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麵對悲苦傷心的時候,隻會怨天尤人,認為天理當憂。可是隻會抱怨傷心超過太多,便不得其正。”


    “普通人隻會受到七情六欲的影響,不加以自救,隻有真正的君子,才會將這些都視作自己的磨難。麵對各種各樣的問題,不是縮頭逃避在那裏自艾自憐,而是迎難而上。”


    種光道眼神和藹,對著遠處懦手懦腳的頭生招了招手,等他走進了撫摸了一下他的後頸。


    “天災人禍,你流離失所家破人亡,一個十歲的孩子卻沒有過度悲傷哭泣,而是想辦法在這世道求生,不正是這個道理嗎?”


    “倘若你也同普通人一樣,不知道自救而是一味地怨天尤人,隻願沉浸於親人的逝去中,哪裏還有你的今天?”


    頭生這才恍然大悟!


    是啊,穿越過來他做了多少事?


    在陳平安要造反的時候,村民們都不願意,是自己急中生智想出了辦法,才說服了眾人。


    在流民營地,自己沒有憊懶,而是努力做事,對三爸隊伍的事物了解的清楚,所以才有了在種光道麵前侃侃而談,才有了被種光道看重的事情。


    因為年紀小,在後營做事處處遇挫,也是自己想到辦法,通過講故事等各種小手段,收服了孩子們,最後才一帆風順。


    不但把自己的事做好,麵對大人們交代的不相幹事物他也用盡心思辦的完美。


    才得到了王二大當家的認同,得到了三爸的親情,得到了傻大個的友誼。


    如果自己剛穿越過來的時候,麵對這些困難隻是怨天尤人,隻盼著迴到前世,自己可能早就不在這個世上了。


    種光道看到頭生明悟,內心非常高興。


    他知道,這個孩子不會讓他失望的。他最看重的,並不是這個孩子的聰慧,也不是這個孩子能做事。


    而是這個孩子麵對挫折從來不會抱怨。


    “麵對磨難,我們要做的是利用身外所有的事物去磨煉。越是磨難降臨的時候,越應當用心學習,吸取教訓。如果在磨難麵前放棄進取,那麽平日裏的努力就白費了。”


    “當你達到了麵對磨難而麵不改色的時候,內心不存在懼怕而是充滿勇氣的時候,再大的憂傷都打不敗而思維進取的時候,你會發現,這個世間都在你的腳下。”


    頭生恭謹的磕了個頭。


    他認為值得。


    自從在流民營地取得了穩定的地位,溫飽無憂之後,他陷入了迷茫,對大明朝的迷茫,對流民前途的迷茫,對自己未來的迷茫。


    他知道流民營地未來很艱難,而腐敗內鬥嚴重的大明已經進入了倒計時,就算最後李自成打下了北京,結果被後金抓住為崇禎皇帝報仇的大義,迎合了部分地主官員的意願,加上流民軍準備不足,很快就大敗之。


    然後就是後金席卷整個北方,剩下部分義軍和南明勢力在南方一盤散沙,迴天無力。


    讓後金勢如破竹,最後入主中原。


    他還知道幾百年後,清朝還要接受列強的各種屈辱,身處這個世道,他想做一隻鴕鳥都不行。


    因為這些記憶時不時都會冒出來。


    就這麽看著嗎?


    這些鬱悶他無人可以傾訴,哪怕種光道也不行,否則他會被人當做瘋子。


    誰都不會信偌大的明朝,竟然滅亡於流民之手,更不會想到又會被後金趁虛而入。


    種光道雖然誤解頭生的迷茫來自於現在,不知道是迷茫於未來,但是卻對頭生指出了明路。


    迷茫,畏懼是沒有用的。


    未來的困難和磨難還有很多,但是隻要不猶豫不決秉持心明,一步一個腳印往前行,哪怕天大的困難,都能百折不撓。


    而現在,他隻需要做的就是,立足當下。


    營地熟悉頭生的人們都發現了,頭生好像變了一個人。


    以前的他,雖然看上去是一個機靈的孩子,卻和其他流民無異,並沒有什麽生氣。


    現在的他,更加機靈抖擻不論,整個人猶如出鞘的寶劍,氣勢逼人,讓人往往都會忽視他的年齡。


    “這一塊木牌上麵寫有您老人家兒子一人,媳婦一人,孫子女兩人,侄兒一人,共計六口人,這個木牌您老人家可要保管好,以後發糧可就按照這個木牌來算數的。”


    一塊粗製的木告示還沒有經過多少風吹日曬,看上去木紋清晰,上麵寫了一大串文字,筆跡有力整潔,頭生知道這是出自鍾先生之手。


    告示旁一大堆籮筐,裏麵裝滿木頭牌子,擠滿了人群排著好長一條隊伍。


    頭生身前站著一個傴僂著腰的老漢,老漢身後跟著幾個大人,身邊幾個孩童畏懼的躲到其身後,不敢看這麽多人。


    老漢聽清頭生的話,連忙小心翼翼的接過木牌,又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王真的願意給我們外營的無用之人糧食吃?”


    “王大當家的之所以造反,就是為了讓天下沒有糧食吃的百姓們能吃飽肚子,數次打敗官兵,搶奪縣城,所得糧食自己怎麽吃的完呢?總不是為了施舍給百姓們都有飯吃。”


    “王大當家的仁義啊,不愧我們陝北的好漢子。”


    對於這種誇讚的話,這兩天頭生耳朵都已經聽得生繭了,內心並不會有什麽波動。


    老漢如獲至寶的捧著木牌子,領著一大家子人舍不得離去,也不敢耽誤後麵排隊的人一個勁的催促,和其餘領到牌子的人一樣,擠到了周圍笑眯眯的看著這裏。


    營地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被人們自覺劃分成了內營和外營。


    外營的人們羨慕著內營的人,因為內營的人都是當家們的自己人,都是他們的老兄弟人馬,還有他們的家眷,總計三千餘人。


    青壯每日都能領到一頓幹一頓稀,家眷則一日一頓幹,一日一頓稀。雖然不多,對比以前的朝不保夕卻是好很多。


    而且隔三差五的也會分發鹽肉油布,已經不差於天啟年之前的生活水平。


    外營就不同了,除了青壯能在內營吃飯,家眷是不管的,而且分發物資的時候也輪不到他們。


    過的非常困苦,時不時的也會餓死人。


    這次打退了官兵,讓營地裏的當家們信心倍增,馬上就要有大動作,種光道趁此提議,不能舍不得糧食,而是把外營的流民們都吸收己用,壯大自己的實力,為下麵的大動作補充力量。


    這個提議王二當家的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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