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被偷襲之地,正在九龍山外。連接茫茫九龍山的本就是起伏的山巒,也不知道山深有幾許。錦公主甚至不知道他是從哪兒來的?


    他像是從天而降的神兵一般,將劉裕原本定好的線路預計妥當,兵分幾路將五千兵馬切斷,進而各個擊破。


    錦公主領著五千人馬到的時候,白甲將軍正跟劉裕戰得火熱。劉裕也是極聰明的,雖然被切斷包圍,卻仍舊步步為營,穩紮穩打,竟不曾敗下陣來。


    眼看劉裕不曾吃太大的虧,錦公主慌忙領兵俯衝下去,殺入了敵軍之中。


    她帶來的人馬雖然不及劉裕的精銳,卻勝在準備充分,看清戰局,一時間將白甲將軍的人馬,逼得退走了許多。


    劉裕愈發能喘上一口氣,打得更是順手。


    二人一在頭,一在尾,配合起來竟十分的默契。朱瑾跟在她身側,見得戰局扭轉,揚聲笑道:「公主果然是武神,這樣的局勢也能分出勝算來,若是換了人家,鐵定要被他們殺個片甲不留了」


    錦公主聞言,淡然一笑,縱馬飛奔,手中的長劍斜刺劈砍,根本不顧忌眼前的人。白甲將軍的人馬不如她悍勇,許多人死在她的劍下,還有許多人來不及反抗,匆匆退避。


    山路狹窄,原本被切成幾段的人馬,因為她的加入,漸漸又連成一片。他們的戰鬥力直線上升,對方的人馬便節節敗退。錦公主的臉上卻沒什麽特別的神色,一路馳騁往前,打馬如飛。


    朱瑾緊緊跟隨著她,道:「公主這是打算做什麽?」


    目光及處,仿似正是敵軍最高指揮處。


    朱瑾一怔,「公主,咱們雖然暫時扭轉局勢,可他們的人馬到底是不是隻有這些,咱們還不能徹底弄清楚,怎能跟他們的主帥硬碰?」若是敵軍主帥站在那裏,原本就是一個埋伏,他們豈非是自投羅網?


    錦公主縱馬如飛,冷笑一聲,揚聲道:「桓玄軍中已無大將用,好不容易找出這麽個傢夥來,此人必定自負。他以為今日就能殺了阿裕,轉敗為勝,將咱們的人馬收歸編排了?我卻要告訴他,這世間什麽人能殺,什麽人殺不得,絕不是憑他這一段好運道。」


    說白甲將軍自負,錦公主自己卻也有些自負的。但,朱瑾卻沒說什麽,隻是愈發跟緊了她。


    敵軍指揮之地,就在山中一塊巨大的平台之上。那白甲將軍站在那裏,似乎正在指揮著下屬調整戰略。


    錦公主領兵而來,讓他措手不及,但慌張隻在開頭半個時辰,現下的他已然十分的鎮定。不管輸贏,大概此人胸中早已有了計較。


    眼看發令旗就要揮出去,錦公主眸光一閃,倏地從馬鞍懸掛的箭筒中抽出一支鵰翎箭來,彎弓搭箭隻在一眨眼,便「嗖」的一聲射出。


    鵰翎箭直取對方的發令旗,叮的一聲將令旗射的折了。


    那接手發令旗的小將當即大驚失色,惶惶看來,高聲叫道:「敵首衝過來了,快,保護將軍!」


    錦公主與朱瑾二人借著混亂的人群,悄然縱馬而來,兩人都極擅於作戰和偽裝。是以,白甲將軍的人並沒能及時發現她們。


    若非她的一支鵰翎箭,隻恐這些人還不會察覺。


    數十名親衛瞬間舉劍衝過來,但錦公主並不畏懼。


    離孩子亡命也有半年多了,她的身體早恢復的差不多,甚至因為孩子的死,她一直苦練功夫、劍法、箭法,隻求能盡快報仇。


    所以,這些日子以來,公子玄派出一員又一員的大將,竟然都被她和劉裕一一殺退。眼前這位登高一唿便能聚集萬人的將軍,她並不覺得她不能對付他。


    便是在今日,劉裕中了他的埋伏,她卻覺得,她帶來的人馬足可以將他的軍隊打散。至於她,她的任務隻是取他的性命。


    耳畔是唿唿的風聲,身畔的交戰的士兵,對麵是奔過來的敵兵,而她背著弓箭,眸光卻比任何時候都堅定。


    幾乎就在下一秒,她便探手而出,再取一支鵰翎箭,彎弓搭箭一氣嗬成,一氣射向了平台之上的人。


    一箭之後,她再也不等,再取三支鵰翎箭,彎弓搭箭三箭連發「嗖嗖嗖」激射對麵而去。


    電光石火,那發令的軍帳被射的「噗噗噗」直響。侍衛劍光籠罩,想要將她的鵰翎箭打飛,但他們顯然不具備這樣的能力。


    她的鵰翎箭,仍舊一支支射中軍帳,直入其中,也不知道是否傷了軍帳中的人。


    戰馬如飛,漸漸上了平台,漸漸近了那些奔過來的士兵。兩方人馬眨眼便要交手,朱瑾長劍翻飛,麵容暴戾,「公主小心!我掩護你!」


    不知道什麽時候,那個跟在她身畔巧笑倩兮的金算子,竟就成了殺人如麻的女羅剎。


    她眸光一閃,臉色更陰沉三分。


    雙方眨眼交上手,濺起閃亮的劍花。她悍然不懼,雙腿控馬在人群中穿梭,竟是遊刃有餘,不能被他們傷害分毫。隻朱瑾一人殺氣騰騰與他們左突右攻,而她卻渾然不將這些人做為對手。


    她的鵰翎箭,仍舊一支支射向軍帳。


    所有人都明白了她的目的,無數的人驚懼道:「保護將軍,此人想要擒王!」


    刀兵交接,平平砰砰,眾人棄了朱瑾,長刀短劍隻招唿她一人。可惜,這些人卻沒能成功,朱瑾縱馬奔行,長劍刁鑽,悍不畏死,死死糾纏,竟使他們難以分身。


    「嗖嗖嗖。」鋒利的鵰翎箭仍舊射向軍帳,而她的戰馬距離軍帳,隻不過十丈的距離。


    十丈,也就是三十米,更多的人發覺了異常,奔湧而來欲將她製服。


    可,她的鵰翎箭就像她的人一樣,透著冷澈的光,竟不能壓製。


    十丈,九丈,八丈,七丈……


    胭脂馬飛奔,鵰翎箭射殺一人又一人,箭鋒劃破風聲,聽得人耳鼓發麻。


    那雪白的帳簾終於從內掀起,一人從帳門中邁步而出,銀色的麵具遮掩了他的整張臉,頎長的身量挺直,不過一個側麵便氣度雍容。


    胭脂馬上的她,卻震驚地難以復加。


    戰馬還在靠近,鵰翎箭卻不能再射出一支,她的手指軟綿綿使不上一點兒力氣,幾乎按不住手中的弓箭。


    箭在弦上,對準的人,一襲白甲亮的人眼花。


    尤其是那張麵具。


    那是被火吻之後,容貌盡毀,不得不選擇的可憐遮掩。曾經,劉裕一把揭下那張麵具,高聲喝斥過他的醜陋和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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