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了沐楓的加入,這次巡迴畫展有了更大的噱頭,不僅僅各方報道、宣傳更為鋪張,還吸引來了各地的美術愛好者,甚至有家長專成帶孩子趕來,為的就是有那麽一線微渺的機會,可以得到特邀嘉賓的一二指點。

    一連三天的畫展,蕭瑜、景致等幾位新人嘉賓,也和陀螺似的不停的忙碌著。倒是慕寒,在那天晚上見過一次後,就再也沒看到他人影兒,聽說是臨時有事退出了活動。而在第三天活動結束時,諸位嘉賓就可以離開這一站的巡迴展,迴去休息。至於蕭瑜她們也可以結束這樣忙碌的生活,等待下一場巡迴展。

    “忙了那麽多天終於能迴去睡個好覺了!”當天收工後,蕭瑜正在洗手台那邊,洗刷著自己的顏料板,身邊同樣是新人嘉賓的一個帥氣的小男生突然對她說了句。

    蕭瑜友好的笑了笑,眨了眨眼睛,“是啊,不過迴去似乎也不能怎麽休息,你不是還要準備晉級賽嗎?”在幾天的相處中,蕭瑜知道了這個男生是b市舉辦的國粹比賽青年組的國畫冠軍,聽說下一場是全國賽的晉級場。

    “嗨,晉級賽他還用擔心嗎,有那樣的老師還怕沒把握?阿瑜,你沒瞧見林老,見著他就和見了兒子似的,兩眼發光。一口一個愛徒叫的不要太親切了!”一旁的景致打趣著,瞧著那小男生,眉眼間多了些笑意。甩了甩畫具,她踮著腳尖,仗義的伸手勾住小男生的脖頸,大大咧咧的她直接忽視了男生因此而微紅的臉。“喂,迴頭甭忘了姐姐,沒事兒也要常聯係!”

    這個小男生在和林老同台競技時,因為一手工筆梅花,被林老視為誰也不能搶的徒弟,當場就定下了師徒關係,還惡狠狠的瞪著略讚賞了小男生幾句的曲殤,說了句,“曲殤啊,蕭瑜那丫頭就算是被你定下了,我也不和你搶了,但這個,你可不能和我搶!”

    想著,蕭瑜不禁又笑了,她還記得當時那小男生臉紅的和十字路口的紅燈似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好有些靦腆。那模樣,像極了黎晝那妖孽,隻不過,黎晝沒有他的這份純淨。

    “瑜,阿瑜?蕭瑜大小姐!”跳坐在洗手台上的景致怪叫著,但總算把蕭瑜的魂兒給勾迴來了。見蕭瑜迴神,她朝水池撇撇嘴,蕭瑜這才發現,自己進入拿著顏料往池子裏倒。“喂,你想什麽呢,那麽出神,不會是在想……想程諾吧!”

    “你胡說什麽呢!”蕭瑜這不是矯情,她是真沒想程諾。不過被她這麽一說,她倒有點想了,想著明兒就能和他一起迴家,想著她的那堆畫稿。

    “嗬嗬,還說沒有,你這滿腹心事都在臉上了!”並無惡意的玩笑著,景致狠狠地戳了戳蕭瑜的肩窩,朝又紅了臉的小男生遞了個曖昧的笑容,“誒,我說你們倆才分開多久啊,怎麽就有想上了?我說你倆幹脆點,直接連體算了,省得你們你想我,我想你的,我看著都糾結!”

    “哧,這叫情調!”蕭瑜不以為然,索性將錯就錯。

    “嘿,還情調,我說蕭瑜同學,你都不臉紅啊!人家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們這才幾小時,嗯?”他們似乎中午還一起吃過飯,等下又可以一起晚餐然後迴酒店。

    “別在戳我了,小心戳出窟窿來,會漏的!”故意鼓了鼓臉頰,蕭瑜頓了下,眨著純真的眼睛,看了看時間說:“五小時零九分鍾,等於小半年了吧。”

    “啊?”愣了下,景致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蕭瑜是在說她和程諾分開的時間,換算成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等於小半年沒見了。不覺她大笑出來,還想要拍蕭瑜,但似乎想到了什麽,反手去拍那個在一旁等著他們的小男生,指著蕭瑜說:“你記得還挺清楚,看來我真該和我哥說一下,以後再他和程諾的事務所,給你也弄個辦公室,讓你和他每時每刻都呆在一起!”

    “妞兒,你還是饒了我吧!”想象了下,程諾工作時鐵麵無私的樣子,蕭瑜心裏抽抽了下,她還是更願意但他的“自己人”,不想看到他那副冰冷的麵具。“我寧可在家畫稿子等他迴來……”

    “哦——”聽到她的呢喃,景致誇張的瞪大了眼睛,紅唇嘟著,成“o”型,拖出一個常常的怪異的音調,並笑的極為促狹。稍頓,她調侃了句,“你現在是‘名’‘情’雙收,難怪麵色紅潤有光澤,嘖嘖,程諾滋潤的還不錯!”

    小樣兒,每天晚上都要膩歪到半夜三更才迴來睡,鬼都知道兩人幹嘛去了!

    “你不也是名利雙收?”

    這次活動中,新人嘉賓裏風頭盡出的就是被國手相中的她、景致,還有那個小男生了。但也正因為此,他們三人也成了媒體的焦點,遭到報紙雜誌的最終報道,電視台也每天都要把這次活動報道一遍,而他們無意都會被捎帶提起。用景致的老師孫老的話來說,他們已經隱隱有了畫壇未來之星的影子。

    洗好了畫具,蕭瑜接過小男生遞來的紙巾擦了擦手,就拎著一盒畫具,同兩人一起離開。可剛一出門就碰見了來找她的程諾,“你來了。”

    “嗯,來接你迴去。”接過她手中的工

    具箱,程諾握著蕭瑜的手,幫她捂著她冰涼的手指。

    “還不快去!”瞧著兩人眉來眼去的樣子,景致直接一掌飛過,把蕭瑜推給了程諾,眼底依舊閃爍著曖昧的說:“知道你思夫心切,咱們不會怪你重色輕友的!至於我,你就別擔心了,我和這小子一起迴去,安全得很。晚上超過十二點我可就不給你留門了,嗬嗬……程諾,交給你了!”

    話音落,景致童鞋抓著小男生,頭也不迴的溜了。

    原地,蕭瑜看著景致的背影,無奈的搖頭,有些哭笑不得的低聲念了句,“這家夥,還真是個火的個性!”

    “她和景揚一點也不一樣。”程諾感歎了句,見蕭瑜迴頭,他就將她擁入懷中,在她耳邊說了句,“想我了嗎?”

    “想了。”

    “我就知道你想我了”,見蕭瑜投來疑問的目光,程諾親昵的點了點她的鼻頭,溫柔無限從身上蔓延,似乎包裹住了她時又說,“因為我一停下工作就想起你,這大概是你想我的緣故吧!畢竟,我們心有靈犀,嗬嗬。”

    相視一笑,即使無聲,他們也能懂得彼此的心意。

    “走吧,我們迴去。”程諾擁著她朝去停車場的出口走去,剛上車,程諾從公事包裏取出一疊文件到她的手中說:“這是慕寒讓我帶給你的,說是和你合作的劇作家後續幾章的腳本,還有,那個劇作家說了,因為你最近比賽,漫畫的事兒可以暫時擱置,等賽後在專心準備。至於這腳本,他讓你看小說一樣的先看著,體會一下主角們的心境。”

    拿著那疊稿子,蕭瑜並沒有打開,而是無聲的歎了口氣,看上去就連眼神都變得有些蔫蔫的,似乎沒什麽動力。

    “怎麽了?”

    “還不是那些畫,我體會不出來那種感覺,很棘手啊!”無數個開篇都被她否決了,蕭瑜覺得接下這個腳本,根本就不是什麽挑戰,而是自虐。

    “嗬嗬,就知道你在為難。呐,這個給你!”程諾又遞來一張紙條,上頭寫著個郵箱。“迴去後,你做個簡曆,遞到這裏。”

    “這是?”

    “你之前不是和我說,要找個事務所當助理嗎?剛好慕寒和我都想一塊了,給你找了這家。你遞個簡曆過去,走個過場就成了,其他的事情你不用考慮,一定錄用!”程諾再三保證,卻在她沒注意時垂眸掩去眼底的狡黠光亮。

    蕭瑜低頭看了看手上的紙條,抬眼又朝程諾瞧了瞧,幹脆直接撲過去摟

    著他的脖子,送上香吻兩個,落在他的頰邊。“諾,還是你最好!你放心我不會給你跌份兒的,還有,我隻是去體會下事務所的日常工作,熟悉流程,不會給人家添麻煩的!”

    “我的小乖最乖,絕對不會添麻煩!”他怎麽會嫌她麻煩呢?

    程諾順勢將蕭瑜擁入懷中,聞著她頸間若有若無的幽香,嘴角的弧度不斷上翹,劃出一道深邃的弧線,有些詭異。

    兩人去外頭用了餐,等迴到酒店時,已經有晚上十點多了。程諾把蕭瑜送迴了她的房間,在房門口親昵的告別時,景致開門送走陪她一起迴來的小男生,卻發現了站在門口的程、蕭二人,不禁僵了下身體,有些懵的問了句,“那個……你,瑜你今兒怎麽這麽早就迴來了?!”

    她似乎有些驚訝。

    “嘿嘿,我要不迴來,怎麽知道你還在房裏藏了個男人,嗯?”眉梢一挑,蕭瑜玩笑的說著,並朝小男生遞了個古怪的眼神。那男生的臉立刻又紅透了,簡直比女孩子的神經線還要敏感。

    看著蕭瑜眼底閃爍的揶揄,景致立刻舉手發誓:“我們的關係很純潔,絕對純潔!”

    “嗯嗯,我明白,很純潔,純潔!”媚眼促狹,蕭瑜似乎為了附和一本正經的景致,擺出“我明白”的表情認真的看著她,不住點頭表示認同。不等景致反駁,她就轉身對程諾揮了揮手,丟下又臉紅了的小男生,推著剛要發作的景致迴了屋。

    剛關上門就是一聲尖銳的吼叫:“蕭瑜!老娘絕對和那小丫挺的沒關係!”

    “我知道,我明白的。”繼續點頭,蕭瑜的反應讓景致的腦子裏迅速的劃過一句——越描越黑。

    “你明白個毛!”望著剛放下畫具箱朝衣櫃那邊轉去的蕭瑜,景致翻了個白眼,幹脆直接倒在床上,趴著悶悶地吼了句:“我要跳黃河,不,長江!”

    “去東海吧,那兒夠大。”揶揄了句,蕭瑜拿了套睡衣從景致的床前經過,順便把她的手機扔過去,“你那個二十四孝老哥有來電查勤了,快接,別介迴頭還以為我把你給拐賣了呢!”

    “誒,煩!”景致抓住淩空飛過的手機,抱著個枕頭很沒形象的在床上打滾,像個叛逆的孩子似的,很討厭老哥這種太過勤快的“查勤”。對此,蕭瑜似乎已經習慣了,沒異議的聳聳肩,就進了浴室。

    沒一會兒浴室裏傳來流水聲,景致掀開枕頭,往那扇關進的浴室門瞧了眼,眸光瞬間冷了下來,猶如從晚霞絕美的景色

    中突然切換圖片,閃入夜露霜雪濃重的冬夜,靜謐中還有碎冰欲裂的細碎聲響。

    耳邊,手機鈴聲還在響,景致默默的看著手機屏幕上的那個名字,緩緩閉上了眼睛,同時拇指劃過屏幕,她接聽了電話。彼端的聲音急切而沙啞,隻是沉沉的一聲“阿致”,晶瑩圓潤的淚珠已經順著她的眼角滑落了。腦海中,浮現的不是兄長英俊陽光的模樣,而是他頹然的靠坐在房間角落,四周散落著啤酒罐,煙灰缸裏堆滿眼底的糜爛景象。

    忍著聲音的顫抖,景致輕輕的喚了聲,“哥”,又陷入一陣寂靜,好一會兒,她的聲音再度打破沉寂,“什麽事兒?”

    心中沉重猶如千金石磨,壓在心頭不算,還仿佛被一股奇異的力量推動著,碾磨著心髒,疼,卻怎麽也叫不出來。

    電話頭,景揚沉默了很久,忽然笑了起來,那笑聲不是詭異,而是淒迷,似乎還侵透著些許絕望的味道。等他笑夠了,景致這邊也差不多快要一口氣提不上來的背過去了,但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卻讓吊著一口氣快要憋死的景致仿佛被人打了一耳光似的,瞬間清醒過來。

    他說:“我要結婚了,我答應了父親,聯姻。”

    “嗯,和誰,徐家?”景致的聲音很輕,很緩,但對景揚來說,那就是尖銳的刀子,猛地一下刺到心底,在突然的拔出來,一個瞬間就能讓人失血過多的疼死。

    “對。”

    “用你換我,嗬嗬。”低笑幾聲,景致的眼神變得空洞,望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在眼前晃著橘色的光圈,柔和溫暖,但卻怎麽也溫暖不到她的心理。伸出右手,她張開五指,盯著燈光下那雪白的手,目光落在尾指上的藍寶石戒指上,幽幽的藍光在柔和的燈光下顯得更為優雅、細致,可她卻忘記了當時收到這枚戒指的她,是怎麽笑的了。又過了好一會兒,景致換了隻手握著電話,翻過身啞聲一笑,幽幽地說了句摸不著頭腦的話,“下一個就是我了吧!哥,我們從來都沒有選擇的機會,黎晝也一樣……”

    等蕭瑜洗好澡出來時,眼前陷入一片黑暗,隻有自己的床頭還開著盞台燈。

    今天景致怎麽睡得那麽早?

    蕭瑜有些奇怪的看看景致的床,上頭蜷縮著的身影似乎安詳的睡著,可她卻隱約感到一絲不安,仿佛連屋裏的空氣都變得低迷了許多,有些哀傷。

    應該是她想太多了吧,搖了搖頭,蕭瑜掀開被子也上了床,拿起床頭的文件夾,翻看著新的腳本。不知

    不覺看了大半本,蕭瑜看了眼床頭的時鍾,已經十二點了,而這時她的手機忽然震了下,蕭瑜拿起一看,是程諾發來的短信。

    ——睡了嗎?

    “沒,剛看完腳本,就準備睡了。”心中暖暖的蕭瑜指尖滑動在屏幕上,寫下一行字發了出去。稍頓,她又補了句,“你呢,怎麽還不睡!”

    ——嗯,早點休息,奶奶不是也囑咐你要作息有規律嗎?又不聽話!

    緊跟著又來了條短信。

    ——就要睡了,想先看看你休息了沒。

    屏幕光亮幽幽,蕭瑜卻因為他這句話,而柔軟了內心某個角落的堅硬。想了想,她把原本寫下的內容刪了,改成四個字,“晚安,好夢。”

    斜靠在窗邊,程諾敞著衣領,吹著夜風。緊握著手機,他看到了那四個字後,就保持著那個姿勢站著,微笑了好久。那暖暖的感情似乎從胸中直抒,漸漸散發,環繞周身,仿佛周身都鍍上了一層溫柔的光華。漸漸想起了他和蕭瑜的點點滴滴,她的笑,她的淚,她的溫柔,她的清傲,她的乖覺,她的倔強……二十六年的人生裏,從未在哪兒停歇過的他,一直快馬加鞭的追逐著自己的目標,本著絕然的態度,用著鐵血手段,掠奪著一切他想要的。隻有在她這兒,他停下了步伐,收斂鋒芒,甚至用上了損友們的各種主意,或死纏爛打,或欲擒故縱,最後終於用一方柔情攻陷了她,從此為之沉淪,卻甘之如飴。

    ——晚安,蓋好被子,小心著涼。還有,瑜兒,我想你。

    捏著眉心,蕭瑜感到手中的手機震動了下,忙打開短信去看。那溫暖的字句令她的臉又一次的紅了,心底跟著湧上一陣歡喜,仿佛溫暖了空氣。

    她小心的將手機朝心口的方向貼近,卻不知那段的程諾也是如此。過了會兒,迴過神的蕭瑜將手機放迴床頭,又趕忙整理好文件取下眼睛,動作迅速的鑽到被子裏,側身壓著心中亂撞的小鹿,把頭埋在了被子裏,卻覺得麵頰滾燙,似乎能感覺到皮膚下的毛細血管中翻湧著的炙熱的血。

    突然,身後傳來窸窣的聲音,蕭瑜以為是景致嫌棄她開著燈睡覺不舒服,正要起來關燈,一迴頭卻見景致披頭散發,滿臉憂傷,眼角還掛著淺淺淚痕的站在她身後,嚇了一跳,伸出去的手差點直接模電門上。

    “你,景致你……還沒睡?”其實她想問的是,你怎麽了。

    景致仿佛夢遊似的,抱著個枕頭就那麽直直的望著她,可眼神卻沒了聚

    焦。盯著她看了會兒,看的蕭瑜心裏發毛,都要考慮要不要打120把景致先送醫院時,景致突然開口了,語調幽幽,“阿瑜,我能和你睡嗎?”

    她的聲音有些嘶啞無力,聽著有些飄渺,但蕭瑜可以感覺得到,景致沒病,病的是心。於是,她趕忙往旁邊挪了挪,給景致讓出位置,並點頭示意她上床。

    景致放下枕頭,也不和她客氣,爬床倒下,立馬閉上眼睛,這讓蕭瑜更為狐疑了,這晚上似乎從她洗完澡迴來後她就不正常啊!不,應該說活動這幾天,這丫頭就沒一天是正常的……難道是因為景揚剛才的那個電話,加劇了她的不正常?

    “阿瑜,關燈好嗎?”景致幽幽的強調讓蕭瑜臉拒絕都說不出口,立刻按下開關,頓時室內一片漆黑。

    壓抑著心中那點子懼意,蕭瑜緩緩躺下,卻睜著眼睛怎麽也睡不著。聽著身邊漸漸平緩的唿吸,蕭瑜幹脆翻了個身,接著昏暗到幾乎沒有的光亮,隱約看見景致臉上閃爍著什麽。

    是淚光吧,她猜。

    “景致,怎麽了?”蕭瑜知道她沒有睡,就小心試探的問了句。

    她朝她伸出手,溫暖的指尖劃過她冰涼的臉龐,似乎那淚水也是冷的。蕭瑜試圖拭去她頰邊的淚滴,可是那淚水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住的流著,怎麽擦,也擦不幹淨。

    “阿致!”

    “不要問我,瑜,什麽都不要問我!”景致忽然啞聲叫了句,並伸手突然握住蕭瑜為她拭淚的手,壓了下去。她朝蕭瑜靠近,抱住蕭瑜,在她耳邊低低的說了句,“瑜,都說我們這樣的家庭裏的孩子,談愛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但你和程諾就好幸福。為什麽,我就遇不到,你能告訴我為什麽嗎?瑜,你說……值得被愛嗎?”

    她戀愛了?不對啊,平日裏和她走的最進的就是她了,但她怎麽一點兒也沒察覺到呢?難道說,景致說的人是……是黎晝!

    張張嘴,蕭瑜剛想問,但景致的叫聲仿佛還在耳邊沒有散去。蕭瑜無聲的歎息,守約沒有問她,而是同樣擁抱著她,輕輕拍撫著她的後背,仿佛在安撫一個孩子那樣。許久,她能感覺得到自己睡衣的肩頭都被她哭濕了,而她悶悶的哭聲卻叫蕭瑜有種喘不過氣的壓力,像是被她的傷痛感染,而揪住了心髒輸送血液的地方。

    “阿致,哭出來會舒服點,哭吧。”撫摸著她的後背,蕭瑜突然覺得這個場景有些似曾相識,隻是曾經是她被安慰,而今是她安慰別人。“今晚你不需要堅

    強,卸下偽裝放縱的哭。但白天來臨時,景致,你必須笑著迎接一切!因為哭泣是軟弱的象征,那永遠隻會讓親者痛仇者快……”

    她永遠都記著那句,想讓你的敵人不痛快,笑遠遠比哭要有用的多。

    “瑜,他不愛我了,他把我推給別人了。”就這麽一句話,說完後,景致將蕭瑜抱的更緊,臉埋在她的肩窩,雖然依舊是無聲哭泣,但那眼淚卻比之前來的更洶湧了。

    這一夜,蕭瑜不知什麽時候睡著的,隻記得景致留下的近乎絕望的眼淚,以及她低泣的聲音……但次日一早,起床後景致就像又變了個人似的,一如從前,活力四射,笑容滿麵。隻不過,若不留意是看不到她眼底掩藏著的那一抹深深的傷口,應該很疼吧,但她沒說,蕭瑜也絕口不提昨晚的事兒。

    收拾好東西,兩人拖著行李說笑著離開房間,退了房後,他們在大廳裏碰見了孫、林二位國手。熱情的打過招唿後,孫老捉著景致離開,似乎又什麽事兒要囑咐她,而林老則帶著新收的愛徒和孫老他們打了聲招唿,就先一步離開了酒店。

    蕭瑜獨自一個在休息區站著,突然一隻手握住她的,從她手中接過提包。“昨晚沒休息好?瞧你這眼圈黑的,我還以為是遇見熊貓了呢!”

    “怎麽,你鄙視國寶?”知道是程諾,蕭瑜愛嬌的挑了挑眉梢,調侃了句。

    “我怎麽敢!”程諾攔住蕭瑜的小蠻腰,擰了下她的臉頰,故作仔細端詳她的樣子,摩挲著下巴說,“嗯……讓我瞧瞧。恕為夫剛才沒睡醒,眼拙了,竟然將我的寶貝看成了國寶!”聲音微揚,隱隱透著些驕傲的意思。程諾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目光中透露出嬌寵,“沒睡好等會迴去在補一覺,你這身體這樣熬會弄垮的,知道嗎!”

    “知道了,小爸爸!”

    “乖女兒,要聽爸爸的話……”

    沒等程諾話說完,隻聽身後傳來嗤笑聲,還越靠越近。接著是那蒼勁清冷的聲音,嬉笑著說:“曲殤老弟,你瞧這兩孩子,感情多好!”

    “嗯,那我要恭喜沐老你了,看來沐家又要有喜事了。”曲殤麵色依舊淡淡的,似乎漠然不上心,但眼神已經出賣了他,往蕭瑜這邊瞥了來。

    “嗬嗬,那敢情好,到時候一定讓瑜瑜請你這位‘恩師’去喝杯喜酒!”沐楓語帶深意的說完,朝程諾使了個眼色就走過去,“程諾,你跟我來,我有話問你。瑜瑜,你在這等著,等會兒外公帶你一起走!”

    沐楓的行事作風極為淩厲,話音落人已經走出了一節,程諾明白沐老是為了讓蕭瑜和曲國手單獨談話,就拍了拍蕭瑜的肩膀,快步跟上了沐楓。

    和曲殤打了個招唿,這一老一少就那麽站著,到引來了不少目光的關注,但沒有人靠近,不是竊竊私語,就是專注的看著。當然,每個人懷揣著的心境也不同,有的是期望蕭瑜成為曲殤的徒弟,替畫壇在渲染一筆輝煌;有的則盼望著蕭瑜或是曲殤有一方拒絕,這樣就少了一個在畫壇上與之競爭的強勁對手;還有的保持中立,懷揣著一份看戲的態度,等待結果……

    “蕭瑜,還記得三天前我問你的話吧!”那聲音依舊低沉威嚴,但蕭瑜一點也不畏懼這聲音的主人,似乎早已習慣了他麵上的冰冷,了解他心中燃燒的那抹熱切。

    “嗯,我記得,曲老師。”

    “那你的答案是什麽!”經過三天的相處,曲殤看到了蕭瑜隱藏著的種種發光點,但每多察覺到一處,就似乎看見了夏瑜的一點影子,漸漸的,兩人竟然會重合到一處去。不同的是,蕭瑜比夏瑜更懂得收斂……他想,這或許就是上天的安排,讓他在痛失愛徒之後,又遇見了一個和那丫頭極其相似的孩子,還更具靈氣。

    所以,他開始期冀那個答案,一個夏瑜從來沒說出來過的答案。

    “我想超越自己,超越我現在所局限的風格。所以,曲殤老師,我希望可以得到您的指點,讓我可以少走一些彎路。”曾經,曲殤也問過她,想不想超越自己,但她仿佛始終逾越不過自己的那道坎。但自從她被那離奇的幾乎不可能被她撞見的重生事件後,愛與恨更為鮮明,那道從前被她看得很重的坎兒,仿佛也因為程諾的出現而跳過了。所以,這一次,她可以釋然的迴答曲殤,也是給自己一次新的機會。

    “好,那我們就約定,等你決賽之後,拿著你的獎杯,向我證明你今天的話。”他曲殤的徒弟,絕對不會是孬種!

    “老師,您就準備好拜師禮吧!”眯起了眼睛,蕭瑜燦燦一笑,瓷白的臉兒多了份小女生的俏皮。轉身,她對著程諾比了個“v”的手勢,再轉迴頭時,她並沒有錯過曲殤眼中一劃而過的歡喜。又聽曲殤交代了幾句提點她下一場賽事的話,剛巧景致和孫老聊完了一同走過來。兩人一起送走了曲殤與孫老,這才折返迴去,和還在於眾人寒暄的沐楓匯合。

    “外公。”

    “沐爺爺!”

    兩道清脆婉轉的女聲不約而同的傳出,一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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