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我們跑到車站的候車亭安頓下來。唉,我們成了這個樣子了。都怪我離家的時候沒有多帶錢。

    “小菲,不用怕。今晚先呆在這,明天我們再想辦法。”我們並排坐在冰硬的鋼板鐵絲座位上,麵對沉酣的旅客,聽著有節奏的唿嚕。微微睜開眼睛,看見在堅硬的地板上席鋪而臥的乘客,用背包當成枕頭,蓋上寬大而厚實的棉襖也能安靜地睡著。真羨慕啊。

    我忍不住打了一個悠長的噴嚏,估計腸子都要噴出來了。收起腦袋縮迴雨傑的風衣,祈求睡著。

    可是涼涼的風還是頑皮地鑽進我的裙底,然後從小腿蔓延到大腿,到全身各處的皮膚,到快成了荒野的心髒。

    “雨傑……我冷……”我顫顫巍巍地蜷縮起身子,將雨傑的胸懷前部占據,收勾住他的脖子,就像攀爬一座高大的建築。但是我覺得安全。

    “感冒了……”雨傑摸摸我的額頭,一大股滾燙的熱,而我的感覺像是浸泡在冷水裏又像是煎熬在烈火中,半死不活的,真難受。

    “雨傑……真的麽?”我擔心地問,“會不會死去呢?我好害怕。”我最害怕感冒了,因為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樣快樂地滾雪球了,不能在媽媽的帶領下逛街買好東西了,隻能孤單地躺在病床上,掛著吊瓶。最痛苦的時候莫過於打針。想到這裏,屁屁上不覺感受到一股被針頭刺痛的絕望。

    雨傑輕撫我的額頭,溫柔笑著:“傻孩子,害怕什麽,不要胡思亂想哦。”

    “我不要打針。”我脫口而出,睜大了眼睛。

    “好的,隻要小菲聽話就不打針。”雨傑說,“什麽都不要想了,睡覺吧。”

    親親我的眼瞼,把衣服脫下給我披上,我像蝴蝶一樣薄滾在暖暖的蠶繭裏而我已經在他的懷抱裏睡了。

    其實,這個夜晚真的很難過。但是我不會流淚的,也不會想家的。隻想我心愛的雨傑。

    (16)

    第二天等自己醒來,已是下午了,將要黑夜了。睜開眼睛,我躺在病床上,掛著吊瓶呢。感覺頭疼發還是微微發熱,當脆弱的意識恢複慢慢恢複過來的時候,才發現,雨傑不見了,我的雨傑到哪去了?

    正要起身,穿著白大褂的護士硬是把我按下,帶著笑意警告:“小妹妹的健康還沒恢複。”

    我聽著挺嚇人的,怯生生發問:“沒那麽嚴重吧?”

    “沒事,得了發燒,再掛上兩瓶就好了。”

    “哦……”我咽下一口苦水,問:“張雨傑呢?”

    “我在這裏。”我的雨傑推開門剛好進來,拿著一束香噴噴的玫瑰,滿病房裏溢香。還提了一大袋子水果食品。

    “親愛的,你跑哪去了?”我嬌嗔,“真讓人家擔心。”

    “嗬嗬,一天沒吃東西了,我們一塊吃。”

    “你哪來的錢,我感冒不用送醫院的,我會撐過來的。”

    “我給朋友借的!”張雨傑依舊是這麽俊逸的安靜的微笑,“我發現你發燒很嚴重,就向好友孔亞迪給匯過來錢先用著,趕緊把你送到這了。”

    “哦。”我知道,這是他的無奈之舉,與我有很大的原因,為我著想,忘掉自己的利益。

    他先是削了一個蘋果,把青裏透紅的皮一層層削掉,切成塊,再用牙簽串起送到我的口中。

    是我喜歡吃的香脆蘋果。可是我看著他凍瘡的手指,都又血跡要出來了,本想慢慢細嚼卻又被苦水哽咽了:“雨傑……對不起……”

    “一切都沒關係了,我們寒冷的夜都挺過來啦了,還怕這點小傷。”雨傑趴下,認真地問:“餓了吧?”

    “喔……不餓。”還真不餓,自從那個昨天晚上狠狠塞滿肚子,就沒感覺到餓。或許是葡萄糖讓我的精力旺盛起來。我隻是望著眼前這個俊逸的男人,在冬天裏擔當起我結識的脊梁,給我驅寒慰暖。

    雨傑還是讓我吃了我喜愛的巧克力酥餅,一片片如他細膩的愛。柔軟而且香甜。

    可是護士小姐對我說,你的男朋友今天去賣報了。我的這個傻蛋,大冷天的站在蕭瑟的北風裏,踩著融化的雪將向路人遞上一張張報紙,怪不得手都給凍裂了。好可憐,好心疼。

    我摸起手機想給淩茜女打個電話,告訴她我需要賑濟幫助了,可是連不上網絡,後悔自己拆掉mis卡決絕地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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