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心愛的雨傑,你跟著我受苦了。我的眼淚嘩啦啦地留下來。而他趴在我身上入眠了。這是他第一次休息吧。

    等我再次醒來,頭也不疼痛了,臉也不發燙了,包裹在被窩裏全然一股暖洋洋的美好感覺。但是心黯淡了,仿佛空虛的世界隻剩下凍僵的灰色——睜開眼,雨傑不見了。

    雨傑在夢裏,他一直陪伴我,一起吃,一起玩,一起睡。現在倒好,沒人了。偌大的病房裏除了一張鋼板的病床和一台沉默的電視,剩下的隻有白色了。白色牆壁,白色地板,白色窗簾,白色頂燈……

    嗚嗚,還是自己的家好,還是自己的小臥室好。雖然孤單一個人,但是可以吃油酥餅幹,可以和香檳咖啡,累了就睡在既寬大又漂亮還舒適的檀木色公主床上,也不拉窗簾,讓暖暖的光線將我纏繞,像厚厚的繭把我這個活蹦亂跳的毛毛蟲裹住,一夢醒來就是美麗的花蝴蝶。

    哦!一想到家就想到可惡的媽媽,想起她那些駭人聳聽的話“小菲你再把陌生男人帶迴家我就打斷你的腿!”大家聽了可怕麽?當時看到老媽用深黑色無限渲染的眼眶裏燃燒的火辣辣的怒火,死死盯著瞪著我們兩人,拿起羽毛條將我們趕出了家門。她老人家一定在生氣,可本小姐更生氣!心血來潮,噴口而出,你別想看到你心愛的女兒迴家了。

    不迴家,一直到現在都無家可歸。不迴家,我們就餐露宿在街頭巷尾,跟著那些流浪人在黑夜裏彷徨。是的,現在是有點心寒,這是一種莫名的愧疚。

    不知道媽媽想念她的寶貝女兒了麽?當她在溫暖的壁爐旁編織毛巾的時候有沒有在向我,在做好豐富的晚餐後有沒有想我,在熄燈睡覺的時候有沒有想我。

    切!別瞎想了。她壓根就沒想過一個調皮搗蛋的狂妄女兒,她用寧願一天一夜的給你辜負想念遠在國外的爸爸也不會花費一分一秒來想念我這個鬼丫頭——切,我是好女孩,我是人見人愛的好女孩,雨傑就是活生生的見證。

    好吧,暫時忘記怨恨,現在,我想念的人隻有雨傑。

    咦?雨傑到底哪去了。我好不容易喊來白衣天使姐姐,卻讓人懊喪地聽到那句說了n的平方次的話:小妹妹,你的男朋友出去了,一會就會迴來的。

    哦,又一個夢過去了,他還是沒來。

    夢有多長?是一個眨眼的短暫瞬間還是一次死心的漫長過程。反正我不能知道,因為雨傑走了多久我都不知道。他是我的唯一的夢。打他的手機,暫時停機。天又快黑了,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我睡了一天一夜了。就當快要留下想念的淚水時,白衣天使進來笑容可掬地告訴我,小妹妹,你的男朋友迴來了。

    我卻無半點驚喜。或許是慣性地聽倦了那句“小妹妹,你的男朋友出去了一會就迴來”的假惺惺安慰人的好話。

    等啊等,盼啊盼,可愛的人兒你到底在哪裏?我翻來覆去地念想著,向閨中怨婦一般的哀愁,預案上西樓,皎潔的月色如詩如畫。我獨自在窗前哀歎凋落的殘花,然後品讀一卷刻骨銘心的家書——且,可別想的這麽富有詩意,現實是殘酷的,不是充滿詩意的,並且,這裏是醫院,不是吟花弄月的淒涼宮廷。這裏隻有白色恐懼。嗚嗚,我像一個待宰的羔羊一樣捆縛在斷頭台上,眼淚汪汪的,絕望了。

    猝然睜開眼睛,似乎聽到了一個敏銳的聲音。

    “小菲。”雨傑出現在門口,在叫我的名字。又提了一大袋子不知名的東西,勉強笑著,頭頂還直冒熱氣。

    “真的是雨傑!”我掀開被子,跳下床,鞋都沒穿,狠狠地撲抱在在他懷裏。雙數扣住他的脖子,渾身上下沒有一丁點溫度,不知道我的雨傑在冰天雪地裏呆裏多久。

    “雨傑,我都想死你了!”我的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掉落。本想守住眼淚不流下來,假裝麵無表情,要對他不理不睬,要讓他心疼,讓他知道思念的滋味和孤單的壓力。

    “對不起,小菲……”他也竟然啜泣了。

    “親愛的,怎麽了?”我抬頭凝望這張深沉的臉,臉色蒼白了一些,眼神疲憊了一些。想要親吻他一下,可是我踮起腳尖都夠不到他的下巴。隻好摸摸他的大手,他卻謹飭地收起來,藏到背後。而我分明摸到了他手背上凹凸而生硬的質感。

    “把手給我!”我大聲命令。我發現此刻的他正在隱瞞我,迴避我。

    “沒大礙……”他還好意思說,“我把你抱到床上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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