生變化,快如暴風驟雨的節奏倏然舒緩下來,三長三短地連擊六次,一眾軍司馬與曲侯頓時高舉手上鐵槊,厲聲命令道“將士聽令,第一至第十隊,列箭頭陣!”


    “後續十隊聽令,左右散開!”餘下軍官同時提氣扯開喉嚨,大聲下令道“側翼突進,弓箭手準備!”


    變化之間,項稷已然衝殺到了那支奇軍麵前,那杆高舉的白色旗幟格外顯眼,一千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但在這山地之間,便足以顯得擁擠與繁多。


    作為一字長蛇陣的最前端,項稷直接撞上了這些叛軍,早先對於戰場的不了解、擔憂、猶豫與思考在這一刻竟悉數化作了平靜,仿佛一切都慢了下來,而這平靜也逐漸化作了一種興奮!


    一種對征伐的渴望,對沙場的興奮,仿佛他天生就該在這裏一般,破軍者,將星,殺伐之星!


    戰場,就是他天然的故鄉與歸宿。


    大軍列陣而戰,雖勇者不得獨進,怯者亦不得獨退。


    此刻,他便隻有一個動作,衝鋒!


    嗷吼!


    虎嘯風雲驚山林,項稷雙臂左右攤開,竟各自凝聚出一杆雷霆大戟,周身每一處毛孔都在吞吐紫雷銀電,速度飆升。


    快快快!極致的快!僅僅在八百叛軍陣型變化的一瞬間,他便如那天降流星般,死不迴頭,惡狠狠的撞擊在第一列士兵身上。


    砰!


    沉悶之音混雜在電光中炸開,第一列的四十位士兵當場就被撞飛了一半,旋飛在空中的身軀無比僵硬,劇痛席卷了他們每一個人的神經,就像是被一頭頭蠻象迎麵撞上又踐踏,渾身骨骼盡碎的聲音都清晰入耳,就在這個念頭浮現後,他們死了,被從正麵,無情的,硬生生的撞死!


    而剩下的六十位士兵並未飛起,但他們並不幸運,相反的更為淒慘,因為迎接他們的,是那兩口閃爍著雷光的無情大戟。


    噗!


    血光,淒豔的血光飆現,掠過長空,人們便見到,六十顆頭顱整整齊齊的飛上了天,不多不少,不早不晚。


    而那穿過無頭屍體,將他們踐踏成一地血泥的,則是一位騎乘黑虎的黑甲青年。


    “不知所謂,初出茅廬的小子也敢逞兇狂,以為這裏是比武的擂台嗎,可以一個人肆意妄為?


    列陣阻斷,以玄龜陣破他的一字長蛇陣,分堵左右,將他一人困鎖在內,餘者隔絕在外!”


    叛軍領隊不屑冷哼,手中令旗一搖便見隊伍擴散開來,部分人直接迂迴一繞,借著項稷前突衝殺出來的巨大空白便擺好了陣勢,將後續跟來的方冕百人軍阻隔在後,剩下的人則環繞成圓,層層將項稷包圍在中心,一圈打完便換後隊上前,磨也要磨死他!


    而項稷便感受的到,第一次衝鋒,他便犯了一個錯誤,一個還以為自己在單打獨鬥的錯誤,陷入了大軍的包圍中。


    到底是初入沙場,從未經曆過這樣的爭鬥,他習慣性的衝殺,卻讓自己與後續方冕的隊伍被隔斷,一字長蛇陣被玄龜陣克製阻截,霎時戰場便被分割成了兩塊,一百人應對方冕的衝擊,剩下的八百人圍繞著項稷不斷衝殺,陣型變換無比熟練。


    且這些戰軍結成的陣勢很古怪,阻斷了天地之力,縱使他為五關武師,也不能調動周遭天地之力轉化為真氣,乃至增強招數的威力。


    眼下,他所能動用的便隻有肉身血氣,以及體內儲存的真氣,而這些都是有限的,如今叛軍裏三層外三層的圍剿,便是要硬生生耗死他。


    “耗死我?你們有命熬到那時候嗎!”


    項稷大笑,直接運起無相真身,頓時周身每一處毛孔內皆凝結出一口雷刀聚集在體表上,他整個人化作刀體衝出,直接撞入了人群內。


    不需要什麽章法,也不需要什麽招式,此刻他整個人渾身上下每一處角落就是最直接有效的殺傷武器。


    短兵相接的慘烈混戰就此展開,戰馬奔騰嘶鳴四蹄翻飛,受驚之下把麵前之人一個個踢翻踩傷;緊隨在後的弓箭隊同樣扯開弓弦朝天進行拋射,箭矢破空連綿不絕,在項稷體表的雷刀上叮叮當當的碰撞。


    跟著便是長槍軍對準他身軀整齊戳刺,上百股勁氣迸發刺來,猛地在原地掀起一股狂風,吹的四麵八方的樹木叢林都東倒西歪。


    殺!一聲咆哮,項稷整個人都旋轉了起來,巽風震雷齊出,風雷滾滾間凝聚出了一團雷刀風暴,與叛軍圍攏的人流絞殺在一起。


    由上而下俯視,兩股滾滾濁流同樣絲毫不加避忌地向對方


    正麵席卷狂撼,你來我往,此進彼退。


    人喧馬嘶間四處都是怒罵哀鳴;弓弦震動下血肉橫飛,吸收了過多鮮血的泥土已變成黑色。


    斷肢殘臂漫天飛舞,頭顱如西瓜著地亂滾,無數慘叫混和著甲胄破碎、血骨撕裂的聲音迴響,刺耳瘮人。


    “大人,可要支援?”郡丞範津看了一眼被包圍的項稷,不由前來請示。


    皇甫嵩依舊沉穩,笑道“不急,這是戰場上的必修課,邊疆不是比武的擂台,從來就沒有什麽規矩,若是今日不學,日後可就沒有再學的機會。


    而我也相信,楊氏不會派個弱者來;我們也該對後輩多些信任才是。


    他的部下,他的隊伍,也需要一次作戰來認同他,畢竟負責北地郡軍伍的,本就是都尉而非我,也該放一放手了。”


    語落,範津頓時明白,不再多言,郡守顯然是對這位新都尉有所安排。


    與此同時,奇軍陣內,領軍眾人也注意到了一己之力大肆衝殺的項稷,自然不允許這種打擊士氣的事情出現。


    “此人從未見過,卻如此賣力,不是新來的將領就是求取軍功的愣頭青。


    哼,連大部隊都沒靠攏,就單打獨鬥,我拓跋蠻今日便叫你得個教訓!”


    叛軍隊伍中,那高舉著伊尹大旗的男子走出,盯住了項稷,要斬將潰敵,壯大士氣。


    此人體格健碩,頭發眉毛以及頜下短須,全部都是如烈火般的赤紅,身披各類妖獸骨骼打熬成的暗黃骨甲,更有一十八枚鐵環嵌套在雙臂間,左右各九枚,走動之間迸發碰撞的鏗鏘聲。


    羌人之中,共有七大姓氏為尊,最古老的薑,以及其他六大貴族:費聽氏、往利氏、頗超氏、野利氏、米擒氏、拓拔氏;皆有古羌神的傳承在身。


    而這位拓跋蠻,則是拓跋氏嫡係傳人,為當代族長第三孫,潛力極高,曾位列羌人‘伊尹神子"之列。


    也隻有這般實力的存在,才有資格帶兵馳援,作為奇兵埋伏。


    今日,他便要自此戰揚名,摘下這新漢人軍官的頭顱,來讓拓跋之名響徹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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