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晉恆抓住許長安在自己臉上肆虐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長安,我明天要出差,不過這次三四天就能迴來了。”


    許長安挑了挑眉:“又出差?”


    “這次隻是去一趟海南,很快就迴來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邵晉恆起身坐到許長安的邊上,“說起來,我們好像從來沒有一起出去過。”


    兩個人一結婚就麵臨各種各樣的問題和事情,根本就沒時間去度蜜月。


    所以聽到邵晉恆這麽說,許長安難免就有些心癢癢的。迴頭看了看畫室,自己這麽扔下小可,不是很好吧?


    看著許長安的表情,邵晉恆忍不住發笑。


    “小可這邊,我會讓人照顧他的。而且小可都那麽大了,你也應該放一下手。”邵晉恆摸了摸許長安的腦袋,“你說,是不是?”


    “我……”許長安剛想說話,就看見畫室的門開了,許可撅嘴站在門口:“姐姐,你去吧。以前你進醫院的時候小可一個人也可以。”


    之前的糗事被許可提出來,許長安臉一紅,卻被邵晉恆攬住:“小可都這麽說了,你確定還要拒絕我?”


    ……


    空氣中帶著海風的鹹濕,海浪衝擊岸邊的時候,激越的水聲令人振奮。


    “邵晉恆,我說你能不能走快點?”許長安站定,迴頭看著邵晉恆。這人也真是,到了沙灘竟然還穿著筆挺的西裝和皮鞋,她已經感到兩人已經成為了所有人的焦點。可是這樣的焦點……


    眯了眯眼,她往迴走了兩步:“我說,你能不能換一身衣服?”


    “剛開完會就被你拉到這裏了。”邵晉恆看了眼許長安,眸色深了深。許長安穿的不是比基尼,可是這貼身的泳衣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瑩白的皮膚在陽光下似乎閃著光。


    眯了眯眼,直接脫下身上的西裝披在許長安的身上。


    這天氣本來就熱,也就邵晉恆這樣的神人能穿著西裝在大太陽下晃的。這西裝原本就被邵晉恆給捂得內暖外熱,許長安就覺得自己進了個大火爐,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讓把西裝給脫下來。


    卻被邵晉恆瞪了一眼,動作頓時停住。


    “你要幹嘛,我們是在沙灘誒。”許長安低聲說。邵晉恆拉住她的手:“你跟我來。”


    這幾天,邵晉恆開會的時候許長安就在這片沙灘上晃著,卻不知道這裏竟然有那麽一座教堂。這並不像是一般的教堂那麽高大,反而是一處隻有一層的平房。外表看起來普通,但是走進去竟然讓人從心底產生一種神聖的感覺。


    “邵晉恆,這是什麽地方?”


    許長安四下張望,她很喜歡這個地方。裝飾非常簡單,但是卻透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溫馨。很難想象,這竟然是一間教堂。


    “以前來過,就想著帶你來看看。”邵晉恆看著神壇上的聖母畫像,淡淡地說。


    那是邵晉陽高中畢業的暑假,一群人到了海南。那時候,就算心性再怎麽成熟,也不過是半大的小子,又是夏天最熱的時候,短短幾天,幾個人就被曬得脫了一層皮。


    還是邵晉陽先發現的這個地方。接下來的時候,幾人更是直接放棄了住酒店,而是住在這間小小的教堂裏。說起來,這是邵晉恆少年時候為數不多的快樂時光。


    許長安,我帶你走一遍我曾經擁有的快樂,好讓我銘記,是你的父親帶給了我那麽多年的不幸。


    轉身看著一臉虔誠許願的許長安,一絲複雜的情緒又在他的心頭劃過。許長安睜開眼的時候就看見邵晉恆別過頭。兩人的身後傳來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阿恆?”


    兩人同時迴過頭,一個有些佝僂的影子站在門口,腳步似乎有些猶豫,然後朝著兩人慢慢走了過來。


    這是一個矮小的老頭兒,頭上隻有幾根稀疏的頭發,卻穿著一件非常寬大的黑色傳教士的衣服,有些違和的神聖。


    許長安往邵晉恆的身後走了兩步,目光有些警惕。


    “別害怕,我們認識。”邵晉恆拉住許長安的手,笑著看向那個老頭兒,“陳伯,好久不見了。”


    “是很久了。”那個叫陳伯的老頭兒哼笑了一聲,“我還以為你們都忘了我這個老頭兒了。阿陽那小子呢?”


    許長安明顯感到邵晉恆的動作僵了僵,她有些擔心地攥緊了邵晉恆的手心,對老頭兒說:“陳伯,您說的阿陽是邵晉陽吧,他已經過世了。”


    陳伯瞪大眼睛,一張皺巴巴的臉有些扭曲:“你不要亂說,阿陽才三十歲,怎麽可能死呢?”


    說著往前兩步,拉起邵晉恆的手:“阿恆,你說話啊。這個小姑娘肯定是和我開玩笑的是不是?阿陽那麽善良,上帝會保佑他的,怎麽可能……”


    “陳伯,”邵晉恆慢慢掙開陳伯的手,卻反手握住了那隻幹瘦的手,“我哥,去世了。我這次,是替他來看看您的。”


    邵晉陽和眼前的這個陳伯一見如故,當年離開的時候還依依不舍,卻沒想到,那一次的分別竟然成了訣別。


    陳伯的臉色瞬間就垮了下去,掃了一眼許長安,眼中閃過一道不明的光:“這個小姑娘?”


    “她是我的妻子。我帶她來看看您,也希望您能,記住她。”最後三個字,邵晉恆說的特別用力,對於每一個愛著邵晉陽,關心著邵晉陽的人來說,邵晉陽的離去都是難以讓人接受的事情。


    陳伯卻隻是點了點頭,一語不發地轉身離開。


    “長安,我們晚上,就住在這裏吧。我還要和陳伯,說說話。”


    邵晉恆出去的時候,陳伯就站在門口,把一杆長長的煙槍在地上抖了抖:“那個小姑娘,隻是你的老婆?”


    “您是怎麽看出來的?”


    “你讓我記住她,如果不是和阿陽有關的事情,你會那麽說嗎?”陳伯歎了口氣,“阿恆,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所有的事情都是上帝安排好的,他給了每個人救贖的機會,我希望你也能自己救贖自己。”


    這個老頭兒年紀那麽大的,卻仍然那麽睿智機警。


    邵晉恆長歎了口氣:“我已經,救贖不了自己了。隻是希望,您能為她祈禱,希望她,不至於絕望。”


    老頭兒看了他一眼:“阿恆,如果阿陽在的話,他不會希望看見你這樣。”


    “如果哥還在的話,我也不會變成這樣。”邵晉恆曾經無數次想過,要是邵晉陽當年沒出事,現在所有的人又會是什麽樣的結局。


    他和邵晉陽兩個人會開創一個商業帝國,徹底脫離那個人的掌控。而許長安,就算許匯恆出事,憑她的能力,還有許可的才華,他們姐弟倆仍然會活得很好。


    “邵晉恆,你最近怎麽總是發呆?”許長安微笑著接過空姐手中的杯子,放在邵晉恆麵前的桌子上。


    幾天的海南之行,除了最後兩天住在那個教堂裏,大多數時間還是許長安一個人四處閑逛,她倒是覺得有些無聊了。


    邵晉恆對著她勾了勾嘴角:“隻是最近連著開會有些累了。”


    “嗯。”許長安點頭,帶上了眼罩。邵晉恆側過身看著許長安,然後鬼使神差地伸過手,卻在將要觸及許長安的臉頰時停了下來。手捏成拳,他緊抿了一下嘴巴,轉頭看向窗外。


    飛機的速度很快,可是在厚重的雲層之上,卻根本感受不到。就像是他現在的心情,因為是照著自己的計劃進行,似乎也能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心也沒有實際上那麽痛。他捂了捂心口的位置,長長地歎了口氣。


    長安,就讓現在的邵晉衡,和你道個別。


    林靜靜坐在昏暗的房間中,顧可省又是連著幾天不迴家。他已經連借口都懶得找了,打電話給他隻會淡淡地說一句:“我在工作。”然後就是一句不冷不淡地反問,“還有什麽事嗎?”


    她知道,顧可省是真的想要和自己離婚,那天在車上,他說的話是真心的。就和自己認識的一樣,他就是那麽一個現實的人,一旦知道自己失去了作用,就棄之如敝履。


    心頭泛上苦楚,顧可省怎麽知道,自己在家中又是怎樣的境地?


    顧母一直不喜歡自己,她覺得自己配不上顧可省。而顧可省的忽視又讓顧母覺得自己是別有居心才嫁給顧可省的,對她自然沒了好臉色。


    這不是家,而是囚禁了自己身心的樊籠。


    手機幾乎被扭曲變形,林靜靜的下唇幾乎被咬出血,橫了橫心,打通了許長安的電話。


    “安安,你能出來一下嗎?”


    許長安急匆匆地從家裏出來,林靜靜的語氣讓她的心裏有些緊張。她從來沒用那樣的語氣說過話,要不是熟悉的嗓音,她真的以為說話的是一個曆經滄桑的婦人。


    熟悉的咖啡館,剛一進門,她就看見林靜靜坐在兩人之前一直坐的位置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攪拌著麵前的咖啡。


    “安安,你來了。”看見許長安進來,她揚起嘴角笑笑,下巴點了點,“給你點的美式咖啡,兩包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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