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瀾的聲音不大不小,但足以讓辦公區內所有人都聽的清楚明白。


    硯歌放下手中的文件,眉頭深鎖,起身迎著葉瀾的目光,莞爾一笑,「葉瀾秘書,你想找麻煩能不能給我個理由?我如何工於心計了?我又如何從你手中得到過表現的機會?判刑也得有罪狀不是嘛!」


    麵對硯歌的反駁,葉瀾雙手環胸不屑的冷笑,「真是當了表子還想立牌坊的典範。顧硯歌,你記住,就算我被調到行政部門,我葉瀾手中的工作也不會落在你手中。更別說我在陸氏這麽久的地位了!顧硯歌,你給我等著!」


    葉瀾狠狠的說完,轉身就踩著高跟鞋仰頭離去。


    望著她的身影,硯歌的臉蛋上現出驚訝。


    葉瀾被調走了?


    這麽突然!


    不管這其中的原因是什麽,她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都幹什麽呢?大清早的不工作,以為在這養老呢?」


    隨著眾人望著硯歌的眼神愈發充滿了打量,簡嚴的出現終於打斷了這一切。


    硯歌看向簡嚴,小嘴兒動了動,卻還是咽下了想問的話。


    總會知道的,而且現在也不是詢問的好機會。


    「硯歌,你跟我進來!」


    簡嚴喊了一聲,硯歌緊隨其後跟著他進了會議室。


    「簡嚴,葉瀾被調走了?」


    入內之際,硯歌直接開口詢問。


    這裏沒有外人,更何況她不覺得自己和簡嚴之間還需要有任何的隱瞞。


    聞此,簡嚴點頭,「嗯,我正想跟你說這事呢。你不用理會她,這是總裁的注意。再說,昨晚上葉瀾未經允許就私自帶你去參加蕭祁的飯局,這本來就違反了規定!」


    規定?


    誰的規定?!


    「但……葉瀾並沒有做錯什麽!身為秘書,應酬這些飯局,不是很正常嗎?!」硯歌如是說。


    隻是,她心裏則微微動搖了一下。


    原來,昨晚上的飯局,並不是陸淩鄴授意葉瀾這樣做的!


    簡嚴則尷尬的咳嗽了一聲,「話雖如此,但總有例外!反正這件事是總裁下的命令,你不必理會就是了!」


    硯歌波光粼粼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睇著簡嚴。


    她噙滿打量的視線莫名的讓簡嚴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這苦差事,真不是人幹得!


    現在他想去非洲支援,還來得及嗎!


    走出會議室,硯歌略略的看了看辦公區。


    果不其然,好多雙眼睛都將視線凝聚在她的身上。


    硯歌無謂的扯了扯唇角,迴到工位上安心的工作。


    ……


    時間過的很快,一整天除了早上葉瀾的話掀起了不小的風波,之後偌大的三十二層都安靜的針落可聞。


    時值五點,眼看著就快下班,硯歌正心不在焉的看著手機屏幕發呆。


    突地,身前光線一暗,她懵懵的抬頭,就看到了一張冷如寒鋒的俊臉出現在自己眼前。


    硯歌放下手機,「小……總!」


    陸淩鄴一身剪裁得體的藏藍色西裝襯得他英挺俊逸,稜角分明的五官冰冷漠然。


    他深邃的眸子如寒淵不見底,冷光駭然。


    「今晚留下加班!」


    硯歌,驚!


    「小叔……小叔……喂!」


    情急之下,硯歌也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她隻知道,答應了少然今晚上要陪他去參加季晨的慶功宴。


    平時,她每天都能按時按點下班。


    可今天竟然好死不死的需要加班?!


    硯歌望著陸淩鄴轉身離去的昂藏身影,有些憤怒。


    「果然是恃寵而驕,看來葉秘書被調走,和她肯定有關係!」


    「誰說不是呢,乘著自己是陸總的親戚,就敢為所欲為啊!」


    不期然的,耳邊傳來其他幾名秘書和助理的私語聲。


    硯歌心裏嘔的要命,又堵又氣,卻無處發泄。


    她憤懣的看著電腦屏幕,眼看著時間就要到五點半,她躊躇著,拿著手機斟酌了良久。


    滴——


    「顧硯歌,進來!」


    桌上電話的擴音器響起,硯歌嚇得差點沒把手機丟出去。


    她無奈的嘆息,起身狠狠的吸了一口氣,這才走進了陸淩鄴的辦公室。


    「小叔,有什麽吩咐?!」


    硯歌公事公辦的態度站在辦公室門口。


    她目不斜視,漂亮的瞳仁裏滿是陸淩鄴的身影。


    沒有神情,隻有氣憤。


    「把這些資料整理好,晚上九點跨國會議,需要用到。」


    伏案埋首的陸淩鄴直接將一疊厚厚的資料丟在了老闆台上。


    以至於,他這些動作和言語之間,完全沒有看硯歌一眼。


    硯歌緊咬著小嘴,努力的平息怒火,唇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小叔,能不能換其他人?」


    安靜,冷滯。


    因硯歌的這一番話,她明顯感覺到辦公室的氣溫都低了幾度。


    她也不想的,但奈何少然對她情深義重,在他需要幫助的時候,她沒理由不幫忙。


    更何況,她隻是陸淩鄴掛名的私人秘書罷了,若當真是特別緊急的事務,又怎麽會落在她的頭上。


    對於這一點,硯歌有百分百的自信和自覺。


    另一邊,陸淩鄴終於緩緩抬眸,他指尖微緊,似乎要將萬寶龍鋼筆捏碎似的。


    「身為i.u的員工,你這是在和我討價還價?」


    這話,似是在提醒硯歌,讓她認清自己的身份位置。


    她都懂,但仍舊執拗的認死理。


    「隻要過了今晚,明天開始你想讓我加班到多晚都可以,但今天……真的不行!」


    硯歌沒有半點商量的口吻,非常正式且堅決的態度,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陸淩鄴冷眸微眯,他隔空睇著硯歌。


    見她小臉上堅定不移的目光和微抿的小嘴,喉結忍不住滑動了一下。


    轉瞬間,他雙腿交疊,且昂藏的身形靠在皮椅中,慵懶中又不失貴氣優雅。


    「理由?」


    僅僅兩個字,卻彰顯著他的不悅。


    硯歌略顯侷促的站在門口,在陸淩鄴灼灼的注視下,她開口,「私事!」


    「什麽私事?」


    陸淩鄴幽暗的眸子危險的眯了眯,冷峻淩厲的俊彥上沒有半點波瀾。


    聞此,硯歌嘆息,「是私事,當然不方便說!」


    兩個倔強的人,一坐一立。


    視線隔空交匯,卻誰也不肯服輸。


    硯歌明明可以實話實說,但她卻故意說得朦朧曖昧。


    至於陸淩鄴,他怎麽想的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總之,因硯歌所謂的私事,就提出不加班的理由,這一點讓他非常惱怒。


    他還從來不知道,陸少然在硯歌的心裏,真的那麽重要。


    陸大總裁當然知道今晚上會發生什麽。


    也正因如此,他提前結束了與顧昕洺等人的聚會,就為了趕迴公司阻止硯歌去今晚的慶功宴。


    哪怕陸少然是他的侄子,那也不行!


    貴為陸淩鄴,偌大的g市不管發生什麽,隻要他想知道的,就沒有被隱瞞的可能。


    眼前,硯歌這小妮子還跟他玩文字遊戲,陸淩鄴心裏也被氣得火燒火燎。


    「既然因為私事不肯加班,那麽以後的工資減半,出去!」


    硯歌張了張嘴,這給她氣得。


    什麽跟什麽!


    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錢,怎麽一言不合就工資減半啊!


    硯歌站著不動,銀牙緊咬的看著再次低頭修改文件的陸淩鄴。


    連日來憋在心裏的悶氣也終於爆發。


    她三步並作兩步的衝到老闆台前,雙手嘭的一聲就按在桌上,「陸淩鄴,你丫故意的是不是?憑什麽扣錢?我到底哪得罪你了?你要是看我不順眼,大可以直說,我又沒有要賴在這裏不走!」


    憋悶的情緒一觸即發,硯歌說完就後悔了。


    因為,她話音方落,一眨眼就看見陸淩鄴黑如滴墨的俊彥滿是冷厲陰鷙。


    完犢子了!


    硯歌小心肝抖啊抖,在陸淩鄴凜然刺骨的視線裏,她不停的咽口水。


    尼瑪,果然衝動是魔鬼!


    這祖宗,生氣了吧?


    如此也好,如果真放她走的話,以後也就不用天天見麵怪尷尬的了!


    「顧硯歌,你、膽、子、不、小!」


    危險如陸淩鄴,氣氛倏然凝結!


    「我……我說的是事實!」


    在陸淩鄴駭人的神色下,硯歌硬著頭皮反駁。


    不可否認,發怒的陸淩鄴,看起來還是非常有震懾力的。


    陸淩鄴冷眸陰涼,瞬也不瞬的睨著硯歌,薄唇微哂,「今晚若不加班,就將五百萬拿迴來!陸氏從不是慈善機構!」


    還錢?


    硯歌,默了!


    她竟忘了當初她借錢的事了。


    可是……


    他要不要這麽惡劣?


    連商量的餘地都沒有,看樣子是打定主意要讓她加班!


    硯歌咬著牙,眼圈有點酸。


    她知道剛才是自己衝動所以口不擇言。


    但另一方麵她也確實想為少然做些什麽。


    可惜,還沒付諸行動的就被扼殺在萌芽中。


    硯歌吸了吸鼻子,什麽都沒說,轉手拿起厚厚的一疊資料,抱在懷裏反身離去。


    罷了!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惡劣的陸淩鄴,果然是批著人皮的狼!


    硯歌走後,陸淩鄴的臉色並未有任何好轉。


    他喟嘆著,煩躁的揉著眉心。


    少頃,他拿起手機撥通了電話,「6點,到公司!」


    電話那頭的簡嚴懵逼了,「大哥?有事啊?」


    他記得,今天下午總裁明明說過,今晚上不用他待命來著?!


    「少廢話!!」


    陸淩鄴連解釋都沒有,直接掛斷。


    簡嚴欲哭無淚的捧著手機,隻覺得今天他們家大總裁好像心情不好啊!


    他又成炮灰了!


    多麽痛的領悟啊!


    ……


    迴到工位上,硯歌躊躇在三,最終還是給陸少然打了電話。


    電話那頭,聽完她的話,陸少然的臉都垮了,「媳婦兒,你說真的啊?」


    「嗯!」


    「那這樣吧,我給小叔打個電話,今晚上我需要你啊,加班的事讓別人做不就好了嘛!」


    硯歌嘆氣,「少然,這也是我的工作,你放心我會盡快趕過去的。」


    「那……好吧!」


    放下手機,硯歌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她怎麽都想不通,陸淩鄴看起來也並不像是小肚雞腸的人。


    怎麽從b市迴來之後,他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不就是拒絕他了嘛!


    至於這麽小心眼?!


    硯歌心裏發堵,卻隻能強忍著繼續手頭的工作。


    人生啊,真炒蛋!


    ……


    6點整。


    「顧硯歌,跟我走!」


    莫名的,從辦公室內走出來的陸淩鄴,昂首闊步的越過硯歌的桌子,順便丟給她一句話。


    硯歌怔怔的看著他冷硬的背影,有點摸不著頭腦。


    「去哪兒?」


    硯歌唿喚了一聲,陸淩鄴腳步微頓,「立刻!」


    「……」


    要不是早有心理準備,硯歌恐怕還會忍不住追問緣由。


    不過,好在她已經看明白了,陸淩鄴現在就是故意在整她。


    也罷!


    反正不管去哪,她今晚認命就是了。


    再想想那五百萬的金額,壓在她的身上,就像是一座大山似的,讓她透不過氣。


    或許,她也該找個時間迴一趟顧家了。


    硯歌像個小媳婦兒似的低頭跟在陸淩鄴身後。


    她身著黑色纖細長褲,蜜色雪紡衫,頭髮簡單幹練的紮在腦後。


    玲瓏有致的身段帶著特別的體香,白希精緻的鵝蛋臉上則透著少許無奈。


    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三十二樓,電梯剛剛關閉,茶水間的門口就走出一個人。


    葉瀾手中抱著一個紙箱,裏麵裝滿了她自己東西。


    一整天的時間,她往返三十二樓多次,卻沒有得到陸淩鄴任何的『召見』和指示。


    現在,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她被下放到行政部門。


    說好聽是工作調動,說不好聽就是降職下放。


    葉瀾的眼神嫉恨又惡毒,她不會就這麽妥協的。


    顧硯歌,咱們走著瞧。


    ……


    翰宮酒店。


    裏三層玩三層的媒體記者,長槍短炮的在門口簇擁著。


    今晚,是娛樂圈新晉影帝季晨的慶功宴。


    有多少媒體記者早早就等候在此,恨不得能抓拍到什麽轟動娛樂圈的大事件。


    二層休息廳內,化妝檯前,正有四五名化妝師圍著一個人忙活著。


    須臾,休息廳的大門被人打開,眾人迴頭一看,紛紛心領神會的笑了,「陸少來了,那我們先出去了!」


    陸少然笑得格外風騷,點頭與眾人示意。


    待休息廳內隻剩下他們彼此後,陸少然走到化妝檯前,雙手扶著對方的肩膀,「怎麽樣,緊張不?」


    「有什麽好緊張的?笑話!」


    說話之人,恰是季晨。


    他一頭暗紫色的頭髮邪肆又妖惑,極具辨識度的丹鳳眼閃著流光溢彩。


    化妝檯前的燈光將他的臉蛋照得光潔明朗,既妖媚又冷清。


    一個仿佛能將冰與火完美融合的人物,的確有資本讓陸少然為他癡迷不悔。


    「怎麽?還生氣呢?」


    陸少然站在季晨身後,指尖把玩著他的髮絲。


    聞言,季晨起身,順勢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嗬,我有什麽好生氣的,不管怎樣,那都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我又算得了什麽!」


    陸少然一把拉住季晨,嘆息道:「晨,別鬧了!我這麽做,還不都是為了你!我家那老頭子萬一真背著我動手腳的話,那對你不利啊!」


    「陸少然,少把話說的那麽好聽,我又不是閨閣小姐,你這麽說也太小看我了!」


    眼看著兩個人爭執漸起,陸少然正想著如何解釋時,電話響了。


    他一手拉著季晨,另一手接通電話,「喂,媳……咳,硯歌啊!」


    在季晨麵前,陸少然生生將媳婦兒兩個人給咽了下去。


    『什麽?你到了?不是說今晚上你要加班嗎?』


    『哦,那行,你在大廳等我,我去接你!』


    來電的人,的確是硯歌。


    此時此刻,站在翰宮酒店的門口,連她自己也徹底蒙圈了。


    原本,她以為陸淩鄴要帶著她去辦公事。


    結果,他直接命簡嚴開車把她送到了翰宮,之後便兩人便開車揚長而去。


    這和她預想的簡直是天差地別。


    陸淩鄴,他到底在想什麽?


    硯歌站在翰宮酒店門口,望著勞斯萊斯開走的地方,久久沒迴神。


    「媳婦兒,怎麽這麽快就到了。」


    陸少然流裏流氣的聲音傳來,隨著硯歌迴頭,剎那間閃光燈哢嚓哢嚓的晃人睜不開眼。


    一時間,翰宮酒店門外的記者蜂擁而至!


    「陸少,陸少,請問這位就是顧硯歌小姐嗎?」


    「顧硯歌小姐,請問你怎麽看到陸少和季晨的關係?」


    「……」


    無數記者蜂擁著將硯歌和陸少然圍堵在中間。


    對於這位非常神秘的陸少少奶奶,媒體記者恨不得能在她身上挖到丁點的新聞線索。


    硯歌紅唇微張,無比驚訝的看著眼前長槍短炮的攻勢,一時間忘了反應。


    而陸少然則笑著與記者打哈哈,摟著硯歌纖細的腰肢,擠過人群匆匆進入了翰宮酒店。


    街對麵,去而復返的勞斯萊斯,敞開的車窗邊,是一雙陰鷙駭人的冷眸。


    駕駛位上,簡嚴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大哥,咱……迴去吧?!」


    「讓黎尚宣安排記者,讓他派人務必在今晚拍到少然和季晨同框的畫麵!」


    簡嚴驚,「大哥,這……我這就去辦!」


    簡直是腹黑大狐狸啊!


    他還從來不知道,大總裁竟然能為了硯歌不惜出手陷害陸少呢。


    嘖嘖嘖!


    隻能說陸少倒黴了,誰讓他娶了大總裁的看中的人呢。


    陸少,自求多福奧!


    ……


    翰宮二層,陸少然帶著硯歌來到另一件休息廳,並將提前為她準備好的晚禮服也獻寶似的拿了出來。


    「媳婦兒,我特別讓人從義大利給你訂做的,好看不!」


    硯歌挑眉看著陸少然手中捧著的禮服,素雅的煙霞色纖塵不染,柔軟的質感在他手中如水絲滑。


    「要不要這麽誇張啊?」


    硯歌咂舌,而陸少然則將晚禮服遞到她的手裏,「那你看,再怎麽說你也是我陸少然的老婆啊,看到沒,外麵那些記者都等著拍你呢,今兒個就讓他們看個夠,正好也能讓家裏那老頭子放放心。」


    喟嘆一聲,硯歌接過禮服,沒說什麽就走進了內室換衣間。


    十分鍾後,換衣間的門打開,硯歌款款走出。


    休息室內斑斕的水晶燈投射著五光十色的暉芒,照在硯歌的身上,一切顯得特別不真實。


    硯歌很美,清純中泛著魅色,忽閃忽閃的大眼睛清亮又吸引人。


    她一七二的身高,剛剛好能撐起這條長長的晚禮服。


    煙霞色的禮服包裹著她玲瓏有致的身姿,鎖骨翩翩於飛,纖腰不盈一握,如一朵香水百合散著迷人的芳香。


    她的臉蛋上不施粉黛,依舊絕色美艷,特別是她放開了束縛的長髮,髮絲在身後縈繞飄動,美不勝收。


    陸少然搓著雙手,有些失態的笑著:「媳婦兒,真美啊!」


    「嗬,這話你就不怕被季晨聽到?」


    「沒關係,我已經聽到了!」


    硯歌和陸少然雙雙錯愕。


    他們動作一致的看向休息廳的大門,果然就看到季晨正雙手環胸的靠在門扉上,嘴角還噙著一抹……似是戲謔又好似諷刺的冷笑。


    硯歌望著季晨,打量著他張揚的紫發和妖嬈的臉蛋。


    一個大男人長得比女人還嬌媚,果然是個禍水啊。


    「你看夠了嗎?」


    對於硯歌的打量,季晨顯得有些不悅。


    說起來,這還是他們兩個第一次見麵。


    雖然一直都對彼此耳熟能詳,卻因種種原因,並不曾親眼見過。


    季晨的話,讓硯歌順然迴神。


    她看著季晨,笑了笑,「恭喜你,新晉影帝!」


    「多謝!」


    季晨不算友好的態度,惹的硯歌不禁莞爾。


    還真是個容易吃醋的禍水呢!


    「來來來,給你們介紹一下……」


    陸少然見兩人之間的氣氛有點尷尬,連忙想上前打圓場。


    奈何……


    「用不著,不相幹的人,我不想認識!」


    季晨此言一出,陸少然的話也僵在了嘴邊。


    至於硯歌,她則是走到季晨的身前,笑著說道,「我以為你和少然這麽久的感情,應該早就過了爭風吃醋的年紀了吧?」


    硯歌的語氣溫和,眸光澄澈。


    站在季晨的麵前,對於他的敵意,視若無睹。


    「哼,我們倆的事,不用你管!」


    「我也不想管,但現在他可是我老公呢,你說我管不管?」


    硯歌興致昂揚,忍不住想逗一逗季晨。


    「顧硯歌,你……你咋那麽不要臉!」


    「噗……」在季晨惱羞成怒的表情裏,硯歌終於忍不住笑了,她迴身望著尷尬的陸少然,「喂,我們第一次見麵就這麽不愉快,看來你這後宮要起火了!」


    陸少然無奈的撓了撓頭,走到季晨身邊,一把摟住他的腰,狠狠一按,「晨,別鬧,硯歌是自己人!」


    季晨推搡了一下陸少然,繼而扭頭,「哼!」


    硯歌看著他們兩人之間你情我願的樣子,終是無奈的笑言,「少然,你真是栽了!」


    「媳婦兒,你就別打趣我了!」


    「陸少然,你叫誰媳婦兒呢!」


    得!


    季晨這醋缸又打翻了。


    不過,因為有陸少然的關係,所以不管是季晨還是硯歌,都非常清楚,他們三個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季晨對硯歌有敵意,無非也是因為不了解,所以故意試探。


    距離慶功宴的開場還有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翰宮酒店的宴客廳裏也早就人滿為患。


    而獨處一隅的休息室內,陸少然、季晨以及硯歌則聊得正歡。


    「這麽說來,爺爺是真的想對季晨下手了?」


    硯歌詢問,而陸少然則嘆了口氣,「應該是的,即便爺爺什麽都沒說,但我已經聽到了一些風聲。季晨現在剛剛拿到影帝,未來一片輝煌。如果這個時候出什麽亂子的話,隻怕季晨的一切就都完了!」


    陸少然憂心忡忡的樣子,硯歌的臉色也暗了下來,「要真是這樣的話,我覺得你倆應該暫時分開一段時間。」


    「硯歌?」


    「怎麽?你想藉機上位啊?」


    陸少然和季晨同時開口,而季晨的話更是讓硯歌哭笑不得。


    「你們倆,果然是同氣連枝呢!」


    聽到硯歌的揶揄,陸少然眨巴著眸子,「硯歌,那你的意思是……」


    「你也說了,現在爺爺對你們倆的事很在意。若是你們在『頂風作案』的話,後果是什麽你比我清楚。不如,就趁著今天的機會,加之媒體的渲染,你也可以趁機表態,至少不能讓季晨陷入危險的境地!」


    對於硯歌的建議,陸少然和季晨不禁麵麵相覷。


    少頃,陸少然才輕喃:「看來,也隻能這樣了。」


    慶功宴正如火如荼的準備著。


    因為涉及到娛樂圈,所以不少明星導演也紛紛來到了翰宮酒店。


    待硯歌和陸少然以及季晨三人緩步走下鋪滿紅毯的台階時,宴客廳內頓時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硯歌的身上。


    畢竟這麽久以來,大家雖然都知道陸少然有個嬌妻,但鮮少有人見過她的真麵目。


    即便是見報,也隻是匆匆來去的背影而已。


    娉婷的硯歌走在黑色西服的陸少然身邊,兩人年齡相仿,身段別致,般配入目。


    相較於走在陸少然身側的季晨,則低調許多。


    宴客廳內燈火輝煌,三人緩步走下台階,立馬就被人簇擁著寒暄。


    這樣的場麵,硯歌打從心裏牴觸。


    而見慣不怪的季晨則禮貌的迴應著大家。


    此時,滿場的焦點除了季晨,就剩下第一次在公眾露麵的硯歌身上。


    陸少然全程將她護在身側,隨著人群的擁擠,他不時以臂彎摟著硯歌保護著。


    站在人群中,感受著眾星捧月般熱鬧的景象,硯歌有些哭笑不得。


    她想,過了今晚之後,少然和季晨的關係應該不會再被大肆渲染了。


    酒過三巡,熱絡的景象也有少許緩解。


    硯歌疲乏的躲到宴客廳的角落,端著香檳看著觥籌交錯的眾人。


    「請問,你是顧硯歌小姐嗎?」


    身邊一名服務生站定,手中還端著托盤。


    聞言,硯歌迴眸,「是我,怎麽了?」


    「顧小姐,這是陸少讓我交給你的。」


    服務生將托盤推到硯歌的身前,她低頭看去,就見上麵正躺著一張粉色的卡片。


    陸少然?


    搞什麽飛機!


    演戲這麽有始有終?


    硯歌點頭道謝,拿過卡片略略看了一眼,蹙眉有點不解。


    卡片上隻寫了寥寥數字,『1805房!』


    硯歌捏著卡片,旋即視線在宴客廳裏盪了一圈兒,果然沒找到陸少然的身影。


    而她的手機和背包都還在二層的休息室內。


    如此,硯歌也沒多想,嘆口氣提著裙擺走向電梯。


    十八層,安靜的套房走廊中,空無一人。


    硯歌走過拐角,就到了1805房間。


    房門緊閉,她又看了看卡片確認一番,而後敲門,「少然?!」


    無人迴應。


    她剛放下的手正要再次抬起,套房的木門倏然洞開。


    一隻手伸出來,驀地就將她拉近了房間。


    這一切發生在須臾,硯歌來不及驚唿,走廊中便再次恢復了寧靜。


    房內,硯歌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後,自己的後背就狠狠的撞在了門上。


    「嘶,陸少然,你瘋啦!」


    套房內,光線黑暗,隻看得到裏麵的客廳有一盞昏黃的燈光照亮一方天地。


    驚唿聲畢,硯歌敏銳的嗅到了一股子陌生的氣息。


    她和陸少然在一起許久,很了解他從來不噴香水。


    而此時將她壓在門扉上的人,身上卻傳來清晰的古龍水味道。


    他……不是陸少然!


    由於對方背光,硯歌一時間無法看清他的長相。


    「你到底是誰!」


    「沒想到,今晚來這裏的,竟然是你!顧、硯、歌!」


    這聲音……


    「蕭祁!你是蕭祁?」


    硯歌感覺自己簡直是嗶了狗了!


    怎麽會在這裏遇見蕭祁?!


    難不成剛才的服務生……是故意引她過來的?


    可是,為什麽?


    硯歌像是一隻自保的刺蝟似的,渾身緊繃著貼在門邊。


    但由於她被蕭祁壓著,姿勢非常曖昧,鼻端縈繞著他身上的男性氣息,硯歌直覺危險。


    「怎麽?很驚訝?難道讓你來的人,沒告訴你今晚會發生什麽?」


    蕭祁的聲音噙滿了戲謔。


    而越是這樣,硯歌越是想不明白。


    這看起來像是有人算計她,並且一切都水到渠成的成功了。


    聽蕭祁的話,很顯然他也不知道來的人會是自己。


    硯歌緊抿著小嘴兒,雙手推拒著蕭祁,「你讓開,今晚是個誤會!」


    「嗬!」蕭祁眉眼笑意盎然,非但沒退開反而更加靠近硯歌,他唿吸噴灑在她的臉蛋上,「來都來了,還裝什麽聖女?」


    聖女?!


    我擦!


    話說到這份上,硯歌如果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那她也太傻白甜了。


    顯然,這一切就是個局啊。


    而且對方以少然的身份騙她前來,分明是要將她送給蕭祁。


    這是送羊入虎口!


    誰……這麽恨她?!


    「蕭祁,你給我放開!我都說了這是誤會……」


    硯歌的掙紮逐漸激烈,殊不知她的動作卻惹的蕭祁渾身一緊。


    他喉結滑動了兩下,眸光深邃,聲音低沉沙啞,「顧硯歌,論勾引男人的手段,你倒是比葉瀾青出於藍呢!」


    葉瀾!


    驀地聽到這個名字,硯歌心頭一窒。


    難不成,這一切是葉瀾設計的?


    如此一想,硯歌倒是覺得有幾分可能。


    畢竟今天她在公司被降職到行政部門,可謂是丟盡了臉麵。


    但如這一切真的是葉瀾的所作所為,那她是否也太狠毒了?!


    用這樣的方法來害她,同為女人,何必如此!


    硯歌深唿吸,將心底發寒的感覺逼退。


    她不再掙紮,雙手緊繃在身側,眸光幽幽的看著蕭祁不清晰的俊彥,「蕭祁,我若真要勾引男人,也不會把功夫浪費在你身上。你省省吧!」


    「那你想勾引誰?陸淩鄴?還是陸少然?顧硯歌啊,我現在真的挺好奇的,你說陸淩鄴對你那麽特別,到底是為了什麽呢?該不會……你們兩個早就雙宿雙棲了吧?嘖嘖嘖,要是這樣的話,那我可要為陸少然掬一把辛酸淚了!他這頂綠帽子,戴的可真高!」


    「蕭祁,你……」


    『咚咚咚——』


    「有人嗎?請裏麵的人打開門好嘛?」


    『哢嚓哢嚓』


    「顧硯歌小姐,請問在不在裏麵?」


    門外,莫名的喧譁聲震的硯歌渾身一顫。


    與此同時,她也感覺到蕭祁的動作隨之一僵。


    「你叫的記者?」


    蕭祁的聲音低沉喑啞,憤怒顯而易見。


    聞此,硯歌壓低嗓音,諷刺道:「你認為,被人設計的我,會有時間叫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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