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子鈺一早去了刑部,之後就和同僚一起出發去往案發現場,陳廟村和李家莊離的並不遠,邵子鈺他們到的時候,出事人家的院子外圍著很多村民,院子門口兩個官差看著,眾人都是議論紛紛。

    兩個晚上出了兩樁命案,管轄這一塊區域內的知縣已經心急如焚,他當個小官不容易啊,平日裏小偷小盜的都沒關係,一下出大命案,他管不了,上報到刑部,昨天那件還沒查清楚呢,今天又出一件,要是鬧大了聖上都知道,他這把知縣椅子可坐不穩了。

    兩個仵作正在屋子裏,邵子鈺站在外麵,問了這家人親戚一些問題,也是老實莊家戶,和鄰裏關係不錯,最多的也就是起些口角,自然不會有與別人樹敵的情況,一家七口人,夫妻倆帶著兩個孩子還在娘家,死的是兩位老人和最年幼的孩子。

    邵子鈺讓十一和阿九去院子門口那些圍觀的村民中打聽昨夜有沒有異動,這邊屋子裏,兩個仵作出來了。

    “大人,死者的傷口和昨日李家莊的一模一樣,利器所至,割喉一刀斃命,老人和孩童身上都沒有掙紮的痕跡,應當是在熟睡之時被殺。”

    不是中毒不是打傷,簡簡單單就是一刀斃命,邵子鈺接過十一給的布,浸了水之後走入屋內,幾張凳子翻倒在地,櫃子上的鎖都被撬開了,裏麵的衣物翻亂成一團。

    那邊的炕床上躺著三個人,除了脖子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外,神情裏是失血過多難以唿吸時的掙紮,所以他們躺著的姿勢有些怪異。

    這樣睡的如此靠近的三個人,就算是歹徒來無影去無蹤,一個人死的時候身邊的人肯定是能察覺,如今還是融雪天,屋子的窗門緊閉,要進屋也不可能沒有一點動靜。

    邵子鈺走到裏麵那屋子的窗戶邊,窗框微開,伸手摸了摸合縫處,那裏有輕微的一些刀痕在,這窗戶像是被什麽薄的利器撬開。

    阿九過來說有發現,在這扇窗戶的外的牆角放著幾隻瓦缸,其中一隻瓦缸是碎的,但裏麵沒有一點積水和積雪,這幾天融雪,夜裏都是冷風吹的天,若是早些天就破掉的,那這裏或有冰或有水,現在裏麵卻是幹幹淨淨的。

    邵子鈺抬頭環顧了一下四周,這一家兩旁都有農舍,吩咐阿九,“去這兩家人打聽一下,昨夜有沒有聽到不同尋常的聲音。”

    邵子鈺站在這幾隻瓦缸前一會,看了窗台,上麵幹淨的腳印都沒有,就算是從這裏進入或者離開,沿著這後窗的位置過去,一路上也沒瞧見什麽腳印,

    兩家案子犯案的肯定是同一個人,或者同一夥人。

    這邊院子裏知縣大人拿起衣袖擦了一把汗,看著官差把蓋了白布的人抬出來,迎向了那邊走過來的邵子鈺,“邵大人,可有線索。”

    “帶迴去仵作再行驗過之後才能定奪。”邵子鈺說完,看這大人還是一臉的不放心,出言安慰,“楊大人不必擔心,此等命案,朝廷不會追究於你一人身上。”

    知縣大人點點頭,出事的兩個地方都是他管的管轄區域,他現在隻覺得自己倒黴透頂,邵子鈺讓官差把屍體運迴去刑部,“你們先迴去,和昨天那幾個一起,驗一下是否有中*香之類的藥物,死之前是昏迷過去的。”

    外頭圍觀的村民還有不少,多是擔心自己的安危,大過年的,悄無聲息就死了好幾個人,這村子裏還能住的安心嘛。

    阿九已經問過了那兩家鄰居,過來迴稟邵子鈺,“大人,一家說睡得熟沒聽到,另外一家說夜裏似乎有聽到貓叫,可能是貓撞到了哪裏,有瓦碎的聲音。”

    “什麽時辰。”

    “子時已經過。”

    這正是熟睡的時辰,還是在邵子鈺他們離開李家莊一個多時辰後發生的事,他們在李家莊查看,這邊歹徒卻已經選好了地方準備要動手...

    迴到了刑部,邵子鈺把這件事和左侍郎稟報了一遍,由左侍郎去刑部尚書那通報。

    邵子鈺讓阿九找來了洛都城附近詳細些的地圖,圈了這李家莊,再圈這陳廟村,初了距離洛都城稍微遠了一些,他們中間還隔了個村子。

    而這麽環著看,這形狀似乎是要繞著洛都城。

    殺害無辜百姓,不劫財,不劫色,刀刀利落致命,都是在不能反抗的情況下得手,得手之後又故意弄亂了現場。

    可這現場早就的尋仇不像尋仇,打劫不像打劫,除了知道下手之人身手不錯之外,別的線索還真是沒有。

    “難道是尋仇的故意布置成打劫的樣子。”十一想了想,又覺得自己的話說不通,要布置成打劫的樣子,怎麽屋子裏的財物都不見少。

    沒多久刑部尚書就過來請邵子鈺過去了,案子沒有價值性的進展,以防再發生這樣的案子,李家莊和陳廟村裏需要加派人手守夜。

    “大人,這陳廟村和李家莊附近的村落最好也加派人手,以防兇手在別的地方下手。”邵子鈺建議道。

    刑部尚書點點頭,神色慎重,“十五元

    宵未至就出了這樣的命案,實為不吉,聖上那邊我會晚些天呈送奏章,時間緊迫,你們需加緊查案,人手這邊,左侍郎大人處可直接調取。”

    一個時辰後驗屍房那有了結果,六名死者體內均有吸入不等量的*香,而這*香在死者的臉上也有殘留,應當著他們的麵迷暈,而不是從窗戶內吹入。

    當著麵吹這麽快就能迷暈,這*香的用量和價值都不會低,邵子鈺讓仵作盡量把殘留的*香取下來合在一起,可以拿去專門賣這些香料的地方細查...

    迴到邵府已經很晚,邵子鈺白天進過案發現場,在前院的時候觀言又燒草驅邪,又跨火盆子去晦氣,然後讓邵子鈺沐浴過後才進了林清苒的院子。

    命案的事情這邊洛都城還沒消息,封鎖的死,林清苒聽他說起這犯人的動機,一下就想遠了,“你說會不會是這兩家死者的長輩都是隱居在此,然後仇家來尋,所以把他們都殺了,若是之後還有人死,那就是隱居的人有好幾戶。”林清苒的想象力過遠,已經想到了武林紛爭,滅門慘案,然後留下遺孤,長大後前來向那些退出江湖隱居的當年幫兇尋仇,所以這才刀刀致命,幹淨利落!

    “你想哪去了。”邵子鈺哭笑不得,武林紛爭都拿出來了,“就算真是你說的那樣,怎麽可能殺的這麽輕鬆,這隱居的江湖人士,會沒點防身辦法?”

    林清苒看他這神情就知道他是在嘲笑自己,哼了聲,“不尋仇不劫財不劫色,在死者身上找不到原因,那兇手就是報複社會,向政...向朝廷示威。”

    邵子鈺沒聽明白她這句報複社會,卻聽進去了後半句,向朝廷示威,於是他看著林清苒,笑眯眯道,“娘子何以為此。”

    林清苒輕咳了一聲,搜刮著腦海中對上輩子的記憶,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你想啊,既然和死者無冤無仇的,那這出發點肯定不是因為死者,他們也許就是發泄不滿情緒,或者是覺得現世不公允,對他們有不公平的,起了報複心理,之所以殺害村子裏那些無辜百姓,我想是以為那些農舍容易侵入,稍微好一些的人家,高牆大院的又有人看守,他們肯定無法得手。”說完,林清苒有些心虛,抬頭看他,又輕咳了一聲,她這可都是胡亂猜的。

    “你的意思是讓官府頭疼,讓朝廷重視,他們的目的就達到了。”邵子鈺把她這神情看在眼裏,笑著說道。

    “也不是不可能啊。”林清苒心裏沒底,不過上輩子這都有luo/奔大馬路,就為了吸引別人注意

    ,還有各種出其不意怪招的,自然也有心理變態些以殺人為樂趣,從而達到受人關注的目的。

    林清苒把能想的想了一通,那也都是屬於腦洞開的太大了,她看著邵子鈺,嗬嗬的笑著,“我都是胡亂猜的,你聽聽過就行了。”

    邵子鈺眉宇一動,“殺人動機是浮誇了點,但也不排除類似的可能性。”原因不在死者身上,那肯定就是在兇手身上。

    白天的時候早就已經查過了這兩家受害者的上幾輩族譜,都是老老實實的莊稼漢,嫁娶的子女之間也沒有仇怨,買兇殺人這一點,站不住腳。

    如今證據不全然,隻能等了,若是這兩樁過後再無跡象,很可能就是一樁懸案...

    這一個晚上,所以派出去的人都緊盯時,幾個村子這都安靜下來,沒動靜了,邵子鈺研究了這洛都城附近的地圖好半天,讓阿九和十一帶幾個人又去了另外兩個村子埋伏,如果可以的話,邵子鈺倒是想在這些村子裏都派上人手。

    之後的幾天也一直沒有什麽消息。

    案發後的第七天,十五元宵,洛都城裏是熱鬧一片,入了夜幾條街市都是燈籠高掛,來來往往的人很多,這天大多數的鋪子都開張了,因著還在百日內,這幾條街市一路過去,都隻有猜燈謎,往年的耍猴和一些表演今年都沒有,不過這並沒有影響出來看燈的人。

    就是連巷子裏經過的人都不少,一些尋常在閨中不出門的小姐,這天也能出來走走,拿個小燈籠帶個集市上賣的麵具,順著人潮,街尾那還有對詩的。

    也就是這樣熱鬧的場景,人多擁擠,人群中多了誰少了誰,巷子裏多了誰少了誰,直到深夜人群散去,誰也沒有發現那幾個被擄走的小姐和被拋棄在巷子裏前一刻還歡笑看燈的鮮活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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