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二人,本就是魔教一脈的傳承,而世俗江湖中的魔教,脫胎自修行界的魔宗。


    魔教聖祖,本就是魔宗弟子,她所傳下的魔教武功,或許就和‘天魔功’有些瓜葛,脫胎於後者也未可知。


    她們修煉‘天魔功’,必定事半功倍,說不定我們還沒看懂,她們就已經領悟了。


    彩彩倒也罷了。可沈紅袖若是破開了識海,成為修行者,那枚隻能牽製普通人的毒丹,將被她煉化,對她徹底無效。


    她對本少主已經恨之入骨,真到了那時,你和本少主的下場,恐怕會極其淒涼。”


    餘三愣愣看著秦川,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秦川的臉上,突兀閃過一抹異樣的病態潮紅。


    “噗……”


    秦川一張嘴,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之前為了唬住沈紅袖,不露出馬腳,秦川強行壓製著自己的內傷,如此一來,更是加重了傷勢,此時將這口瘀血吐出,相比之前,反倒舒服了許多。


    “川,你沒事吧?”餘三慌忙說道,發自內心的關切。


    “都是被你給氣的。”秦川笑罵道:“你這個榆木腦袋,本少主要是被你活活氣死,肯定要拉你墊背,和本少主共赴黃泉。”


    餘三羞澀地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將‘我願意’三個字,活生生吞咽了下去。


    “打開它!”秦川突然正色道。


    “啊?我?”餘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廢話,這裏除了你我,難道還有第三個人?”秦川道。


    餘三喉結滾動,接連吞了三口唾沫,緩緩伸出顫抖的雙手,從古樸鐵盒之中,取出了這冊泛黃的書籍。


    但他翻開第一頁時,才發現所有書頁都是經過折疊,連在一起的,就像臣子給君主遞的奏章。


    沒有‘天魔功’的修煉功法,隻有一行蠅頭小字——魔教聖祖親筆所書!


    待秦川和餘三看清紙張所書文字之後,二人麵麵相覷,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次日,餘三派人傳信給紅袖閣,讓沈紅袖和彩彩二人,速速趕來魚龍幫,共商大事。


    沈紅袖和彩彩快馬加鞭,不到半個時辰,便風塵仆仆趕到了魚龍幫。


    秦川已將這冊所謂的‘秘籍’交給了二人,沈紅袖起初懷疑是秦川將真的‘天魔功’秘籍掉了包,隨便弄一冊假的來糊弄自己和彩彩,糊弄整個魔教。


    可當她看到紙上的那一行蠅頭小字,沈紅袖渾身一顫,露出崇敬之色,心中的疑竇瞬間消失無蹤。


    ——這是聖祖親筆,聖祖的筆跡,沈紅袖比任何人都清楚,教內遺留下來,聖祖的手記,便是由她保管,聖祖的字跡,隻要看上一眼,她就能認出來。


    “魔教乃吾所建,脫胎於修行界魔宗,世俗魔教,實乃魔宗分支一脈,此冊關乎欲解此秘密,需魔教聖女一脈,以血浸紙,聖女世世代代以血脈傳承,隻因聖女一脈,正是吾之血脈......”


    沈紅袖臉色微變,彩彩有些失魂落魄......


    原來......


    原來自己是魔教聖祖的後人,是她的血脈傳承。


    難怪所有的聖女,都必須是上一任聖女的女兒,根源竟在此處。


    “奪......”


    一柄鋒利的匕首,釘在了木桌上,尾部還在輕輕顫動,發出蜂鳴般的嗡嗡聲。


    “你想幹什麽?”沈紅袖沉聲道。


    秦川撇了撇嘴,說道:“你們那位聖祖,她不是說了嘛,要用她後代聖女的血,解開這冊書的秘密......彩彩姑娘若是下不去手,本少主倒是可以幫你一把。”


    彩彩看了一眼桌上的匕首,哼了一聲。


    “其實,還有一種法子,可以讓彩彩姑娘不必受這皮肉之苦的。”秦川似笑非笑地說道:“彩彩姑娘,親戚來了嗎?”


    彩彩一怔,不明白秦川何意,沈紅袖亦是不解地看著秦川。


    “親戚?在這世上,除了小姨,我沒有別的親人了。”彩彩道。


    秦川一拍腦袋,知道自己年幼時,被‘娘親’荼毒太深了——她們怎麽知道‘親戚’其實不是真的親戚呢?


    秦川:“我的意思是,彩彩姑娘的月事......”


    “無恥!下流!”


    彩彩嬌叱,清純如水的俏臉,瞬間紅透。


    秦川不以為恥地說道:“嘖嘖......我這也是為彩彩姑娘著想,畢竟鮮血乃人體之精華,多流血傷身......那些血,反正不用也浪費。”


    “給我住口!”


    彩彩瞪了秦川一眼,伸手拔出釘在桌上的鋒利匕首,另一隻手則緊緊握住了刀鋒。


    鮮血,一滴滴的流了下來,滴在了泛黃的紙頁上。


    秦川嘴角勾起一抹上揚的弧度,像是一隻奸計得逞的小狐狸。


    ——這麽拙劣的激將法都能上當,真是枉為魔教中人,難怪數十年前,魔教會被滅教,原來魔教中人都是蠢死的。


    隨著彩彩鮮血的浸染,原本泛黃的空白書頁,竟神奇地出現了一幅地圖。


    山川、河流......密密麻麻,在最中心的一座山脈之上,有一個看似不起眼的紅點,卻是這如山水潑墨畫一般的地圖上,除了黑色以外,唯一的顏色。


    “唰!”


    秦川突然出手,將桌上的地圖收了起來,根本不給沈紅袖、彩彩記憶的時間。


    秦川道:“明日出發尋寶!二位如果不願意前去,本少主絕不強人所難,畢竟這一路艱險,說不定還有不可知的危險存在,你們兩個如花似玉的絕色美人兒,行走江湖多有不便,這等艱巨的任務,還是由本少主和餘幫主前去完成吧!”


    “你......!”


    沈紅袖和彩彩,聽到秦川這麽不要臉,完全是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無賴言語,肺都快氣炸了。


    “......放心,我不是想獨占天魔功,到手之後,原冊依然歸你們,隻要讓我抄寫一份即可。”彩彩看著秦川的眼睛:“這是前些日子,你和我說過的話,我記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吧?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此時莫不是要反悔?”


    彩彩冷笑道:“你說過的話,作出的承諾,一向都是......都是......”


    彩彩想說‘放屁一樣’,可話到嘴邊,這樣的粗言穢語,卻怎麽都說不出口。


    “卟......”


    秦川將嘴巴湊到手臂上,用力吹了一下,發出極像放屁的聲音。


    ——幾乎每一個調皮男孩,小時候都玩過這種類似的遊戲,可沒想到,秦川這個‘仙門’玄天宗的三少主,居然能做出這種事來!


    “嘿嘿,這下滿意了吧?”秦川道。


    彩彩徹底被秦川打敗了,瞪大了無辜的淡藍色大眼珠子,愣是氣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當年,魔教如果出了這麽一個心狠手辣,詭計多端,武功高強又狡詐無恥的混蛋......也許,魔教當年也不至於覆滅。


    沈紅袖看著秦川,心裏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百感交集。


    都說魔教邪惡歹毒,為害世間,為正道武林所不容,可魔教又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呢?魔教的教眾,大多一直生活在深山之中,他們比很多所謂的‘正道俠士’都單純,後者披著俠義的外衣,做的盡是見不得人的勾當!


    相比而言,正道武林的殘殺,更像魔教!


    沈紅袖至今都弄不明白,為何‘魔教’會是‘魔教’,就因為它的名字叫‘魔教’嗎?這真的是太可笑了。


    沈紅袖和彩彩迴去收拾東西,約定了明日午時,在城外‘生死亭’相聚,便無奈地離開了魚龍幫。


    “臭混蛋,你別想著偷偷溜走,想獨占聖祖秘藏,否則的話,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彩彩對秦川說道。


    “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本少主正求之不得呢!”秦川道:“原來,你這麽喜歡本少主啊,連做鬼都要纏著我,和我在一起?嘖嘖......正所謂‘念念不忘,必有迴響’,隻要你再殷切一些,溫柔一些,本少主也許那天心情好,會收了你的。魔教妖女,正房是沒戲了,做個小妾還勉強過得去。”


    “你......”


    彩彩跺了跺腳,抬腿便走,沈紅袖緊隨其後,一道離去。


    “哼!小丫頭片子,還跟我裝呢,總有一天,本少主要親手扒下你這張狐狸皮。”秦川盯著彩彩離去的身影,哼哼一聲說道。


    “她?狐狸?”餘三不解地看著秦川。


    秦川拍了拍餘三的肩膀,說道:“你若真被她天真無邪的表象所欺騙,那你就是真的天真,而且愚蠢!魔教聖女,可不是街邊買火柴的小女孩,尤其還是在紅袖閣那種魚龍混雜之地浸染過,即便真的能夠出淤泥而不染,至少也會沾染幾縷紅塵煙火氣的,她像個不經世事的孩子,太單純......單純的過頭了,便是妖孽!”


    “是嗎?我怎麽一點都看不出來?”餘三撓了撓頭說道。


    秦川笑罵道:“要是連你這榆木腦袋都能看出來,她就不是小狐狸了!你一點都沒看出來,我卻看出了三點,嘿嘿。”


    秦川邪邪一笑,而餘三一臉木訥,根本沒聽出秦川話語中隱晦的含意。


    許久......


    餘三問道:“我們走了,魚龍幫和紅袖閣怎麽辦?尤其是我們魚龍幫,向來與黑虎門不睦,萬一走漏了風聲,黑虎門絕不會放過乘虛而入的機會。”


    秦川像看傻子一樣,盯著餘三,呲了個牙花,說道:“三兒,這個幫主,你還真當上癮了?我們現在是去做什麽?是去找‘天魔功’的秘籍,一旦得到,破開識海,成為修士,指日可待......你還留戀紅塵,留戀這區區的魚龍幫幫主之外作甚?”


    餘三倔強說道:“也許,和成為修行者相比,一個魚龍幫的確不算什麽,而且,我對什麽幫主,壓根兒也不感興趣,隻是......我放不下那些兄弟啊!我到魚龍幫時不過少年,那些與我年歲相仿的兄弟,和我一起長大,一起打天下,流血流汗......我若輕易就能舍棄他們,那和曹玄驚這種無情無義之人,又有什麽區別?”


    秦川一怔,臉上的嬉笑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嚴肅和真誠。


    “三兒,你說的對......是我錯了。”秦川很認真地說道。


    餘三看著秦川,就像見了鬼一樣。


    ——這家夥居然會承認自己錯了?


    餘三低下頭,認真地想了想,今天早晨的太陽,到底是不是打西邊出來的?


    “龜縮不動!”秦川道:“你吩咐下去,在我們離去的這段時間裏,不管黑虎門如何挑釁,都不要輕舉妄動,所有人就給我躲在這‘龜殼’裏,外麵喊破了喉嚨,也不要應聲。


    嘿嘿,這柳如龍,雖然是個卑鄙無恥又膽小如鼠的蠢貨,建的這個‘龜殼’,倒是易守難攻,這時候,還真是幫上了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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