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此事我來就好。”薑雲亭看向老王爺,“多謝老王爺。”


    老王爺搖頭,“不說這些無用的,先想法子止血,無論如何血不止住隻怕也難撐到人來。”


    這點他們當然知道,可問題是分明灑了藥卻還是效果甚微,止不住。


    老王爺抹了點血在鼻尖聞了聞,麵色微變,“這箭矢上塗了藥,會妨礙止血,好生歹毒。”


    長樂與薑雲亭大驚,“老王爺可有法子?”


    說著,他又吩咐自己的長隨,“你迴府把我庫房裏的藥都帶來。”


    長隨立即退下。


    “府裏也有藥,能止住。”老王爺說道,擺擺手讓人去取來。


    他盛年時長期鎮守邊境,與敵國廝殺不少年,見得也多。


    這樣的箭就是按照契丹人的兵器所造,隻不過稍稍做了些改良,變得更加陰毒罷了。


    很快,傷藥拿過來了,老王爺遞給長樂,後者忙地接過灑在了薑姝兒的傷口上。


    眼看著姝兒唿吸越來越弱,她的心就跟被人剜了似的。


    將剩下的藥遞給紅葉,“拿到隔壁,給清臣灑上。”


    紅葉應諾。


    主子不好受,她們自然也更不好受,何況還是兩個從小在她眼前長大的孩子。


    不知何時,天色陰沉的看不見任何星光,幾聲驚雷中,大雨傾盆而下。


    韓瑜騎著馬來到韓家的馬場裏,敲開了一名馬奴的門,二話不說就要拉著他上馬。


    馬奴眼睛一瞪,“小王爺這是做什麽,大雨天兒黑漆麻烏的,你竟要折騰我這把老骨頭。”


    “鍾叔,來不及跟您多說,總之您快跟我走一趟,薑家的姑娘中了箭,需得您親自動手。”


    “薑家姑娘與我有何幹係。”老馬奴就要迴頭,不與他折騰,可韓瑜卻抓住他不放,“鍾叔,姝兒是我心儀之人,還請你救救她。”


    老馬奴愣了愣,綠豆眼一睜,神色驚訝。


    “心儀之人?你都這麽大了啊,竟然還有心儀之人了啊?”


    “鍾叔快些,再晚就來不及了。”


    老馬奴擺擺手,“你讓我去醫治人,也總該帶上家夥吧?”


    若他所料不錯,應該不是普通的箭傷,否則又何必來找他。


    既然不是普通的箭傷,那麽就必須得有他的家夥了。


    韓瑜急紅了眼,冷冷道:“在哪兒,我去拿。”


    老馬奴翻了個白眼,徑自去屋簷下拿了簑笠戴上,“床底下那個黑漆木箱。”


    韓瑜聞言立即進了屋子,徒留老馬奴碎碎念念,“真是越大越不可愛,明明小時候還挺好玩來著……”


    不理會他的話,韓瑜出來就將他提上了馬,飛奔而去。


    “喂,臭小子,懂不懂禮數,我好歹也算是你長輩。”


    “哎喲,慢點兒,我這把老骨頭經不起顛簸。”


    “誒,淋濕了淋濕了……”


    一路馬不停蹄地迴到王府,此時,太子帶來的太醫們正在診治,把過脈,再看到傷,卻是個個搖頭。


    “殿下,九小姐怕是要不行了,即便用參湯吊著,也不過是延長時間……”


    “住口——”


    長樂一腳踢翻了說話的太醫,上前揪住他的衣領,“把方才的話收迴去,我兒不會死,她若死了,我就要你陪葬,要你整個太醫院陪葬。”


    李院使眼皮一跳,忙地上前磕頭,“殿下,殿下,臣可一試,九小姐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我要的不是一線生機,我要姝兒活著。”


    長樂轉頭冷冷地盯住他,淡聲道:“李青,本公主說到做到,若是姝兒有個什麽,太醫院,一個不留!”


    “殿下……”李青軟了腿,抬頭朝太子看去,後者竟是也默許了。


    連太子都這般,其他人更加不會為他們求情,思及此,李青咬牙。


    “臣定當竭盡所能。”他磕頭道。


    就在這時,渾身濕透,滴著水的韓瑜推開門進來,身後跟著一個穿著簑笠的老者。


    韓瑜看著長樂與薑雲亭,“阿瑜不負所望,人帶來了。”


    兩人激動,薑雲亭道:“多謝!”隨即看向太子以及其他人,“李青留下,其餘人且出去,讓大夫醫治吧!”


    他是相信韓瑜的,眼中的神色已然說明了一切。


    太子皺眉,“姑父,不過一個普通大夫,哪裏能如太醫,還是多留幾個以備不時之需。”


    “哼,小老兒不敢誇大,可你這太醫院還真沒有比得上我的。”


    “放肆——”


    一旁的內侍監就要訓斥,卻被薑雲亭射來的目光凍住,一時啞口。


    收迴目光,薑雲亭起身道:“我相信這位大夫,太子,請吧!”


    “姑父……”太子抿唇,又看向長樂,“姑母。”


    長樂擺擺手,“都出去吧,我在這兒看著就好。”


    太子無法,隻得與薑雲亭等人一同退了出去。


    屋子裏,長樂扶著姝兒,希翼地看著褪下簑笠的精瘦老者。


    “大夫,我兒可還有救?”說話間已經帶上了哭腔。


    淚水也不受控製地落了一臉。


    老馬奴,也就是鍾離檢查了番,神色微緩。


    “用藥及時,內傷也穩住了,隻要拔掉箭,還是有救的。”


    李青睜大眼睛,“可這箭根本輕易動不得。”


    鍾離目露精光,“所以,得將傷口挖個洞,掏出來。”


    “什麽?”不說李青,就連長樂也抖了抖,可顧及到什麽她終是沒有反對。


    隻是神色鄭重,帶著哀求,“請大夫一定要盡全力救治我兒。”


    鍾離點頭,已然開了箱子,取出跟隨他多年的家夥。


    “素聞長樂公主雷厲風行,不拘小節,是個連三王之亂血染京城都能麵色不變應對的人。”


    鍾離用酒擦了一把巴掌大,薄如蟬翼的刀,又在火上烤了烤。


    “今日一見,倒是與小老兒想的不大一樣。”


    長樂扯了扯嘴角,憐愛地看著薑姝兒,“現在的長樂,不過隻是個為兒擔憂的母親罷了。”


    鍾離笑了笑不說話,這才仔細打量起薑姝兒。


    嘖,還真是個頂頂的美人兒,就是傷勢過重,半死不活的。


    他側首道:“準備好藍色瓶子的藥粉,一會兒淌血時,灑上去。”


    這話是對李青說的。


    正在查看箱子裏擱置的刀的李青連忙迴過神,拿了藍色瓶子過來,神色嚴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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