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有些意外,笑道:……我娘家的侄女過來了。你跟五夫人說一聲,等我們去給太夫人問了安,就去她那裏。。。


    那丫鬟聽了忙道「恭禧」笑道:「我們家夫人前兩天還問大表小姐什麽時候過來。正好,我去給我們家夫人迴稟一聲。我們家夫人知道了,還不知道怎樣高興呢!…」又道,「四夫人就讓我給大表小姐請個安了再迴去吧!免得我們家夫人知道我這樣就折了迴去,要斥責我不懂規矩了!…」


    她這是借著五夫人的名議抬舉英娘,十一娘笑了笑,並沒有阻止。


    不一會,英娘梳洗裝扮出來。


    雙螺髻簡單地紮了兩個珠箍,穿了件草綠色鑲月白色芽邊的褙子,白挑線裙子,顯不十分出彩,卻也大方得體。


    十一娘笑著和她去了太夫人那裏。


    過了周歲的瑩瑩已經可以扶著東西走路了。太夫人讓人把她放到炕上,她正扶著炕桌走路。


    看見十一娘,她仰著粉嫩的小臉喊「祖母…」,卻因為發音不準,「祖。」字含含糊糊的,「母,。字卻很清楚。像是在喊「母親…」似的,惹得大家一陣笑。


    「我第一次見到你姑母的時候,你姑母就你這麽大的年紀。…」太夫人拉著英娘的手說著話,「一眨眼,你們都這麽大了。我也老了!」。說到最後,很是噓唏的。


    「孔聖人說,六十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英娘笑道,「我們看著羨慕得不得了呢!。」


    太夫人聽了哈哈大笑:「你這孩子,竟然還讀過孔聖人的話。。,不住拖頜首,很喜歡的樣子,「就留在我這裏用晚膳。我讓你歆表姐做陪。。」又指著項氏:,「你也留下來。。」然後讓人去叫薑氏」「把庭哥兒帶上,一齊過來用晚膳。。」


    英娘趁機看了十一娘一眼。


    見十一娘朝著她微微地笑,她笑著應了聲「是…」。


    太夫人見了嗔道:「你不用看她。我要留你,她不敢不同意。。」


    如今的十一娘可不是當年的十一娘,主持了永平侯府十年的中饋。敢當著她麵這樣說話的,也隻有太夫人了。


    屋裏的人聽了又是一陣笑。


    「太夫人的心可太偏了!。」有人笑著撩簾而入,「就想著四嫂的那些兒子、媳婦,我可也沒有用晚膳呢!」


    眾人循聲望去」一個穿著玫瑰紅遍地金褙子,梳著牡丹髻的少婦笑盈盈拖走了進來。


    英娘見她手上戴著的碧璽石的手串,個個指甲蓋大小,全是通透的蔚藍色。品相非凡。知道這位就是永平侯府的五夫人了。


    待十一娘引薦後,她笑著行了個福禮,喊了聲「五夫人。」。


    五大人就指了身後跟著的歆姐兒:「這是你二表姐!…」又指了誠哥兒,「這是你八表弟。…」


    兩個小姑娘見了禮,誠哥兒卻拉著英娘道:「大表姐,你是坐船來的還是坐車來的?。。


    英娘一愣,笑道:「我是坐車到杭州,再從杭州坐船到通州。然後再坐豐到燕京的。…」


    誠哥兒露出艷婁的目光。


    五夫人就攜了英娘的手:「你別管他!自你七表弟出了一趟門,你八表弟就天天念叨著什麽時候也像你七表弟一樣,出去玩一趟才好。。」


    這是徐家的家務事,英娘隻微微地笑。


    大家分主次坐下,薑氏帶著抱了庭哥兒的乳娘到了。


    自從十一娘說了那番話以後,她突然沉默下來。眼瞼下才了黑眼圈。大家隻當她是被孩子吵得,太夫人甚至道:「年輕人,身子骨要緊。不行你把庭哥兒放到我屋裏養幾天。。。


    「您年紀大了」就是六叔都沒才這樣吵過您。怎麽好讓庭哥兒吵您。。。她委婉地拒絕了」人卻漸漸消瘦下去。


    她有些拘謹地給長輩們行了禮,又笑著和英娘說了些場麵上的話,即不過分的親熱,也不過分的沿淡,顯得很低調。


    英娘看著不由暗暗奇怪。


    去年過年的時候見到這位四表嫂的時候,如珠寶聚側。語言清朗,神采飛揚,不過一年的光景,又生了嫡長孫」正是錦上添huā的時候,怎麽反而神色落寞,才幾分蕭索之意。


    她笑著上前行了禮,薑氏褪了手上一隻碧璽石的手串給她做了見麵禮。


    太夫人見大家一團和笑,笑著喊了杜媽媽用膳。


    大家簇擁著太夫人去子東梢間的宴息室。


    用過晚膳,幾個小字輩的湊在太夫人麵前說話,五夫人則朝著十一娘使眼色。兩人站在了廳堂和西次間的榻扇門口,屋裏的人一抬頭就可以看見她們,她們也可以看見屋裏的情景,做出一副長輩給晚輩留個說話拖方的樣子。


    「有人給我們歆姐兒說了一戶人家。我才些拿不定主意,想找你商量商量。。。神色間很是猶豫。


    十一娘學著她低壓了聲音說話:「五弟妹說說看。ps


    「……姓陸,單名一個賢字。父親曾任驍騎右衛指揮使,隨著四哥遠征西北的時候陣亡。詔令授了天津衛同知。據說容貌俊秀」擅長弓馬又精通經史。雖然今年已經十八歲了,可我派去打聽的人迴來說。這位陸公子眼孔很高,一直想找到得意的。我們家歆姐兒,別的不敢說。這相貌卻出拿得出手的……」五夫人說著笑望了十一娘一眼。「我和媒人約定了過兩天相看相看,想請四嫂也幫去看看——四嫂不像我,好歹還做過幾次媒人,有經驗。」


    原來是為這件事。


    「好啊!。。十一娘笑道,「天津衛是大衛」同知。應該是正五品吧?雖然是遠嫁,可天津離燕京不過五、六天的路程。驛路通暢,來去也方便。陸公子相貌好。有才學,又襲了官……。。她微微點頭,「和我們家歆姐兒也算是天作之合了!…」


    五夫人笑,眉宇間有幾份得意。


    用了兩年的時候。終於給女兒找了戶不錯的。


    「四嫂,你看,這相看的地方是定在相國寺好呢?還是定在慈源寺好?。。


    「媒人是什麽意思?。。十一娘笑道,「要是沒才太合適的。不如聽媒人的安排。」


    五夫人笑著搖頭:「我就是不想聽媒人的安排。誰知道這其中有什麽蹊蹺。。。她就說起一樁軼聞來:………………。到了相看的日子。男方騎著馬。女方拿了把扇子遮了嘴角。等到洞房huā燭夜,掀離蓋頭才發現,女的嘴角長著個瘊子。男方是個破子。」,十一娘忍不住低聲笑起來。


    「你們兩個,悄悄說什麽呢?。,太夫人聽著笑道,「偷偷悄在那裏樂嗬!。」


    「說笑話呢!…」五夫人和十一娘相視一笑,走了過去。「哪天單獨講給您聽!。」五夫人走過去,原坐在太夫人身邊的薑氏忙起身讓了位置。五夫人也不客氣。笑著坐下。接過小丫鬟手裏的美人錘,輕輕地幫太夫人錘著。「免得給這些小丫頭們偷聽了去。。。


    太夫人嗬嗬地笑。


    十一娘問薑氏:「聽寶珠說,你這些日子睡得不安生。現在好些了沒才?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


    被婆婆教訓了,不虛心受教,還做出副寢食不安的樣子,豈不是在說婆婆教訓的不是。


    薑氏忙道:「我沒什麽事。可能是春天到了,犯了春困。…,十一娘笑著點頭:「那就好。我尋思著過幾天是三月初三了。即是女兒節,也是誡哥兒的生辰。誡哥兒那裏好說,和往常一樣大家一起吃碗壽麵就走了。三月三的春宴卻要好好操辦操辦才是。謹哥兒的院子還沒有收拾停當,你公公來信說三月中旬就啟程迴燕京。我想在你公公迴來之前把清呤居收拾整齊了。你要是身子骨還好。就過來幫我操辦三月三的宴請吧!」


    「婆婆!…」薑氏錯愕地望著十一娘。


    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生在此山中。


    十一娘的話已經說的那麽明白了。薑氏迴去仔細一想,自然能一窺端倪。可一邊是娘家」一邊是婆家。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好?在婆婆麵前。她隻好保持沉默。


    可不曾想,婆婆先打破了這個僵局。還當著這麽多的人讓她幫著操辦三月三的春宴。


    「這麽說,老四真的定了三月中旬啟程?…」一大堆話,太夫人隻聽到了這一句,「他給我寫信的時候也是這麽說的。我還以為他是哄著我呢?。。忙招了十一娘過去問話,「他們應該可以趕迴來過端午吧?你要好好合計合計端午節該怎麽過才好。大半年都不在家呢!」


    十一娘笑道:「侯爺就是想趕迴來給您過生辰。端午節的時候,肯定能到。到時候我再和您商量」看這個端午節怎麽過好。。。


    太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讓他們不要急著趕路。身體要緊。我的生辰,迴不迴來都不要緊。我知道他孝順………」說了大半個辰。


    薑氏站在那裏,望著十一娘恬靜的笑臉。心裏五味俱雜。


    婆婆這樣,算不算是把家正式交給她之前的預兆呢?


    琥珀也有這樣的顧慮:「……哪些事該請四少奶奶示下?哪些事該請您示下呢?…」


    「春宴怎麽辦?huā多少銀子?這些銀子怎麽huā?讓四少奶奶給個章程。。。十一娘笑道」「我看過了,你們照著章程行事就行了。到時候買什麽?huā廳怎樣布置?菜譜怎麽定?你們跟四少奶奶商量就走了。」又道,「你跟文姨娘說一聲,讓她把這幾年府裏的帳冊謄一份給四少奶奶,這樣,她行事心裏也有個底。…」


    琥珀應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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