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季就要結束了,我的心卻依舊涼涼的。外公的離去,徹底結束了我童年的幸福與歡愉。麵對著愁苦沉悶的外婆和可憐兮兮的妹妹,我知道,無憂無慮從此將於我徹底告別,不管我怎樣的無助與茫然,都必須接受撐起家這個現實。

    命運好像懂我,很快就為我擬好了一份考卷。

    外公在的時候,每年春天都要買來一隻小羊,喂到年關,或賣或殺,都能增加一點收入。由於外公是在新年將近的時候去世的,我們已沒有心情顧及那隻已經很肥大的羊了,便一直喂它到正月結束了還沒有處理。

    羊欄在小屋的西側,雖然圍牆不高,但那羊很安靜,從不亂跑亂跳,每天早上都能聽到它要食的“咩咩”聲。

    也許有什麽心靈感應,或者冥冥中有什麽人在指點。一天早晨,我突然醒得很早,而且睜開眼睛就覺得心慌得很,好像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似的,看看身邊的外婆和妹妹還在睡著,就沒有起床,也沒有開燈,隻是默默地看著漸漸放白的窗玻璃。

    “嗵,嗵--”突然兩聲沉悶的跳牆落地的聲音從小屋的西側傳來,緊接著又聽見了“咩咩”的羊叫聲。我急忙穿上衣服,沒加任何思索就跑了出去,眼前的一幕讓我驚呆了:隻見前院那經常來我家,在我家又吃又喝,甚至要認我外婆做幹媽的大林子夫妻,正用一根很粗的繩子套在羊的脖子上,女的在外麵拽,男的在裏麵推......可憐那羊,頭已被什麽東西捂住了,四蹄使勁地亂蹬,正在拚命地掙紮。

    “你們在幹什麽?”我瘋了一樣地撲上去,扯下捂在羊頭上的破布就向大林子媳婦臉上打去,“你們太不要臉了!抓小偷啊,有人偷羊了――”

    初春的清晨異常的寂靜,我的喊聲像一道閃電突然在暗室裏劃過,四鄰的狗立刻狂吠起來,王家二舅披著棉襖就跑了出來。

    “怎麽了,豔兒!”二舅媽也緊跟著出來了。

    “大林子他們來偷羊了!”我又急又氣,委屈地哭了起來。

    “人哪?”二舅邊穿棉襖邊四下裏看。

    “跑了,”我指著矮矮的小院牆,“就從這兒跳出去的。”

    “可不是嘛!”二舅媽氣憤地說,“磚都蹬掉了,真他媽不是人,這老的老,小的小,怎麽還忍心下手呢!”

    外婆的臉白得像一張紙,怔怔地看著妹妹解下羊脖子上的繩子,過了好久,才像從夢裏醒來似的對二舅說:“又驚動了你們,好歹沒傷財,都進屋吧!”又拉著我的手,“別在風口裏傻站著,哭什麽!”

    我感覺外婆的手好重,一瞬間我的眼淚就消失了。是的,“哭什麽!”我也告誡自己:以後就是天塌下來也不能哭!

    大林子的行為驗證了外婆很早以前就評價過他的話,我也更加佩服外婆的眼力,她看人真的很準確!三十年後我重返家園,從老鄰居的口中得知,大林子已被他的妻子趕出了家門,雖然他那個破舊不堪的小草房還在,可他已經成了喪家之犬,我想人世間也許真的存在因果報應吧!

    羊沒有丟,可我的靈魂卻又丟了一大半,昏昏沉沉的,又躺了好幾天。十四歲的我,脆弱的神經已不堪重創,一旦受了刺激,就發燒昏迷,而且一直在說胡話,嚴重時視力也下降,有時睜著眼睛卻什麽也看不見。於是外婆又給我弄來許多藥,還有數不盡的偏方,形形色色的神和仙!

    這一次,又因為我的病,家裏被折騰得天翻地覆:外屋的北牆上貼了一張黃紙,上麵畫著莫名其妙的黑道道,紙的下麵靠牆放著小炕桌,桌上擺著供品,還有一個米碗,碗裏燃著幾炷香,香碗附近還有一個蒙著紅布的茶杯――這是在為我收魂!

    除此,我還要喝勝似黃連的豬苦膽,吃難以下咽的羊肝――這是為恢複我的膽量和視力!

    直到今日我也沒弄懂這些東西對我的病到底有無作用,但我仍舊很感激我的外婆,在我身上她真是付出了很多的心血。也讓我每迴憶一次就增添了一層愧疚!

    我也應該感謝大林子夫婦,他們的卑鄙行徑,給我上了很重要的一課,使我知曉了人的複雜,世道的險惡;不能蒙著粉紅色的麵紗看社會,而應該清醒的去觀察世界,品味人生。

    又是桃紅柳綠一季春,大杏樹好像在一夜之間就醒來了,粉白的花苞密密地擠滿了枝條,小菜園裏的韭菜已經齊刷刷地鑽出了地麵。望著滿眼的新綠,我不敢思念外公,更不敢牽累外婆,一個人靜靜地想著活下去的打算。

    寫給媽媽的信,如泥牛入海,沒有任何迴音,我對媽媽的感覺已經不僅僅是失望;“丟羊事件”又警示我要直麵被人欺負的現實,雖然大斧子還在,可是外公不在了......我首先擔心的是小菜園的蔥和韭菜,眼看著一天天長大,可是籬笆牆還有很多的缺漏沒有堵好,一旦被偷,又要經受損失,而我們目前的唯一依靠就是那幾畦菜了!

    雖然家裏的秫秸還夠修柵欄的,可是我們三個人是做不好的,因為要挖很深的溝,弱不禁風的我勝任不了那份勞作,以前都是請大林子來做的,如今――。我很傷感,也很氣憤,難過得晚上做夢都在想著那小蔥和韭菜!

    就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我的救星李慧明又出現了。我去買醬油,剛邁進小店的門檻,就分明地看見他和我們班的幾個男生嬉皮笑臉地擠在櫃台前,看樣子好像在搶什麽東西。我急忙背過身去,本想走出小店躲開他們,可是他已經看見了我。

    “劉豔。”

    我假裝沒聽見,拔腿走出門去。

    “劉豔!”他追了出來,“你幹嘛躲著我?”

    他已經站在我麵前,“你怎麽了?怎麽瘦成這樣啊?”他滿臉的困惑。

    我看了看他的臉,那雙充滿詫異的眼睛讓我突然一陣心酸,但我忍住了眼淚,又走進了小店。我默默地買完了醬油,沒有和李慧明說一句話,也沒有和其他同學打招唿,低著頭走迴了家――無助的我已經淡忘了學校,生存都沒有了著落,哪裏還有讀書的心思!

    沒有想到,我剛把醬油放好,就有人敲小屋的門:“奶奶,是劉豔家嗎?”

    “是啊!”外婆在門外問,“你是誰呀?”

    “我是他的同學李慧明,找她有點事!”

    我的心猛地一跳,天哪,他來幹什麽?“白手帕”、“白手套”......要是讓外婆知道,我嚇得立刻慌了起來!

    “啊,那你進來吧!”外婆和藹地叫我,“豔兒,你同學來找你了。”

    我隻好膽戰心驚地硬著頭皮走出去,“你找我有事嗎?”又故作鎮靜地問,“你的作業寫完了嗎?”

    “吃瓜籽吧!”外婆拿來一個小筐,“這孩子長得不高,可怪結實的!”

    “謝謝奶奶!”李慧明很自然地竟吃了起來,“你們家就三口人嗎?”

    我不知他是在問我,還是問外婆,就沒有迴答。

    “是啊,他外公年前剛去世!”外婆的眼神立刻暗了下來。

    “你找我有什麽事?”我有些怪他,暗示他趕快離開。

    可是他沒有要走的意思,而且很自來熟的樣子說:“和我去外麵玩吧!”

    “去吧,她正愁沒人玩呢!”外婆一點沒介意,“後院的洋洋也走了,她整天悶在屋裏看書,眼睛都看壞了!”

    外婆說得是實情,洋洋已經去了省城姑姑家讀書了,於浩浩寒假裏也失蹤了,我真的沒有了朋友。然而,李慧明的突然到來,仍然讓我很心悸,外婆的允許讓我有了解脫的機會,我趕緊陪他走出了小屋。

    我十分無奈又很生氣地靠在大杏樹上:“你幹什麽來了?誰讓你來的?以後我不上學了,你趕緊走吧!”我仰著頭,迷茫地看著稀疏的樹葉,生硬的話像石頭一樣重重地砸向他。

    他沒有說什麽,也沒有離開,很久很久,我倆誰也沒說一句話。

    “劉燕,你想哭就哭吧!”他突然不倫不類地低著頭說了這麽一句話,而且說完以後就看著自己的鞋,再也不抬頭了......

    “我為什麽要當著你哭?”我依舊揚著頭,可是不爭氣的眼淚卻像斷線的珠子,無聲地滾落下來。我扭過身子,趴在樹上,真的哭了起來。

    他沒有來拉我,哭了一會,我好像平靜了許多,也舒服了許多,慢慢地轉過身,發現他 依舊站在我的身後,而且他也在哭......

    “你迴家吧!”我的語調再也硬不起來了,“以後千萬別來了!”我甚至在懇求他,我真的沒有心情與他再交往下去。

    “我能幫你什麽?”他滿眼的失望,但沒有因為我的催促而離開。

    “我可以幫你幹活的!”智慧的他已經找不到安慰我的話題,終於也抹起了眼淚。

    “幹活?”他的話讓我心裏一動,眼淚又不聽話地流了下來。是啊,現在我最需要的就是有人幫我幹活兒。大林子不能找了,又沒有錢請別人來幫忙,給媽媽的信也沒有迴音,我好像掉進了波濤洶湧的大海,無助到了極點,失望到了崩潰的邊緣......難道他真的是我命中的救星?我抬起淚眼直勾勾地望著他,千萬種委屈一齊湧上喉嚨,可我又把它們咽了下去。看了看他那比我矮半個頭的個子,我斷定他幫不了我,因為這不是寫作業。

    “你迴家吧!”我擦了擦淚繼續催他走。

    “不!”他突然抓住我的胳膊,使勁地搖著,“你說啊,我能幫你做什麽?”

    我再次看了看他那張一著急就緋紅的臉,像是自語,也像是對他:“你看那些大窟窿,”我抬眼望望菜園四周的籬笆,“不趕緊堵上,小蔥和韭菜不被人偷光也得被牲畜踩踏光了!”

    “用什麽堵呢?”他好像根本不懂小菜園的事兒。

    “用秫秸唄!”我無望地迴答他,又想催他走。

    “那有秫秸啊?”他好像很感興趣。

    “我家就有的,”我終於不耐煩了,“哎呀,你快走吧!”

    “有秫秸就堵唄!”他很疑惑地看著我,“那還愁什麽?”

    “我挖不動坑!”我真被他煩急了,“你到底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

    見我真生氣了,他又急忙拉住我的胳膊:“我會挖坑,我找咱班男生來幫你!”

    “不用,你快走吧!”我不耐煩地抽迴胳膊,幾乎是邊推邊拉地把他送出了小菜園。

    李慧明終於走了,我好像輕鬆了許多;怕外婆看出破綻,我沒有急著迴屋,獨自一人在小菜園徘徊。望著蕭條破敗的籬笆,我的心情好沉重,和外公一起幹活的情景又浮現在眼前,我曾不止一次告誡自己不要去想外公,可就是做不到。那些殘缺的大窟窿,像大灰狼的嘴,讓我恐懼極了,我閉上眼睛幻想著自己是童話裏的魔術師,變出了美麗而又結實的籬笆牆,上麵還爬滿了牽牛花,碧綠而肥厚的花葉像二舅媽家的貓耳朵,毛茸茸好柔軟,好可愛......可我睜開眼睛,一切都是幻覺。我愁腸百結地在小菜園裏走了好久;實在沒有辦法,就隻好去要大生子來幫忙了,我準備和外婆說去一趟楊家。

    第二天清早,我一個人趴在被窩裏看書,妹妹和外婆在小院裏忙活什麽,一般的小零活,外婆向來不讓我做的!突然妹妹跑進屋:“大姐,昨天你那個同學又來了!”

    “什麽?”我嚇得趕緊穿衣服,立刻氣就不打一處來,“他怎麽這樣呢?”可卻沒有說出口,急忙開門迎了出去。

    天哪,李慧明竟然領來了十多個男生,有我班的,也有別的班的,我幾乎還叫不上名字呢!

    “哎呀,你們幹什麽呀?”我急得語無倫次,“怎麽來了這麽多人?”

    “我們來幫你幹活兒,”他向我神秘地笑著,手裏還拎著一把鐵鍬,很自信地,“一會就幹完了!”

    “你們會幹嗎?”我不知說什麽恰當,“真是的!”急忙把他們讓進了屋裏,心裏說不清對他是感激還是怨恨。

    外婆倒顯得很高興,又拿出了小筐,用瓜籽來招待他們:“你們先吃吧,一會兒奶奶告訴你們怎麽幹!”

    我很詫異外婆的行為,然而又沒有辦法,隻得眼巴巴地看著他們又吃又笑。

    “豔兒,去把你李爺爺叫來,順便再買點肉!”

    外婆說的李爺爺是曾經和外公打牌的一個老頭兒。大大的嘴,滿臉的絡腮胡子,一說話就粗聲大氣地噴唾沫,我不太喜歡那個人。但外公和外婆都很喜歡他,因為他很善良,沒有壞心腸。外公病的時候,那些平日的朋友幾乎都不來了,隻有他經常來看外公,還偶爾帶些白糖,蜂蜜等東西給外公補身子,所以我雖然不喜歡他,但也不是很反感。老人沒有了老伴兒,和兒子在一起,生活的不是很順心,他曾在我家吃過很多次飯,他的身體也很好,時常幫我們幹一些劈柴,搬木頭等力氣活,現在外婆讓我去叫他,我也沒在意,便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老李領著小李,還有一群生龍活虎的小男生,僅僅一上午,就把幾乎要愁死我的籬笆修好了,外婆作了好幾個菜招待他們,李慧明一點也沒有陌生感,吃飯的時候,誰也不願上炕裏,隻有他主動上了炕,大模大樣的和李老頭坐在了一處,儼然祖孫一般。李老頭很喜歡他,摸著他的頭對外婆說:“這小子別看長得小,幹活兒可有門道了,將來一定能有出息!”

    外婆也笑著看著他問:“你爸爸在哪上班啊?”

    “在木器社,”他邊嚼著飯邊迴答,“我爸是木匠!”他沒有一絲的拘束,而且還不時美 滋滋地看著我。

    我的心裏說不出是高興還是悲哀,故意躲著李慧明的目光,用給大家盛飯添菜來鎮靜自己,希望他們趕快吃完,趕緊離開!

    小孩子吃飯畢竟簡單,很快就填飽了肚子,我急忙把他們帶出了小屋。

    其實我做賊心虛,心裏一直在打鼓,我生怕外婆看出我和李慧明之間有什麽。也許因為媽媽的過錯,我在外婆麵前十分注意和男孩子的交往,不管哪個男孩子來我家,我都故意裝出愛理不理的,我時刻警示自己不要讓外婆認為我輕浮不正派。

    來到了小菜園,我才終於放鬆了自己,望著四周已經堵得嚴嚴實實的籬笆,我的心好開闊,好像天空都比往日藍了許多。

    “怎麽樣?”李慧明滿臉笑意地望著我,“滿意嗎?”

    “滿意!”我也笑著感謝他,“你還真有本事,他們怎麽都聽你的呢?”

    “聽啥呀!”他神秘地說,“我答應他們幹完活在這裏打鳥!”

    “是嗎?”我這才發現有幾個人已經十分認真地趴在大杏樹下埋夾子呢,那是一種很原始的捕鳥工具。我連忙說:“那你怎麽不去打呢?”

    “我沒夾子啊!”他很失望地說,“我爸答應我好久了,可始終沒給我做!”

    “我外公有好多呢!”我高興地感覺到有了報答他的機會,“我去給你拿!”

    沒等他答應我就跑迴了屋,見妹妹坐在小院的樹墩上玩二舅媽家的小花貓,我急忙問:“你吃完飯了嗎?外婆他們呢?”

    “還在吃呢!”妹妹連頭也沒有抬,自顧玩那隻貓。

    我闖進屋裏,看見外婆和李老頭還在吃飯。此時的李老頭已經喝的臉紅紅的,外婆靠著牆在吸煙,他們談得正紅火,我從來沒有看見外婆如此高興過,她滿臉堆著笑地問我:“那群孩子都走了嗎?”

    “沒有呢!”不知為什麽,一種從未有過的酸楚一下子塞滿了我的心房,我猛地想起了我的外公,再看看滿麵油光的李老頭,就覺得自己像吃了蒼蠅一樣,難受,惡心,不知是一種什麽滋味。本想問外婆“夾子放哪了?”也咽了迴去,折迴身去問妹妹:“外公的夾子呢?”

    “都讓大生子拿走了!”妹妹還是沒有抬頭,也根本沒有察覺我臉色的變化。

    “誰讓他拿的?”我大聲地衝著妹妹喊起來。

    “我不知道!”妹妹嚇得傻傻地看著我,小貓也趁機跑掉了。

    我垂頭喪氣地迴到了小菜園,覺得特別對不住李慧明:“沒找到,不知我外公弄哪去了!”我為自己的謊言而慚愧。

    “我不要!”李慧明好像沒有在意我的不好意思,仍然興致很高地說,“你看,王鐵子都爬到樹上去了!”

    我抬起頭,果然,我們班最靈巧的王小山正猴子似的坐在樹杈上笑呢。

    “別碰掉樹花啊!”我連忙警告他,“一朵花就是一個杏呢!”

    可是樹上的“猴”哪裏理睬我的話,仍舊悠蕩著他的小細腿笑嘻嘻地氣我。

    樹下的一群更是好笑:打鳥的弄得滿臉塵土,卻連個鳥毛也沒有收獲到,我也奇怪,分明看到鳥已經來了,怎麽就不上當呢?而我外公不要說用夾子,就是用彈弓也能射掉幾隻啊!我的眼前又不自覺地出現了外公用彈弓射鳥的形象。唉!小菜園裏到處都有我外公的影子啊,我想把他們從大腦中剔除去,可是太難了。

    我加入了他們“摸瞎兒”的遊戲裏,憨厚的宋陽主動第一個當老瞎子,大家規定了範圍,被蒙上眼睛的他就開始摸了。誰知他不但沒有抓到人,自己反倒撞到了樹幹上,看到他搖搖晃晃的樣子,我嚇壞了,急忙趕到他的跟前,結果他的頭真的碰破了,我緊張的要迴屋裏取紅藥水,他卻裂著嘴喊“不疼”,讓我好敬佩!

    李慧明也失去了他的老練和穩重,他甚至別出心裁地要玩一場“戰爭”,並且根據小菜園的地盤,劃定了雙方的領地,我也十分的感興趣,盡情地和他們瘋跑,狂笑......這是外公去世後,小菜園裏最熱鬧最活躍的一天。

    我已經很久沒有了這份充滿陽光的心情了,惆悵,失望,焦慮和傷感,早已麻木了我本來就不堪一擊的神經,好像活潑和歡笑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那裏能夠想到我寂寞的精神家園,會突然闖進這群充滿生機和活力的男孩兒!尤其李慧明那張燦爛的笑臉,如初春的陽光,融化了我心中凝固許久的堅冰,我感到肌體裏注進了新的血液,大腦也活轉開來,理想的星也不再昏暗和模糊,天也好像依舊是晴的,世界沒有因為外公的離去而走到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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