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沒有停過,他們被隔絕在那一片小小的幕簾下,似得到了一些暫時的安逸,而此時外邊發生了什麽,卻又無從知曉了。情緒萬分失落,他們無法從失去花奕的陰影中一下擺脫出來。一個個的都是愁眉不展,畢竟,他們的處境一天天的玄妙了,看起來似乎災難已經過去,但這怪事,卻是越來越多了,先是夜晚總聽到奇怪的哢嚓的聲音,再其次就是每時每刻,都聽的到一個低低的聲音,似在哀鳴,似在狂吼,但似乎是應為距離的原因,始終聽不太真切,但三人都聽到了,基本上可以確定這不是幻覺。原本,這島上有幾隻動物也正常,但這聲音著實是太過奇怪了,況且,在前幾天的一次大劫難中,那些動物恐怕也消失殆盡了。而此時,這聲音顯得越發的恐怖,時而似嬰兒的哭泣,時而像狂怒的咆哮,花婉鍾本來漸漸平複的心情又不由的緊張起來:“四姨”她幽幽的叫了一聲,四娘正坐在那裏發呆,忽然醒過來,道:“恩?怎麽了?”花婉鍾的眼中突然間又泛起淚光“也許你是對的,至少我爹他現在,什麽也不用去想,去擔心了。”四娘望了一眼這個無助的孩子,眼中也隱隱有淚光閃動:“你說的對,活著,不也是在等死麽?”說罷,看到花婉鍾在她的懷裏抖了一下,她笑笑,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下去,將懷裏的花婉鍾抱的更緊了,而邱月清,卻一直坐在那裏,一句話也沒有說,望著流淌的水幕,怔怔出神。 過了許久,慢慢的,花婉鍾和四娘依偎著睡著了,邱月清看著她們,歎了口氣,他實是沒有料到,會在這個無比陌生的地方,結束自己的生命,他漸漸的困了,但他強忍著,輕輕微笑,擋住洞口吹來的風,為那倆個熟睡的人。他不隻一次的想過,自己若是聽父親的話,好好修行,現在也許不會遭受這般困境吧。他突然見又不知為何,看了一眼熟睡的花婉鍾,不由的又感覺堅定了幾分,沒有什麽好後悔的了。他不知在什麽時候,悄悄地喜歡上了這個活潑懂事的女孩,而這一切,他不知道該怎麽說,其實他自己的感情,他也說不清楚的,因為,他從小到大,除了妹妹和那個潑辣的錢家小姐,再沒有遇見過什麽女孩子,自然也沒喜歡過什麽女孩子。所以遇到此事,即便自己有心,也不知如何表達了。他微微苦笑,自己都覺得自己很可笑:現如今生死都不由自主了,又有什麽資格談什麽喜歡不喜歡呢。他不由的皺了皺眉,又想起了死去的師父,看了看著朝不保夕的花婉鍾,還有,因為他的父親,淪落至此的四娘,他總覺得對他們有所愧疚,他作為一個男人,總覺得自己總是那麽的無力,無力承擔,甚至不能保護自己的周全,還談什麽保護別人?他一直為花奕的死去而深深的自責著,不知道,這樣的日夜還會持續多久呢?他這般想著,漸漸的,覺得眼前已經模糊了,他已經無力睜開那奮力緊閉的雙眼,下一刻,他帶著濃濃的倦意,進入了夢鄉。 岩洞的外圍,水幕還在流著,裏麵的人依舊看不真切,這座絕壁就在湖的東岸,而距離大山更是最遠的地方,但它此刻,已經跟著那大山,劇烈的搖晃起來,有石塊落下,漸漸的,有整塊整塊的岩壁剝落,四娘猛然驚醒,發現洞口已被堵了一半,她趕忙叫醒邱月清和花婉鍾,也沒有說什麽,把他們倆個扔了出去,接著,她從僅剩的二尺小口中躍了出來,當她落地的那一刻,身後的岩洞,轟然倒塌。 他們都感覺到了萬分的恐怖和後怕,然而此刻,世間緊急,是由不得他們去平緩情緒的,四娘拉著二人,奮力的飛起,向著西邊的一小塊平原飛去,這禦空之術自是高明,然對於精力卻消耗巨大,人本是陸生陸長,打破天規,乘風而起,這已是驚世駭俗的道法了,所以,對於四娘而言,消耗著實太大了,她落地的時候,早已是氣喘籲籲。這裏相對而言更加安全一些,花婉鍾看到四娘疲軟的狀態,很是擔憂,道:“四姨,您?”四娘搖頭笑笑,緊接著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道:“我沒事,隻是精力消耗過大,不礙的”邱月清四出查看了有沒有危險,走了過來,道:“四娘,我拖累你了”說罷,失落的站在一邊,四娘正想說什麽,卻看到遠處的大山,早已被削平的山腰上,居然又漸漸的伸出了一個山尖似的東西,慢慢的,升高,漸漸的,已遠遠高過雲層,在雲層上邊的部分,卻看不清了,他們分明的看到,有一個巨大的手臂,撕裂了那原本巨大的山體,最不想看到的一幕發生了,這是一條足以和大山比肩的巨大兇獸,拖著一條粗壯的尾巴,掃過之處,全部疾風驟雨般的,轟然炸開,直衝雲霄,可見這怪物一掃之力是何等的恐怖!若是換成人,恐怕就是花奕那等道行,也難以抵擋千分之一了。這兇獸似乎是用尾巴跳著走路的,但此時看來,卻無一點滑稽的感覺,此時,他們隻有一個感覺,那就是驚恐和絕望,兇獸的身體上隻有倆隻手臂耷拉在身體的下方,和人的手臂竟有幾分類似,在身體的下方搖擺著,突然,那已碎為粉末的山體慢慢的,聚攏了來,在兇獸的的腳下,慢慢堆積,慢慢的,升起,無數的巨大石塊環繞在兇獸的後麵,黑壓壓的一片,在這小小的島上顯得尤為恐怖,三人都看的呆了,此刻,甚至可以聽到對方沉重的喘息和重重的心跳,四娘的神色更是漸漸的有些癲狂,她望著那兇獸,眼中滿是恐懼。那巨獸,慢慢的服下身子,慢慢的,他的上半身露出雲端,此時,他們方才看清楚,剛才看到的那個漸漸的山頂般的東西就是這怪獸的頭顱。隻是尖尖的掛在那裏,也看不到口鼻之類的東西,顯得很是奇異。然而四娘看到這裏,已是再也不能自已,慢慢的,有淚滑落“完了,孩子們,我們完了。”邱月清和花婉中同時看向他,眼中也是驚駭無比。四娘此刻似乎已經喪失了心智,隻低著頭,在那裏喃喃的道:“青雲山啊。。。。。。”花婉鍾疑惑的看向她,道:“青雲山?我好像聽我爹說過”四娘轉過頭,道:“那麽,你也該聽過這曠古兇獸——魘龍吧。花婉鍾搖搖頭,邱月清也好奇的看了過來,道:“四娘,這魘龍,很可怕麽?”四娘神色黯然沉重,最後,歎了口氣,道:“反正我們也大概活不過今日了,你們何必去追問這些?”邱月清望了望那地下匍匐扭動的瘋狂兇獸,道:“便是死,也該知道是因何而死吧。”說罷,自己也不由的心裏有些發冷,打了個寒顫,花婉鍾也一直盯著她,似也很想知道這大家夥的來曆。四娘定了定神’也罷,說與你們也不妨,隻是怕你們聽了更加痛苦。邱月清看了看怔在那裏的花婉鍾,搖了搖頭,眼中滿是擔憂,這時,四娘的聲音,傳了過來“傳說在幾萬年前,有一座很高很高的山,而這山上,也多是些修仙練道之人。是為當時的正道領袖。據說那時,休仙練道之人都能活到幾百歲,漸漸的,由於人才輩出,這門派更是如日中天。”說到這裏,她的眼中竟也露出向往之色“誰知後來,魔教圍攻,首座叛變,又有弟子出逃,漸漸的,又有些式微。再後來,一脈首座也隨著叛逃弟子迴歸鄉野,自此以後,再無通徹天地之高人。”此時,他的眼中充滿了恐怖,用顫抖的聲音道:“又過三千三百年,就是這巨獸,強襲者門派,將之滅門,後被一僧人門派鎮在青雲山脈,誰知道如今,禁製減弱,這兇獸,又出來了。可見,這兇獸是可怖之極的。”邱月清和花婉中聽到這裏,竟皆變色,他們此刻隻祈禱這兇獸不要過來才好了。旁的也想不出什麽好的辦法來克製此物,隻有默默的等著它的動向了。然而這巨獸,卻似乎看見了他們一般,扭動著身子,倆邊巨石飛揚,向他們疾衝而來。四娘身子有些顫抖,似乎立足不穩,此刻的邱月清,卻突然感覺身體異常的發熱,不知道為什麽,他總隱隱覺得自己可以製服這怪獸。當他正暗自奇怪之時,已被四娘提起,向著青雲山脈的北麵,疾馳而去,此刻青雲山脈早已殘破不堪,幾乎被削平。他們飛了過去,他們第一次,飛過了這曾高聳入雲飛鳥難渡的青雲山,而他們赫然發現,一個破敗的洞門向他們敞開著,門口有四個古老蒼白的打字“幻月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