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會門口的一對狗男女,頭生自己獨自走迴去,正好抓住這個機會詢問白九兒一番。


    進了房間,白九兒臉上神情萎靡,穿衣服的動作慢吞吞的有氣無力。


    從他臉上滿足的神情可以判斷,這個男人的心情非常愜意。


    “生哥兒,這麽早就起來了,等會兒讓你小娘下麵給你吃。”


    “白九叔,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麽迴事?”頭生毫不客氣的打斷白九兒的話,語氣冰冷。


    白九兒頓了頓,笑道,“這可不是我隨便找來的女子,咱們要在這裏落腳,隻有你我二人,還有點欠缺,我想了想,有個女主人看起來豈不是更像一家人,不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這話聽起來很有道理,隻是結合白九兒這兩日的實際行動,更像是找的借口。


    “白九叔,除了第一日我觀你做事小心,到了夜間就忍耐不住寂寞,現今還領迴不知來路的女子,做事越發荒誕,須知百事之成也,必在敬之。”


    頭生見到白九兒神色開始不耐煩,自己人小言輕,他又不是個好脾氣的,昨日就差點對自己翻臉,換做在營地裏自己哪裏會管他死活?


    違反自己明哲保身的處世之道,也是無奈之舉。


    這裏可是縣城,自己跟著白九兒做得又是殺頭的事情,他要是出了事情,自己跑都跑不了。


    白九兒沉著臉穿好衣服,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麽。


    哪個人沒有私心?自己做些自己的私事,隻要不耽誤大當家吩咐的差事,而且家裏多個女主人,本來就是更好的掩護,偏偏生哥兒今天大驚小怪。


    自己做事哪裏輪得到他指手畫腳,一個孩子家家,如果不是為了掩護自己進城,也不會帶上這麽個拖油瓶。


    想到這孩子和種光道的關係,身後還有一個三爸也是不好輕易得罪的,又擔心他迴去後會胡說八道說自己的壞話,心裏更加不痛快。


    “省的了,你白九叔也不是胡來的人,莫要多心思,今個我約了人見麵,你就老實呆在家裏麵,不要亂跑。”


    這是要把自己排除在圈裏外麵了?


    頭生看著白九兒離去的身影,一臉黯然。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既然白九兒都發話了,違背他的意思,隻會讓自己不好過,頭生整整一天一步沒有出去。


    小娘不是能呆在屋子裏的性子,白九兒頭一步出門,她後腳也跟著出去,隻剩下頭生一個人在家。


    身上沒有錢,中午隻能吃些昨天吃剩下的食物。


    太陽在天空中高高掛起,院子外麵偶爾傳來行人的聲音,頭生充耳不聞枯坐在院子裏,開始思考自己的退路。


    此路不通另尋別路。


    跟在白九兒後麵做事,謀得自己權力的出路既然走不通了,怨天尤人沒有任何用處。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天下之達道唯五,所以行之者三。


    君臣也,父子也,夫婦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三行知,仁,勇也。


    做人立業,無非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交往,把這些人際關係理順,那麽道路就不會出錯。


    而想把人做好,智慧,仁愛,勇敢三條缺一不可。


    喜歡學習就接近智慧,盡力行動就接近仁愛,知道懼怕羞恥,就接近了勇敢。


    智慧可以明理,能看清人事;不空想努力做事,遇到機會才不會錯過;懂得害怕羞恥,就能避免歧路。


    白九兒,小聰明有,愛好美色自製力差,最重要的是他做事沒有敬畏,不可交心。


    鄰居李大,熱心,愛護家人,麵對鄰居美貌婦人不知禮儀羞恥,貪色,不可交事。


    思前想後,反而是第一天入城接觸的那個俘兵,愛護家人,懂得畏懼,麵對流民營地的威脅,也敢試探,可以說是有勇有謀。


    這種人交好之後,一起做大事是沒有問題的。


    可惜白九兒排擠自己,讓自己沒有了機會接觸,下一步的結交就更不用說了。


    手邊能用的資源太少,頭生歎了一口氣。


    日頭已經偏西,小娘拎群抬腿邁過門檻,映入眼簾的一幕讓她愣了愣。


    一個孩童坐在板凳上,小小的背兒挺的直直的,兩手自然垂放在膝蓋頭,清秀的眉毛下,兩隻深邃的眼睛正在沉思。


    噗嗤。


    頭生被笑聲驚醒,才發現小娘走了過來,正對著他笑。


    小娘愛不釋手的揉著頭生的小臉蛋,憐惜的說道,“奴家的生哥兒,真是與旁人家的孩子不同,小大人似的一臉心事,惹人疼愛。”


    “小娘,莫要玩笑我。”


    頭生站了起來,輕輕推開小娘揉捏他的纖纖玉手,一本正經的樣子,反而讓小娘越發喜愛。


    “走吧,跟小娘出去吃飯吧。”


    頭生一臉疑惑,出去哪裏吃飯?這年頭可不興下館子。


    “胡同口的老周家不是死了人麽,今個遇到了他們家的大婦閑聊幾句,我想來既然成了鄰居,鄰居家的白事豈有不去的道理?不過幾個份子錢的事,學不得小氣人家。”


    嗬嗬。


    這話說的好有道理,不過結合這兩日對小娘的理解,很有可能是她想去湊熱鬧。


    這女子天性熱情奔放,白九兒的這片天地不一定能容得下她,以後還有的好看。


    頭生順從的跟在女子後麵,出門幾步路女子已經與周邊鄰居的幾位婦人結伴而行,聊著東家長西家短,仿佛認識了很久。


    這一點另頭生刮目相看。


    路還沒有走完,地上已經到處都是白紙,遠遠就聽見了哭聲,還看見了幾個道士打扮的人。


    眼前一幕讓他想起了前日裏的和尚,被同行搶了生意,那兇臉和尚浪費了他的天賦啊。


    周家宅子可能是這片貧民區最好的地段之一,大門的油漆還很新,裏麵沒到開席的時辰,十幾張桌子已經坐滿了人。


    正房門前空出的位置,兩張長條板凳上擺放一具棺材,棺材蓋子也沒有蓋上,一頭放在一個鐵盆和一個香爐。


    稻草鋪放在地麵,隻有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跪在那裏邊哭泣邊燒黃紙,紙灰被熱浪席卷上半空,飄得到處都是。


    一旁站著七八個婦人,進來的時候還看見哀嚎,道士搖了下鈴鐺,仿佛提示時間到了,婦人們立馬就停止了哭,一臉若無其事的聚在一起閑聊,仿佛剛才不是她們在哭。


    頭生跟在小娘和同來的婦人們身後,按照她們的提示點燃了三炷香插在香爐裏。


    然後跪在稻草上麵磕頭,隻等小娘喊了聲夠了,站起來的時候好奇瞄了一眼棺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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