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狗的狂叫,把我的神誌從雜亂無章的夢魘中招迴,猛然的睜開眼,覺得胸口熱熱的,嗓子也特別的緊,仿佛有條細細的皮帶正勒在脖子上,舌頭幹澀,想咽一口苦水也做不到:難道那可惡的扁桃體又要來作亂?

    我在心裏告誡自己,我已經把大家折騰得不輕了,在這個非常時期,千萬不能再犯老病!於是急忙打開燈,爬下炕去找藥!

    剛剛把鞋子套到腳上,一個重重的大噴嚏,就讓我的鼻涕眼淚一起流了下來!這才發覺屋裏很冷,原來自己連衣服也沒有脫就睡著了,妹妹也和衣蜷縮在牆角。

    北方的火炕一到冬天就燒得滾燙,尤其我家的炕麵是用板石鋪就的,熱得就更急。這裏的習慣,大多人家不到嚴冬不在室內另外取暖,所以初冬時節,往往炕熱屋涼,很容易感冒!

    吉林雖然也睡火炕,可是初冬時節室內沒有黑龍江冷,炕也不燒得如此的熱,所以平時不鋪上厚厚的褥子我根本就無法安眠。那天也許是因為光顧著惱恨媽媽了,不僅沒有安安穩穩地脫衣服,甚至連自己怎麽睡過去的也不知道,更不要說好好的鋪上被褥了。

    吃完藥,我暈暈唿唿地爬上炕,感覺冷風把自己包圍了,渾身都在打顫,急忙扯過一條被子披在身上,順手又給妹妹也搭上一條被子!

    外麵的狗叫聲已經連成了一片,仿佛全村所有的狗都參加了這場大合唱,狂吠得讓人心裏發怵。我很害怕,坐在熱熱的炕角,再無睡意,披著被子獨自坐在蒙朧的燈光裏發呆,雖然很冷,可是不敢躺下,生怕來小偷,隻好靠著牆撐著。心裏一邊怨恨媽媽,一邊盤算著院子和倉房裏的值錢東西,恍惚中突然迴憶起外公死後,大林子來我家偷羊的事,越想越覺得小偷已經來了,心裏就更加的不安。燈光很暗,我的視線也很模糊,看不清南炕上的黑小子,隻能聽見他的鼾聲,我想叫他起來到外麵看看,可是想到臨睡前和他的話不投機,又打消了叫他起來的想法,生怕萬一沒有小偷,他又會怪我多事!

    狗越叫越兇,我的心也越跳越急。可是東屋裏,傑子陪著兩個弟弟睡得悄無聲息;西屋裏,南炕上黑小子和北炕上我身邊的妹妹也睡得酣暢淋漓!我隻能在黑唿唿的大房子裏一個人恐懼著,看看身邊依舊睡著的妹妹,心裏又不知不覺的酸起來,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落到這部天地,更不知以後的路在哪裏......

    不知是狗的叫聲終於停歇了,還是我實在太困乏了,不知不覺中我又進入了夢的世界,等我再次醒來時,傑子和妹妹已經在廚房忙活早飯了,她倆一個燒火,一個從鍋裏往出撈小米飯,忙得有條不紊!

    看看南炕,黑小子早已沒有了蹤影,隻有兩個弟弟還在東屋酣睡著!我顧不得洗漱,急忙穿好衣服跑了出去。

    我的風風火火,引起了傑子的注意,她放下笊籬也跟了出來。

    見我仔仔細細檢查院子和倉房,她非常的奇怪:“大姐,你急急忙忙地看什麽?你要找什麽嗎?”

    “找小偷!”我故意神秘地笑著迴答她,“昨天晚上,你們都睡得死豬一樣,狗都叫瘋了,嚇得我半宿也沒有睡著!”

    “找什麽?”傑子非常的驚訝,“哪裏來的小偷?我們這裏還沒有聽到過有小偷呢?”

    “我們這裏?”我的心裏很快的掠過一絲的別扭,故意把我們改成了你們,“你們這裏是君子國?連小偷也沒有!”

    傑子可能聽出了我的不快,很緊張地又強調了一句:“真的沒聽說誰家丟過什麽!”

    “那我們剛來那天豬沒了咋把大家嚇得那樣?”妹妹不緊不慢地問傑子,“沒有小偷狗咬誰?”

    “狗可能是咬狼呢!”傑子已經不耐煩,開始削土豆皮,“和你們說也聽不懂,也可能是咬黑瞎子!”她怕我不信,抬起頭問我,“你說全村的狗都在叫,難道是家家都來了小偷?”

    我一時語塞,覺得傑子說的也有道理,可是仍然很懷疑:“那怎麽沒有人出來打呢?”

    “誰敢打呀!”傑子把削好的一個土豆放到了盆裏,“狼可記仇呢,要是你打死了它的同伴或是崽子,它早晚得把你咬死!”

    我的心怦然一動,突然覺得狼很偉大,雖然我還沒有看到過北大荒的狼,直到今天也僅僅是聽說,沒有目睹過它們的風采,但是意念中,感覺到狼有一種很兇狠,也很執著的精神,似乎和我的個性很吻合,甚至無緣故地喜歡起來!

    我不再和傑子爭論,默默的收拾好書包,囑咐她倆:“我上學去了,你倆好好看家!”

    灶塘裏的火映著妹妹那瘦弱的小胳膊,她抬著滿是塵灰的臉焦急地看著我:“那你不吃飯了?這麽早你一個人走,要是碰見了狼怎麽辦?”

    顯然傑子的話已經起作用,妹妹在擔心我的安全,我的心裏泛起一陣酸楚,但是強裝不在意:“哪來的狼?你別聽傑子胡扯,來了一年了,我怎麽連狼的影子也沒有看見過!”

    “我和你胡扯這個幹什麽?不信拉倒,哪天你真的碰上了,不嚇死你才怪呢,不過狼不會在這個時候出來的!”傑子到菜板上去切土豆,又很老道地補充著,“以後可別總提狼了,那東西有靈性,你越說它就越來!”

    北大荒的人和那黑黑的厚土一樣,時而就讓人覺得異常的神秘。別看傑子小小的年紀,神奇鬼怪,烏七八糟,在她的肚子裏裝了不少,常常弄得我毛發直立,渾身冰涼!

    七十年代的黑龍江,還殘留著許多北大荒的原始風貌,一些尚未開墾的處女地,還保留著她的固有風格。成片的荒草和柳樹叢,無邊無際,夏天的時候,野芍藥和黃百合,還有刺梅,山菊,開的沸沸揚揚,柳叢裏還能碰到成窩的野鴨蛋,到了初冬,雖然沒有了野花,可是那一人多高的野草仍然很濃密,狼和狐狸經常隱蔽其間,覬覦著野兔和其它弱小者,實在餓極了,偶爾也對家畜下手。

    後來我才漸漸的明白,那天傑子真的沒有說謊,不久,我們鄰村的一個婦女,竟然在離村不遠的玉米地裏就被黑熊舔了。據說黑熊的舌頭是帶刺的,那女人雖然沒有丟掉性命,可是半邊臉的肉都被啃光了。我曾經見到過那女人,樣子比我想像中的惡鬼還糝人!

    我一個人行走在荒涼的上學路上,四周死一樣的空寂,長長的,黃白相間的砂石路,是那樣的難挨!偶爾疾馳而過的大貨車,雖然增加了一點活氣,可是揚起的漫天塵埃,會把你嗆得難於唿吸!我常常被包裹在濃濃的黃霧裏,緊緊地捂住嘴和鼻子,一陣胸悶氣短後,發現自己的頭發和衣服都粘滿了黃黃的細紗,心裏的煩悶厭惡也就達到了極點,可是想咒罵幾句都覺得無聊,因為那汽車早已揚長而去,隻有獨自望著遠處發呆:一種從心地裏湧上來的悲哀和寂寞,也像繩索一樣的纏繞著我的靈魂......尤其是傑子說起的什麽狼有靈性的話,更讓我心驚膽戰,越是不敢想,就越是想,有時公路兩旁的柳叢突然晃動起來,我就緊張得冒虛汗,總覺得有若幹的狼或者黑熊埋伏在其間,瞪著綠熒熒的眼睛在窺視我!

    那種孤單,無助,惶恐,失望,真的勝過了死亡!

    不知道有多少次,我想到了輟學,甚至想到了了斷這無涯的歲月,真的厭倦繼續這恐怖的人生了!

    可是當我站在那座破舊又古老的石橋上,仰望那些在我頭頂上盤旋著的鷂鷹和其它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大鳥時,我又受到了鼓舞和激勵,又珍視起自己的螻蟻之命!

    我敬仰那些大鳥:崇拜它們的頑強,讚歎它們的不羈,更羨慕它們的自由!

    凜冽的嚴寒裏,那些大鳥抖動著長長的雙翅,強勁的北風也奈何不了,灰茫茫的天空裏照樣留下了它們挑戰生命的掠影.....它們讓我不止一次的想到了高爾基的《海燕》,也不止一次的揚起即將落下的生命之帆!

    有時迴顧自己經過的一切,我真的不堪迴首,甚至覺得是在反芻別人的東西!人啊,真是怪物,麵對著自己留下的一串串足跡,居然是那麽的陌生和差異,難道真的像一些人和我開的玩笑那樣:當初是神靈在保佑我,激越我,協助我在命運的草原上,沒有做一隻馴順的綿羊,卻成了牧羊人!

    是啊,麵對生活的虐待,我幾乎成了桀驁中的桀驁!

    有一個當初讓我惱怒,今天卻讓我感動,並且幾乎是冷卻了我少女情懷的故事,不得不讓我留在記憶的深處!

    靜靜初冬,淺霜像一層薄薄的絲棉,輕輕地覆蓋在曠野深處,唿吸著微寒的冷氣,時而想著傑子的警告,時而咀嚼著家中的災難,思維混亂麻木!冷氣吸到腸胃裏,夜裏吃的感冒藥起了反響,也弄不明白是胃還是肚子,總之突然覺得前胸難過異常,我把重重的書包從肩膀上拿下來,賭氣地扔到腳前,彎著腰坐在了上麵......

    “韓麗,你怎麽了?”一句很輕柔的詢問傳到我的耳邊,我無精打采地抬起頭,見本村的同學劉長鎖倚著自行車站在了我麵前。

    我急忙裝作沒事兒似的,把手從肚子挪到胃上,:“沒怎麽,胃有點不舒服!”

    “那我帶你上學吧!”他很虔誠地看著我,見我沒有說什麽,就把自行車支穩,走到我身邊來,“起來,把書包給我!”

    真的太難受了,我居然順從地站了起來,把書包遞給了他:“我很重,前麵又是上坡,你能帶動我嗎?”

    也許是我的詢問引起了他的興奮:“能,你是千斤小姐,當然會很重啊,可是我喜歡!”

    如果說,他的玩笑已經引起了我的反感;那麽,他後麵的話就更加的讓我產生了厭惡和鄙視:“如果你願意,你喜歡,那麽我會帶你一輩子!”

    “你說什麽?”我驚訝地看著他:厚厚的嘴唇,寬寬的塌鼻子,一雙橢圓形的小眼睛,詭異地在晨霜裏閃著溫柔的光......

    我突然想起前些日子,班裏的王英似乎和我開過的一個玩笑:“韓麗,你知道嗎,你們村的劉長鎖喜歡你都要瘋了,上課時總看你!戴著手表的手腕也總是衝著你!”

    記得當時我還故意的和人家調侃:“是嗎?我怎麽沒注意?那我好榮幸啊!還有一隻戴著手表的手腕呢!”

    其實那個同村的什麽劉長鎖,是個極端老實的人,雖然同在一村,可是我們那個時代,男女同學幾乎沒有來往,平時我甚至都沒有正眼看過他,何況最近家裏天翻地覆,我早已把同學的“玩笑”忘到九霄雲外,可是今天他的行為卻證實了那個玩笑!

    一種少有的惡心立刻潛上心頭,我一把奪過已經拿在他手裏的我的書包:“我憑什麽願意?你哪裏值得我喜歡?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小豌豆眼!我難道前世死孫子死怕了,今世用你來孝敬?”

    他被我的連珠炮轟懵了,一句也不還嘴,怔怔地在我的麵前站著,眼睛直直地看著我。

    我卻越罵越生氣:“你純粹是個乘人之危的小人!還不快滾,等著我把嘴巴子打到你的臉上嗎?”

    我的話終於讓劉長鎖明白過來,他急忙騎上自行車像個小偷似的落荒而逃......

    劉長鎖的背影從我的視線裏消失了,我的眼淚也下來了,一瞬間,我想到了李慧明,也想到了吉林的一切,我再也忍不住,突然使出渾身的力氣,使勁地大喊起來,又揀起路邊的一塊大大的鵝卵石,向無盡的柳叢裏拋去,立刻有一群鳥雀唧唧喳喳的向遠處飛去......其實當時我到底喊了什麽,為什麽要喊,我自己也不清楚!

    空蕩蕩的野地裏,迴蕩著我狼嗥一樣的喊聲,我氣得渾身發抖,汗和淚交織在一起......

    很久很久,我終於平靜下來,但在潛意識裏,也埋下了一顆變態的種子:男人沒有好東西,世界上沒有無緣故的奉獻!

    從此,我那雙生來就戴著灰色眼鏡的眼睛,又蒙上了一層塵埃,我總是用疑懼的眼神審視男人,並用修女式冷漠僵硬的表情,鬱鬱寡歡的語調,迴避著,拒絕著所有的來自異性方麵的關愛!

    當然,麵對命運這個劊子手,我也更加強硬地高昂起不屈的頭顱!

    學校的教學秩序越發的走向了正軌。

    期末考試,第一次在全學年組排了名次,一百多人,我居然連前二十名都沒有進去,當時,除了語文,我幾乎沒有長項,我終於看清了自己的本來麵目。

    放學路上,我一直在哭,哭自己的無能,哭自己的大意,也哭自己的不爭氣......但是迴到家裏,我卻把眼淚擦得幹幹淨淨!

    無論怎樣艱難的苦果,我都喜歡獨自品嚐,直到今天,我仍然不喜歡把自己的艱難公布與眾,我不習慣把自己的失敗“傳染”給別人!

    是的,我一向敬重狼的忍耐和決絕:據說狼一旦不幸地踩上了獵人的夾子,為了求生,它能夠毅然決然地把被夾住的腿咬斷!

    那種大丈夫氣概!那種錚錚鐵骨的偉岸和灑脫,讓我激動不已:既然命運的夾子已經夾住了我,那我何不斷壁自救——我不再理會家中的頹敗,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到了學習上。

    為了把物理和化學的成績趕上來,我幾乎天天挑燈夜戰,把數理化教材上所有的習題和公式都牢牢地記在了心裏。常常被一道難題折磨得神誌渾渾,甚至忘記了自己是在寒冷的深夜!

    雖然當時對學習的目的性還很模糊,但是,當一九七八年“科學的春天”真的來到中國後,我立刻就懂得了學習的意義!

    寒假過後,開學已經一個多月了,可是大家還沉浸在懶洋洋的假期裏,自習課上,你說他笑,你唱他跳,一片混亂,再也見不到敖老師的身影!我雖然沒有和任何人說什麽,可是心裏覺得很奇怪:責任心那麽強的敖老師怎麽突然放鬆了對大家的管教呢!

    然而,那個疑問不久就在我心中釋然了!

    一天中午,我正捧著從家裏帶來的涼飯進餐,突然李巧巧大喊大叫地闖到我的身邊:“韓麗,你知道嗎?王剛考上大學了!”

    “哪個王剛?”我一下子被她問糊塗了,“哪裏的王剛?”

    “哎呀,你咋這麽笨!”她急得滿臉通紅,“還有哪個王剛,就是教過咱們的那個王剛唄!”

    “你是說王剛老師考上了大學?”我一下子來了興致,“你怎麽連個老師都不稱唿!他考上什麽大學了?你怎麽知道?”

    “就你事多!”她急忙搶下我的筷子,“別吃了,人家來看咱們了,在敖老師辦公室等著呢,還要和咱們照相呢,快走吧!”

    我懵懵懂懂跟著李巧巧來到了敖老師的辦公室,果然王剛老師和我們村辦中學的那幾個同學都在,我急忙走上前去:“王老師好!”

    “還是韓麗懂禮貌!”王剛老師對我笑了笑,衝著敖老師又指著我身邊的幾個男生說,“剛才,這幾個小混蛋居然叫我老王,你說可氣不?”

    沒等他的話音落下,屋裏就被笑聲塞滿了!

    “王老師,你考上了什麽大學?”我終於找了個說話的機會,“你在大學都學什麽?你那大學在什麽地方?”

    “不是什麽大學,不過是鐵路中專,校址在哈爾濱。”王老師很謙虛,“學開火車,以後老師就改行了!”

    “那我們以後做你開的火車就不用買車票了!”李鳳美還是那麽直爽,她的話又引來一片笑聲!

    “哎,還得理科好啊,你看我的語文政治比你的分還高呢,可是總分還是不行!”敖老師突然傷感起來,“你算徹底從地壟溝爬出去了!”

    “你也沒事,明年再考,估計國家近幾年的政策不能變!”王老師顯然在安慰敖老師。

    “哎,哪像你說的那麽簡單,明年的考題或許比今年深呢!我真怕一輩子當這個民辦老師啊!錢掙得不多,活可不少幹,還永遠也走不出這個小克東縣!”

    我終於從他們的對話裏聽明白了:原來敖老師和王剛老師都參加了大學考試,敖老師沒有考上,怪不得這學期他的工作熱情遠遠不如從前!

    我還沉浸在思考裏,王剛老師卻溫和地看著我:“韓麗,你是咱村最有希望考上大學的孩子,你一定能比老師有出息,將來你要考一個好大學,替老師圓夢!”

    王剛老師是國家恢複高考後的第一批通過考試的大學生,聽說他能去哈爾濱讀書,讓我神往和羨慕得幾乎失去了自控:我凝視著王剛老師,重重地點了點頭!居然沒有說一句謙虛的話,當時我是多麽的自信,我甚至斷定自己一定能考上大學,重返故園!

    在這之前,我對讀書是多麽的迷茫,除了要個好名次,或者說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和逃避混亂的家庭以外,我真的無法確信讀書能改變我的命運!可是王剛老師的期望和他就要走出黑土地的現實,卻讓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考大學”這三個字的實在意義——難道我夢寐以求的幻想真的能通過“考大學”實現?!如同沉溺在深海裏的落水者,突然碰到了一棵救命的稻草,我覺得渾身都熱起來,頑強地控製著自己的眼淚和情感,默默地在心裏發誓:哪怕有一條縫隙,我也要擠出黑土地!

    遺憾的是,當初敖老師十分厭倦,我還聽不太懂的“災難”,竟然穩穩地落在我的身上,而且幾乎打磨了我的棱角,耗盡了我的青春,吞噬了我幸福......

    真是少年不知“狂”滋味!

    我怎麽能料到我不僅沒有走出黑土地,而且還把青春,健康,快樂,憂愁,甚至思想,全部給了這個我靈魂深處並不情願的地方!

    但我畢竟有了目標,而且為了我的那個目標,我真正地踏上了漫長而又精彩的冬季!

    在我人生的荊臻棘莽中,雖然每向前跋涉一步,我都要付出靈魂滴血的代價,可是我依然很欣慰!

    我是多麽的感激哪次排名:它讓我清醒和自知,真正地在生活的天平上稱出了自己的分量,在以後的曆次排名中,雖然我沒有巨大的成功,但是直到高中畢業,在我的成績單上,紀錄的全部是第一名!

    我是多麽的感謝王剛老師:他的期望和鼓勵,是我前行的動力,雖然日後我辜負了他的厚望,可是沒有他那根精神支柱,我也許走不出命運的怪圈!

    我是多麽感謝劉長鎖:雖然今天的我早已明白,他沒有歹意,或許僅僅是個玩笑,可是沒有他的“大膽”和“坦率”,就沒有我日後的冷靜和淡漠!

    而這些,對當時的我是多麽的珍貴!

    它們讓我永遠地懂得:一個人,無論什麽時候,如果你不擁有被認為人類活動的終極目的的金錢時,你就必須擁有被稱作智慧財富的理智!否則你就會成為一個精神上的乞丐,那比物質的貧窮更可怕,更能讓你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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