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風郎也沒多說什麽,帶著武天賜與楊業去了鬼劍門。這裏是當年陳嘯龍教徒弟習武的地方,雖然許久不住人了,但武風郎每月都會來這裏打掃,這一次帶著身邊的兩名弟子,想起了自己剛剛入門之時,師父帶著自己與大師兄一同習武的一幕幕,也是兩個人,百感交集,不由得流下淚水。楊業不明白師父為何要哭,隻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武天賜雖然還小,但似乎也能感覺周圍情緒的變化,剛剛還在四處張望,但此刻卻也無比安靜。


    武風郎又朝著師父的方位跪下,叩首道:“師父,弟子迴來了,帶著您的徒孫,迴來了。”


    卻說這鬼劍門雖然的工夫雖然厲害,但也不似江湖那些名門大派那般皆為世人所知,於此修業倒也清靜。


    轉眼十年,武風郎傾其所有的將自己的功夫教給這兩個徒弟。鬼劍門有兩大獨步天下的絕學,“鬼步”和“封元指”。尤其是鬼步,由於速度快,若是在夜裏,更如神出鬼沒一般,江湖上稱為“鬼劍門”,也全因此輕功;封元指也是獨門的內功,雖然類似於打穴的工夫,但卻完全不同,因為這功夫根本不必尋找對手身上的穴位,被打中的人會渾身軟麻,且無法解開,隻能等著功力散去。這也是其他門派所不能比的功夫。一般來說,“鬼步”這門功夫幾乎要潛心研習十年才能有成效,封元指較為簡單,兩三年就能學會。一開始因為武天賜還太小,先把功夫傳給楊業了。但過了半年,卻發現武天賜竟然無師自通的一下子就學會了這兩樣功夫,幾年之後,鬼步的進境竟然不亞於武風郎。想起了當年趙蓬萊的話,當真是悟性天賦,無出其右。


    如今楊業已經二十一歲,人高馬大,粗獷的性情與父親一樣,卻少了父親那種粗中有細的精明。畢竟是遠離了江湖的紛爭,少一些精明算計也沒什麽不好。天賜十四歲,出人意料的是他在功夫技巧上的天賦異稟,若是不論力量的大小,內功的深厚,隻是招式的比拚,就連武風郎也常常敗給這個小徒弟。而相比較楊業,技巧方麵用得很是僵硬,更不及武天賜一分。武天賜起初還有些得意自滿。武風郎便要他與師兄楊業帶著護具比試。武天賜雖然招式打得好,用得妙,身法也快,步伐更是靈活。但就是打不到以守為攻、招招紮實,且內功較為深厚的楊業。而楊業隻要出招,就會震得武天賜手臂酸麻。沒幾個迴合就敗了。當真是一勇二力技巧。


    兩個孩子在此練功,自是無憂無慮,而近年來,整個江湖之上,各處都充斥著兩大櫃坊的爭鬥。戰火愈盛,原本相對安定的即墨,早已失去了往日安寧。原本類似即墨這種小縣城內的爭鬥,不過是搶槍生意罷了,而如今竟是發展到時時火並,處處爭鋒的態勢。而且即墨東麵臨海,近年來海路運輸愈發便利,即墨也就成了兩大櫃坊的重要爭鋒之地,楊大義為人能力強悍,於此坐鎮再合適不過,而臨同鏢行的總鏢頭張慶達已經過世,兒子張義接任,此人雖然工夫平平,但精於管理,而且弟弟張玉在旁協助,與楊大義倒也爭得不亦樂乎。近五年來,雙方火並數十次,每一次都要死幾個人。有官府來查,雙方倒是口徑一致,隻說是在外遭遇土匪,便不了了之了。


    但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即便這兩個孩子有著十多年的無憂無慮,但站在這兩大櫃坊你死我活的風口浪尖,又如何能夠永遠這般風平浪靜、無憂無慮。或許這十多年的寧靜,已經是上蒼所能夠給予他們最大的恩德。這一日,卻突然傳來王玉鳳死了的噩耗。武風郎立即帶著兩個徒弟趕迴即墨。


    到了五福鏢行,已經是傍晚,隻見鏢行正門前圍了好多人,臉上皆有憤恨之色,武天賜也不多想,走近之時,卻聽身邊之人道:“這真是天妒紅顏啊。楊夫人多好多賢惠的人啊,居然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楊業立即衝了進去,見了母親靈位,便在靈堂嚎啕大哭。武天賜腦子空白許久,清醒過來便立即從人群中擠了進去。


    武天賜這些年來雖然與義父義母見麵少,但意識中早就已經將他們當成了自己最最親近的人。尤其是自己的義母,每次見麵,義母都對自己照顧的無微不至,身上穿的衣服,褲子,腳上的鞋子也都是義母給做的。以前,他從來不知道死是什麽,也從來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麽,但是看著狹長的靈堂,看著堂上的排位,看著靈堂裏麵痛哭流涕的楊業、楊婉兩兄妹,看著鏢行中一群生死與共的兄弟們。這些人中有些人有了妻子和孩子的,已經把自己的妻子孩子一同帶了過來。剩下的那些沒有妻子的人中許多人都手捧著衣服,許多人衣服褲子破損了之後,都是王玉鳳幫著縫補的,他們中間多數自小就是孤兒,長大了在鏢行中混飯吃,大哥大嫂對他們也是關懷備至。這些人都把楊大義夫婦當成是世界上最最親近的人。武天賜看著昏暗的靈堂,聽著這些人的哭聲。今時今刻,方能將生離死別體會得如此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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