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妹妹的話提醒了常家人,冬天徹底來了的時候,常家打發那個提媒的黃福林來和媽媽商量,想讓妹妹盡快過門,理由是他們家實在太缺做飯的。

    雖然妹妹還沒有到結婚的法定年齡,但是在農村,有關婚姻的法律意識是很淡泊的,隻要舉行個所謂的婚禮,請來七姑八姨老鄰舊居吃頓飯,就算是合法夫妻了,就沒有誰會不承認這個婚姻的合法性。

    而常家也確實是真的沒有做飯的人,聽那個媒人講,常家的飯一直由小常姑娘來做,而那個小常姑娘也就妹妹未來的小姑子,當時也就10歲左右,所以這個做飯的理由已經足夠,最誘人的是如果答應妹妹結婚,那妹妹訂婚要的600元彩禮錢,剩下的一半很快就可以給媽媽送過來!

    按說常家的要求不過分,何況還有那麽豐厚的誘餌,可是媽媽一口迴絕了,理由是“姐姐還沒有對象,如果妹妹先結婚,會顯得姐姐有問題,姐姐的對象就會難找!”

    媽媽的理由也很充分,這在農村也是常情!如果一家裏有幾個女孩子,那就一定要按從大到小的順序出嫁,否則如果小的嫁出去了,而大的還沒有對象,那麽人們就會對這個大的議論紛紛,如果那個大的有身體上的殘疾,人們還能給予理解,但是如果大的完全正常,那麽就會引起人們種種的不解,當然最讓人感興趣的話題就是那個大的可能是行為不檢點,或者諸如此類的猜測……

    真沒想到,我,居然成了妹妹結婚的障礙!

    妹妹從訂婚到常家張羅結婚,這一係列的變故,都是在我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的情況下發生的——對於婚姻,當時的我,就像手裏拿著一瓶裝滿肥皂水的小女孩,本來還覺得有很多的時間可以吹泡泡,可是在不經意間,突然發覺那瓶子裏的肥皂水快沒了,真是又遺憾又無奈,每天都惶惶然,不知所措!

    可是,男人,不是一件物品,讓我哪裏說找就能找到呢!——“影響妹妹結婚”這份困擾,當時成了我最大的鬱悶!

    有時突發一種衝動,真想主動給江華寫封信,挽迴自己對他的拒絕,或者去找他談談,幹脆答應他——隻要盡快把自己嫁出去,就完事大吉了!

    可是,強烈的自尊,又令我不能把自己的想法變成行動,生活真是欺我太甚!

    那段日子,我的性情變得更加焦躁,時時莫名其妙地就使勁撕扯一些東西,無論在家還是在單位,都不想跟任何人講話,有時候莫名其妙就找個沒人的地方去大哭一場,甚至再一次想到了自殺,腦海裏總是縈繞著離開這個凡塵就會一了百了的念頭……

    就在我的情緒被無邊的黑暗包裹了的時候,一個周日的上午,黃大衣的一個堂妹突然來了我家。

    那個姑姑是黃大衣一個叔叔的女兒,住在離我家不遠的另一個村子裏,逢年過節也常來我家串門,我對她沒有像對香姑姑那麽熟悉,印象裏覺得她是個很爽快的女人。

    “嫂子,我來不為別的事兒,想給大姑娘提個媒!”那個姑姑果然是個爽快人,進得門來就對著我媽媽吵嚷。

    本來這個姑姑的到來並沒有引起我的關注,但是她的吵嚷讓我不得不警惕起來,原來她是來給我介紹對象!我便立刻把耳朵緊貼在西屋的房門上,仔細地傾聽著他們的對話。

    “是嗎,那可是好事,我正為這個事兒犯愁呢!”媽媽很歡喜,“二丫頭已經定了常瘸子的二小子,人家張羅著要結婚呢,可是這個大的還沒有對象,你說我能答應常家嗎!”

    “那哪能答應呢!”姑姑附和著媽媽,“知道的是說大姑娘沒啥事,不知道還不得說大姑娘咋地了,人嘴兩扇皮,好說不好聽的!聽我哥說二姑娘的對象很可心,我這迴給大姑娘提的人準保你也滿意,兩個姑娘都有了婆家,嫂子你也就省心了!”

    姑姑和媽媽的對話我在西屋聽得明明白白,原來是黃大衣去求了人家,要這個姑姑來給我介紹對象,我的心裏不自覺地就產生了一絲不快!

    “嫂子,人家就兩個孩子,大閨女已經結婚。”姑姑在向媽媽誇耀,“他家就這麽一個兒子,一股一份毫無牽扯!”

    “你說了半天,到底是誰家呀?”媽媽笑起來,“你說話從來就這麽沒邊沒沿兒的,到底是誰家的孩子呀!看你誇得一朵花似的!”

    “怎麽?我哥沒和你說嗎?”姑姑的聲音裏充滿著疑惑,“就是我們西院的崔老蔫兒的兒子呀!”

    “哦,你哥迴來說了,可是我沒太上心!”媽媽隨和著姑姑,“人家倒是很可心,日子過得也不錯,可是不知道小夥兒咋樣?聽說初中都沒有讀完,我大姑娘的心性可高呀,怕不能同意!”

    “這個你放心,要是和大姑娘不般配,我能來介紹嗎?”姑姑好像喝了一口水,略停頓了一下,繼續兜售,“小夥子人長的沒的說,大高個,白白淨淨的,書是沒有讀多少,課人家現在正和他爸學木匠呢。老蔫兒的手藝南北二屯是有名的,要是這門親事結成了,將來你們家修個房子磊個垛子,就都不愁了!”

    “我的要求倒是不高,就怕孩子不同意!”媽媽話音裏流漏出鬆動,“等我問問大姑娘再說吧!”

    “那我啥時候聽你們的信兒呀?人家提媒的可不少,三間大磚房,那老蔫兒幹了一輩子木匠活兒,他老婆子還死啦的仔細,就這一個兒子,大姑娘嫁過去,就掉福堆了,不說進門就當家,也指定不能受氣,嫂子,你可別錯了主意!”姑姑有些焦急,末了又補充了一句,“再說人家不缺錢,彩禮錢那是隻能多不能少,這個我敢打包票!”

    彩禮錢!

    姑姑得話讓我猛然地打了個寒噤,一種莫名的怨憤和悲酸立刻潛上心頭——他們居然想要我出嫁得彩禮錢!

    正想發火,又聽媽媽說:“她大姑,這件事急不得,不能我做主,還得問問孩子!”

    “還問啥?明天讓她大姑直接把人領來,姑娘都這麽大了,小夥子長得又標誌,見到人也許就同意了!”黃大衣突然插了一句!

    本來我對姑姑的提媒還不是十分的反感,畢竟自己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而且還麵臨著急需出嫁的局麵,可是一聽到黃大衣說 “見到人就同意了”我就立刻惡心起來,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再加上姑姑提到的什麽“彩禮錢”,就更加激發了我內心深處的積怨:妹妹訂婚,他們已經收了常家300元錢,現在又想來賣我,感情黃大衣是想既得錢,又稱心,快點把我們姐倆打發了,他也就拔去了眼中釘肉中刺!

    想到這些,我的氣憤立刻升級,真想衝進東屋大罵黃大衣一場,把這個所謂的姑姑也轟走,但是,我已經不是在吉林的我,小時候的乖戾和任性已經被生存打磨殆盡,再也不是那個很容易發作的幼稚的小姑娘,我使勁掐著自己的胳膊,控製著情緒,我很清楚,當時的農村,這樣的姑姑,這樣的女人,其舌頭是很了得的,如果不想讓自己成為別人的笑料,就算恨得牙癢癢,也隻能用微笑來反擊,要學會“不戰而屈人之兵”!

    過了一會,待自己得心情平定了一下後,我便裝出剛睡醒的樣子,很自然地走進了東屋:“大姑來了,怎麽沒帶弟弟妹妹呢?”

    “可不是,這不是來得匆忙嗎?”姑姑沒有察覺什麽,很興奮地和我寒暄,可是我感覺媽媽似乎有點緊張,因為媽媽畢竟還是了解我一點點,按我平時的習慣,我不會輕易走進媽媽和黃大衣的屋裏,也重來不正眼看待他們得客人,這樣主動進去和姑姑打招唿,純屬意外!

    “給姑姑做什麽菜呀?”我假裝親切,故意看著媽媽微笑,“大姑也不常來,做點好吃的吧!”

    “哎喲,這孩子,大姑也不是外人,吃啥不行!”姑姑被我的微笑迷惑了,又嚷起來,“我說嫂子你真是好命,怎麽生了這麽天仙似的閨女,長得俊不說,還這麽懂事,誰看著不稀罕呀!”

    “懂啥事,都這麽大了,還和她兩弟弟打架呢!”媽媽好像輕鬆了一點,也笑了。

    “有了婆家就不和弟弟打架了!”姑姑終於把話引到了正題,“大丫頭,大姑我可稀罕你了,願不願意和大姑做鄰居呀!”

    “願意呀!”我繼續微笑,“ 歡迎大姑搬到迴來住!”

    “你看看,這丫頭真會說笑話!”姑姑大笑起來,“ 我拖娘帶崽的怎麽搬呀,大姑是給你介紹對象來了,我的鄰居,你要是同意不就和大姑做了鄰居嗎!”

    “是嗎,那真要謝謝大姑了!”我繼續微笑,“可是,大姑你來晚了,我已經有了對象!”

    “真的嗎?”姑姑臉色立刻變得十分訝異,“你不是騙大姑吧,那你媽和你爸怎麽不知道呢?”

    “我怎麽會騙大姑呢!”我還是微笑,“是我高中時的同學,我們都相處好久了,我爸媽都不知道,也怪我沒有早告訴他們!不過我還是很感謝大姑想著我的事,這麽遠還特意跑來!”

    “哦,哦——”姑姑的臉色漸漸恢複了平靜,很尷尬地看著媽媽,“嫂子,既然大丫頭有對象了,那這件事就算了,不過真怪可惜的!”

    “是呀,也是她沒福!”媽媽也很尷尬地附和著。

    “那你們說話吧!”我依舊微笑,“大姑,我還得備課,就不陪你了!”

    雖然我還算成功,但是,走出了東屋,我還是被氣得心髒都快停止了跳動,因為我看到了黃大衣了那張扭曲了臉,以他的智商,我知道,他清楚我是婉言相拒,我就是要讓他明白,我絕不會任他宰割!

    自從踏上這塊黑土地,我就沒有過上一天舒心的日子,驚恐,羞恥,貧困……像惡獸一樣將我包圍,我幾乎拚盡全力維護自己的尊嚴,可是到頭來卻落得這樣得結局——要被人賣掉!

    迴到西屋,我再也無法平靜心海裏泛起的惡浪般的酸楚,再一次想起了外婆的話,真是“隔層肚皮差層山”!

    我反複自問:我給他們,給這個家帶來了什麽災難!

    自從上班,我就把工資幾乎都交給媽媽,為了修房子,我甚至厚著臉皮向校長提前借工資……我對這個所謂的“家”,做了我能做的一切,可是他們卻這樣急於趕我出嫁,如果是親生父親,會這樣嗎?!

    一陣龐大得悲苦排山倒海般的向我襲來,我的眼淚不由自主,蒙起被子大哭!

    那一天,晚飯我沒有吃,姑姑什麽時候走的我也不知道,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夜幕沉沉,我剛要起來吃點東西,媽媽就走了進來。

    看見媽媽,想想白天的鬱悶,我的食欲立刻又沒了,沒等媽媽對我說什麽,我就衝著她吼起來:“你不要因為我沒有對象就不答應常家的請求,小二該結婚就讓她結婚!至於我,你不用擔心,小二結婚後,我就搬到學校去住,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給你們添累贅!”

    “誰說你添了累贅?”媽媽聽了我的話很生氣, “學校是你的家?你能住一輩子?再說你是個代課的,說不準哪天人家就不用你了,到時候你咋辦!”

    “該咋辦就咋辦,用不著你操心!”我語氣生硬。

    “你總是滿身能耐!”媽媽突然有點傷感,眼圈有些泛紅,“我知道你不同意你大姑給你介紹的對象,可是你光心高有啥用?這樣的家,你又沒有正式工作,咱還能找個啥樣的?就是真的能找到有好工作的,往後你也得在人家跟前低三下四,還不如找個肩膀頭一齊的過日子順暢!”

    “找個啥樣的是我自己的事,和別人沒有關係,你管好自己就行了!”我扭過臉去不再看媽媽,嘴上沒有說,可是心裏更加的怨恨,“你還有臉說呢,是誰給我創造了這樣的家庭,你根本就不配當我的媽媽!”

    “也好,我也不想管你的事,免得以後落埋怨!”媽媽很無奈,“咱們村和你同歲的都有婆家了,要是耽擱了以後可不好找,別說這樣的家,就是全枝全葉的家,誰也不能在家呆一輩子,你也不小了,別管是自己找,還是聽人介紹,快點找個人家,大家都省心!”

    “我不找婆家讓你怎麽不省心了?累贅你什麽了?早一天拔去我這個眼中釘對你們有什麽好處?!”我絲毫不讓地質問媽媽,“既然這樣,你當初生為什麽不下生就掐死我,何必弄到現在大家都煩惱!”

    “你能不能說點人話?誰說你是累贅是眼中釘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不到了找婆家的歲數,誰趕你出嫁了嗎?”媽媽終於動怒,“現在小二都訂婚了,人家又急著要結婚,你不趕快找個人家,好說不好聽的,到頭來被耽誤了,你可別後悔!”

    “有什麽不好聽的?身正不怕影子歪!”媽媽的話讓我異常的反感語言也變得尖刻起來,“我最大的後悔就是托生到你的肚子裏!我就不信一輩子不找男人就能死!”

    “不找男人誰養活你?你還能當一輩子老閨女,一個女人能有多大能耐?”

    “我有胳膊有腿,不聾不瞎,為什麽一定要男人養活? 你倒是找了若幹個男人,從吉林找到了黑龍江,可是我也沒見哪個男人養活了你,反而是你養活人家!”我想起了媽媽上街賣土豆給黃大衣買好吃的事,更加惱怒,便不管不顧起來, “我可沒有你那麽大的善心,為一個上有老下有小的耍錢鬼,又是挑水,又是做飯,甚至去——!”

    媽媽和我都明白我那沒有說完的半句話的內容,兩個人都氣到了憤恨的邊緣——本來不想和媽媽吵架,可是很奇怪,幾乎每次和媽媽說話都要以不快結束!

    我的話把媽媽噎得臉色通紅:“你少說點損話,小小的人兒給自己積點德行!別總是說話就帶上別人,他是不爭氣,可是怎麽你了,讓你恨成這樣!”

    “你說他怎麽我了?他還想怎麽我?”我忽地一下坐起來,聲音抬高,悶在心裏一個下午的憤怒登時就像火山噴發一樣,“沒有他,你會拋下我和小二不管嗎?這麽多年,你嫁給這個男人,除了添了兩個大包袱,到底得到了什麽?你把他的老人伺候死了,卻把自己媽媽孤零零地丟在吉林,你把人家的孩子伺候大了,他卻來鼓動你賣自己的女兒,你還覺得很得意,很合理,甚至很安然,我不恨他,我還得感謝他不成!”

    “誰鼓動我買自己的女兒了?”媽媽氣得嘴唇發顫,“你可真和你姥一樣,說話怎麽這麽歪!”

    “那是你讓他去找人給我介紹的對象?小二的彩禮錢你們也沒花?今天我大姑給我提媒沒說會給你們彩禮錢?”我直視著媽媽,“也好,今兒我就把話先撂到這裏,我在家吃不著你們,也喝不著你們?用不著這麽急著趕我走?又是大磚房,又是木匠,他喜歡讓他的女兒去嫁,想要彩禮去賣他自己的閨女,別來打我的算盤!算計我,除非他死了另托生!”

    “我養迴閨女,花點錢有啥不應該?你去問問,誰家的閨女不給爹媽彩禮錢?”媽媽有點理虧,聲音也降了下來。

    “別人家的閨女當然應該給爹媽彩禮錢,可是我們倆就不該!我姥姥伺候了我們十多年,還沒花我們一分錢呢,憑什麽給你們彩禮錢?”我分毫不讓地斥責媽媽,“小二那麽小就下地幹活,花她的錢,虧你也能忍下心腸!我說點實話就做損了,把你騙到手,還不對你負責,就是積德,那你以後就好好孝敬你的積德男人,不要再認我!”

    “是,我沒養你,是你養了我!”媽媽終於被我逼哭,“打今兒往後我管你叫媽!”

    “你也不用說那些沒用的,管誰叫媽都不重要!” 我故意把聲音抬高,目的是讓黃大衣聽得更清楚,“以後別人家裝好了槍你來放,告訴你男人,別今兒吃雞明兒吃鴨的去騷擾常家,多少做點有臉的事,以後少弄點把戲來演,他那一套糊弄三歲小孩子可以,蒙騙我癡心妄想!我再次提醒你們,小二結不結婚和我沒有關係,用不著拿小二結婚來要挾我,就算我想找男人了,你們也不可能得到一點好處!”

    說完了自己想說的話,我就背過臉去躺下看書,不再理會媽媽!

    媽媽也沒有再理會我,她什麽時候走的,有沒有流淚,都不是我所關心的!像個戰場上的機槍手,發射完子彈,我感覺痛快了許多,壓在心頭上很久的一塊大石頭也好像被我的一頓連珠炮轟走了......

    當時的我,雖然已經是成年人,也不算很幼稚,但是,我對媽媽的話沒有一點的接受餘地,除了一門心思地痛恨她,幾乎沒有別的情愫!盡管她悲哀,她痛苦,可我沒有一絲的憐憫和惻隱,鄙視和怨怒已經塞滿了我的大腦,就算她和黃大衣真的是為我好,我也無法承認和接受他們給我設計的生活方程式!

    氣走了媽媽,我也沒有了睡意,躺在黑暗裏,白天姑姑的話又響在耳邊,特別是黃大衣的話,讓我迴味一次心靈就陣痛一次,我已經想好,如果我真的不能養活自己,就算去死,我也不會草率地找個男人在這個我萬分不喜歡的黑土地上結束一個輪迴!

    不知不覺中我已經養成了一種極端的報複心裏,不允許任何人輕易地擺布我——為了破滅黃大衣在我和妹妹身上寄托的“彩禮夢,”我開始了毫不留情的反擊!

    “你睡著沒有?” 隔著被子我輕輕地叫妹妹。

    “沒有!”妹妹果然也沒有睡,她對我和媽媽的吵架已經習慣,而且一般的時候她總是站在我的一邊,但是那天晚上她卻突然勸起了我,“你說你總是這樣和媽吵,什麽時候是個頭兒?要是我真的先結婚,你還不跟著我,那你怎麽在這個家裏呆!”

    “別說沒用的,先把你的事情辦好是正經,起來,咱倆去一趟常江家!”我根本沒有在意妹妹的擔憂,腦子裏想得全部是報複的計劃。

    “這麽晚上他家幹啥去?”妹妹很不解。

    “那你是情願把自己的彩禮錢都給他們了?”我反問妹妹。

    “剩下的彩禮錢不是得到結婚才能給嗎?”妹妹依舊很困惑,“不給他們我還能自己花嗎?”

    “你是傻還是白癡,訂婚常家就給你買幾件衣服,也沒你一分錢,剩下的那幾百元彩禮你還想給他們,那你以後到了常家手裏一分錢沒有,一旦有個為難事,怎麽周旋!”我有點生氣,“你不聽我的就算了,以後你可別後悔!”

    “彩禮錢得媒人拿給媽,也不經咱的手呀!”妹妹很無奈,“就是不想給我也沒有辦法要呀!”

    “你是死人呀!是你嫁人還是別人嫁人?憑什麽給他們花,黃大衣要是個正經的人,咱給了也就給了,現在他賣完了你,又來算計我了,這迴我說啥也不能讓他的鬼計得逞,再說已經給他們花了一半,於情於理也說得過去了!剩下的三百元錢得你自己留著日後用,好歹你這也叫嫁迴人,總不能這樣就跟人家過了!”

    “那你說咋辦?”妹妹傻乎乎地問我,“其實我也不想全給他們花!”

    “那你就聽我的,咱倆現在就去常家,把話說清楚,告訴他們,剩下那三百元彩禮得交到你的手上,否則別說現在,就是以後也別想和你結婚!”我很果斷地說,“常老頭也不是傻子,以後你就是他家的人了,與其把錢給了別人,還不如給了自己人,他隻有高高興興地聽咱們的才算正理!”

    “那就去吧!”妹妹一向聽我的。

    事情的進展和我預料的一點也沒有衝突,以我的勝利而告終——雖然妹妹的婚期到底還是被媽媽延遲了,但是,妹妹剩下的那三百元彩禮錢,常家果然偷偷的給了妹妹,當然妹妹的婚禮也因此受到了嚴重的影響!

    現在迴味起來,真的很鄙視自己當初的想法和行為,為什麽要那樣的與黃大衣作對,與媽媽抗衡,到底是逆反,還是變態,我始終也搞不清!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苦辣人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默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默然並收藏苦辣人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