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暴已經將整個蒼穹都變成了一片黃沙,世界已經沒有了地麵跟天空的界限,世界已經徹底狂亂。


    然而一根水柱還是衝天而起,橫立在黃沙之中,將這副末世的景象破壞。


    每一粒瘋狂的沙子,見到水柱之後,好像是擁有了思想一般,忽然被嚇住,在原本的位置上呆立住了。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被定格住了一樣,成了一幅畫。狂暴癲狂在一瞬間靜止,產生了一種十分詭異的安靜。


    砰!


    水花激昂,向著周圍四散而去。


    這是一股野蠻的水花,就像是春天生長的野蠻一樣,在半空之中綻放,揮灑下無數細小的水花。


    看似是代表著水女一樣靈動的水,此時竟然成了一個個持槍的野蠻人,向著無盡的黃沙之中衝殺而去。


    若是人跟黃沙一樣渺小,就會發現這就是一場驚天大戰,生機與死亡的大戰!


    水花以強悍無比的姿態衝向了黃沙!


    黑風暴立刻做出了讓步,退散出了百步的距離,留出一個中空的地帶,任由這水柱伸展她的腰肢。


    就如同龍卷風一般,四周可以撕裂鋼鐵,而中心卻是一片平和,水柱竟然在黑風暴之中立足,占據了一片平精之地。


    王城之中的鬼軍,對於水柱的出現感受最為直觀。盡管他們已經成了行屍走肉,甚至隻是幾根骨頭,對四周的任何事情都沒有感知力量,唯有對殺戮有感覺,他們此時仍舊向著天空之中望去。


    羅星作為曾經星月河的代表,也是真個羅伊族的代表,更是重生的希望。但凡是跟羅伊族有聯係的東西,都應該能夠感受到羅星。


    為首的騎兵統領,抬起了空洞的眼睛,向著曾經熟悉的東西望去,好似是愣住,怔怔出神,最後身體卻微微一顫,將不存在的目光放下,重新投射到了眼前。


    整個王城的十萬鬼軍也是如此,隻不過各自的迷茫有長有短,最後都重新變迴來原來的樣子。


    看來曾經的羅星,代表著整片土地生機的東西,現在對他們來說已經沒有什麽震懾力,或者說他們已經不再想要羅星。


    但是如果真是如此的話,當初在飛煌城外,鬼軍為什麽放過王石跟寧一,並且將他們帶出了一段距離,幾乎是將他們送到了下一做城池之中?


    當初的王石必定是因為手中的羅星,才會受到鬼軍的禮遇,要是那時如此,那麽現在的鬼軍又為什麽不對羅星抱有敬畏?是否現在的鬼軍已經發生了詭異的變化?


    就算唯一的當事人王石在此,也無法推論出什麽東西來。


    鬼軍重新化為冷漠,就如同真正的軍隊一樣開始占據王城的各個角落,合理有序地進行著調度,好似是重新來到他們戍衛的地方一樣。


    就算是神隱境的強者,在十萬鬼軍麵前,也顯得有些無力。


    整個大漠的所有勢力都凝聚在了這裏,上達千人,一半冒進的已經進入了地宮,而另外一半留在皇宮或者王城探查等待時機的,已經被盡數屠殺,沒有留下一個。


    在強大的鬼軍麵前,沒有任何是其的對手,幾乎剛剛一接觸就潰敗,並且被殘忍地殺死。


    近乎五百人被屠殺,血跡卻已經幹涸,或者已經滲進了黃沙之中,很快就被黃沙覆蓋,不久之後,卻好像再次動了起來,一如當初的喪屍!


    由三十六名鬼軍組成的三十支小隊,也向著地宮之中進發!


    既然飛天已經被王石破解,那麽迷宮隻是很小的障礙,更何況迷宮已經被王石破壞了一些,這些鬼軍很輕易地就能達到最後的大殿。


    ……


    如鳥投林,如鯨向海。


    呂相子化成了一條魚,投入了羅星噴泉之中,在其中自由自在地暢遊。


    淡淡的藍色因為無盡的深,逐漸積累起來,形成了璀璨的藍色,將沉入其中的呂相子完全包裹起來。


    原本已經被抽幹的呂相子,已經成了一塊腐朽的枯木,現在經過羅星的滋潤,皮膚重新恢複光澤,頭發也開始從蒼白變成了藍色。


    就如同飛天壁畫之中的舞者,呂相子好像在其中起舞,藍色的頭發飄舞,配上絕美的容顏,當真是一副震撼人心靈的畫卷。


    呂相子就像是一條大魚,向著海洋的最深處遊動。


    在如此數量的羅星之中,呂相子重新體驗了一把故鄉的感覺,很輕,很柔。盡管這種感覺的存在極為短暫,但是在生命的盡頭還能感受到他已經相當滿足了。


    不論是什麽顏色,逐漸積累,到最後都會變成黑色,這裏的藍色也正在積澱,變得越發濃稠,開始成為一股漆黑。


    呂相子閉上了眼睛,加速向著某個地方進發。


    此時,一絲詭異終於從呂相子的身上顯露出來,就如同藍色的積累變黑一樣,這類似的詭異也是逐漸積累才產生的。


    就如同一條遊動的小魚一樣,兩個很淺的蝌蚪印分別浮現在呂相子的雙手上,之後掙紮著遊動,在適應了一會環境之後,開始向著呂相子的臂膀上遊動而去。


    這兩條小魚最終在呂相子的脖子後麵匯合,形成了一個環抱的太極圖案。


    小魚的出現經過了很漫長的時間,但是它的相互交融則是快到了極致,幾乎是在一瞬間完成,變成了一種烙印,刻在了呂相子的骨子之中。


    好似是很久,呂相子猛然睜開了眼睛,變成了一個正常的人,此時卻如同溺水一樣,在奮力地掙紮著,口中不斷吐出代表生命的氣泡。


    ……


    整個大殿已經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


    所有人都在望著這神跡一樣的水柱,似乎已經忘記剛剛到手的寶藏化為烏有的事情。


    能夠在異常發生之後,迅速地集結起力量,然後進入這王城之中,他們都對曾經的羅伊族有著一定的了解,大多數人都能猜出這就是傳說之中的羅星。


    用大殿之中所有的寶藏換來了如此磅礴的羅星,隻要稍微有見識的人,都清楚這一點都不虧。


    然而,麵對著如此一筆更加令人震撼的寶藏,沒有人敢向前去掠奪,隻能愣在原地看著。


    天地剛剛孕育出人的時候,最有力量的野人第一次看到火的時候,也是不敢向前,隻能懷揣著最原始的恐懼,在一旁靜立。


    整個大殿已經一片狼藉,無數的戰鬥跟殺戮在這裏發生,已經將這裏變成了血腥的戰場,不堪入目。


    原本龐大的寶藏也變成了一文不值的廢品,在極為細小的風下就能變成灰燼,將這裏裝點成了一片廢墟。


    死亡跟寶藏好像就在附近繚繞,而一步天堂一步地獄的道路也就在眼前。


    即便整個大殿都沉浸在一場死寂之中,大殿四周的壁畫卻沒有靜觀,而是加快了各自的動作,更加快速地舞動了起來,像走馬燈一樣流轉起來。


    曾經在幻境之中遇到的千尊神萬般佛,此時不再擁有渾身的殺氣,而是化成了慈眉善目的傳說神祗,舉手投足間好似在向人間播撒光明。


    已經斑駁的顏色開始重新顯露出它們的輝煌,紅的像炙熱的豔唇,黃的像耀眼的太陽,綠的像通透的翡翠……


    種種濃豔的顏色流轉,開始飄動起來,描繪出一幅天神下凡的奇景。


    從一開始就有人留意到這裏的壁畫,但是沒有人將注意力放在這裏,全部都在進行著慘烈的廝殺,此時人們的目光也被羅星水柱所奪取,根本無暇來看這神奇的壁畫。


    飄飄而動,壁畫之中的神祗好像重獲了生命一樣,從壁畫之中飄出,幻化成真正的神祗,走了出來。


    所有的神祗,此時竟然全部從壁畫之中走了出去!


    地宮之上的皇宮之中也發生著異動,王石獲得星圖的那座大殿之中存在的神祗也從其中脫離而出,化成一股股青煙,向著地宮飄散而來。


    近乎是一瞬間,整個大殿變充滿了壁畫中的神祗!


    整個變化過程好像就在一瞬間完成。


    流雲飄動,祥火飛舞,縹緲的氣息如同煙霧一樣在大殿之中彌漫,同時各種仙樂齊鳴,就如同傳說中的天仙降世一般。


    人們這才意識到四周出現的神祗,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要是這些東西都具有殺人的威能,那麽在場的人恐怕都就死了。


    對這些突然出現的東西,人們大多都抱有戒備的心態,紛紛逼退,盡量不去觸及。


    反彈琵琶,橫吹玉簫,黃鍾大呂,所有的樂器都好像奏鳴了起來,形成了一股美妙的仙樂,繚繞在人的心間,讓人不自覺地就沉浸在其中。


    而這些神祗也好像找到了各自的位置,隱隱之中圍繞著羅星水柱舞蹈起來。


    任何一尊神祗,都有著自己獨特的舞蹈,或是展示力量,或是表現靈動,精彩紛呈,無一不是某個領域的代表。


    這好似是一場祭祀,對這羅星進行祭祀!


    王石抱著寧一落到了地上,向著油花望了一眼算是交流,然後向著四周望去,心中也是對這突然出現的千尊神萬般佛非常驚奇。


    油花微微頷首,並沒有將目光放在上麵搜尋,他心中忌憚著強大的幻術,所以從來沒有將目光凝聚過。


    僅僅是一瞬間,王石還未來及向著四周看清楚是怎麽一迴事,就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吸扯力從自己的身後傳出。


    剛想運轉起星空來運轉靈力定住自己,王石卻發現這股吸扯力相當詭異,好似無論如何都無法抵抗,要是強行抵抗的話,恐怕自己就會被撕扯成碎片。


    恍惚間,王石出現了一種心悸的感覺!


    從前麵對未知東西的時候,王石心驚過,卻從沒有感受過心悸。這次的心髒就好像驟然衰老了一樣,再也無力跳動,讓王石感受到就算是指間都沒有多少力量。


    用了很短的時間,王石就立刻做出了決斷,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寧一給拋了出去,而油花此時也霍然抬頭,伸出雙手穩穩地接住了寧一。


    深深地望了油花一樣,就好像將自己的性命交托到他的手中一樣,王石不再反抗這股吸扯力,向後退去,瞬間進入了身後的羅星水柱之中。


    油花向著王石遞交了一個承諾的眼神,然後就看著他陷入了羅星之中。


    將手中的寧一放下之後,油花向著水柱望了一眼,略微一猶豫,就打消了衝進去的念頭。剛剛想要將手揣到袖子之中,油花就轉過了身子,向著身後望去。


    此時的眾人,已經向著油花聚攏過來,或者說向著羅星水柱聚攏過來。


    仙樂的齊鳴,神佛的舞蹈,絲毫沒有阻止人們的前進,他們就好像是光線投射出來的虛影,人們能夠從他們的身上輕易地穿過,然後向著目標筆直地進發。


    經過了短暫的呆滯,人們開始接受眼前的景象,並且飛速地思考出了一件事情。這大殿之中,唯一存在的東西就是這個龐大的羅星水柱了。


    深知羅星的作用,人們就向著這裏走來。


    可能是因為彼此之間的忌憚,亦或者對未知力量的恐懼,所有人都沒有快速地衝刺,而是向著羅星水柱緩緩逼近著。


    油花看著眼中的欲望展露無遺的人們,知道不論自己說什麽做什麽,都會被人擒住,並且說出這其中的秘密。但凡是落到了對方的手中,他們就有無數種讓你開口說話的辦法,油花不可能不說。


    要是秘密都被別人知曉,那麽他跟寧一就都是必死無疑了。


    跟王石相處了這麽久,油花可是十分清楚寧一對王石的意義,所以他絕對不能讓寧一死去,就算是自己死了,寧一都不能死。


    能堅持多久是多久,或許很快王石就會出來,要是堅持不住了,也不是沒有退路,最起碼還是能夠跳進身後的羅星水柱。


    盡管王石在跳進去之前將寧一拋了出來,已經證明其中的兇險,但是走投無路的話,也隻能跳進去了。


    微微低頭,油花看著已經不成樣子的雙手,有些顫抖地舞動了起來。焦黑,甚至有些暗紅的粉末開始飄落,融入到虛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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