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師安將虎賁軍駐紮在京郊侯後,帶領少量隨從進京。這一日中午,秦帝率文武百官,出長安城西大門居賢門十裏外,迎接木師安班師迴朝隊伍。中書令倪奉在含章殿宣讀完封賞詔書後,木師安等人謝過秦帝,秦帝為他們接風洗塵,張羅了一頓酒席。


    木師安酒足飯飽後班師迴府,紀蕙蘭喜出望外,率領木府全部人眾,出門迎接。在眾人的簇擁下,三位將軍身著鎧甲,威武十足地跨進木府門坎。三人稍作梳洗後,身著便衣,紀蕙蘭與一群丫鬟們早已在暖閣內布置好軟椅,將他們扶到軟椅上休息,又命人為三個爺們端茶倒水。


    紀蕙蘭掀開木無悔衣襟與袍袖,發現兒子身上有不少刀傷。大部分傷口在敷過金瘡藥後已愈合,但是仍有少部分於腫,紀蕙蘭不免心疼,眼圈濕潤,把兒子受傷的胳膊舉起來給木師安看。紀蕙蘭怒瞪朝木師安瞪了一眼,責備道:“師兄,你是怎麽做爹的?怎麽能讓無悔親赴險境,弄得無悔傷痕累累?”


    “你眼裏就隻有兒子,沒有夫君麽?我也受了不少傷。”木師安頓時感覺被紀蕙蘭潑了一盆冷水,心生怒意,卷起衣袖,把胳膊伸給紀蕙蘭看。


    紀蕙蘭瞧了一眼木師安的傷口,怒道:“你就受那麽點傷,還好意思說。你武藝高,身體結實一些,又有打仗經驗,可無悔還小,身子弱,從沒打過仗,你就應該多護著他一點。若是無悔有個三長兩短,妾身就跟你沒完。”


    木無悔頗顯尷尬,一臉嚴肅道:“娘,孩兒不過受些皮外傷,並無大礙,就不要跟爹吵了,免得傷了和氣。”


    紀蕙蘭略有怒意地瞟木無悔一眼,不悅道:“娘心疼你嘛,怕你出事。”


    木無悔拉上袖子,思慮片刻,徐徐道來:“有爹在,娘就不用操心了。孩兒與爹都是為了木府,為了娘,才遠赴沙場。若是整天呆在家裏,隻怕時間長了,家裏吃穿用度都成問題。倘若孩兒真的遇到危險,爹爹一定會舍命相護,娘放心便是。何況,孩兒經此曆練,陛下提拔孩兒做振威將軍,孩兒為木府爭了光,也給娘長了臉。娘如果要孩兒留在家裏,就會跟無愧那樣整天在外麵廝混,哪有什麽出息?”


    紀蕙蘭靜靜細想,兒子說的是那麽迴事,便去安排丫鬟們取金瘡藥、五花玉液丸與棉布。


    木師安得意笑道;“師妹,這才是我調教出來的好孩子。我早就想把無愧送到軍營裏去磨煉,你硬是要把他留在府裏,結果他不安此心,整天跑到外麵瞎胡鬧,這就是你養的好兒子麽?”


    紀蕙蘭惱怒得氣不打一塊兒出,挑眉怒目道:“無悔隻是你的兒子麽?無愧就隻是妾身的兒子麽?你在做父親沒有責任麽?還有臉嘲笑妾身和無愧。再說你們把無愧也帶去打仗,妾身一個人呆在府裏能活得下去麽?若不是瓏佳公主看在無愧的麵子上為你求情,你還能活到今日麽?”


    木師安頓時臉色變得鐵青,有口難言。木無悔一聽到瓏佳公主是為了救弟弟,不由得黯然神傷。倒是百合欠著身子,忙個不停,靜靜地為她的男人敷藥。梅紅趕過來為木師安敷藥,梅香為木無悔敷藥。


    為了化解尷尬的氣氛,木無悔拉住他娘的手,打圓場道:“娘,孩兒不想看到你跟爹鬥嘴。你看路大哥跟百合姐姐那般和睦,孩兒羨慕死了。”


    紀蕙蘭轉過頭去,隻見百合臉上掛著幸福滿滿的笑容,便問道:“百合,小路這小子哪裏討你歡喜?”


    百合緬腆地低頭道:“夫君在外麵打仗不容易,又受了傷,奴婢於心不忍。”


    紀蕙蘭感慨道:“你呀,就是太寵著小路,怎麽不讓他來伺候你?你一個人在家帶小衡很不容易。”


    百合低頭不語,任舊為路富敷藥,路富心裏甜得像是吃了蜜似的,十分享受這種待遇。


    木師安見機會來了,不吐不快,冷笑道:“師妹,你看百合多麽溫柔體貼,我都羨慕死了……”


    木師安本想繼續說你若是有百合一半的溫柔體貼,我為木府,為師妹獻出性命也甘心。可是,話到此處硬是壓下來,因為木師安深知紀蕙蘭的脾氣。若是木師安大吐肺腑之言,紀蕙蘭定會跟他鬧得不可開交,這個夜裏也不得安寧,因而木師安隻得給紀蕙蘭留了一點情麵。


    紀蕙蘭斜視木師安一眼,怒道:“你們去外麵打仗,妾身一人打理全府上下所有事務,整天累死累活的,未嚐有半句怨言。你們父子倆剛剛迴府,妾身就把一切都準備好了,讓你們舒服躺著,又安排丫鬟替你們敷藥。妾身這般寵著你們,你還責怪妾身不好,不知道你們的良心到哪裏去了。”


    木師安又被潑了一頭冷水,不免有些鬱悶,遂啜了一口茶,閉目靜思。


    “爹爹,爹爹……”路衡從外麵跑過來,百合連忙抱起小衡。


    路富好幾個月沒見到兒子,張開雙手,百合就把兒子送到路富懷裏,路富樂得不停地撫弄小衡。


    紀蕙蘭見此不免傷感,責備兒子道:“娘望眼欲穿,早就想抱大胖孫子。小路比你大五歲,小衡五歲了,你就怎麽不娶媳婦呢?”


    木無悔神色緊繃道:“若是瓏佳公主嫁給孩兒,娘何愁抱不到孫子呢?”


    “三個月以前,娘挑了幾個能說會道的媒婆到達官貴人家去說媒,媒婆特意挑了幾個出眾的姑娘。鄧仆射的七女兒繡芸年方二八,比你還小兩歲,長得小巧玲瓏,嬌俏可愛,又會女紅。娘與鄧夫人算是知心的人,不時聚在一起閑聊談心。鄧夫人當即表示要把繡芸嫁給你,娘帶你去見了繡芸,你卻不願意要,害得娘再也沒臉去見鄧夫人。娘以為你嫌繡芸姿色稍遜了一點,也沒怪你。範廷尉的小女兒香蘭年僅14歲,多麽嬌嫩欲滴的小丫頭,娘也帶你去見了香蘭,範夫人和香蘭都願意,你又不願意,娘以為你嫌她年齡太小,也沒為難你。左尚書的六女兒玉貞年方十七歲,與你年齡相仿,秀外慧中,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真是貨真價實的大家閨秀。左夫人倒是願意把玉貞許配給你,可是玉貞卻有點不願意。娘跟左夫人好說歹說,好不容易讓玉貞勉強同意,你當時也沒反對,娘以為這檔門當戶對的親事很快就要兌現了,沒想到你卻這般固執,關鍵時刻居然放棄了玉貞,非要執念於瓏佳公主。可是,瓏佳公主對你並無一點好感,娘真是為你傷透了心。後來,鄧仆射的兒子鄧濤娶了玉貞,娘到現在都是痛心不已,真不應該由著你的性子胡來。香蘭年紀跟無愧差不多,我原本打算求範夫人把香蘭許配給無愧,現在都沒臉跟範夫人開口。這件事在京城裏鬧得沸沸揚揚,有人說娘攀龍附鳳,待價而沽,也有人說娘自視清高,娘羞得沒臉再去見京城裏的那些貴夫人。就因為你一個人,壞了一大家子的好事,娘有一肚子苦水,卻無處傾倒。”紀蕙蘭秀眉一挑,怨氣滔滔不絕。


    木無悔信誓旦旦,斬釘截鐵道:“孩兒經過深思熟慮,那些大家閨秀不能給木家帶來什麽榮耀,哪能跟具有大秦最高貴血統的金枝玉葉瓏佳公主相比。孩兒此生隻鍾情於瓏佳公主一人,孩兒相信隻要勤學苦練,等到將來做了大將軍,陛下一定會把公主賜給我,還怕公主不願意麽?如此一來,木家與皇家聯姻,父母俱是皇親國戚,陛下就不會對父親起疑,爹娘無需擔驚受怕。”


    木師安插話道:“師妹,無悔此話不假,我看出陛下垂青無悔,陛下還賜給無悔一把禦龍寶劍,此劍比師妹的青雲劍還要鋒利。我雖暫代虎賁軍指揮史,也未嚐受到此種待遇,我都快要羨慕死了。”


    “無悔是你寶貝兒子,陛下贈給你與贈給兒子有多大區別,這還不是因為陛下看中你的緣故。”紀蕙蘭掃了一眼木師安,又將目光移向木無悔,眉頭緊皺道,“陛下雖然愛重你,但是瓏佳公主天生刁蠻任性,向來脾氣就大。你如若真的娶到她,到時候一言不合,你該怎麽辦?你不能罵她,更不能打她。若是瓏佳公主鬧到陛下那裏去,陛下還會站在你那這一邊嗎?瓏佳公主可是要用花言巧語去哄,你會麽?娘怕你吃虧,倒不如找一位溫婉柔順的大家閨秀省事,這樣也好打發一些。”


    木無悔無言以對,低頭不語。


    木師安已有些困乏,無精打采道:“師妹就甭操心了,聽憑陛下安排吧,我也困了,想去睡會兒。”


    紀蕙蘭講得口幹舌燥,紫苑連忙端來一杯熱茶,紀蕙蘭連飲幾口後,便吩咐丫鬟們把他們扶到各自的房間睡去。


    夜幕降臨,木府已是燈火通明,煥然一新,早已擺好5大桌酒席。主人占一席,下人湊四桌。三位爺們稍作小憩,便被紀蕙蘭喚醒。全府所有人員都已聚齊,大夥異常興奮,居然把木無愧給忘了。等到大開宴席的時候,紀宛如悄悄地溜到紀蕙蘭聲旁,低聲耳語道:“娘,無愧哥哥還未迴府。”


    “不用管他,給他留點飯菜就夠了。”紀蕙蘭正處於興頭上,想到木無愧跟瓏佳公主在一起,便沒當迴事。


    “是。”紀宛如應聲照辦。


    三位爺們先是給紀蕙蘭和百合敬酒,然後依次給下人敬酒。下人們敬完自己桌的酒,又去給主人敬酒。大家觥籌交錯,韶華純漿酒開了一壇又一壇。大夥輪流相互敬酒,喧鬧嬉笑之聲,快要掀飛明月閣屋瓦。


    桌上菜肴橫七豎八,酒水潑的到處都是,地上髒亂不堪,紀蕙蘭深以為患,遂命吳康和蔣明撤走尚未開啟的酒壇,以免到時候眾人因醉酒而撒酒瘋、說胡話。雖說喝到勁頭上沒酒,眾人也不敢惹紀蕙蘭,隻好湊在一起侃大山。路富好幾個月沒見到老婆,便與百合坐在一起互訴衷情。木師安與木無悔交頭接耳,似是在說些抱怨紀蕙蘭的話,嫌紀蕙蘭管得太緊。由於事先受到紀蕙蘭的告誡,會飲酒丫鬟、男仆控製住了酒量。紀蕙蘭為使眾人清醒些,以便清場收拾餐具,吩咐梅紅、梅香和紫苑取來醒酒湯。


    幾個人飲了醒酒湯,紛紛清醒過來,紀蕙蘭安排三位爺們去暖閣休息。紀宛如胡亂吃了幾口飯食後,也來伺候主人。三位爺們因猛喝一頓,雖然清醒了一些,但是走路不太穩當,左右搖晃。百合眼疾手快,迅速上前去扶路富。紀蕙蘭命吳康、蔣明把二人扶到暖閣去。三人斜臥在軟椅上,紀蕙蘭命丫鬟給他們端茶來。


    百合殷勤地給路富推拿脖頸肩胛,路富自然是十分享受,眯著眼睛飲茶。紀蕙蘭吩咐梅紅、紫苑分別給木師安、木無悔推拿。可是,當梅紅捏拿木師安的肩胛時,紀蕙蘭想起綠茵,心裏隱隱作痛,故作怒氣道:“梅紅,你毛手毛腳的,還是我來吧,你去明月閣幫忙收拾去。”


    紀蕙蘭瞧見百合微笑如春花般的嬌容時,調笑道:“小路,我給你找的這位既漂亮,又賢惠的姑娘,夠你享一輩子福的。”


    “多謝夫人的撮合與成全。”路富眯著眼睛笑了一笑。


    百合很是貼心,親自給路富端來茶水,又悄悄地笑道:“夫君近來車馬勞頓,妾身打點水來,為你洗腳。”


    “有勞夫人了。”路富淺啜了一口茶水,臉上掛滿幸福的笑容。


    正當百合蹲在地上,靜靜地為路富捏拿腳踝,紀蕙蘭看得眼紅,遂吩咐丫鬟去打水,替木師安和木無悔洗腳。木無愧這個時候才迴到府裏,興衝衝地拎著水果去暖閣。


    木無愧來到暖廳門口,但是門已關上,便從門縫裏偷看,發現三位男人正在舒服地享受著,這架勢確實不小,意識到進去後隻會自討沒趣。為了看得仔細一些,他便把門撥開一些,一股股冷風吹進去,眾人覺得不舒服,木無愧立即閃開,以免被瞧見。紀蕙蘭安排紀宛如去把門閂上,木無愧得此機會,招唿紀宛如出來,將水果遞給紀宛如。木無愧嗬嗬笑道:“妹妹,這是哥哥給你買的水果,你喜歡吃麽?”


    紀宛如沒有接,而是吃驚地問:“哥哥怎麽這麽晚才會府?”


    “我去太液池釣魚去,用魚換迴這些水果。”


    “你餓麽?”


    “我吃了一條大魚,肚子現在還是飽的。”木無愧邊笑邊拍肚子。


    紀宛如低頭澀笑道:“宛如聞到哥哥身上的魚味,便知哥哥吃了魚。”


    “來,先吃幾個水果再說。”木無愧掏出幾個水果,往紀宛如手裏塞。


    紀宛如立即將手伸到背後,連連後退,低頭輕聲道:“娘吩咐宛如關門,宛如不敢吃。”


    木無愧有點失望,便把這幾個水果揣在衣兜裏,淡淡道:“我怕娘罵我,不敢進去,你就幫我把水果拎進去,拜托了,我迴房睡去。”


    紀宛如微微點頭,接過水果,進屋閂門,木無愧一股腦兒衝進房去。”


    眾人見紀宛如拎著東西,不免吃驚,木無悔厲聲問道:“宛如,你拎的是什麽東西?”


    紀宛如輕聲道:“這是無愧哥哥給大家買的水果,他還讓我分給大家。”


    木師安抬頭瞟了一眼正在為其按摩的紀蕙蘭,埋怨道:“師妹,無愧怎麽這麽晚才迴府,越來越不像話,你沒管教他嗎?”


    “無愧這麽有孝心,給你這個當爹的買水果,你卻責怪他。”紀蕙蘭怒掐了一下木師安的脖子,不搭理他,將目光投向紀宛如,“宛如,你去給無愧熱飯菜去。紫苑、梅香你們兩個把水果給分了。”


    紀宛如淡淡道:“無愧哥哥說他吃了魚,吃飽了。”


    紀蕙蘭吃驚地問:“她去釣魚了麽?”


    紀宛如輕輕道:“是的。”


    木無悔一見柑橘、草莓、柚子這些嶺南水果,便知是瓏佳公主給的,隻是見木無愧不在場,不好發火。眾人津津有味地分享水果,木師安皺起眉頭道:“無愧在瓏佳公主呆到這麽晚才會來,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皇上若是怪罪下來,木府可要出麻煩了,師妹倒要管一管。”


    紀蕙蘭遂吩咐紀宛如去喊木無愧過來。木無愧正在房間逗弄玉環,他娘傳喚他,他便知情況不妙,去不敢不去,隻得硬著頭皮,姍姍來到木師安和紀蕙蘭跟前。木無悔打量一番他,隻見他身披一件厚厚的羊毛大衣,低頭垂目,斷定他肯定與瓏佳公主在一起,不由得惱怒道:“你膽子夠大的,居然從瓏佳公主那裏偷這些貴重的水果。”


    木無愧低聲道:“公主聽說爹與大哥凱旋歸來,就讓我帶些水果給爹娘和大哥吃。”


    木無悔怒道:“這幾個月,我不在府裏,你在公主麵前說我壞話了吧。”


    “無悔,你作為兄長,是怎麽跟弟弟說話的。要教訓弟弟,也輪不到你。”紀蕙蘭心急口快。


    木無悔不敢多言,怒視一眼木無愧,借飲茶緩解鬱悶的心情。


    木師安厲聲道:“無愧,你去哪裏釣魚?”


    木無愧囁囁喏喏地擠出三個字:“太液池。”


    木師安橫眉怒目道:“胡鬧,太液池是皇家禁地,怎容你私自釣魚。要是為禁軍抓到,你又要蹲大牢,為父輕則要被陛下訓斥一頓,重則陛下要懲治木家,你怎麽又不長記性?”


    紀蕙蘭輕蔑地迴應道:“肯定是瓏佳公主帶他去的,你瞎操什麽心。”


    木師安怒道:“跪下。”


    木無愧“噗嗤”一聲,恭敬地跪在他爹麵前。


    木師安斥責道:“無愧,你明知瓏佳公主府是禁地,卻呆得這麽晚才會來。以前,念你與公主有交情,你去公主府玩,為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想到你越來越放肆,說不定以後在公主府過夜。”


    木師安將木無愧訓斥一頓,木無悔心裏偷著樂。


    紀蕙蘭生氣道:“師兄,無愧還小,你幹嘛要這樣吼孩子?妾身以後把他看緊一點就是。”


    “你總是溺愛他,他就越是這般不肖。陛下若是得知他總是待在公主府,一定會責備我的。何況陛下根本就不喜歡他,木府遲早又要被他惹出禍端來。”木師安抱怨紀蕙蘭,又掃了一眼木無愧,喝道,“你哥受陛下青睞,現在正牌將軍,你還是這般頑劣,一事無成,為父替你感到羞愧。指望你能有點出息,太陽要從西邊出來。你今夜就在這裏跪一夜,好讓你長點記性。”


    想到與兄長之間的差距,木無愧心裏五味雜陳,也覺得有點羞愧。可是,瓏佳公主來找他,他也無法拒絕。紀蕙蘭嫌丈夫囉嗦,便吩咐眾人迴房休息去,又安排丫鬟把木師安和木無悔送走。待至眾人散去後,紀蕙蘭嗬斥道:“無愧,你以後不要再去瓏佳公主府,好生待在府裏,免得又去惹事生非。”


    木無愧低聲道:“孩兒知錯了。”


    看著兒子這麽垂頭喪氣地跪著,紀蕙蘭於心不忍,遂喚紀宛如把兒子扶迴房間去。


    木無愧一迴到房間,一掃剛才的晦氣,拿起一個柑橘,埋頭剝皮。紀宛如轉身便走,木無愧拉住紀宛如,將一瓣果肉往紀宛如口裏塞。紀宛如櫻唇緊閉,木無愧憨笑道:“妹妹別緊張,吃嘛,不吃的話,哥哥睡不著覺的。”


    紀宛如緩緩張開嘴巴,細細嚼碎,又將其吞下。木無愧一高興,便把紀宛如拉到椅子上坐下。木無愧連續將剩餘的果肉塞進紀宛如口裏,又準備剝柑橘皮。紀宛如喃喃道:“哥哥,我吃飽了,不能再吃了。那一個你吃了吧。”


    “我不餓。”木無愧淡淡笑了一笑。


    紀宛如不解地問道:“哥哥找什麽?”


    “哥哥在找一件價值連城的寶貝。”木無愧笑道,翻出一個木匣子,塞到紀宛如手裏。


    紀宛如吃驚地問道:“這是什麽寶貝?”


    “這是珍珠翡翠玉,送給妹妹。”木無愧眉開眼笑,打開木匣子。


    紀宛如仔細打量這寶貝,隻見珍珠翡翠玉做工精細,文理錯落有致,閃閃發出綠光,忍不出驚叫一聲,道:“好漂亮的玉石,哥哥是從哪裏弄來的。”


    木無愧幽幽道:“瓏佳公主送給我的。”


    紀宛如驚訝道:“宛如不敢要,請哥哥自己留下吧。”


    木無愧抓住紀宛如的手,紀宛如拚力掙脫,木無愧死死攥住不放,紀宛如雙頰通紅,明眸冒出淚花。木無愧安慰道:“妹妹別哭,哥哥是真心送給妹妹的,並無它意。妹妹一哭,哥哥心裏就發麻。哥哥以後不再找瓏佳公主去,這玉對於我來說,沒有什麽用。”


    紀宛如含淚道:“瓏佳公主還會找哥哥的。”


    “我是個懶散之人,不善於保管這些貴重物品。妹妹如若不要,哥哥請妹妹幫我保管。”木無愧微微笑道,又掏出紀宛如的手帕,替她擦拭眼淚。


    紀宛如低頭輕聲道:“如果丟了怎麽辦?”


    木無愧笑道:“妹妹是個心細的人,怎會弄丟。若真的弄丟了,哥哥也不會怪罪妹妹,妹妹放心便是。”


    “萬一我弄丟了,瓏佳公主找哥哥索要,那該怎麽辦?”


    “放心吧,這樣的玉石,瓏佳公主多的是,她才不會稀罕的。若她真的要迴,我便稱是我弄丟了,他是不會怪我的,妹妹信不過我麽?”


    紀宛如微微抬起頭來,緬腆笑道:“妹妹當然信得過哥哥。哥哥若是想要,宛如隨時還給哥哥。”


    “既然是送給妹妹的,哥哥自然不會要迴的。”


    “可是,我還是不敢要,我怕瓏佳公主。”


    “有哥哥在,妹妹不用怕,哥哥一定會護著妹妹的。再說,哥哥從此以後不再去瓏佳公主府,就指望妹妹陪哥哥玩。”木無愧將珍珠翡翠玉塞到紀宛如手裏。


    “多謝哥哥。”紀宛如低頭淺笑,旋即跑出房間。


    少頃,紀宛如身著潔白細毛羊絨棉襖,提來一小木桶水,來到木無愧房間前敲門。木無愧正在逗弄玉環,連忙去開門,驚喜道:“宛如,你提水做什麽?”


    紀宛如露出喜悅的小酒窩,低頭嬌笑道:“宛如來給哥哥洗腳。”


    “妹妹辛苦了,哥哥自己洗腳。”木無愧頗感意外,示意紀宛如進門。


    紀宛如輕聲道:“哥哥送我這麽尊貴的禮物,宛如想為哥哥洗腳,權當謝意,望哥哥不要多想。”


    “妹妹執意要為我洗腳,我也不好推辭。”木無愧端來一把小椅子,讓紀宛如坐下,自己則坐在床邊繼續撫弄玉環。


    紀宛如搓洗一會兒,開始揉捏木無愧的腳踝,柔聲道:“哥哥,舒服嗎?”


    木無愧輕笑道:“當然舒服。妹妹喜歡抱狗嗎?”


    “這狗是瓏佳公主的,宛如不敢抱。”紀宛如微微一怔。


    “她早把狗送給我,就是我的。有我在,不礙事,她奈何不了你。”


    紀宛如低頭不語,一會兒就洗好了,擦幹木無愧的雙腳,便將洗腳水提出去,木無愧睡意來襲,美美地睡上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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