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顧可省會在意這些?”


    邵晉恆似笑非笑的表情讓曲溪馬上就明白了。顧可省那個人,看起來是翩翩有禮的樣子,可是卻是一肚子的壞水,不然他們小的時候為什麽不和顧可省玩。


    曲溪覺得自己真的過於蠢笨,這麽簡單的道理他都不明白。邵晉恆也不管他,自顧自地改著手上的文件。


    “阿恆!”曲溪突然開口:“我覺得,你還不如把許長安讓給顧可省呢?至少,他們這些人都會幸福。我覺得那小子是真的喜歡許長安的。”


    “啪——”邵晉恆手中的筆應聲斷裂。


    曲溪看向邵晉恆,剛好對上他看過來的目光。帶著一絲讓人心顫的冰冷。


    這樣的眼神,曲溪看過很多次,可這一次,卻和以前的感覺不一樣。幾乎,帶著一絲仇視。他們兩個人一起長大,不管是水裏來還是火裏去,他二話不說就會跟著邵晉恆。可現在,他卻用這一種令人心寒的眼神看著自己。


    “阿恆,你這麽看著我幹嘛?我是不想讓你後悔。”曲溪額頭青筋暴出,這話他跟炒冷飯一樣說了一遍又一遍。可是別的事情,邵晉恆還能聽進去一些,但是現在,不管自己說什麽,都是枉然。


    果然,邵晉恆隻是冷言說:“這些事情不用你管,從現在開始,你隻需要開始接手王鵬傑留下的產業。”


    是的,王鵬傑的產業在短時間內就被邵晉恆給收購了。就連曲溪都不知道邵晉恆用了什麽樣的手段。


    要知道,王鵬傑的產業十分複雜,甚至大部分都是地下產業。而且王鵬傑也不是好纏的,可不管他怎麽問,邵晉恆都是三緘其口,根本不告訴他自己拿下王家產業的方法。


    創業容易守業難。


    原本一個娛樂公司就已經讓曲溪焦頭爛額,現在又加上那麽多東西,他覺得自己接下來是真的沒時間去管閑事了。


    所以,自己這是被下放了?


    看著曲溪出去,邵晉恆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你的禮物我收到了,接下來的事情,我會安排好的。”


    電話那頭的人“嗯”了一聲,聲音溫文,卻帶著一絲嘲諷:“邵總果然是成大事的人,竟然這麽狠得下心。”


    邵晉恆冷笑一聲:“你不怕她以後會知道這個事情?”


    “永遠不會。”


    許長安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往後招唿了一聲:“小可,來試試姐姐剛做的菜。”


    許可站在廚房門口,腳往前邁了一步,又猶猶豫豫地縮了迴去:“姐姐,小可想吃方便麵。”


    “吃什麽方便麵?”許長安瞪大眼睛,有些不高興,“那些東西吃了不健康,你看看姐姐做的番茄炒蛋和醋溜排骨。”


    說著,還招了招手。


    許可的表情都要哭了。他當然知道姐姐做菜是什麽樣,他不挑嘴,可許長安做的菜,他是真的吃不下去。


    “姐姐,小可去畫畫了。”


    許可說完,慌忙迴了畫室。許長安站在廚房,剛想生氣,就聽見“哢噠”一聲,邵晉恆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好香,做了什麽東西?”


    許長安剛升上來的怒氣頓時被邵晉恆的這句話給抹平,對著邵晉恆揚了揚自己手中的鍋鏟:“來吃飯。”


    那晚的爭執之後,兩個人之間一直都流動著一種奇怪的氣氛。不知道從什麽時候,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已經沒有之前那麽純粹。不斷的爭執,再加上之前許長安在邵氏看見簡心怡親吻邵晉恆的那一幕。似乎都在悄悄醞釀著什麽。


    而且,兩個人也有很長時間沒有……


    許長安臉紅了紅。這也是她今天下定決心下廚的原因。雖然知道自己的廚藝並不是很好,但是怎麽說,一家人圍在一起吃個飯也是一件足以緩和關係的幸福的事情。


    邵晉恆放下公文包看向餐桌,上麵的菜倒是色相俱全,卻不知道味道怎麽樣。


    許可從房間探出半個頭,一個勁兒地對邵晉恆搖頭。邵晉恆一挑眉,看向桌上的菜。色很好,香也不錯,就是這味……


    他又扭頭看了一眼許可,摸了摸鼻子,坐了下來。


    許長安洗了手,剛想叫許可,就聽見邵晉恆對她擺了擺手:“大畫家的思緒是不能被打擾的,我們先吃吧。”


    許可對著他一臉感激地點了點頭。


    “好吧。”許長安聳了聳肩,認真地拿出一個盤子夾了一些菜:“這些給小可當夜宵。”然後對著邵晉恆眨了眨眼睛,往他的盤子裏夾了一塊裏脊:“吃這個。”


    邵晉恆把那塊裏脊放進嘴裏,剛想皺眉,卻看見許長安期待的眼神。他隻覺得頭皮發麻,僵硬著吞了下去。


    說不出來的味道,他甚至懷疑許長安是不是不知道糖和鹽,醋和黃酒的區別。


    “好吃嗎?”許長安看著邵晉恆半天沒說話,夾起一塊裏脊肉,邵晉恆還來不及阻止,她已經放進了嘴裏,皺了皺眉。


    “好像有點鹹了,我去加點糖。”


    邵晉恆來不及問為什麽鹹了要加糖,隻能眼睜睜看著許長安把那碟肉迴鍋再造,然後灑了近乎半瓶糖。


    一頓飯吃的邵晉恆是食不知味,心中更是下定決心,以後絕對不能讓許長安下廚。關鍵她要是知道自己做菜的水準也行,可她的味覺卻像是選擇性失靈,嚐到自己做的菜,隻有口味輕重,完全不會有好吃不好吃的概念。


    要不是許可也是深受荼毒,他就有種許長安做這頓飯就是為了折磨自己的感覺。


    “邵晉恆。”


    他正在漱口,許長安的聲音突然從後麵傳來。抬起頭,鏡子裏的許長安穿著一件輕薄的睡衣,眉目中帶著一絲羞赧。


    這是邵晉恆從來沒有見過的樣子,臉頰微微泛紅,整個人就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心尖一顫,他迴過頭,上下打量了一下許長安:“長安,你,不冷嗎?”


    許長安原本鼓足的勇氣,在聽到邵晉恆這句話時就像是漏了氣的皮球,再也蹦躂不起來。什麽叫破壞氣氛,她終於徹底見識到了。


    這套睡衣是江楓帶她去買的,說什麽夫妻感情的502,用了就可以長長久久。但是江楓和她都忘了,再怎麽厲害的膠水,也有降解的辦法,而邵晉恆就是那種能把任何強力膠都變成水的強效速溶劑。


    站在門口,她幹笑了兩聲,摟住了自己的雙臂:“還真有點,我去加件衣服。”


    看著許長安落荒而逃,邵晉恆歎了口氣,打開了冷水。


    還是不想,讓你離開得太過狼狽。


    他進房間的時候,就看見床上隆起好大一塊,被子底下的身子微微顫抖著。在一片黑暗中,許長安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自己洗幹淨遞上去,可邵晉恆卻根本不領情,心裏除了害羞,更多的卻是失落。


    邵晉恆的手掌隔著被子,輕輕放在許長安微顫的身體上:“不悶嗎?”


    “不。”許長安的聲音從被子裏麵傳來,帶著絲顫音,“睡覺吧?”


    “長安,你剛剛是在誘惑我嗎?”


    許長安身體一僵,連帶著蓋在她身上的被子都震動了一下。


    “去了一趟法國,果然不一樣。”邵晉恆緩緩開口,說出來的話有些陰陽怪氣。許長安不由想起自己那天晚上和邵晉恆爭執的原因。大衛,這個名字已經成為了兩人心頭的刺。


    她掀開被子坐在床上,目光直直地看著邵晉恆:“我覺得夫妻之間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你要是不信任我,那我們兩個也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這是許長安第一次在邵晉恆的麵前說出那麽嚴肅的話,就連邵晉恆也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往前幾步,笑得有些邪肆:“許長安,你說什麽?”


    “我說……”許長安剛想重複一遍自己剛剛的話,卻在觸及邵晉恆的表情時咽了下口水,接下來的話怎麽也說不出來。


    “我希望,你再考慮一下。”


    邵晉恆一字一頓地說完,摔門而出。許長安呆呆地坐在床上,不知道為什麽,最近隻要和邵晉恆見麵,無論怎麽融洽的開始,總是會變成難以收拾的局麵。


    大衛,這個名字已經成了兩個人之間的魔咒和雷區,一旦觸及就會被炸得渾身是傷。


    邵晉恆並沒有走遠,車子甚至都沒開出小區。


    坐在車裏,黑色的車身幾乎隱入黑夜。星點的火光在黑夜中明滅閃現,邵晉恆伸手出窗,抖了抖煙灰,又重重吸了一口,似乎就能把胸口的那絲濁氣排出來。


    大衛?裏斯。


    他當然也知道,這個人已經成為了許長安心頭那根刺,可他,卻是將那根刺一點點紮進許長安心裏的那個人。


    腦海中又浮現出許長安說的那句“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盡管知道那句話是氣話,心頭卻還是忍不住冒了火。


    你有什麽資格喊停?你的父親攪亂了我的人生,而你活著的意義,就是要補償我。他毫不否認自己就是自私的人,可那麽多年來自己受的傷,又要誰來償還?


    這一夜,樓下的車停了一夜,樓上的燈也亮了一宿。


    “長安,你臉色怎麽這麽差?”江楓推門進辦公室,就看見許長安坐在辦公椅上,臉色青白,眼底更是很大一片黑眼圈,整個人看起來沒有一點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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