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陳元慶為了擋住宋雲禮的一箭受了很重的傷,如果不是他長年領兵,身體康健,可能早就昏死過去了,現在勉力支撐著,心卻連番被打擊到。


    宋雲禮本來是想讓陳元慶能和自己合力攻打,卻不想他的話剛說完,陳元慶的臉色就愈發蒼白,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往下落。


    陳元慶看著宋雲禮,笑著說了一句:“宋雲禮,我走到今天這一步,你也是功不可沒,所以我怎麽可能讓你如願。”


    陳元慶說完話之後就虛弱地咳嗽了一聲,然後隻覺得喉頭腥甜,一口血猛地就在嘴裏湧了出來。


    “陳元慶你搞清楚狀況,你就是不是為了自己,那這些跟隨你的將士呢?難道你要讓他們背上叛軍之名丟掉性命?你這個時候這樣,是想要置我們彼此於死地嗎?”宋雲禮怎麽都沒想到,在這個關鍵的時候,陳元慶竟然改變了主意。


    這是要玩死他們嗎?


    看著態度堅決地陳元慶,宋雲禮心頭突然覺得深深地無力。


    而陳元慶一口血吐出來之後隻覺得意識昏沉,不過他還清醒的知道,如果自己現在昏倒了,那自己領出來的兵怕是都要萬劫不複了,所以他拚盡了自己最後的理智,輕聲囑咐身邊的副將:“我們是為了清君側而來,但是更不能容許他國進犯,所以先除掉南詔軍,其他再議。”


    陳元慶的話宋雲禮是聽到的,他正想高聲阻止,陳元慶卻已經暈了過去。


    “你們將軍是病重糊塗了,不能亂來,不能亂來。”宋雲禮高聲說著話,可是一直守在陳元慶身邊的副將卻好像沒聽到他的話一般,帶著人就追著他而來。


    他們這些人之所以願意隨著陳元慶,那是因為他們早就是陳元慶的人了,為了陳元慶他們願意豁出性命和皇上對著幹,雖然他們心底也有些微怨念,但是還是願意聽陳元慶的話。


    對於陳元慶讓他們對南詔軍動手的決定,他們則是舉雙手讚成的,即使是清君側,他們都不能和南詔軍一起,他們做一切是為了忠君愛國,是為了陳將軍的知遇之恩,而南詔軍是外敵,多年的戰爭經曆已經讓他們很清楚,誰才是他們最主要的敵人。


    宋雲禮沒想到,他沒說服陳元慶,卻最終引火燒身。


    隻是片刻的功夫,戰場的局勢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所有的大梁兵士一致對外,區區十萬南詔軍瞬間就被他們圍在一處,之前勢均力敵的局麵也瞬間改寫,成了單方麵的碾壓和屠殺。


    宋雲禮著急地想改變局麵,可是縱使他算盡人心,此刻也不過是一個無力的失敗者。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南詔軍被大梁的兵士一點點屠殺殆盡,他隻能看著自己的勢力一點點變小。


    他突然大笑出聲,隻是混雜了女聲尖銳和男生低沉的聲音,在這個鮮血遍地的戰場,更像是鬼魅之聲。


    “你們不許動,都不許動,乖乖投降,乖乖地放下武器,我饒你們不死,不然,你們就等死吧。”宋雲禮說話的聲音用了內功,他尖銳鬼魅的聲音瞬間就傳遍了整個戰場。


    他是用了全力的,他的話語讓在場所有人都停止了動作,即使知道他有可能是狗急跳牆,但是誰都知道宋雲禮算計人心,嗜殺成性,所以他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又都是情理之中。


    “宋雲禮,你最好乖乖投降,別說大梁饒不了你,你這次借了南詔的兵,卻還不了,到時候南詔怕也是饒不了你吧?十萬大軍,對南詔可不是小數。”已經殺紅了眼的靖國候聽到宋雲禮的話之後,策馬走到宋雲禮麵前,兩方人馬對峙,靖國候開口卻是這樣誅心的話語。


    “咱們都等不到那一天了,我等不到南詔皇和我清算,你也看不到了,既然今天已經這樣,你說咱們同歸於盡怎樣?這次沒了溫意的血,就是老天爺救不了這些人了,哈哈哈哈……”宋雲禮說話的時候已經在懷中取出了一個小小包裹,他笑著看著那包裹,好像那才是他期待已久的勝利。


    所有人在宋雲禮張狂又瘋癲的話語中明白過來,他是要和他們同歸於盡,而能讓他達到這目的的就是已經被他托在手中的小包裹,那應該和幾個月之前的瘟疫有關,在場的人中有人已經受過瘟疫的荼毒,而其他人也都聽說過……


    沒有了溫意的血,他們隻有死路一條,這是宋雲禮說出的話,也是他們所有人都清楚的。


    之前京默就在城樓上說過,溫意已經被可兒害死了。


    對死的恐懼可以讓人忘了自己所處的位置,所經曆的事情,他們甚至忘了此刻應該要將宋雲禮這個禍國殃民的禽獸殺死。


    他們都滿心恐懼地看向宋雲禮,看著他陰鷙的臉,他們甚至能想到自己絕望的未來。


    “哈哈,我就知道你們怕死,你們怕死是不是,那就放下武器,讓南詔軍進城,等我登山了那皇帝的位置,我會留你們的性命的,哈哈哈哈……”宋雲禮猙獰的笑聲好像帶上了戰場上的血腥,讓人聽了隻覺得毛骨悚然。


    “放下武器,打開城門,我要進城,我要做這天下的主人,你們誰都攔不住我,溫意攔著我,她死了,宋雲謙馬上也要死了,所有擋著我登上那九五至尊位置的人都隻有死路一條,所以你們乖乖地,聽話……”宋雲禮高聲叫囂著,臉上的得意好像璀璨的光,隻是他眼底的陰鷙和癲狂,讓人連看都不敢看一眼。


    戰場上,停了兵戈,斷了廝殺,所有人都安靜地站在那裏,看著宋雲禮像個瘋子一樣張狂地描述著他的不可一世。


    沒有人知道他們要怎麽辦?人人都想活著,如果惹惱了宋雲禮,他們就隻有死路一條。可是誰都清楚,不能任由宋雲禮成為高高在上的君王,過去他做的禍國殃民的事情暫且不論,現在的他就是一個十足的瘋子。


    即使他們現在能僥幸不死,誰都不會知道這個瘋子以後會做出什麽癲狂的事情。


    宋雲禮緩緩向著城門的方向走來,他手裏拿著那個小小的包裹,他見所有人都膽戰心驚地看著他,他臉上全是得逞的笑意。


    他喜歡所有人都懼怕自己的樣子,這樣的感覺,讓他覺得他多年的心願終於達成。


    他走到城門口,對著陳疏大喊:“把門打開,快點打開。”


    陳疏神色平靜地看著宋雲禮,卻始終都沒有行動。


    他太清楚如果打開城門會迎來什麽樣的災難,可是如果拒絕,這場災難極有可能會害了城門外的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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