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幾眼,最後仍舊選定了昨夜帶他入穀的三個年輕人。三個人歡喜非常,慌忙跟上他。劉裕什麽也不必拿上,隻跟在他們後頭,出了門。


    常仁走在前頭,背上的空背簍很輕,他迴頭笑看著劉裕,「大人想要什麽草藥,咱們山上多的是,隻管撿大的采。」


    另外二人忙附和,亦是笑得歡喜。


    劉裕昨夜沒將幾人看的太清楚,今日這大白天來看,倒是看出了一點端倪。這三個人年紀都小,不過就是十四五歲,其中常仁像是最大,也像是個帶頭的。


    三個人都生得眉清目秀,倒是常仁的臉上多了一些英氣。


    常仁被他打量,臉一下子就紅了,忙沖兩個兄弟努努嘴,「大人,這個是我的二弟懷壽,這是我的三弟顯勝。」


    個子高些的年輕人忙點頭,「大人,我就是懷壽。」


    另一個生得胖些的跟著道:「大人,我就是顯勝。」


    常仁,懷壽,顯勝?


    劉裕一笑,「你們三個人的名字倒是取得好,正適合打仗的時候用。」


    不過隨口一說,也並不多想。常仁卻道:「大人,不如我們跟著您下山去吧,您不是帶兵打仗嗎?我們三兄弟也能打,真的。」他拍了拍背上的背簍,「您看,我們不僅能打仗,我們還能採藥能治病,我們能做軍醫呢……」


    一句話戳中要點。


    劉裕目光一閃,盯著三人,想起桓玄身邊有個妙手神醫沐傾城,當是多了太多的好處。


    那桓玄天生的一個癱子,打小走路就不實在,總得靠著輪椅。走哪兒都是輪椅代步,他也不是沒見過。就是在謝家的絕塵園裏,他在梅花路上見了太多次,都是桓玄坐在輪椅上,丫鬟瓔兒推著桓玄走。


    結果呢?


    那沐傾城不過跟了桓玄一二年,竟就將桓玄天生的頑疾治療的七七八八。自打桓玄從荊州起兵攻打上來,他就沒過此人再坐輪椅。到哪兒都是玉樹臨風,腰懸佩劍的卓絕模樣。


    天下第一公子,可不就是公子玄。


    否則,桓玄如何能在建康府中跟他抗衡?逼得他委曲求全,竟推了桓玄做丞相大人。逼得天下,承認了桓玄比他厲害,壓了他一頭。


    有個神醫的好處不言而喻。


    劉裕目光一閃,見得眼前年輕的三人。三個人的年齡加起來,也才40多歲。若果然跟著他,自然能擺脫萬毒穀中的平凡生活,但或者也能改變大家的命運。


    那桓玄得了沐傾城,已然改了命運,他得了常仁三人當然也要不同。


    他朗聲一笑,心情忽然就好起來,上下打量哥仨,目光威嚴道:「你們可要想好了。行軍打仗可不是鬧著玩的事情,真刀真槍,赤膊血刃,跟上山採藥完全是兩碼事。」


    上山採藥,最危險的時候是丟了性命。通常情況下,可是輕鬆來去,畢竟他們都是翻山攀岩的高手。可行軍打仗,通常情況下是渾身帶傷,鮮血伴著濕衣裳入睡。還沒到最危險的時候,就已經沒了性命。缺胳膊少腿那都是萬幸的,不幸的人死了猴年馬月,也尋不到屍骨。


    三個人麵麵相覷,瞧著劉裕認真的神態,不由得都是一怔。仍是常仁最為鎮定,恭恭敬敬一笑,學著劉裕行禮的樣子,抱拳道:「將軍,我們不怕。隻要跟著將軍,不管是上哪兒去,我們都會忠心耿耿地跟著將軍,鞍前馬後,死不足惜。」


    並沒什麽花言巧語,也沒什麽太高深的誓言。也就是平平常常的表達衷心,但劉裕卻聽得很認真。山民質樸,跟外麵世界的人差異還是很大的,能夠跟他說這番話,自然就是可靠的人。


    他頷首,目光再一次掃過三個人的臉,懷壽和顯勝忙學著常仁的樣子抱拳,略有些緊張道:「我們和大哥一樣,隻要將軍在哪兒,我們就在哪兒,一定跟著將軍好好當兵。」


    劉裕徹底笑起來,笑聲極富有感染力,登時引得三個兄弟也跟著笑起來。


    四個人站在阡陌小道上,日光將幾人的身影照的雪亮,好像能發光。劉裕笑夠了,淡淡道:「走吧,採藥去。」


    「好勒。」常仁笑嘻嘻,仿似看到了自己功成名就的從軍生涯,瞬時有了力氣。


    幾個人往山上去,步履比方才矯健許多。因是打定主意要跟著劉裕,所以對劉裕愈發地恭敬起來。劉裕見狀,東拉西扯難免又問出許多事情來。


    當然,都是關於錦公主和唐七的。


    唐七果然是先於錦公主摔下來,而且遭遇火吻,傷得特別重。即便是老穀主有醫術在身,也不能將其徹底治好。還是那唐七自己有些醫術,自己上山採藥,這才慢慢將自己治療地七七八八。


    後來,唐七好的差不多,準備從萬毒穀離去,偏生錦公主卻掉了下來。


    從始至終,錦公主一直是唐七救治的,要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能不能發生點什麽,也就不知道了。


    聽到這處,劉裕的心火蹭蹭往上竄。但礙於常仁幾個跟在一旁,隻能壓抑著火氣。但一想到唐七此刻正逍遙法外,就恨不能將唐七一劍斬掉腦袋來的痛快。


    上山採藥,劉裕沒什麽心思,隻是常仁三個見著好藥材,專為他採下來。


    三個人在山上呆了大半日,到得晌午便吃了些東西。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帶來的幹糧,還有山上的野果子和山泉水。劉裕喝那山泉水,頓覺神清氣爽,倒是想起穀主說這泉水有強身健體的療效。


    一時間,想將此地據為己有,又覺得此地像是沒什麽大用。


    常仁是個激靈的,見他走神,忙指著山泉池子道:「大人有所不知,這山泉水喝多了,百毒不侵的。咱們穀裏的人都是喝這種水長大,就很少中毒。」


    懷壽和顯勝也都點頭贊同。


    劉裕目光一閃,「此話怎講?」


    常仁笑,「您看咱們三個,打小就跟毒藥打交道,可就從來沒中過毒。」


    懷壽搖頭,「哪裏,我就中過。」


    顯勝跟著點頭,「對對對,二哥就中過,不過不是誤食了草藥,而是被毒蛇咬傷了。」


    常仁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腦袋,「正是。我倒是給忘了。」他搖搖頭,「看來,咱們山穀裏的這眼泉水,也不一定是好的。」當下也就不再繼續吹噓下去。


    劉裕目光閃爍,瞧著池子中波光粼粼的泉水,再看三個年輕的少年,不由得微微蹙眉。其實,常仁說的很有道理,整個萬毒穀到處都是毒藥,這裏的居民們也人人都會辨別草藥。特別是別人聞之色變的毒藥,他們對待起來卻跟普通的草藥沒什麽區別。


    如果不是因為這裏有什麽不同的話,那真是說不過去的。


    劉裕心中有了計較,略微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麽。三個人吃飽喝足,開始下山,下山走得是另外的道路。採摘的草藥也就不同。又是滿滿一背簍,由顯勝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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