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餘心中忸怩不安。自言自語的埋怨道:“那該死的黑衣人。該死的比武。”


    正當白衣人抬起腳走進百裏府的時候,張之餘立在了原地。白衣人迴首看去,問道:“怎麽了?”


    張之餘一臉煩躁的看著白衣人道:“抱歉,在下真的有要緊的事情,恕不能去貴府拜訪了。”張之餘說完,也不等那白衣人開口,便轉身要走。


    白衣人依舊一副悠閑的樣子,看著正要走的張之餘道:“少俠要走那倒是無所謂,隻不過失了信用,那他日在江湖上可不能立足的啊。”


    張之餘斜眼看了白衣人一眼,道:“江湖之大,豈會在乎我一小人物。”


    白衣人微微一笑,手中的折扇扇了扇,道:“少俠有所不知,這百裏家族可是當今來說第二大的家族了,也是全天下最有錢的家族,不管是高官,百姓,以及江湖人士,那人脈可是廣得很那。倘若百裏家族把今天少俠背信棄義的事情說了出去,那少俠在江湖上別說立足了,簡直無立錐之地啊。”白衣人說完,雙手作揖,接著道:“全憑少俠做主了。”


    張之餘雖然心有不甘,但他說得也不無道理,畢竟是自己先上的擂台在先,但是他還是狡辯了一句:“我是無心上了擂台的。這其中隻是誤會罷了,何來背信棄義之說。”


    白衣人笑著搖了搖頭,道:“既然上了擂台,不管願不願意,都視為自願,既然是自願的,現在又要反悔,豈不是背信棄義。更何況,少俠也取得了第一,不是嗎?”


    張之餘無奈著道:“我...”話還沒說完,白衣人接著說:“少俠也是通情達理之人,隻便跟著在下來,到時候還有少俠決定去留的權利,還請少俠莫要為難在下。”


    張之餘是一百個不願意去,之後繼續問道:“那就請閣下告知一下府上,說在下確實有要事在身,要立刻起程。不知可...。”


    白衣人幹脆利落的迴到道:“抱歉,不可以。”


    張之餘這時快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但想到師傅囑咐的凡事要冷靜處理,他便唿了一口氣,淡淡的道:“前麵帶路。”


    白衣人一聽,依舊笑嗬嗬的道:“少俠,這邊請。”


    當張之餘走進去的時候,才發現,這地方簡直大的嚇人,這是他頭一次見過的最奢侈的房屋了。他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張之餘跟在白衣人身後,經過了倒座房,從裏麵走出了幾名丫鬟裝扮的女性,容貌看上去都比較清秀,但並不突出。幾名走過來的丫鬟看見白衣人,紛紛都微微蹲了一下。白衣人也沒去管,徑直的走了過去。張之餘亦沒有多看,跟了上去。


    張之餘感覺走了很久,才來到了堂屋裏。白衣人微微笑著,招唿張之餘坐了下去,叫人看茶,道:“少俠請在這裏稍等片刻,我去知會老爺一聲。”說著,對著旁邊丫鬟看了一眼,丫鬟習慣性的點了點頭,然後離開了。


    張之餘看了一眼丫鬟,丫鬟連忙把頭埋了下去,手裏緊緊抓著茶杯,隻是站在一旁。雖說是丫鬟,可她身上穿的衣物,可比張之餘那間普通服飾做工精細多了,至於價錢方麵,就更不用提了。他端起了桌子上的一杯茶,一飲而盡。


    看見張之餘把茶水飲完,丫鬟走上了前,又倒了一杯,然後站會原位。張之餘一看,連忙說道:“小姐,你把茶壺放下,我自己倒就可以了。”


    那丫鬟一聽有人叫她小姐,連忙受寵若驚的迴答道:“不敢,不敢,我隻是一名丫鬟,小姐稱唿著實擔當不起,而且,倒茶是我的分內之事。公子隻管放心飲茶便是。”


    張之餘見她這樣,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喝下去,隻好靜靜的坐著。


    從堂屋後麵,走進來了一位少女,一襲墨綠色留仙裙,一頭瀑布般的長發,美得令人無法唿吸。張之餘此刻正背對著她,並沒有看見。


    而正當那名丫鬟要開口時,那少女把手放在嘴唇邊,示意她安靜。張之餘餘光看見丫鬟的異樣舉動,連忙站了起來,轉身望去,那少女的貌美模樣映入了張之餘的眼中。


    少女被張之餘這迅速的舉動嚇了一跳,但還是很快恢複原來的樣子,問道:“你便是那擂台上勝出之人?”


    張之餘被少女這麽一問,才迴過神來,作揖道:“正是在下。”


    倆人四目相對,一時間堂屋變迴原來那安靜的樣子。


    少女突然饒有興趣的走到了張之餘的跟前,一臉欣喜的看著張之餘背在後背上的寶劍,問道:“這把劍,是你自己的嗎?借我看看。”


    張之餘一聽,心下暗自笑了一聲,道:“在我身上,當然是我的了。不借。”


    少女把目光轉移到了張之餘的臉上,微微一笑道:“那你說,你身上的錢,是不是你的啊。”


    張之餘見少女又這麽一問,本不想迴答,但畢竟在別人家裏做客,還是淡淡的道:“是。”


    少女一臉調皮的笑著,伸出了那纖纖如柔荑般的玉手,道:“把它給我。”


    對於少女無理的要求,張之餘一臉的疑惑與不悅,道:“為何要給你。”


    少女毫不遜色,繞道了張之餘身後,道:“這裏可是百裏府,進來的人,可是要交一錠銀子的。”


    張之餘一聽,不屑的笑了一聲道:“那你們百裏府怎麽不去搶啊。”


    少女繞道張之餘跟前,坐了下去,示意旁邊丫頭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後接著道:“百裏府怎麽會為了一錠銀子去搶呢。那你也太小看百裏府了。我隻是想告訴你,你的不一定是你的。”少女說完,喝了一口茶。


    張之餘也不服氣的道:“那我也告訴小姐你,倘若誰敢不經我同意,拿我東西,那我也不會手軟。”


    少女嘟著小嘴,氣唿唿的站了起來,道:“你怎麽這麽較真啊。”


    張之餘一看,那少女都快哭出來了,道:“較真關你什麽事。”


    兩個人怒目相視,誰也不讓誰。在一旁的丫頭那可是急壞了,誰敢和自己的小姐這麽說話。連忙道:“小姐,您別生氣。如果要看劍的話,讓老爺買一些給您就是了。”


    可想那少女就是倔得很,偏偏非張之餘背上的劍不可,賭氣道:“就不,我就要他背上的那把劍。”說著,少女撲向張之餘,把張之餘撲倒在地上,兩個人爭著。張之餘雙手抓住少女的手,不讓她碰,少女見這情形,竟坐在了張之餘身上,不讓他起來。


    少女惱羞成怒的道:“你給是不給?!”


    誰知倔脾氣遇上倔脾氣,張之餘一口便迴絕道:“不給!”


    在一旁倒茶的丫頭現在可不是著急了,簡直快嚇死了,要是讓老爺知道,自己的小命就不保了。連連勸著道:“這位少俠,你就把劍借我家小姐看看吧。”


    張之餘一聽,不樂意道:“憑什麽,就不借。還有,你快給我起來!”


    少女麵不改色的道:“就不,你能奈我何。”


    張之餘見少女不願起來,放開了右手,竟然去撓少女的腹部,少女頓時笑出了聲道:“哈哈...你耍賴。”說著,少女也用左手去撓張之餘的腹部,兩個人就這樣僵持不下,折騰著。


    忽的,聽到不遠處有摔茶幾的聲音,兩個人方才停手,靜靜地聽著。


    隻聽見一句很憤怒的聲音傳了過來:“混賬東西,連顆寶石都護送不了,要你們何用。”之後便沒了聲音。可這之後,突然傳來了一聲慘叫。在場的三個人都嚇了一跳。


    少女連忙從張之餘身上爬了起來,往屋外跑去。看了丫鬟一眼,張之餘也跟了過去。三個人跑到了走廊上,偷偷的朝著院子裏看去。隻見一名中年人倒在地上,痛苦地捂著肚子,在地上打滾。十幾個人跪在他的身後邊。


    在院子裏,一名怒氣衝衝的年輕人負著手,站在那名倒在地上的中年人前麵,在年輕人的旁邊,站著一位中年人和一位年輕人。在院子的兩旁,站著幾名丫鬟。一位中年婦女也聞聲而來,她麵容如十六歲少女般清秀,盤著的頭發上,插著幾隻金銀發簪。一襲金黃白相間的服飾,可以看出是一名貴婦人。


    在旁邊兩個丫鬟攙扶下,她從堂屋中走了出來,然後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當走到那名負手年輕人的跟前時,那年輕人畢恭畢敬的作揖道:“娘。沒什麽事,驚擾您休息了。”


    貴婦人看著那中年人,笑了笑道:“司徒大人,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中年人也迴已微笑,道:“夫人,隻是一點小事情,過來解決一下。”


    貴婦人笑了笑,道:“既然是小事情,又何勞您大駕呢?”然後她往那中年人身後看去,又問道:“這位,莫非是...”


    中年人笑了笑,道:“這位是犬子,陽羽。”


    司徒陽羽麵帶笑容,作揖道:“伯母好。”


    貴婦人微微一笑道:“好,好,都長這麽大了。”


    年輕人向貴婦人道:“娘,您先進去吧,我還有事要處理。”


    貴婦人把年輕人叫到一旁,小聲道:“昊言,你爹等下就迴來了,如果有什麽要和司徒淵交代的,等你爹迴來再說。”


    百裏昊言似乎不高興,道:“娘,孩兒知道了,您盡管進去。”說著,示意兩個丫鬟把他母親送進了堂屋裏。然後轉過來,走到司徒淵的旁邊,看著下麵跪著的中年人,道:“來人啊,把他的手給我砍下來!”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為之一驚,除了司徒父子倆依舊麵不改色。


    中年人長歎了一口氣,淡淡又很是失落的道:“我為百裏家盡心盡力,二十年來從無差錯,誰曾想到如今,因為一顆寶石,竟要我一條臂膀,罷了,我也認了,來吧。”說著,自己把手伸了出來。


    百裏昊言接過了仆從遞過來的寶劍,他定睛看了一眼,二話不說,順勢砍了下去。


    鏗鏘一聲,百裏昊言手中的寶劍倒飛了出去,插在了門上。在場的人又是一驚,百裏夫人也從裏麵走了出來。


    百裏昊言手被一震,痛得甩了甩道:“汝是何人,膽敢在這裏放肆!”


    張之餘順勢收起了手中的劍,插迴了劍鞘,作揖道:“這位少爺,何必這麽殘忍,就因為一塊玉石,要這位大叔的一條臂膀?”


    司徒陽羽看到之後,本想走上前去,卻被其父親司徒淵攔了下來。百裏昊言被張之餘這麽一鬧,覺得麵子上過不去,推開了仆從,走上前一步,道:“這是我的家事,要你一外人摻和什麽!”


    張之餘心中自然明白,但始終看不下去,嘴上道:“倘若他十惡不赦,或者是惡貫滿盈,那隨你高興殺了便是。但他僅僅是犯了一個錯誤而已。”


    突然,從張之餘身後的一扇門中,走出來了一位中年人,身後跟著一名白衣人。那中年人看著張之餘,中氣十足地道:“好,說得好。”眾人的目光都投了過去。隻見他徑直的走到了司徒淵麵前,作揖道:“司徒兄,那顆被搶的寶玉,是被那王一刀多去的,他們也不是那王一刀的對手,能保全性命活著迴來依然是萬幸了。至於那顆寶玉,我到時一定補上,還望司徒兄海涵,放了他們。”


    司徒淵見一家之主百裏天翊開口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在追究,而且,這也本是百裏家的事情,到時候自己在家裏等著寶玉重新送迴來就行了。司徒淵也拱手笑道:“哪裏敢,這是百裏兄的家事,我司徒淵也不好管。那就先告辭了。”


    百裏天翊笑了笑,道:“司徒兄果然大量,來,我送司徒兄出去。”


    司徒淵連忙揮手道:“誒,百裏兄還有家事要辦,就別送了。走了陽羽。”說著向百裏天翊拱了拱手,離開了百裏的家。


    百裏昊言走上前去,正要說什麽,被百裏天翊用手攔了下來。然後百裏天翊揮了揮手,讓跪在地上的人都退下去,中年人也走了出去。之後,他讓剩下的人都跟著他走進了堂屋。


    百裏夫婦坐在正上位,左右兩邊站著百裏昊言和白衣人。周圍幾名丫鬟服侍著倒茶。張之餘則站在中間,身後邊座位上坐著跟張之餘吵過架的少女。


    百裏夫婦上下打量著張之餘。


    百裏夫人看著百裏天翊開口說道:“這孩子麵容倒是不錯。挺清秀的。”


    張之餘連忙道:“謝謝夫人誇獎。”


    百裏天翊這時問道:“不知少俠叫什麽?”


    “張之餘。”


    接著他又問道:“你便是那擂台上勝出之人?”


    張之餘拱手道:“是,正是晚輩。”


    百裏天翊站起了身來,走了幾步,道:“我聽說你是無意上了擂台的。”


    張之餘平靜地淡淡道:“是。”


    看著張之餘,百裏天翊若有所思,接著問道:“那你可知道,這擂台比武,贏得人會得到什麽獎賞。”


    張之餘根本就沒有興趣,依舊麵無表情,淡淡的道:“恕晚輩不知。”


    百裏天翊一聽,卻是哈哈大笑,道:“倘若這是天意,那便這樣。你可聽好,這是一場比武招親大會。既然你勝出了,那便入贅我府...”


    張之餘話還沒聽完,大吃一驚,連忙道:“抱歉,晚輩不敢當。”


    百裏天翊一聽,有些不解的說:“我百裏家也算是名門貴族,富可敵國了,少俠都看不上嗎?”


    張之餘淡淡地道:“晚輩隻是一普通人,實在高攀不起。”


    百裏天翊安慰著他,道:“隻要是我女兒看上了,你當之無愧。”


    張之餘想了想道:“其實您可以找一戶門當戶對的家族...”


    百裏天翊還未聽完張之餘的話,甩手道:“那個並不需要少俠關心。我這寶貝女兒,隻要他喜歡的就行,不需要什麽門當戶對。”


    張之餘被百裏天翊這麽一說,自己認為也不無道理,人家又不缺錢,況且是招女婿。隻是,這也太不考慮對方的感受了吧。


    百裏天翊犀利的眼神看著張之餘,頓了一下,然後道:“難道,你看不上我百裏家的女兒。”


    張之餘解釋道:“您多慮了,晚輩還沒見過您的女兒,何來看不起一說。”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楞了一下,除了張之餘,其他人都看見那名少女使勁的在張之餘身後揮著手。


    百裏天翊笑了一聲,問道:“那又是為何?”


    張之餘根本就不想解釋,不耐煩的道:“我晚輩真的隻是路過,就不能讓晚輩走嗎?”


    百裏天翊一聽,大怒道:“哼,那我百裏某人的臉往哪裏放!”看見百裏天翊怒氣大盛,除了張之餘,在場的人都有點害怕。可張之餘就一倔強脾氣,說不當就不當,然後一句話不說,就站在那裏。


    正當整個氛圍頗為尷尬的時候,少女開口道:“既然無緣,那就不要勉強便是。”然後扭著頭,走出了堂屋。張之餘看著少女不高興的走了出去,心中多少明白了幾分。


    這堂堂的百裏大千金,哪裏受過這樣的氣,竟然被別人嫌棄了,直接跑迴了閨房,抱著頭便是大哭,縱是旁邊的丫鬟怎麽勸都勸不來。


    那百裏天翊看著走出去的愛女,怒氣降了幾分,道:“既然少俠不願做我百裏家的女婿,那也行。不過...”聽到這裏,張之餘鬆了一口氣。


    百裏天翊繼續道:“少俠,剛才的寶玉之事,你也聽說了吧。”


    張之餘點了點頭。


    百裏天翊負手走到了張之餘身後,背對著眾人,接著道:“倘若少俠幫我把寶玉從那王一刀手中要迴來,那比武招親這件事,我權當作沒有發生過。”


    張之餘聽了之後,沉思著。既然百裏家族財大勢大,倘若一般的搶匪,斷然不敢出手,除非...


    正想著事,百裏天翊打斷了他的思路,道:“不知,少俠,意下如何?”


    看著百裏天翊的眼神,張之餘知道,這是他最後的選擇。於是,張之餘也隻好點頭答應了。


    百裏天翊見張之餘點頭答應,哈哈一笑,道:“那少俠稍作休息,整裝一下,明日即刻啟程。”


    張之餘立馬迴絕了百裏天翊,道:“不需要明日了,現在就去。”張之餘正眼看著百裏天翊的眼睛,補充道:“不然要是讓他逃了,那到時候,您的寶玉怕是要不迴來了。”


    百裏天翊解釋道:“這王一刀有個山寨,少俠不必擔心王一刀會逃走。”


    張之餘可不想浪費時間,倔強地道:“莊主不必再說了,晚輩現在就動身。”


    見張之餘去意已決,百裏天翊也不好再說什麽,對著白衣人道:“無極,你帶著運送寶玉的那些人,一同前去。”


    無極點頭道:“是!”然後走到張之餘跟前,道:“少俠,請跟我來。”張之餘拱了拱手,然後跟著無極走出了堂屋。


    堂屋裏,百裏天翊讓所有人退了出去,隻留下夫妻倆人。


    百裏夫人道:“看那少年的樣子,雖說不是富貴人家,但容貌也還行。可...”


    百裏天翊打斷了夫人的話,道:“誒。婚姻這事,強求不得,特別是你這個小女兒。”


    百裏夫人歎了一口氣,道:“來了那麽多人,也就今天能看出萱兒對那少年有些好感,但那少年也太不識抬舉了。”


    百裏天翊走到夫人身邊安慰著她道:“慢慢來,女兒還小,別太著急了。”


    百裏夫人苦笑了一聲,道:“嗯。”


    另一邊,一切準備好了之後,無極帶著張之餘等一行人,出了百裏府,往鎮子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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