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機會以另外一種姿態麵對自己,會是一種什麽感覺?

    梁希宜此時心情五味俱全,好像前幾日還在想如何結交陳諾曦,今天便有機會見到她。

    粱希宜平複了下心情,看向梁三,說:“幫我確認陳姑娘的具體房屋,同時查一下陳家可有女眷長輩在陳家莊呢。”

    定國公是男性不可能給女性發帖子求拜見,她年僅十三,和陳家姑娘沒有任何交情,隻能期望陳家有長輩在此,她借由拜訪長輩的機會結識陳若曦。可是梁三的迴複比較悲劇,對方長輩都在京城,陳姑娘目前是養病狀態,陳家小子也是來探望姐姐病情才在陳家莊留宿的。

    “生病?”梁希宜仔細迴想上一世的自己,並沒有獨自在外居住的記憶,難道她重活一世,會影響到陳諾曦原本的人生軌跡嗎?

    梁三望著主子糾結的模樣,欲言又止的說:“三姑娘,有件事情小的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粱希宜微微一怔,道:“是關於哪方麵的?”

    梁三臉頰微紅,說:“關於陳家姑娘病情的事情……”

    梁希宜聽到陳家姑娘本能的聯想到自己,覺得奇怪極了,道:“說吧。”

    “有人說陳家姑娘本沒有病,而是為了躲眾多向陳家提親的人。”

    梁希宜點了下頭,她爹早起在魯山學院做過幾年老師,再加上陳家本身底蘊頗豐,名下聚集了不少士子追尋,後來考科舉一路升至禮部尚書,這種極有名望卻和後宮牽扯不深的清流,往往是奪嫡皇子們聯姻的最佳選擇。因為你的妻子品德高尚,從而提高自身品味。

    “陳姑娘四年前在李賢妃舉辦的賞花會上落了水,聽說從此落下病根,時常在陳家莊靜修。”

    “四年前?”粱希宜心頭一動,總覺得哪裏有些問題。

    當今皇帝年方四十五歲,前皇後劉氏和她所出的大皇子都已經病逝,隻留下長公主。現如今的皇後是西北靖遠侯嫡親妹妹歐陽氏,育有二皇子黎孜啟,四皇子黎孜易(夭折)和六皇子黎孜念還有三公主。皇後下麵有兩位貴妃,德妃小劉氏,育二公主和五公主,其所出四公主夭折。

    賢妃李氏是鎮國公府的嫡女,育兩子,分別是已經夭折的三皇子黎孜識和最受皇帝寵愛的五皇子黎孜莫。賢妃娘娘的侄女小李氏前兩年進宮頗為受寵被封為昭儀,生七皇子黎孜羽,目前似乎又懷孕了。除了小李氏以外,庶二品淑媛武氏也頗受皇帝喜歡。

    “嗯,四年前那場賞花宴上不隻陳姑娘落水,賢妃娘娘的侄子京城小霸王李若安也落水了,並且沒有救治過來,不過幾天時間就去世了。”

    粱希宜大腦一片空白,她忽的發現這些信息對於她來說太讓人震驚了,她還在想著如何讓陳諾曦躲開李若安,李若安便死了,而且同樣死於四年前,四年前到底發生過什麽,而且她也是四年前醒過來的,粱希宜渾身發涼,木然的坐在椅子上。那個折磨她半生的男人已經不在了,不知為何,她竟然覺得歲月蹉跎,世事無常,不由得感傷起來。

    粱希宜遣走了梁三,看著窗外的夜色發呆,這一世很多情況都改變了,那麽結局會不會變呢。

    夏墨給她披了一件衣服,輕聲說:“晚上涼,明天還要趕路,小姐早些睡吧。”

    梁希宜敷衍的點了下頭,整個人似乎還沉浸在李若安已經死了的震撼裏,當你特別怨恨一個人的時候突然發現那個人去世了,所有的恨與痛似乎都變得不再重要,反而莫名的憐憫對方,畢竟是一起生活過很多年的人吧……

    梁希宜躺在床上輾轉反複,她失眠了,心髒處被什麽揪住莫名的生疼,李若安居然死了,他……怎麽會死了呢,兩個人畢竟生活在一起十多年,還有兩個孩子,若說沒有一點親情也不現實,尤其在李若安落魄的那幾年,他其實也改變了不少。

    梁希宜實在睡不著,披上了棉襖,點亮燭火打開窗戶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遠處大朵大朵的白雲周邊散發著陰冷的氣息直至蔓延到天碧末端,她的心裏湧上了難以抑製的疼痛,李若安,真的死了啊。

    唰唰唰……安靜的小院子裏似乎有什麽聲音。

    梁希宜眯著的眼睛看向了牆壁處的草叢,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幻覺了,居然感覺它在移動。梁希宜緊張的叫醒了睡在外屋的夏墨吩咐道:“去旁邊屋子尋李媽媽,讓她偷偷出去把廚房的婆子們叫醒聚集起來,我總覺得院子裏有動靜。”

    夏墨眉頭皺起,姑娘的屋子是最裏麵的院子,她想不通如果有壞人的話幹嘛跑來最裏麵的屋子。除非是對小姐有想法。夏墨心中一驚,謹慎的問:“是不是讓李媽媽去通知下許管事?”

    梁希宜急忙按住她,說:“不要通知許管事,讓李媽媽和梁三打個招唿吧,讓梁三帶些人在外院守著見機行事,暫時不要驚動祖父。”

    夏墨點了下頭,因為在東華山的別院基本上都是三姑娘發號施令,大家到時習慣姑娘主事,不會刻意去和

    國公爺請示,畢竟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呢。

    梁希宜的小院子有三間北房,分別住著梁希宜,夏墨,楊嬤嬤和李媽媽。夏希宜吹滅了燭火,李媽媽手裏拿著棍子走向西北角,眾人安靜的站了一會果然發現有一坨草叢又開始移動。梁希宜借著月光撚手撚腳的走了過去,李媽媽擔心姑娘出事,使勁用棍子拍向了那坨草叢,頓時傳來一陣殺豬般似的叫聲,看起來居然是兩個不大的人。

    外麵聚集起來的婆子們聽到動靜後立刻衝進院子,按照梁希宜的指示將壞人捆綁起來,被捆住的兩個人臉上塗了染料看不清楚表情,不過兩雙圓圓大大的眼睛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特別漂亮。

    梁希宜示意李媽媽將兩個人扔到了她的房間裏,然後遣走眾人隻留下夏墨,徐憂和李媽媽。

    她蹲下身子,抹了下其中一個人的臉頰,手上立刻沾滿了綠色染料。她直直的對上那雙略顯倔強的目光,問道:“你們是誰,為什麽半夜出現在我的院子裏。”兩個人緊閉著嘴巴,不肯出聲,其中一個人還踹了下腿,正好踢到梁希宜。

    李媽媽一看,立刻上前用棍子狠狠的敲打他們,疼的兩個人滿地打滾。

    梁希宜坐在椅子上,端著茶杯看著地上狼狽的兩個人,淡淡的說:“夏墨,把那個剛才踹我的人的衣服扒了,徐憂倒水擦幹淨這兩個人的臉頰。”

    夏墨一愣,抬頭看向梁希宜,小聲的問:“是脫掉夜行衣嗎?”

    梁希宜眯著眼睛,發現剛剛踹她的那個人目光驚恐的看著她,嘴角微微一揚,道:“脫光。”

    “你敢!”那個人終於說話了,嗓音尖尖的貌似是正處於變聲期的男孩。

    梁希宜想起剛才男孩毫不客氣踢她的事情就特別生氣,淡淡的說:“你看我敢不敢,脫光。”

    男孩嚇的兩腳亂踢到處滾動,李媽媽索性將他的兩條腿也困住了,不一會夜行衣就被脫了下來,旁邊躺著的另外一個人瞪著圓圓的眼睛,裂開嘴,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嚷嚷道:“你是定國公府的三姑娘吧,我們對你沒有惡意,不過就是想從你這裏翻到陳家老宅那頭。”

    梁希宜聽到此處微微一怔,視線落到了哭著的女孩身上,她的臉已經被徐憂擦幹淨了,白淨的臉龐,微胖的身材,圓圓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打量著自己。好可愛的女娃娃,其實梁希宜自己也不大,卻忍不住總是用看孩子的眼神看待同齡人。

    “你是誰?”梁希宜總要知道他們是誰

    吧。

    “我叫白若蘭。”

    撲哧……梁希宜差點將嘴裏的茶水吐出來,她實在無法將眼前可愛的胖丫頭和白若蘭兩個字聯係在一起。她隨意掃了下旁邊隻剩下單衣的男孩,說:“他是誰?”

    “我的小表哥,歐陽燦。”

    “你多大了?”

    “十二,你多大了,你是定國公府的三姑娘吧。”小姑娘似乎緩過勁了,開始詢問梁希宜。

    “恩,我十三。”梁希宜忽然覺得怪怪的,她居然和眼前這丫頭差不多大。

    “你才十三!”白若蘭沮喪的看著自己豆丁似的身高,鬱悶的說:“我以為你至少十五六了呢,怎麽長的那麽高。”

    梁希宜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命令李媽媽解開了她的繩索,說:“你表哥多大。”

    “和你一般大啦。”白若蘭恢複自由後第一件事情就是照鏡子,她很擔心剛才有沒有被打花,然後看到臉上果然有發青的地方,頓時又開始淚流滿麵,哽咽的指責:“都怪你歐陽燦,出的什麽騷主意,你讓我到京城後怎麽見人啊!”

    被喚作歐陽燦的男孩一臉倔強的看著梁希宜,目光都快噴火了,怒道:“你解開她繩子了為什麽還要捆著我,快點給我鬆綁!”

    梁希宜不待見他的囂張勁,懶懶的說:“她態度好我就鬆綁了,你這個破態度我幹嘛放開你。”

    “你……”歐陽燦狠狠的盯著梁希宜,心裏已經把這個惡毒的女孩罵了一百遍。

    梁希宜對於他的憤怒視而不見,命人拿過一盤糕點推給白若蘭,輕聲說:“我看你們在外麵蹲點很久了吧,吃點東西。”

    “唔,謝謝你,不過你叫什麽還沒有說呢。”白若蘭不客氣的吃了起來。

    “梁希宜,我爹是定國公府二老爺。你呢?”梁希宜暫時忍下沒有直接問他們,起初說的想去陳家老宅的原因,循序漸進的誘導白若蘭。

    “我姑姑是靖遠侯府的世子妃,嗯,也是歐陽燦的母親。”白若蘭眼睛帶光的吃著美食,躺在地上隻穿著褻衣的歐陽燦皮膚已經變成了紫茄子狀。

    梁希宜在心裏暗暗追憶祖父讓她背過的勳貴家譜,其中靖遠侯皇後是當今侯爺的親妹妹,侯爺府有嫡子兩個分別是世子歐陽風和三兒子歐陽晨。世子歐陽風的妻子是南寧白氏,嫡子兩個,歐陽月和歐陽燦。侯府三老爺歐陽晨有三個兒子都是嫡出,分別是歐陽穆,歐陽岑,歐陽宇。那麽,

    現在躺在地上的男孩應該是靖遠侯世子的嫡出小兒子。

    梁希宜想通了他的背景不想惹麻煩,原本想立刻給他鬆綁。歐陽燦卻不識抬舉始終勁勁的著實讓人反感,索性梁希宜踹了他一腳,算是兩清後不再搭理他,任由他一邊躺著一邊說狠話。

    “希宜,你這個糕點好好吃哦。”白若蘭完全無視歐陽燦的慘狀,她還埋怨這家夥呢,如果不是歐陽燦出的破注意她怎麽會那麽慘的挨打。

    “京城胡記家的糕點更好吃,你到時候可以買一些。”

    “胡記嗎?”

    “恩。”梁希宜笑嘻嘻的說,“你剛才說你們出現在我的後院不是針對我而是想翻牆去旁邊的陳家老宅,是嗎?”

    白若蘭微微一愣,不由得轉頭去看歐陽燦,發現對方目光陰冷仿佛有警告的成分,沒有吱聲。

    梁希宜垂下眼眸,唇角微微一揚走向了歐陽燦的身邊,說:“怎麽,若不是為了去陳家老宅難道是想來看我嗎?”

    “呸!”歐陽燦果然很不給麵子吐了口吐沫,撇開頭說:“你個冷血的醜八怪,別自作多情。”

    “哦,那你又不說是來幹什麽。”梁希宜無奈的看著他,小屁孩,脾氣還不小。

    白若蘭拉了拉梁希宜的手臂,道:“其實也不是什麽不能說的,不過是想看看名滿京城的陳諾曦到底是個什麽樣子嘛。”她說話的時候嘴唇撇了撇,似乎滿是不屑。看來白若蘭並不喜歡陳諾曦,可是貌似他們並沒有見過啊。

    “名……滿京城?”梁希宜不確定的重複著。

    “你不會不知道她吧?”白若蘭鼓著臉頰,略帶嘲諷的說:“我就是好奇陳諾曦到底是如何的美若天仙,我姑姑上次在京城做客,她身為陳府嫡長女都沒有出麵,我大表哥卻還……”

    “白若蘭!”歐陽燦一聲吼叫,白若蘭立刻捂住嘴巴,仿佛意識到說錯了什麽,不再敢吱聲。

    梁希宜不知道該如何接話才好,到底是什麽情況。

    梁希宜算了一下,如今的陳諾曦和她一般大,十三歲的小姑娘就有多大的吸引力?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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