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的手很快,在他叮囑好長樂穩住薑姝兒,堵住她的嘴時,手中的刀便已經下去了。


    生生將箭傷處切開,李青眼疾手快地灑上藥。


    盡管隻是眨眼間的事,薑姝兒還是疼醒了,若非長樂錮的緊,她已經掀翻了眼前的人。


    血水噴了到了長樂半張臉上,她淌著淚,任由和著血的淚蜿蜒落下不肯放手。


    神色冷靜異常:“乖乖,熬過去就好了,娘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再灑些藥,還有紅色瓶子裏的藥給她喂一顆。”


    鍾離吩咐道,手下不停,刀子又深了幾分。


    李青忙地按吩咐來,薑姝兒的牙咬的緊,李青隻得捏著她的下巴,用了點力才迫使她鬆口喂下藥。


    鍾離額上冒出汗珠,手中一用力,一支帶著血肉的箭被拽了出來。


    薑姝兒雙眼微睜,抖著身子又歪過頭去。


    “姝兒?”長樂急了,“鍾大夫……”


    “隻是疼暈過去了而已。”


    鍾離接過李青遞來的巾帕,抹了頭上的汗又扔下,親自給薑姝兒處理傷口,用上藥。


    原本直淌血的傷口沒一會兒便止住了。


    看著血量,鍾離麵色不好,“還有一根,要盡快,不然這丫頭就真危險了。”


    說話間,已經準備動手,李青不用吩咐,已經按照之前那般備好了所需之物。


    長樂心疼的沒法子說,隻能點頭。


    母女連心,薑姝兒的痛就好像她的痛一般。


    不,是百倍之痛。


    鍾離沒有耽擱一分,切開箭傷就挖出了箭矢。


    盡管還帶著些許血肉,但是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李青在一旁看的激動,眼珠子一眨不眨地。


    這樣的手法,真是幾十年都不一定見著啊!


    果真是民間出國手。


    快速地止住血,鍾離又把了次脈,去開了個方子道:“姑娘近幾月不要動彈雙臂,以免留有後患。”


    頓了頓,他又道:“雖說這傷能醫好,不過日後也不能再動武了,隻要好生將養,身子是無大礙的。”


    長樂眉色一沉,“這麽說,我兒是廢了?”


    鍾離砸吧砸吧嘴,“總之不動武,不做粗活就無礙。”


    長樂垂眸看著終於能躺在床上的薑姝兒,認了命,“那就多謝大夫了,還請大夫一定要醫治好我兒身子。”


    “殿下放心,為了小王爺,小老兒也定當竭盡所能。”


    李青在一旁不敢說話。


    靖國公府九小姐廢了,這事可不是開玩笑的。


    若是要滅口……


    他打了個冷顫,不敢再想,好在長樂並不打算如此。


    李青退下後,長舒了口氣。


    薑雲亭和太子見著人,立馬上前,“如何了?”


    李青抹了汗,躬身道:“幸得鍾離大夫妙手迴春,九小姐已經無礙,隻是……”


    “有話快說。”太子不耐煩地催促。


    韓瑜與老王爺也一瞬不瞬地盯著他,但這些都沒有薑雲亭的目光來的令人悚然。


    他咽了咽口水,道:“九小姐日後再動不得武,使不得粗。”


    薑雲亭一顆心驟然放了下來。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做個大家閨秀也不錯,隻要他還在的一日,就護她一日,不教人欺負了去。


    這個情況眾人也都能接受,廢了總比之前沒救的定論強。


    太子也放下了心,對薑雲亭道:“姑父,我已派人全城戒嚴,任何可疑之人都不會放過,您可否再說些那賊人的模樣?”


    薑雲亭起初沒那些心思多說,滿心都是閨女的傷。這會兒姝兒的安危保住了,已然也要著手捕捉那個人。


    他點點頭,“待我去看看姝兒再說。”


    太子頷首,一行人又等了會兒,在外套進去端出一盆盆血水,出來稟報後,才紛紛進去。


    已經被收拾幹淨的屋子盡管點了香,也還是掩蓋不住那股濃重的血腥味兒。


    長樂正坐在床邊給薑姝兒擦完臉,而自己卻還是染了半臉血的模樣,由此可見當時的情況有多危機。


    薑雲亭心疼地過去,親自拿了手巾沾濕給她擦去。


    長樂搖搖頭,推開他目光直視太子,“城中守衛懈怠,何家衛家不堪大用,今日卸去一切職務收押待審,太子以為如何?”


    因著理虧,太子自然沒話說,“姑母說的是,此事侄兒一定徹查到底。”


    長樂移開眼,“我兒需得靜養,就不送各位了。”


    薑雲亭見此,又看了看薑姝兒,起身拍拍長樂的手,“我去看看大夫和清臣,遲些再迴來。”


    長樂點頭。


    一行人出去,可韓瑜卻沒出去,他身上的衣裳還是那身,雖不滴水,可還是濕漉漉地貼在身上。


    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薑姝兒毫無血色的臉。


    長樂清冷的神色緩了緩,又有些複雜地開口,“今日,多謝你了。”


    韓瑜垂眸,“不,是我的錯,若是能早點兒到,她就不會如此。”


    提起這個,長樂心中也是恨極,但不是怪他,而是自己那個長子。


    若非他,姝兒就不會大晚上地出府,若非他,姝兒不會受此埋伏,差點兒喪了命。


    那般愚蠢之子,真是她的孩子嗎?


    砰……


    韓瑜突然跪下,長樂迴過神來,眸光微閃,“你這是做什麽?”


    要知道,他繼承了從一品外姓王爵位,即便品級不如她,可也不用行大禮的。


    而如今……


    “韓瑜想請伯母允姝兒嫁與小侄,小侄此生定隻娶她一人,絕不納妾。”


    “你是覺著今夜的事,姝兒廢了,無人要了,所以威脅我?”


    “小侄絕無此意。”韓瑜抬頭,目光正視她,“小侄原就打算等軍權到手再請祖父上門求親,然今夜之事傳開對姝兒名聲終究不好,小侄不想她受他人指點,還請公主準許。”


    長樂嗤笑,根本不在乎,“他人指點又如何,我長樂的閨女即便廢了,也不是人人都可以肖想的。”


    “小侄是真心求娶,還……”


    “那就等你拿出誠意來再說吧,一個空有爵位卻無用的廢物,我長樂可看不起。”


    長樂拂袖道。


    韓瑜神色微鬆,“謝公主成全!”


    她冷哼,“別高興的太早,你這烏煙瘴氣的王府我可不覺著是什麽好地方。”


    韓瑜頷首,“請公主放心,小侄必定清理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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