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越燦爛,現實越黑暗!

    假如真的有輪迴,我希望自己變成風,能吞吐萬物,彌漫天地,卻又自由飄逸,冷暖自知!

    可惜我的希望雖然五光十色,晶晶閃亮,可是除了迷惑一下眼球,慰藉一下枯萎的靈魂,什麽意義也沒有!因為我知道,夢做得再美妙也終歸是夢!

    吹散自己釀就的肥皂泡,在生活的舞台上,我開始扮演屬於自己的角色:上午是學生,下午是老師!

    “你好好設計一下,我要聽聽你的第一堂課!”江老師的這句話,像根魚刺,時刻刺激著我的神經!

    “我不能打無準備之仗!”經過反複地思慮,我終於為自己的第一次突圍找到了突破口,並果斷地開始行動:

    他們給我安排的課是下午的後兩節,為了達到“先下手為強”的目的,我想提前就進入班級,還想依靠一下那兩個班的班主任。

    顛來算去,覺得一班不行,雖然聽說他們班的學生很好,可是那個班主任是個老女人,樣子很嚴肅,恐怕不好說話。

    我便把眼睛盯在那個年輕的男老師身上,據說他剛參加工作不久,他的班管理得很差,那個“老黃瓜種”曾經幾次被他們班的學生轟出了教室!

    為了能奪得一個“開門紅”的效果,也為了顯示自己比“老黃瓜種”強,我決計在這個班動心思:“侯老師,我是個生手,沒有經驗,我怕學生看不起我!你是大哥,又是前輩,您得幫幫我!我想先熟悉一下學生,你能讓我一節課嗎?”

    “沒問題!”也許是我的恭敬滿足了他長期被人蔑視的虛榮心,他很爽快,也很熱情地答應了我,“正好前兩節課都是我的課,你隨便用!用我先到教室和學生講一下不?”

    “不用了,這我就很感謝了!”還沒等上課的鈴聲響起來,我就興高采烈地走進了侯老師的班級,開始了我人生的另一場戲!

    “大家可能早就認識我,是的,我就是上午還在你們隔壁上課的那個高年級的女生,我今年十七歲,在年齡上我隻能做你們的姐姐,沒準你們之中還有我的姐姐或哥哥!”我的開場白,讓很多本來就懷疑我的教學能力的男孩吹起了口哨。

    “那你還站在這幹什麽?”

    “你知道比我們小還來教我們?”

    “你都會啥呀?還是迴去當你的學生得了!”最後說話的這個家夥就是王小鬆:我已經通過這個班的女生知道了這個家夥的底細,他沒有媽媽,爸爸有病,兩個哥哥都已經結婚另過,是個沒有人管教的“野人”,也是這個班裏最難剃的“頭”!

    我定定地注視著這個歪戴著一頂黃軍帽,翻穿著髒球衣的搗蛋鬼,沉默了幾秒鍾後,平靜地問他:“那麽,你告訴我,也告訴大家,你都會啥?”

    “我?我會的東西你可不會,你真想聽嗎?”那家夥果然是個無賴,竟然歪斜著身子,眯著青蛙一樣的大厚眼皮,滿臉壞笑地看著我。

    大家的不屑已經讓我耳根發熱,王小鬆的放肆,還有他的神態讓我更加難堪,我驀地想起了考中專時的那場遭遇,莫不是那個該殺該刮的揚二龍附體了?一股難忍的怒火從心頭騰起,我當即決定打蛇先抓“七寸”:“王小鬆,你給我放聰明點!我早就料到了你會來這一手,可惜看錯人了!好好利用你的耳朵和眼睛,打聽清楚我是誰再來和我對峙!你是流氓,我就是流氓的祖宗!我能站在這兒,就自有我站在這兒的道理!我告訴你,我會的足夠你學一輩子了,請你不要門縫裏瞧人,不服氣咱們就比試比試!”我的強勁一旦上來,就能變成洪水猛獸,“沒有金剛轉,我也不會攬你們這個瓷器活兒!如果我講不明白,教不會你們,尤其是你,那我自動走人!如果你因為我年紀小,故意找我的別扭,那你可是打錯了算盤,以後咱們就走著瞧,我一定會讓你看清楚馬王爺到底是幾隻眼!”

    我的直唿其名讓那個家夥一怔,我的出口不遜更讓他驚訝,原來想跟著他起哄的人也收斂了許多,可是那個滾刀肉還是不死心,或者根本就沒把我放在眼裏,他東瞧瞧西看看,詭異地和大家擠了擠眼睛,突然訕笑起來,“就憑你,一個小妞,想教會我?先去問問老黃再來吧!”

    “老黃是誰?”我大聲質問。

    “原來的語文老師啊?”那家夥好像被我問糊塗了,睜著水泡似的大眼睛看著我。

    “哈哈哈!”我突然忍不住大笑起來,原來我並不知道“老黃瓜種”姓黃,現在覺得叫他“老黃瓜種”真是貼切——可是學生們哪裏知道我大笑的原因!

    我這毫無顧忌的大笑,反而震懾了那個一心想出我洋相的家夥,他居然張著大嘴巴看著我,也許他真的沒有看到過在課堂上隨意大笑的“老師”!

    “什麽老黃!老綠!”我突然停住了笑,隨即沉下臉,繼續直視著王小鬆聲言厲色,“從此我就是玉皇大帝,你們,不,尤其是你,要敢在我的課堂上弄鬼,哼!”我咬牙瞪眼,揮拳舞臂,“我不弄斷你的脊梁骨我就不是你眼裏的”小妞“,不信你試試!”

    我說完了兩個“尤其”後就急步到那個小壞蛋跟前,很麻利地扯過他的書包:“以後我上課,你要把書本放正,身子坐直!”“幫”他擺好了書,我又使勁地把他歪斜的身子狠狠地“扳”了過來,他剛要恢複原狀,帽子又被我一把揪了下來,“不許戴帽子上課!以後誰要是在我的課堂上戴帽子,就是對我的不尊重,我就用打火機把你們的破帽子全燒了,不信的話下次上課你們就戴著看看!”

    也許是這種“斬首”行動,震懾了其他也想趁機搗亂的小混球,他們都靜靜地等著王小鬆和我反抗,可是那個已經嚐過我“扳”身子和“揪”帽子的家夥,居然不僅沒有反抗,還真的傻乎乎地坐直了身子,也閉了嘴,一動不動地好奇地看著我!

    其實他可能是被我的“風雨無常”弄迷糊了!也可能是他以為自己遇到了一個精神病——所謂“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沒有導演,也沒有彩排,像一盤沒有經過加工的生肉,我把原本的自己呈現給一群和我一樣原本的農村孩子!

    往事真的不堪迴首:當我笑容可掬,溫文爾雅地麵對一屆又一屆跟著我實習的年輕人時,他們又怎能知曉我當年的粗魯和莽撞!

    可悲嗎?我說不清——沒有人指導,我自己“發明”了要先組織課堂紀律,然後再講課!

    第二次進課堂的時候,教室裏已經沒有了我和學生“廝殺鬥嘴”的場景,嚴肅和緊張的氛圍把我包裹得幾乎背過氣去:江老師,老校長,“老黃瓜種”,還有幾個我隻認識人叫不出姓名的老師,不知道是來湊熱鬧,還是另有他意,總之少說也有十多人,都齊刷刷地挺在侯老師的班級裏。

    我已經說不清自己當時是什麽心態,唯一能記得的感覺就是好像跳進了大火堆,身上的汗連續不斷地往外湧,一束又一束的眼光,仿佛是窺伺我靈魂的探照燈,眩目耀眼,將我逼射得不敢與他們對視……那方三尺講台啊,龍潭虎穴般地吞沒了我……

    “同學們,你們看過電影《小花》嗎?”恐懼到了極限,就沒有了緊張,我終於邁開了我那萬裏長征的第一步!

    “看過,還會唱《妹妹找哥淚花流》呢!”王小鬆依舊想“出風頭”!

    我使勁地把一束冷光向這個混蛋掃了過去,他立刻就挺了挺身子,閉上了嘴巴。

    也許是這個小混球的表情給了我“勇氣”,也許是我的開場白引起了大家的興趣,當我看到江老師溫和的目光時,我好像忘記了時間,也沒有感覺自己是在講課,仿佛是在吉林的大街上扭秧歌,反而覺得人越多越有表演激情:“是的,大家可能都喜歡看戰爭題材的電影,我也喜歡!我們最關心的也是交戰雙方的勝與負!可是你們知道嗎,要想贏得一場戰役的勝利,最關鍵的是什麽?”

    “人多力量大!”

    “團結起來就是勝利!”

    “武器最重要!”

    “不,指揮官最重要!”

    同學們的熱烈討論,讓我首先贏得了“勝利”:老校長微笑著和江老師低語,還不時地點頭……那隻可愛的“侯”居然和他的學生一起議論起來!

    “那麽我先不說答案,讓我們看看古人是怎麽論述戰爭的,也許你們從中能學來幾著,將來也能成為一個在戰場上指揮千軍萬馬的大將軍!”

    我邊說邊在黑板上寫下了《曹劌論戰》,並開始講述《左傳》和其它一些有關戰爭的故事。

    也許是那些調皮鬼把“戰爭”和“打架”等同了,我的講述正好合了他們的胃口,我眼見王小鬆的眼睛越來越亮,這個該死的東西居然破天荒地拿起了他那本麵目全非的語文書,而且在我的整個課堂的運作過程中,表現的非常的突出,幾乎成為我那節課的一大亮點……

    因為王小鬆是全校出了名的“刺頭”,他能學習本身就是一個奇跡,以後這個混蛋居然成了老校長表揚我的一個“口頭禪”——“王小鬆的事例充分說明:沒有學不會的孩子,隻有不會教的老師!”

    當然這也變相地升級了我和“老黃瓜種”之間的矛盾!

    我說過,人生就是一個大舞台,充當什麽角色,不依你的本意,命運才是導演!

    也許我的事業篇章,“開頭”就寫錯了,所以注定我一輩子的教學生涯都要和所謂的“壞”孩子打交道!從農村到城鎮,凡是沒有地方投奔的孩子,最後都到我的身邊來了,我也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收容所長”,連我的丈夫和女兒都受到了牽連:往往是我前腳踏著夜色去家訪,後腳他們爺倆就頂著星星跟了出去!以至我的女兒曾經咬牙切齒的警告我:將來她就是去揀垃圾,也決不當老師!

    ——誰說命運不捉弄人!

    可歎嗎?我道不明——當時我根本就不懂,什麽走進學生的內心世界,激發孩子的學習興趣,什麽導言是良好的教學手段之類!如果說真的成功了,那也完全是巧合!

    十七歲,我還沒有聽說過“教育心裏學”,更不用說什麽“言傳身教”,“教書育人”等高深的教育理論了!然而,我很珍惜那份“率真”,那份“清醇”,還有那份永遠都值得我留戀的“激情”!

    拾起生活的碎片,有時很感喟自己的可笑:是尷尬的人偏遇尷尬事,還是尷尬事專找尷尬的人?

    也許一味的執著,也和一味的悲觀一樣,同智慧相去甚遠!我的那一分執著,足以使我那潦倒的生活染成一幅多彩的畫卷,迴憶起那段“一隻腳踏兩隻船”的日子,真是“百味具全”!

    正在聚精會神地做“學生”呢,腦子裏突然就竄出一個“教學”火花,於是神經的一半就去當了“老師”,聽課的思路也就亂了套!有時我恨得使勁地抓自己的頭發,可是還是領不迴我那善於遊移的思維!

    最滑稽的是,我在班級寫著我的作業,我的學生居然來請教他們的作業,還口口聲聲地喊著我“韓老師”,弄得我哭笑不得!

    最煩惱的是,雖然我不止一次地“警告”那些小混混在我上課時不許到我的班裏來,可是他們哪裏是有記憶的人!

    先是好奇地在下課的時候趴在我班的門口看我上課,待我去趕,他們就一哄的跑走,漸漸地為了避免影響,也為了和他們聯絡感情,我也就不再斥責,結果他們就大膽起來。不僅常來我的班級,還很隨意地坐在我的身邊,大大咧咧地拿起我的書就看,摸起我的本就畫!當時我和他們幾乎同齡,在我們那個時代,男女是有別的,他們和我這樣“親密”,如果用老師和學生的邏輯來推理那是再正常不過了,可是,在我同學的眼裏,他們不過是小我一個年級的男生罷了,這樣圍著我,擁著我,同學們頗為不解,尤其是江華那莫測的眼神,簡直讓我無地自容!可是我又不能發火,因為人家畢竟是“學生愛戴老師”,何況如果不和他們搞好關係,我的課也真的很難上!我總不能像那個“老黃瓜種”似的被他們趕出課堂——無奈,鬱悶,煩躁……幾欲置我於死地!

    高考的日子越來越近,我的急火也快要攻心,飯吃的越來越少!

    放學後,不,應該說“下班”後,妹妹洗碗時經常不解地問我:“中午給你裝的飯怎麽又帶了迴來?”

    “不想吃!”我筋疲力盡地躺著迴答她。

    “那你想吃啥?”妹妹恨恨地嘀咕著,“你就是饞,明天不給你裝飯了,餓死你活該!”

    “要是真能餓死我可感謝蒼天了!”我在心裏默想著,沒有力氣理她,在妹妹的嘀咕中昏沉沉地睡去……等我起來學習時,妹妹已經在夢鄉裏了!那段日子,不要說與媽媽,和妹妹我也很少交流。

    在學校,我是個十足的演員:在家,我是個泄了氣的皮球!

    強硬地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地道的垃圾桶:“果皮紙屑”統統包容,“一切”都在自己的胸懷中,家裏人根本就不知道我已經“上班”!

    有一件事讓我不能不寫在這裏:

    就在妹妹發恨要餓死我不久,一天中午,當我很不情願地打開飯盒時,發現在那粗糙的玉米碴飯的中間,赫然地躺著一枚大白鴨蛋,急急忙忙地剝開,鮮黃的蛋油撲麵而來……我詫異妹妹是個魔女!

    “鴨蛋在哪裏弄的?”放學後我悄聲地問她。

    “天上!”妹妹頭也不抬地忙著自己的活,不再理我。

    我知道她的脾氣,不想說的話,不想做的事,王母娘娘來也沒用!

    可是每天中午,當我享用完那白胖胖的大鴨蛋時,我的心裏就泛起一朵又一朵的疑團:

    “妹妹偷了媽媽的鴨蛋給我吃?”——一樣的大,一樣的白!

    “不是家裏的!”——沒有聽媽媽說丟了鴨蛋,家裏的鴨蛋不能是鹹的!

    “你是不是偷了誰家的鴨蛋?”沒有外人的時候,我十分擔心地繼續追問,“你不告訴我那裏來的,我就不吃了!”

    “你不吃拉倒,明天我都拿去喂狗!”看妹妹的樣子也不像是偷的,而且她似乎還有許多鴨蛋。

    我的詢問一次也沒有結果,鴨蛋還是照舊天天有,於是隻好心驚肉跳地繼續享用那油黃的鴨蛋……

    印象裏,那一枚又一枚神秘的鹹鴨蛋,似乎伴陪了我一個多月,像救命糧一樣幫我度過了高考前最艱難的日子!

    ——許久許久,大約是妹妹都已經出嫁了,我才知道那鴨蛋的來曆!

    當時媽媽養了十幾隻大白鴨,那群鴨子裏還有一個昂首挺胸的公鴨子。那群鴨子是媽媽的一個“小銀行”,她們產的蛋都被媽媽的用一個厚厚的鵝毛墊子成批地焐在火炕上,不久那些白白的鴨蛋就變成了雛鴨,端午節後媽媽就用那些雛鴨換迴日用品!可是那鴨蛋媽媽是有數的,不要說給我,就是黃大衣咳嗽得臉都腫了媽媽也沒舍得給他吃一個!妹妹是怎麽把那些鴨蛋弄來,又把它們弄鹹了呢!

    原來那些鴨子,其實不僅僅是鴨子,家裏養的若幹隻雞與鵝都由妹妹管理,每天的喂養和打掃都是妹妹的活兒。按照常規當年的雞鴨鵝一定得到春暖花開時節,起碼也得過完正月才能陸續產蛋,可是也許是喂養得精心,有一隻神奇的鴨子居然在春節前就開始產蛋,每天一枚,不急不緩。由於隻有一個鴨子產蛋,沒有引起媽媽的注意,妹妹就把那些鴨蛋偷偷地扔到了家裏的大鹹菜缸裏。那些鴨蛋默默地躺在鹹水裏,漸漸地就成了鹹蛋,也成了我的美味佳肴!

    直到今天,我對鹹鴨蛋仍舊情有獨鍾!看到鹹鴨蛋,就想起我的妹妹,就想起那段“崢嶸”的歲月,當然也感歎妹妹那獨特的“心機”!

    還記得有一次媽媽又讓傑子給他爸爸煎雞蛋,雞蛋煎好了,傑子突然要上廁所,就讓我妹妹給送到東屋去,誰知黃大衣剛吃了一口就吐了出來,說是有一種怪味,媽媽嚐了一口,就大罵傑子把水堿當了鹹鹽,那時代還沒有見到過精鹽。傑子大哭著反複不承認,可是能怎樣呢,最後隻能可惜那幾個雞蛋罷了!

    事後媽媽也曾偷偷的對我說是妹妹動了手腳,我義正嚴詞地對媽媽進行了駁斥,媽媽也就沒有再提。

    然而自從黑小子哥倆搬出以後,隻要給黃大衣另外做點好吃的,媽媽就親自動手,從來就沒有勞駕過我妹妹——那是一種讓人多麽難堪的家庭關係!

    這樣的事情,直到今天我也沒有問過妹妹,但是有關“鴨蛋”——“水堿”,諸如此類的案件,卻一直結在我的心裏:雖然我和妹妹在一個娘胎裏釀出,可是我不喜歡妹妹的性格!

    真的,直到今天我仍然不喜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直麵犯人!

    高考的日子終於到了!

    考場設在縣一中——我無數次在夢裏去過的地方!

    照完畢業相,大家拿著各自的準考證和後來沒有任何意義的所謂高中畢業證,茫然地解散了,還記得當時那個讓人揪心的場麵:

    “和大家磕磕絆絆好幾年,如今要就要分別了,沒有更多的祈求,希望大家原諒和理解老師過去的失誤和粗魯,也希望大家在日後的生活中能有一個好的發展!”健談的敖老師三言五語就結束了他的畢業演講!

    也許是大哀無淚,二十幾個人,沒有哭泣,沒有言別,連彼此道一聲珍重的話都沒有,就默默地離開了……

    我再次的想到了徐誌摩的詩:“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滿載一船星輝,在星輝斑斕裏放歌,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離別的笙簫,夏蟲也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學校給了我三天假,讓我去參加高考!

    背著沉甸甸的書包,最後一次以學生的身份走出校園,腳步裏參雜的豈止是悲哀:我明白自己的實力,我更明白三天後,我再次走進這個校園的時候意味著什麽!

    還是那個古老而破舊的小石橋,依舊佇立在那些斑駁的石欄杆前,我的心緊縮著,捧起一把橋上的浮土,眼淚滴在手中,再次抬頭仰望蒼天:從此我要永遠在這裏醞釀,堆積,製造那些本來不屬於我的“夢”,黑土地,你能像融化我的眼淚這樣包容我的心靈嗎?

    精神可以克製身體的痛,身體卻無法擺脫精神的折磨,當你的靈魂真正被某種情感揪住,你就會發現語言是多麽的蒼白為力,文字和感覺永遠有隔閡:有些人和事,即使你忘了他的聲音,笑貌,場景,可是你想起時的那種感覺,那種痛,是永遠不會改變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苦辣人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默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默然並收藏苦辣人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