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阿林抬起頭,果然看見顧可省拿著電話,一臉溫和的笑容。


    誰都知道顧可省這個人向來冰冷絕情,跟邵晉恆比起來簡直就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能讓他露出這樣笑容的,除了許長安,他實在是想不出另一個人。果然,顧可省和許長安有聯係。


    抿著嘴拿出隨身攜帶的設備,帶上耳機,幾下設置,耳機中先傳來幾聲沙沙的雜音,接著就傳來顧可省的聲音:“你說,江楓去找你了?”


    阿林心頭一跳,無比期待接下來的聲音。


    “嗯。”就是那聲簡單的單音,阿林卻清清楚楚地知道,這就是許長安的聲音。此時此刻,他才清楚地意識到,許長安並不是要和過去一刀兩斷,她是要和邵晉恆,一刀兩斷。


    “那我能不能,去找你?”顧可省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等許長安迴答,他又忐忑地加了一句,“其實我就是想看看你,隻要知道你好不好就可以了,別的我不奢求。”


    許長安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阿林幾乎都以為她要掛電話,那邊才傳來一句話:“時間到了,再說吧。”


    兩端都沉默了。


    阿林不懂得許長安口中的時間到了到底是什麽時候,但是他知道,即便顧可省和許長安有聯係,但是他也不知道許長安去了什麽地方。


    而江楓的確是去找許長安了,好歹算是有了方向。


    揉了揉鼻梁,或者邵晉恆想知道的,就是這個事情。


    顧可省放下電話站在窗前,目光幽幽地看向遠方。許長安走得突然,等他再去醫院時,就如以往無數次一樣,留下的還是一張空床。


    原本,他以為許長安會一去不迴,從此音訊全無。所以,接到電話,心裏的震驚多於喜悅。


    在那之後,兩人基本保持一個星期通一個電話的頻率,聊得是一些家長裏短,兩人之間難得的平和。


    可放下電話,想起許長安的時候,心中卻還是止不住的一陣酸痛。那三個字,曾經在他嘴邊一遍又一遍地被他研讀,讀到後來,就成了心口一首念不完的詩。


    搖了搖頭苦笑,自己的那點子情懷,在遇到許長安之後就都成了詩,筆下卻是幹澀了不少,似乎所有的靈感和才華,都用來書寫那無望的愛情了。


    鏡片在陽光下一閃,顧可省眯了眯眼,似乎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阿林。


    阿林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腦子裏閃過幾個念頭,嘴角高高抿起:“邵晉恆,你就那麽不死心?”


    “邵總,顧先生和夫人是有聯係。”


    許長安和邵晉恆沒有離婚的時候,阿林叫她許小姐,離婚了反而在邵晉恆的要求下改稱夫人,實在是有些諷刺。


    邵晉恆身子頓了頓,嘴角勾了勾,有些涼薄地笑了笑:“有說在什麽地方嗎?”


    “沒有。顧先生好像也不知道夫人在什麽地方。”邵晉恆的心裏總算是平衡了一些,嘴角的笑容也變得柔和了一些。


    “邵總,顧先生在外麵。”門外進來一個手下,看了眼阿林,在他點頭之後說道。邵晉恆點頭:“讓他進來。”


    顧可省踱著步進來,阿林對著他一點頭:“顧先生,好久不見。”


    “怎麽會好久不見,我們不是剛剛才見過。”顧可省冷笑了一聲。


    阿林臉色一白,下意識看了一眼邵晉恆。


    “真是巧,阿林剛剛被我差使出去做事情,怎麽就碰上顧大神了。”邵晉恆裝著不高興地說,“你怎麽不告訴我?”


    “對不起,邵總。”


    顧可省站在靠門邊的位置,一直打量著邵晉恆。剛剛他雖然和阿林說話,目光卻沒看著阿林,他記得,就連自己進來的時候,他也沒有看向自己。


    這種感覺,好像是……


    他突然往前走了兩步,拿手在邵晉恆麵前晃了晃。


    感受到風聲,邵晉恆偏過頭。阿林大步上前,拽住顧可省的手腕:“顧先生,請您放尊重一點。”


    顧可省看了一眼阿林,退後一步,突然笑了出來:“真是報應,邵晉恆,你竟然瞎了。”


    “你!”阿林氣不過,剛想打顧可省,卻被邵晉恆喝住。


    “阿林!”


    他動作一頓,有些氣惱地看了一眼顧可省。


    “顧大神說的對,報應,所以我瞎了。”邵晉恆仰起頭,憑著感覺看向顧可省的方向,“看見我這個樣子,你心裏是不是舒坦了?”


    “當然舒坦了。”顧可省臉上的笑容,讓阿林恨不得一拳揮上去。他慢慢悠悠地開口:“無所不利,無往不勝的邵晉恆,竟然瞎了。這是多麽難得的事情啊。怎麽辦,我好像有希望,追的上長安了。”


    話音一落,他就顛簸顛簸地朝門口走去。


    痛打落水狗,就是這麽痛快的感覺。


    “她不會接受你的。”就在她要走出門的時候,邵晉恆突然開口。


    顧可省腳步一頓,迴過身看著他:“你說什麽?”


    “我說,她永遠不會接受你的。林靜靜的死,和許可一樣,都是她心頭的一根刺,我拔不了,你也拔不下。”他突然譏諷地笑了笑,“而且,許可不是我直接害死的,可林靜靜,卻是因你而死。”


    話很犀利,可顧可省卻不得不承認,邵晉恆說的,是實話。


    林靜靜的死,是許長安的一個噩夢,又何嚐,不是他的一個噩夢。


    心念輾轉,他深深看了一眼邵晉恆,直接出了門。


    “邵總,你看……”阿林指著顧可省的背影,照他的想法,就應該直接把顧可省套上麻袋打上一頓,估計他也安生了。


    “我看不見。”邵晉恆淡淡的一句話,讓阿林頓時噤了聲,“阿溪那邊有消息嗎?”


    “沒有。”


    邵晉恆點頭,半晌才說:“你把那些人都撤迴來吧。”


    “什麽?”阿林一愣。


    “撤迴來吧,既然她說到時候,那就到了時間再說。”盡管睜眼和閉眼都是一樣的黑暗,邵晉恆還是閉上了眼睛。


    長安,你想走,我就讓你走。但是你走不遠的,因為終有一天,我會讓你迴到我的身邊。


    顧可省幾乎是失措地從邵晉恆的家中出來。他終於明白,為什麽在商場上,邵晉恆是那麽讓人聞風喪膽。因為這個男人太犀利,他就像是一把精準無比的刀,總是能戳進你身上最為柔軟的地方。


    可想著,他突然底底地笑了一聲:“刀又怎麽樣?從你將你的刀口對準許長安,即便你是再鋒利的刀,也失去了光澤。”


    上了車,剛啟動,就聽見一陣喇叭聲。他抬頭看去,對麵那輛銀灰色的車窗上,隱出秦逸帶著冰霜的臉。


    “還是第一次見到,那麽關心前妻的男人。”


    顧可省帶著刺的話,讓秦逸一陣不悅。


    他抬起頭看著顧可省,眸光中透出幾分冷冽:“邵晉恆那麽大張旗鼓,還是沒找到長安?”


    “你不也在找,要是找到了,你也不會來這裏。”顧可省輕描淡寫,幾句話就把問題甩迴給了秦逸。


    秦逸的臉憋得通紅,如果說邵晉恆和顧可省之間差了一座家後院的小山坡,那秦逸和邵晉恆簡直就是差了一座喜馬拉雅山。


    顧可省掃了他一眼,這個人也應該知足了,好歹他和長安在一起那麽多年,隻是這個傻子不珍惜。


    直接起身,連聲招唿也不願意打,顧可省抬腿就朝著外麵走去。秦逸連忙站了起來,一把抓住顧可省的衣袖:“我要結婚了,如果你知道長安在什麽地方告訴我好嗎,我隻是想和她,告個別。”


    這個結果實在是出乎顧可省的意料,他在明市也算得上是消息靈通的,竟然不知道秦家竟然要辦喜事,就連秦逸結婚的對象他也是一無所知。


    稍微起了些興趣,他轉過身,挑眉看著秦逸:“結婚?那真是恭喜了,不知道誰有這個榮幸呢?”


    “董玥。”秦逸的臉上拂過一絲難堪。


    董玥說董浩的女兒,兩個人的結合一看就是商業聯姻。要是董玥是個和他年齡相當的也就算了,可偏偏,董玥卻比他小了六七歲,他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也會老牛吃嫩草。


    顧可省的心裏也有些觸動。


    許長安和董家的關係他知道,薑婷是董玥的後母,換句話說,許長安就是董玥的半個姐姐。而秦逸,先和姐姐離了婚,再去娶妹妹,這要是傳出去,可真是精彩了。


    顧可省不是那種直腸子,相反,他的花花腸子連在一起,都不知道能繞幾個彎兒。看著秦逸一臉難言的表情,頓時明白了這件事情是誰的手筆。畢竟動作太熟悉,想不去猜都困難。


    “哦。”顧可省淡淡地應了一聲,抬眼看他,“董家小姐,的確是個好女孩,好好珍惜。”


    這四兩撥千斤的話讓秦逸有些惱火,上前一步想要抓住顧可省的領口,卻見顧可省一個閃躲,到了一邊。


    他的手落了空,有些忿忿地說:“顧可省,我知道你能聯係的上長安,我隻是想讓她參加我的婚禮,你也知道,董玥名義上也算是她的妹妹。”


    “秦總,我真不知道您是怎麽想的。讓自己的前妻來參加自己的婚禮,已經夠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了。怎麽,你還想讓長安在婚禮上喊你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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