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家兄弟一前一後走到綾記布坊的時候,鋪子還沒開張。盧清曉敲了敲門,把青鴛引了出來,簡單介紹之後,便把大哥要見不兒姑娘的事兒說了。但是等青鴛問到為何事求見的時候,盧慕辰卻支支吾吾的不肯說實話。一是因為他覺得自己一個少東家,辨不出自己貨品的真偽,還來求別人實在丟人,不過還一層原因是他總覺得這個布店從裏到外都奇奇怪怪的,不可輕信。盧慕辰不肯說,青鴛自然就不會放他進去,看在盧清曉的麵子上,好言好語的勸了幾個來迴,無奈盧大公子就是不開口說實話。青鴛也沒什麽辦法,就這麽僵持著。盧清曉見大哥一副有求於人還兜兜繞繞的樣子覺得甚是煩躁,他長臂一伸便以極快的手法把在哥哥懷中藏了一路的小包順了出來,想也不想就交到青鴛手上,然後說道:“大管家,我家爹爹不知從哪弄來了兩塊假香,想勞煩不兒姑娘給辨別辨別。”盧慕辰剛要抗議,青鴛卻沒給他這個機會,說了一句知道了,便拿著東西轉身迴店裏通報去了。盧慕辰氣不打一處來,對著弟弟喝到:“清曉!你怎麽能把這麽重要的東西隨手交給外人!”盧清曉一個白眼翻過去迴他說:“哥,這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難道還需要小弟教你不成?”盧慕辰被弟弟一句話噎死,又不好當街發作,隻得狠狠一甩袖子,不再看他。不一會兒的功夫,青鴛麵帶微笑走了出來,說大小姐請他們先去偏廳候著,自己即刻便來。


    綾家的小院裏,一東一西有兩間大房。東側是綾影的書房流竹軒,除了他自己和管家青鴛別人都不得進去。西邊是個用來會客的偏廳,盧家兄弟正在這偏廳裏,等著不兒。沒過多久,不兒姑娘就帶著丫鬟朱鹮出現了。不兒今天換了一身暗紅色的對襟複襦長裙,雲鬢兩側綴上了幾朵赤紅的虞美人,襯得一張巴掌小臉更顯嬌媚。她麵上敷了薄粉,眉心點了金貼,踩著纖纖細步,走到兩位公子麵前輕輕一福,算是打了招唿。盧慕辰自小長在這東京繁華之地,深閨秀娥,朱閣青鬢那是見多了,也沒覺得眼前這個小娘子有什麽特別。盧清曉想著昨天那個橫眉冷目的嬌蠻少女,再看看眼前這個精妙無雙的大家閨秀,愣是沒反應過來這是同一個人,隻得幹眨巴眨巴眼睛,一臉莫名。盧慕辰看見弟弟那直勾勾盯著人家姑娘的樣子,以為他是看上人家了,假裝清了清嗓子,提醒他不要失禮。不兒懶得與他們多做寒暄,繞過二人身邊,徑直坐在了長桌旁,然後從朱鹮手中接過那錦帕裹著的香料,小心打開。


    盧慕辰見不兒也不廢話,直入正題,覺得正和自己心意,便邁步上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不兒解釋一下,隻是隱過了此香是客人退迴的這一環。那錦帕之中,包裹了三塊香料,多出的那一塊,是盧植自己的四合香,他特意翻出來,讓兒子帶去,好方便不兒比對。不兒把三塊香料捏在指尖,翻來覆去的細細查看,然後差了朱鹮去給兩位公子看茶,順便把自己製香的工具盒拿來。朱鹮取來的那木製小盒裏,除了香箸香勺以外,還有一把削鐵如泥的小刀。不兒拿起小刀,小心翼翼的把三塊四合香各切下一角,然後仔細查看斷麵。盧慕辰和盧清曉都湊在桌子旁邊,聚精會神的看著不兒的每一個動作,這一刀下去,不僅不兒,這兄弟倆也看出眉目來了。那塊真品的四合香,斷麵齊整,色澤黝黑,表裏如一。剩下倆假的呢,外麵雖然看不出來,裏頭卻摻雜了好多雜質,從斷麵可以看到些許灰白小點。想必製香之時,有人偷工減料,取了什麽廉價之物摻雜其中。不過這人也是做得極其小心,隻替換了四合香內部的香料,所以從外麵是一點看不出來。


    真假既已分出,這辨香的差事算是大功告成。不兒收好了工具,抬頭衝著盧慕辰說:“盧公子,你也看到了。這真品假物,隻消一刀下去,便可明晰。似乎並不需要你們二位一大清早的跑來找我幫忙啊?”言外之意就是,真的假的你們一刀砍下去不就知道了嘛,跑來找我幹啥。盧慕辰擦擦額上冷汗,尷尬的說道:“額,不兒姑娘說的極是。但是盧某是想問姑娘,有什麽法子,能不動刀,不焚香,就能看出誰真誰假嗎?”不兒聽完這話,吃吃一笑,手托香腮,眨巴著大眼睛看著著盧慕辰反問道:“盧大公子的意思是,除了你們拿來的這兩塊。你家裏還有一堆分不清是真是假的四合香?沉香一兩值千金,這四合香的貴重不兒是明白的。所以總不能為了找出假的,把真的也都一並砍爛了?”聽到這熟悉的挑釁的口氣,盧清曉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好似出事兒的不是他們家一樣。盧慕辰可沒他這閑心,狠狠的瞪了弟弟一眼,一臉尷尬的苦笑著迴答:“不兒姑娘冰雪聰明。確實是這麽個情況。還請姑娘看在老父親的麵子上,給想想辦法。”不兒見盧慕辰把盧植搬出來了,也就不好再揶揄他,眼珠子滴溜一轉說到:“光靠觀其外形,嗅之香氣,即可辨出真偽。我是沒這個本事。不過呢,我去給你們問問哥哥,他說不定有什麽辦法。”


    聽到哥哥二字,這兩公子眼睛一亮,同時問道:“綾先生迴來了?”不兒見盧家兄弟異口同聲問出同一句話,語氣卻大不一樣,覺得甚是好笑。盧慕辰是惱,惱這人明明在京城,卻叫下人推說不在,欺騙自己。盧清曉是喜,喜自己沒有枉費心機,總算有緣再見先生。不兒自然懶得去猜他們的心事,隻是隨口答道:“嗯,昨天晚上到的。城門都關了,也不知怎麽混進來的。總之你們二位在這稍等片刻,我去喚他過來。”言畢,不兒收好了工具盒讓朱鹮撤走,就起身離去。兩人看著不兒緩走開,各懷心事。盧清曉莫名的覺得有點緊張,印象裏綾影那個一襲白衣低眉淺笑的模樣,像是烙在了腦袋裏一般揮之不去,雖說自己不明緣由的,就是一直盼著能再見綾影,如今真要見到了,卻反而有點不知所措。他摩挲著桌上的茶杯,拿起來又放下去,放下去又拿起來,一懷亂緒,自己也不了然。盧慕辰站在一旁,盯著書桌上的幾塊殘香,雙臂抱懷,眉頭緊鎖。他無暇顧及自家兄弟的小心思,隻盼著這一向行事做派都有違常理的綾掌櫃真能想出什麽辦法,救自己於水火之中。


    半盞茶的功夫,兩人便聽廊下一陣腳步聲傳來。盧清曉撂下茶杯,躥到門口向外張望,果見綾影帶著不兒快步走來。他目光向上一掃,卻見綾影也正淡淡的看著自己,不覺心頭一熱。綾影唇角微微一勾,算是跟清曉先打了個招唿。然後綾掌櫃大步邁入偏廳,向著盧慕辰施了一禮道:“盧公子多日不見,可是別來無恙啊。”盧慕辰趕忙抱拳答道:“還好還好。綾掌櫃,慕辰今日冒昧來訪,是有一事相求,此事幹係重大,關乎我盧家在商場的名譽。還請綾掌櫃一定要幫幫我啊!”說完一揖到底,一副誠心誠意的樣子。綾影伸手將他扶起,隨後說道:“大概的情況,不兒方才已是與我說了。隻是不知盧公子既然想求綾某相助,又何故不把話說全呢?你如何得知,你所瞞下之事,不會是解題的關鍵呢?”盧慕辰聽到這話,心裏咯噔一下,他雖然早就聽爹爹說過,綾影這人極善洞人心事。但是用到自己身上,還是覺得一陣惡心,對此人的厭惡又添了幾分。不過誰讓自己有求人家呢,盧大公子隻好擦擦冷汗,重新縷了一下思路,將假香是怎麽被工部尚書發現的,尚書大人如何差了管家來報信,管家又與盧植說了什麽,盧植又是怎麽吩咐的自己,一五一十的向綾影和盤托出。其中有些細節,盧清曉是不清楚的,他聽哥哥這麽詳詳細細的娓娓道來,才明白為什麽兩塊假的四合香,能把盧慕辰急成如此這般。


    綾影聽完盧大公子的陳述微微頷首並沒有說話,隻是踱步到書桌旁,隨手拿了一隻掛在筆架上的毛筆在指尖把玩。不兒知道這是哥哥陷入沉思的習慣性動作,便對著盧家兩兄弟做了一個莫要擾他的手勢。盧家兄弟看著綾影雙目微翕,麵沉如水,大氣都不敢出。屋子裏隻能聽到那隻毛筆在綾影指尖轉動發出的極其細微的摩擦聲。一刻鍾的功夫,綾影的腦子裏所有的線索和掣肘縱橫交錯,幾十條解決辦法左右穿梭。想法一個個冒出來,又被自己一個個否定掉,最後,他雙眉微蹙,把那毛筆往手心裏一攥,似乎做了個很艱難的決定。綾影迴身把毛筆掛迴原處,然後轉過頭來對盧慕辰說:“公子去迴盧公吧,你隻需將所有有關四合香的賬目給我,餘下諸事無須多問。快則一至兩月,慢也不過百天。老爺子便可高枕無憂了。”聽完這話,盧家兄弟兩人目瞪口呆,麵麵相覷,雖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看綾影也不像信口開河的樣子。綾掌櫃看這倆人呆呆的樣子覺得有趣,想逗逗他們,便挪了幾步坐到了書桌後麵的椅子上,然後胳膊一甩,借力把寬寬的衣袖平攤在桌案之上。綾影所穿的中衣比外袍的袖子略微長出兩寸,所以他這麽一擺,使得兩層衣袖都露了出來。隨即他抬起頭,看著盧慕辰問道:“敢問盧公子,綾某這兩隻袖子的白色,可有什麽不同?”


    盧慕辰長眉一挑,心說你逗我玩啊。你自己都說了是白色,若是他色還能分個深淺,白色能有什麽區別?於是不太情願的答道:“慕辰眼拙,看不出什麽不同。”綾影滿意的點點頭,又問:“那你們兄弟二人所著之外袍,可有不同?”盧慕辰不明白綾影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心中有些煩躁,隨口便說:“我這衣服是褐色,清曉那是藍的。我又不瞎,還能看不出來?先生你有話還請直言!”綾影也不惱,隻是捏起自己的袖子,裝模作樣的說道:“在我看來,這兩隻白袖的不同,就如同公子眼中藍褐之別一般大。此內袖乃新綢所製,白色的蠶絲,經緯相交,織出來綢子沒有經過後續工序的處理,有些泛黃。這外袍卻是由雙層花羅裁出,上有葉狀浮紋,盡顯湛藍之色。”說罷他移開袖子,拾起桌上香料晃了晃,又道:“這四合之香也是同理。既有我等非得將其焚之、斷之才能看出差別的俗子,自然就有不必觀其形,隻需聞之味即可辨得雌雄的高人。”


    不兒聽得綾影此言一出,心下一驚,她飛快的向哥哥投去了一個詢問的目光。綾影大方的衝妹妹點點頭,說到:“去吧,給他寫封信,讓他來給我幫個小忙。”“你真要他來?”不兒眉間一皺,有點不情不願。綾影擺擺手道:“這是最好的辦法。不必多慮,照我說的去做便是。”不兒還是略微躊躇了一會,但也不見綾影有改變主意的跡象,隻得聽哥哥的話,轉身離開,寫信去了。不兒走後,綾影親自動手,把三塊四合香包迴帕子裏,交還到盧慕辰手中,表示後麵的事兒交給自己了,盧大公子可以安心迴去交差。盧慕辰雖然一頭霧水,但是覺得既然綾影這麽說了,自己迴去原話向爹爹轉告就是,所以收好了錦帕,重重謝過綾影之後,準備拉著弟弟離開。沒想到盧清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隻道:“大哥,清曉與先生還有些關於書院的事情要商量。請大哥先迴吧,也好早點把消息告訴父親,免得他老人家著急。”盧慕辰看了弟弟一眼,沒再多言,便轉身離去了。


    盧慕辰走了之後,屋子裏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盧清曉站在門口探頭向外看,確定哥哥離開之後,才迴身麵向綾影皺著眉說道:“先生若是想留下那幾塊香料,與大哥明說就是,何必做這些小動作?若是哥哥迴到家中,發現東西讓你掉了包,那多不好。”綾影衝著他咧嘴一樂,答道:“反正你不是知道麽。倘若盧慕辰問起,你告訴他東西在我這就是啦。”盧清曉想說你這不是多此一舉嘛?綾掌櫃似乎聽見他的心聲,從袖中取出自己偷偷藏起的三塊四合香,一邊把玩一邊說:“你大哥那人生性多疑,對我又從來都是百般防備,他看我不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兩塊假香,就是你們盧家現在最大的把柄,我得說盡多少好話,才能讓他同意把這證物留下?人生苦短,又何必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這些無謂之人,無用之事上。”清曉覺得他這幾句話真是不能苟同,於是勸道:“有誤會應該說開,先生你這麽幹,那心結豈不是越結越深?”他後麵一句本想說我哥哥豈不是越來越討厭你,但是自己發現用詞不當,生生轉了說法。綾影淡淡一笑,道:“既是無謂之人,那他討不討厭我,又與我何幹?”說完他擺擺手,示意這個話題就此打住,然後順手找了張白紙,把那三塊香包了起來,重新放進自己的袖中。盧清曉自然不希望自己一不小心也成了先生口中的無謂之人,隻得乖乖的閉了嘴。


    “對了,”綾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起身提了手邊的茶壺走到盧清曉身邊給他添了些茶,然後對他說:“我聽青鴛說,這些天多虧了盧公子,才幫我治住了那些頑皮的小童。你也不要工錢,那我如何謝你才好呢?”盧清曉看向綾影,又從他細長的眉眼間,看到那抹柔柔的笑意。清曉不由得覺得自己的心跳有點快,他趕忙拿起手邊的茶水想喝一口掩飾一下心緒,不料卻被燙了舌頭。“哎呦,好燙…”盧清曉趕忙把杯子放迴去,吸了兩口涼氣,然後接著道:“謝什麽?不用謝,不用謝…我原來在山上就這樣,同一大幫師兄弟成天打打鬧鬧的。如今這幫小徒弟就跟我當年一樣,跟他們在一起很開心的!隻要先生不趕我走就好啦。”綾先生看了看他,似乎聽出了什麽弦外之音,於是拍拍盧清曉的肩膀,沉吟道:“念京城之近,乃這世上最繁華之所。上至王侯將相,下到販夫走卒,人口過百萬,富華甲天下。卻無一能與公子交心之人…想南山之遠,必是明月照在蒼鬆之間,清泉流於卵石之上。上有師徒之敬,下有同門之情,才能讓公子如此不能忘懷吧…?”盧清曉吃了一驚,他呆呆的看著綾影,心說自己與他算上今天不過見過兩麵,這暗藏心底的隱秘思緒,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他怎地一語中的?這綾掌櫃莫是有讀心之術不成?卻隻聽綾影繼續說道:“我這布坊雖然不是什麽寶地,隻是若公子願意,隨時都可以來坐坐。雲翳不是江湖之人,卻也知南山七劍頗負盛名。不知就請盧公子,閑暇之餘,與我聊聊可好?”


    盧清曉聽聞此言,心中頓升撥雲見日之感,剛才那些疑竇猜疑瞬間拋到了九霄雲外。他一拍大腿,滿心歡喜的答道:“好啊!好啊!先生若是有空,我現在就給你說吧?”他見綾影微微頷首,又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補充道:“隻不過七劍就算了…我就是一濫竽充數的…還是給先生講講六位師兄師姐的事兒吧!”說罷他兩腿一盤,俏皮的坐在椅子上,從七劍之首重劍懷風開始,眉飛色舞的講起來。兩人聊到精彩之處,清曉幹脆跳到院子裏,青鋒長劍禦風出鞘。銀刃跌宕,斂春日浮光,青衫漫轉,惹芬芳散落。他邊說邊武,神采飛揚。綾影則麵帶微笑,倚在門旁,靜靜的看著盧清曉打散了心中的陰翳,歡快的上躥下跳。南山劍法靈動飄逸,清曉全部心思都在青鋒劍上,全沒注意身邊白衣人,眼中稍縱即逝的一抹亮光。


    綾影凝神望著,南山旋劍飛上躥下的活潑身影和一直掛在臉上的歡快笑顏,心底無端的生出些羨慕之情。他見清曉說的開懷,便時不時的符合兩句,免得冷場。兩人聊得盡興,等到迴過神來,發現日頭已經西下,鋪子都準備打烊了。盧清曉終於折騰累了。他收迴青鋒劍,兩步躥迴屋裏,一邊喝茶,一邊休息。綾影坐到他旁邊,擺出一副頗為欽佩的神色,向盧清曉拋去幾個小問題。比如這幾個劍客排名如何啊,平日裏除了習武還有什麽其他愛好之類的。綾影問的都是些稀鬆平常的事兒,清曉也就撿著自己知道的一一作答。兩人還沒說完,卻見不兒姑娘跑了過來,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不兒不知道什麽時候換了一身男裝,嘟著嘴衝綾影嚷到:“我說你們倆有完沒完?我不是早給你說過,晚上我可是特意定了白礬樓的!再不走就來不及啦!”綾影聞言抬頭看看天色,發覺確實是不早了。要知道自家小妹別的毛病沒有,唯有這個嘴饞,自己是全無應對之法,但是想想總不能就這麽把盧清曉丟下,於是側頭問道:“不知盧公子晚上…”綾影話說了一半就被不兒給截住了:“哎呀我說你就別問了,盧公子也跟我們一起去便是!吃飯嘛,人多了才有意思。好啦,就這麽定了。我先過去點菜,你們趕緊跟上來啊!”不兒說完這後半句,人已經跑的不見了蹤影。綾影和盧清曉兩個大男人都拿她沒轍,隻得相視一笑,前後腳跟了過去。


    夕陽的餘暉灑滿京城,盧清曉看著和自己並肩而行,談笑風生的綾先生,再想到那行事風風火火,毫不見外的不兒姑娘,頭一次覺得,這東京城,好像也沒那麽討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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