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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大喝一聲:“大總管,傳令禮部擬旨,鳳舞公主膽大妄為,教唆駙馬收授賄賂、與地方權貴勾結強占百姓良田、縱惡奴傷殺百姓,數罪並罰,剝奪公主封號,奪湯沐邑,不再領授朝廷任何俸祿例賞。”


    鳳舞驚唿一聲“父皇”。


    她是公主,是嫡出公主,父皇怎可以說罰就罰,這讓她的臉麵如何擱?


    皇帝厲聲道:“你以為朕不會罰你,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任意胡為,律法在前,便是皇子也當與庶民同罪,何況……你是公主!”


    “求父皇開恩!”鳳舞俯下身子,將額頭重重地貼在地麵。


    皇帝道:“今日所為,太令朕失望!無視國法者,必當重罰!”他冷冷地道:“大總管,傳旨罷。從今往後,大公主慕容瑩未得宣詔不得私入宮闈。”


    繡鸞不可思義的看著皇帝,因為鳳歌,皇帝竟如此重罰鳳舞,鳳舞是嫡出公主,他能下旨重罰,那她呢?她是庶女,母親又失寵,又無勢力可倚。


    皇帝問一側的太子:“璋兒,你以為當如何處罰繡鸞?”


    太子揖手,想了片刻,道:“去年秋天,西涼國主求娶大燕皇室女為妃,兒臣以為,繡鸞無論年紀還是容貌,可和親西涼。”


    皇帝冷冷地瞥了一眼。


    讓她和親?繡鸞的心似被狠狠地捅了一刀。


    西涼國主與當今皇帝的年紀差不多,聽說最是個好色之人,熬空了身子,而今頭發都已花白。


    繡鸞的身子微微一搖,求助地望向太子。


    太子沒保鳳舞,又怎能替她說話。


    繡鸞失望之下,即便是怕,俯下身子,“請父皇開恩,兒臣錯了!兒臣不該與大皇姐勾結殺害手足,求父皇責罰兒臣!求父皇恕罪,繡鸞再也不敢了……”


    繡鸞的膽子原就不大,如果不是鳳舞從中布局,繡鸞根本不敢做那些事,說到底,她隻是被慕容瑩利用罷了,以慕容瑩的性子,隻要她想做什麽事,隻需要威逼利誘,繡鸞必不敢反抗。


    皇帝厲聲道:“若鳳歌原諒你,朕可輕罰。”


    繡鸞重重一磕,“兒臣謝父皇隆恩!”


    隻要不和親,讓她做什麽都行,哪怕是跪下來舔鳳歌的鞋。她要不嫁給一個老頭子,還是一個被酒色掏空身子的老頭,更不要和親遠離故土,她是公主啊,隻要留在大燕京城,定能配一個年輕英俊的男子。


    繡鸞這一刻是真的怕了,她看到了皇帝對鳳歌的維護,雖然這讓她不理解,但不能再冥頑下去,她不是慕容瑩,還有一個太子護著,即便現在太子沒護,但背裏也有幫襯的人。她的哥哥膽小怕事,尤其怕極了皇帝,她的母親失寵後自身難保,更不可能在這個時候來替她求情,她必須服軟。


    繡鸞強作淡定,“兒臣這便去求璦皇姐原諒。”


    大公主慕容瑩看著離去的繡鸞,這一刻她的心裏想著:自己要不要去向鳳歌道歉?可是,她是因為數罪並罰才失去了封號,失去了湯食邑……


    她還是公主之身,不過是沒了封號與湯食邑。


    不,她的尊嚴、尊貴不允許她向鳳歌低頭。


    她就是行刺鳳歌了,無論是什麽原因,她就是做了。


    “父皇,為了鳳歌,你真的要如此重罰兒臣?父皇……”


    她是皇帝嫡親的骨血,鳳歌隻是過繼來的,因為那麽一個公主,父皇居然重罰她。


    大公主很是不服!


    皇帝驀地轉身,對殿外的人道:“來人,將慕容瑩送出宮中,從今往後,好自為之,再有下次,朕定不輕饒,退下吧,朕往後不想再見你。”


    “父皇……”


    慕容瑩的聲音漸次小了,她被兩名侍衛架離了養性殿,她在淚眼著隻看到皇帝的背影。


    為什麽會這樣?


    她一個真正的嫡出公主,難道還比不上一個過繼來的鳳歌麽?


    她不明白,她更恨今日沒能炸死鳳歌。


    *


    翠薇宮,宮門口。


    八公主繡鸞跪在中央,嘴裏大喊:“請璦皇姐寬恕,繡鸞錯了!請璦皇姐寬恕,繡鸞錯了!”


    江若寧在東偏殿裏與朱芸一道修改律例,這部《大燕律例》她早就看完了,在認為不合理的地方已經用筆標注過。


    碧嬤嬤稟道:“公主,八公主在宮門口請罪!”


    江若寧帶著碧嬤嬤、翠淺等人出來。


    繡鸞還在朗聲大喊。


    江若寧立在幾步外的距離,靜默地看著繡鸞。


    明明眼裏有無盡的怨恨,嘴上卻說著言不由衷的話。


    江若寧道:“不知八皇妹聲聲說錯了,********?”


    繡鸞凝住,她喊了這麽久,隻說她錯了,卻未說錯的原因。


    江若寧的眸子咄咄逼人,“真是奇了,連你都不知錯在何處,我又怎知是否要寬恕你,也許是你求錯了人。”


    繡鸞囁嚅著,聲音很低,“今晨的事,是我錯了。”


    江若寧不解地道:“今晨什麽事?我還真不知曉,別說今日,便是前幾****也沒見過八皇妹,想來是你弄錯了罷。”她轉過身去,“八皇妹一定是弄錯了,迴去吧。”


    繡鸞心下一急,“今晨璦皇姐遇刺之事,雖然我……但與我也有些關聯,請璦皇姐寬恕。”


    “咦,今晨要殺我的人是你?如果我死了,你說該寬恕你還是不寬恕你?那時候,你會把命陪給我,還是說我令幾個人來殺你,殺不死你,算是兩清;你若死了,算你倒黴。我的兩名侍衛可是你們害死的,兩條人命,想說了便了,你以為可能嗎?”


    江若寧繼續走著,繡鸞爬了過來,快速抱住了她的雙腿:“璦皇姐,求求你了,你寬恕我吧。如果你不寬恕我,我……我要被嫁往西涼和親,我不願意,璦皇姐……”


    她就奇怪,繡鸞怎麽會來翠薇宮請罪,原來她不原諒,繡鸞要和親西涼。


    西涼是大燕的臣屬國,和親多是西涼選公主嫁大燕,何時讓大燕嫁公主給西涼。


    “因為你的一己私欲,今晨死了十七個人,我的兩位忠心侍衛,還有刺客十五人,十七條人命,一句寬恕就能了?繡鸞,你未必想得太簡單!當刺客向我投火蒺藜的的時候,你可知我心頭的驚慌;當我看著身邊的侍衛慘死,你可知我的心痛。你現在不願和親西涼,一句寬恕就想逃過罪責嗎?


    繡鸞,我做不到!我隻知道,做錯了事,就要自己承擔責任。既然刑部在追查此案,你去刑部認錯,不是我一句寬恕,你就要逃過罪責,若人人如此,律例形同虛設。公主犯錯,害死了人命,就當也庶民同罪!”


    江若寧並非一個鐵石心腸,而是在她眼裏,公主也好,侍衛也罷,生命是同等,不能因為她是公主,殺了人就不必受到律法的製裁,這不公平!


    律法就應該公平對待,即便殺人的是公主,也當受罰。


    皇帝是打算讓繡鸞和親,借此來處罰她麽?


    繡鸞抱住江若寧:“璦皇姐,你是公主,我也是公主,我已經跪下來求你了。那些刺客該死,兩名侍衛為護主而亡,更是死是其所,求你寬恕繡鸞。”


    刺客隻是無名小卒,侍衛護主而亡,怎能讓公主去頂罪。


    就算她不得寵,就算她是庶出,可也是公主。


    身在皇家,自是淩駕百姓之上。


    那些刺客,多是江湖亡命徒,死了就死了。


    還有侍衛,多是禦衛營的統領從各地收養的孤兒,能為公主而死,是他們的榮耀。


    “不,繡鸞,我不管你有什麽苦衷,但你害死了人就要承擔律法的嚴懲。侍衛也是人,我是他們的主子,他們慘死,身為他們的主子,更應該為他們討迴公道。


    你來求我,求錯了人。我必得替我的人討迴公道。哪怕你是公主、是我的八皇妹,你殺了我的人,就要接受律法的製裁!”


    繡鸞見她不寬恕,此刻有些抓狂,抱住江若寧的雙腿不放,心下著慌,生怕皇帝真的將她遠嫁西涼。“璦皇姐,我真的已經知錯,璦皇姐,我求求你,你原諒我吧,璦皇姐……”她的淚,如決堤的海,流淌在臉頰,打濕了臉上的脂粉,一團白、一團紅,像是小孩子尿床留下的濁印。


    江若寧搖頭:“我說了,你求我沒用,衛虎二人是我的侍衛,我不替他們討迴公道,便是對死者的不敬,為慰其魂,應該讓兇手接受懲罰。對不起,繡鸞,那是人命,不能因為你的央求就要我寬恕。你可以違心地求我,而我卻不能違心地寬恕。


    如果不是你們用那等手段行刺,也許我不會計較,那是火蒺藜,你們一早就拿定主意要至我死地,我慕容璦沒有那等大度。”


    繡鸞眼睛流淚,不是知錯懊悔,而是害怕和親。她說她錯了,可江若寧卻隻看到她對自己的怨毒與恨極。


    江若寧做不到寬恕繡鸞!


    就如她所說的,她做不到違心的寬恕。


    她重視律法,就如尊重生命。


    殺人者償命,既然繡鸞敢認,就要承擔責任。


    “璦皇姐,他們都說你心善,難道你忍心看我嫁給一個頭發花白的老翁為妃。璦皇姐,我做錯了,我不該生出殺你之心,你寬恕我好不好?璦皇姐……”


    江若寧想走,繡鸞抱住她的雙腿不放。


    “放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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