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令姝冷笑道:“這些年,她為了給大爺謀到爵位,可花了不少心思,大爺在吏部那兒,可是有犯過記錄的……”


    她未說完,就憶起慕容瑾一樣也犯過,還被收沒了家業。慕容瑾待她好,全是因為聽說她是真鳳命格,也是從那時起,慕容瑾抬她、捧她、疼她,如果因這事累及慕容瑾丟了爵位,慕容瑾第一個容不得的也是她。


    世子妃道:“我猜,定是興郡王答應了顧妃,要幫忙把爵位給大爺,否則顧妃為什麽要幫魏氏入住敏王府後宅,與大奶奶一道跑前跑後的幫襯,熱情地把各處的管事都喚了過去,說要交代事情……”


    敏王府後宅是要變天了!


    溫令姝想握拳頭,可她無力。


    世子妃想著:事情已經發生了,這敏王府的王爵原就該是慕容瑾與他所出的兒子,她不想怨怪溫令姝。溫家的勢力還在,隻要溫令姝願意出麵說服溫家人,隻要溫家站出來力保慕容瑾,任慕容璉夫婦上竄下跳,這爵位還是他們二房嫡係的。


    慕容璉自幼失母,可他與敏王相認後,敏王給了他親娘一個側妃位分,說起來是與顧妃一樣的尊貴。


    世子妃道:“溫妹妹,你可是大才女,學問主意都是一等一的,不像我這個隻識得幾個字、會勉強瞧過帳簿的,你快給想想主意呀,才想不出對策,怕這府裏就沒我們嫡脈一係的立足之地。”


    新樂縣主氣哼哼地氣瞧著溫令姝,要不是這女人,怎會有這等麻煩。如果慕容瑾丟了敏王世子位,她的縣主之位也保不住,最多就是個鄉君,她可是要做郡主,這封號“新樂”可不就是照著這一輩親王府嫡出郡主來的,與德王府大郡主新瑞、二郡主新禧是一樣的。


    此輩之中,親王府郡主以“新”排序賞賜封號,嫡出則用吉祥字眼:樂、安、寧、康、和、順等,側妃與寵妾所出的郡主則以雅致溫婉字眼:麗、秀、美、柔、嬌等,而三等郡主與縣主、鄉君則是以“素”字打頭的封號,能得封號的郡主、縣主畢竟是少數。


    溫令姝心下慌亂,她想讓溫家出麵幫襯,可早前檀嬤嬤來傳話,說溫家這迴不會再幫她了。她當時在宮裏也是逼急了,怎就說出那等渾話,一出口不久她就後悔了,但施刑的宮人都聽得真真的,不僅把話遞給了皇後,便是皇帝也聽到風聲了。


    慕容璉與慕容瑾一直就不對付,在敏王妃馮氏還活著時,兩人就沒少明爭暗鬥,慕容瑾想幫自己的胞弟慕容瑛奪爵位,甚至有除掉慕容璉的意思,可這慕容璉就是本事大,怎麽也死不了,還在奉天府官商勾結案時立下了大功,從候爵就升成了郡王爵。


    這瞧著爵位不能再升了,這會子突然跳出來幫刑部查案,這擺明就是要奪了慕容瑾的親王世子位。


    敏王陪著正興帝、蓮太妃雲遊天下,他原是個愛玩、愛熱鬧的,青春年少時陪雍和帝夫婦雲遊,而今到了中年又陪長兄雲遊,正興帝不帶他,他還叫嚷“二哥沒了,爹娘也沒了,就隻得我們兄弟倆,你是當兄長的,還不待見我,我好可憐……”惹得正興帝哭笑不得,隻得同意他隨行。


    世子妃見溫令姝不接話,又繼續道:“好妹妹,你若此次幫世子爺度過此劫,我必不會與你爭。”


    溫令姝道:“若讓我家六少爺將來做世子也成?”


    新樂縣主要反駁,不待她開口,世子妃就捏了一把,示意她莫要說話。


    世子妃道:“隻要幫著世子爺渡過此劫,我都依妹妹便是。”


    自打正興帝開始,皇家對襲爵人選可是有要求的:有祖病天疾者不得襲爵!早前原是指皇家爵位,後來連各世家爵位也是如此。有了“立安不立疾”之說,意即若是有殘疾、病疾者不得做世子,更不能襲爵。


    溫令姝生的可是癡傻兒,四歲了,除了會喚“爹娘”旁的話都不能說,連走路都是一走一跌,素日更是半分都離不得人,這樣的孩子,就算世子妃和慕容瑾應了,皇帝和朝廷那邊都過不了關。


    也隻溫令姝能異想天開,以為憑她當年害死鳳歌卻不用受罰,她就能手眼通天,能讓她的傻兒子襲爵。


    溫令姝道:“好,我會派心腹婆子迴娘家,請我大伯、父親出麵保住世子爺。這可是你答應過的,此次之後,我兒子便是下任敏王世子。”


    世子妃迭聲應“是”,叮囑溫令姝小心調養退出院子。


    一出來,半大的新樂就開始罵開,“娘,你為何處處讓著她?這次的麻煩,原就是因她而起。”


    “與她計較什麽,一個傻子能襲爵麽?她以為皇家是由她拿捏的,一個聰明兒子的女人,有今日沒明天,不必放在眼裏。”


    “可她要奪哥哥的爵位。”


    “你急這作甚?先幫你爹保住爵位才是。”


    然而,這爵位容易保住嗎?


    溫令姝滿心歡喜,覺得爵位就在朝她招手示意。


    如果她的兒子襲了爵,就算是傻子,也沒人敢笑話她,到時候她還要給他兒子娶上幾個美貌有才的官家姑娘進門,讓她們給自己健康漂亮的孫子,而她可以做敏王府的太妃,掌家人,再也沒人給她臉色瞧。有一個不孝順的聰明兒子,還不如她這個傻兒子呢,瞧瞧那孩子多規矩,也不會惹她生氣。


    *


    很快進入了三月上浣。


    這日,李觀從朝中歸來,說了皇帝要他去遼北省任道員一事,甚至還給同知、知縣等好幾個官職,給了他幾份空白的吏部任職文書,“這些官員由你來訂,你可以從京城各部院或是在候補官員裏挑選,又或是在你看中的民間舉人裏頭選人入仕,都由你訂……”


    這是皇帝對他莫大的信任,李觀受寵若驚,原想拒絕,皇帝卻道:“你去遼北,需得幾位得力官員襄助,便是月州衛軍武官朕有給你兩個名額,也便你在那邊方便行事。你若把遼北月州的差事辦好,朕定重重有賞。”


    江若寧聽罷之後,“皇上給了你幾位官員實缺?”


    “五位!正七品月州平山縣縣令、從六品月州州同、正七品月州府學教授、從六品月州衛千總、從五品月州衛軍所千總。”


    地方衛軍所(守禦所)通常分大所、小兩種,大則五千人,小則三千人,遼北省有四大守禦所,太平府、月州、莽州、運州。太平府與月州都是五千人,而莽州運州兩地則為三千人,三千人的小衛軍所是從五品武官設置,大衛軍所則是正五品。月州衛軍所的千總一職乃是從五品的武官,衛軍所第一武官稱為守備。


    從五品所千總一名,這算是二把手的官職,每千人有一個衛千總,五千人的編製則有五位衛千總。


    皇帝這是要重用李觀,把任命幾位官員實缺的事都交付於他。


    李觀輕歎一聲:“這事有點棘手,我要推辭,皇上說這些實缺上的官員都是為了方便我在遼北行事,人選一定要挑好。文官倒好說,可這武官……”他搖了搖頭,麵露難色,如果消息傳出,怕是京城又是一場風波。


    這些空白任命文書是皇帝從吏部拿的,吏部的人怕是一早就知道皇帝要將任命文書交給他。


    江若寧笑道:“皇上信任你,你當用心辦差,這件事需拿得公允才行,也免被人鑽了空子。瞧你的意思,文官許是心裏有數,但這武官卻有些為難,不如你去見見德王,看他是否有什麽建議。他是北軍都督,而你要去遼北上任,與他通通氣,或是任上他提的人選也成。”


    先征得德王慕容琳的支持,到了任上也就減少了阻力,至少在軍方這塊就會支持李觀,皇帝李觀兩名武官實缺,不就是為了方便他行事。


    李觀頭日拿到了五位文武官員之權,次日就有人得了風聲,尤其是那些候補官員一捉,這一下都是從六品、正七品的官職,甚至還有從五品的武官實職,誰不心動?


    皇帝免了李觀去禦前辦差,讓他準備早日定下幾位官員名單,也好盡早前往月州赴任,李觀不再去翰林院與宮中行走,因家中訪客絡繹不絕,不能待在家裏,每日早出晚歸,即便在家裏,也隻能貓在書房,由江若寧出麵應酬。


    “李太太可真是好福氣,李大人可是皇上麵前的紅人,聽說李大人要去遼北省任道員,前途光明呀……”


    太太們說是來拜訪江若寧,還不是替自家兒子、兄弟親戚謀官職來了。


    皇帝那兒發了話,對李觀手頭文官錄用之人放寬到舉人功名,這想求的人更多,多少候補同進士,一補數年,還不知道何時能謀到官職,現在連舉人都可以來謀這些職缺,是打著燈籠也沒有的好事。


    翠淺知江若寧這裏客人多,便自請將李康帶到安和院裏照看。


    幾日下來,江若寧體會到古代內宅太太的不易,連臉都快要笑僵了。


    夜裏,江若寧對李觀道:“你手頭的官員名單可都定下來了?”


    “我用縣令換了三個縣丞實缺迴來。”


    江若寧麵露愕然。


    李觀道:“我想把十六也帶上,你離不翠淺,我也離不開十六,就當是讓他去磨練磨練。”


    “皇上不是說文官放寬到舉人功名,十六隻是秀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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