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同李廣所言,不來點歪招邪招,鐵木根本頂不住愛心國大軍。楊日天不僅批準了李廣的計劃,而且決定親自帶隊。


    留守軍營的是李廣校尉的近三十名“陝西鎮”人馬、一艘裝甲筏子、幾隻小筏子,其它的就是來自各方的百姓。


    簡單籌劃一番,楊日天隨李廣來到陝西鎮駐地。


    其實所謂陝西鎮的駐地,就是幾堆篝火。


    楊日天傍晚剛到青山嘴,還不熟悉陝西鎮的人員,可是多年的行伍生活,一下子他就能分辨出陝西鎮裏彌散的三股截然不同的氣氛。


    一股是鐵木兵士特有的闖勁,一股是剛入伍百姓的懵懂,還有就是一股濃濃的明朝老兵的散漫。


    對於鐵木的兵士,楊總兵樂於告訴他們每一次行動的目的和任務。因為鐵木的每一個兵士都是自願來當兵的,他們是在為自己打仗。當他們知道了作戰的目的,他們會想盡辦法去完成自己的任務。甚至楊日天已經開始依賴作戰中的兵士自由發揮來應對千變萬化的戰場局勢。


    對於新入伍的百姓,如果告訴他們去打仗,會引起不必要的過度緊張。


    而對於明朝的老兵油子,如果告訴他們去打仗,楊日天知道立刻就會有各種千奇百怪的借口冒出來逃避作戰。


    所以,楊日天隻是淡淡地對陝西鎮官兵吩咐一句:“帶上武器,我們出去巡邏一圈。”


    即便這樣,一名遼東鎮打扮的老兵立刻站了出來:“我不是這裏的,我是來找老鄉嘮嗑的。”


    楊日天刷地一下半抽出腰刀,“少廢話!”


    遼東老兵一縮脖子,站到孔總旗的隊列裏。


    楊總兵吩咐通訊兵借著篝火利用燈語把自己的安排通知山頂觀察哨,他相信不久卜十九和樹林子老營就都會得到通報。


    楊日天、尕李廣和三名總旗帶著三小隊人馬沿河而上,離著大營越走越遠。


    隊列裏自稱來嘮嗑的老兵開始小聲嘟囔:“這哪裏是巡邏,這就是有事。”


    孔總旗罵道:“實話告訴你吧,這不是巡邏,這是拉去沒人的地方砍頭!”


    老兵不以為然:“去!嚇唬誰呢!剛剛投了陝西鎮,幫他們打完仗才吃一頓飽飯晚上就拉去集體砍頭,誰會信?”


    孔總旗一撇嘴:“不是集體砍頭,是集體看你被砍頭。”


    隊伍裏有人輕笑,“葛大壯,你被砍了頭就吃不成煙了,把你的銅煙袋鍋留給我吧。”


    隊伍離開營地二裏地,黃河岸邊有幾艘小筏子接應。


    葛大壯徹底明白了,“楊總兵,李校尉,我真的不是陝西鎮的,我其實就是來蹭頓飯的,你們打我二十軍棍放我走吧。老孔,孔有性,孔大哥,孔旗總,你快說句話給我做個證啊。”


    孔總旗發了話,“你以為白花花的軍糧是能白吃的?”,言罷一腳把葛大壯踹上筏子。


    筏子到了河心,楊日天輕描淡寫地把任務做了通報:“過河轉一轉,找機會聯絡上愛新國的漢軍,告訴他們聯軍可以接他們迴家。”


    新入伍的遊牧百姓一下子緊張起來,紛紛檢查自己的武器裝備,各種用的上和各種可能用的上的東西盡量地往身上塞。


    葛大壯哭喪著臉,把身上可能用不上的東西一件一件往下卸。


    “那個誰,我拿煙袋鍋換你點火藥行不,我這是上好的黃銅,能用一輩子,你的火藥聽一聲響就沒了。”


    “孔旗總,我這兒還有兩塊烙餅,剛才沒舍得吃,現在都孝敬你,麻煩你一會兒給我安排一個靠後的位置,拜托拜托。”


    新兵的緊張心情還沒來得及擴散,幾條筏子畫著大斜線靠上黃河東岸。


    三支小隊悄無聲息地向愛新國軍營摸去。


    等能遠遠看見月光下的愛新國軍營帳篷了,楊日天安排留下幾人作為接應。


    葛大壯立刻報告:“總兵大人,我剛才吃壞了肚子,現在要解大手。”


    楊日天很想一刀立刻結果了這個兵痞,強忍了忍終於沒發火,留下一名斥候出身的總旗帶領葛大壯幾人在此處潛伏。


    也許愛新國做夢也不會想到有人敢同他們野戰近戰夜戰,警戒出奇的鬆懈。


    愛新國的軍營不同於大明的軍營。大明軍營是牢固的木柵欄營地,愛新國軍營是帳篷圍成一層一層的同心圓,外圍是普通士兵,內部是帥帳、糧草和馬廄,並沒有實際上的營牆。


    孔總旗直接點了幾個遼東兵,摘下頭盔露出光光的腦門和腦後一支小辮子,排著隊就進了大營。


    老兵就是老兵,他們一路走一路說笑,同巡邏的一隊滿諸兵擦肩而過,雙方似乎起了口角,要動手,最後還是孔總旗硬給勸開了。


    時間不大,跟隨孔總旗出來幾個新麵孔。


    雙方於隱蔽處見麵,孔總旗介紹:


    “這位是大淩河守軍副將孫定遼。”


    “這位是陝西鎮百戶昭信校尉李廣。”


    “這位是鐵木國總兵楊日天。”


    孫定遼不顧自己的身份,先給官階最小的李廣施了一禮:“敢問李校尉,朝廷可曾收到我的信?”


    李廣趕忙迴禮,“末將不知此事,我隻奉命傳話,接將軍迴家。”


    孫定遼激動地連道:“好!好!好!迴家。”


    孫副將這才想起還有一位什麽國的所謂總兵,略略抱拳,“楊總兵。”


    楊日天還是第一迴這麽近距離和一位大明朝副將說話,還是大明朝副將先給自己這個前大明朝百戶敬禮,早就忽略了孫副將的不敬,連忙迴了一禮。


    孔總旗插話:“楊總兵是聯軍總指揮,李校尉也是停楊總兵調遣。”


    孫定遼這才仔細打量楊日天一眼,心下頓時了然:朝廷可以這麽遠前出草原接自己迴家,必然是借助了當地土司的力量。


    孫副將道:“楊總兵,今夜千載難逢。愛新國前鋒營由八旗兵抽調而成互不統屬,主帥阿濟格迴大營報事,眼下無人主事。我等大淩河守軍正好脫身。”


    楊日天心裏一喜,天助我也!,“營內還有多少大淩河守軍?”


    “原本有八十名漢軍,除去先迴家的,還有五十名上下。”


    “如果以今夜偷渡黃河的那幫韃子的名義,要求漢軍前去增援,孫副將以為如何?”


    孫定遼吃了一驚。眼前這位土司總兵不僅漢話說的好,情報也比自己準。


    自己隻知道莫爾根岱青貝勒帶兵外出了,卻根本不知為何外出,原來是要趁夜偷渡。


    孫定遼略一琢磨,“可以!以莫爾根岱青的名義調出漢軍。”


    孫定遼補充道:“眼下漢軍雖然我官職最高,卻主不了事。真正主事的是一名老漢軍,名叫李高喜,官拜遊擊。我們連他一起騙出來,如果他不識時務就半路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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