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雲秀與金歡兒都笑著跑了過來,金歡兒踢了踢地上的死人,仿佛看起來絲毫不害怕一般,又蹦著鼓掌道:“壞人死了,好耶!”


    蕭念雪緩緩道:“禦用劊子手,成了禦不用太監,現在又成了禦不用死太監。玉麵公子,現在也成了玉麵死公子。”


    …………


    天已經徹徹底底得亮透了,雪地中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如千百年的這條路上的行人,過了一波,又過一波。


    無暇的雪地已被踩出了各種各樣的形狀,雪停了兩天,地上的雪花成了結出了一層冰渣。


    連雲秀將酒倒在碗中,道:“兩位大俠幹杯!”


    蕭念雪與任櫻草默默望著對方,安靜地接過了杯子。


    忽然,屋外閃過一個人影,雖快如疾風,一閃而過,但還是被蕭念雪看到了。


    他警覺得抬起頭,又裝作什麽也沒看到,低頭喝酒。


    酒碗剛到嘴邊,忽然一個幽幽的聲音打屋外傳來:“酒裏有毒!”


    連雲秀一驚,左手推入任櫻草左臂,任櫻草的碗正端在嘴邊,也正好張開了嘴,這一推之下,聽得“咕嚕”一聲!


    酒入喉中!


    連雲秀變推為指,不過一瞬,已點了她三處穴道!


    任櫻草叫道:“啊呀!”


    蕭念雪全然沒有想到連雲秀竟然會在酒中下毒,更沒想到她會此時忽然出手,雖有心阻止,但終究遲了一步。


    任櫻草喉中的毒酒已穿腸而過。


    連雲秀笑道:“中此毒者,最多活不過十二個時辰。”


    蕭念雪怒聲喝到:“卑鄙之人!”


    怎奈連雲秀卻是微微一笑,嬌聲道:“已有太多的人說過這句話。”


    本該躺在桌上的三尺留情劍,不知何時,又被他抓在了手中。


    蕭念雪問道:“你可聽說過留情劍?”


    連雲秀道:“‘留情一出,天下無賊’,留情劍的威名我自然是聽過的。”


    蕭念雪反手已輕輕捏在劍柄處,不過,還未拔劍。


    連雲秀忽地明白了什麽,身軀微微顫抖,瞪大眼睛道:“莫非,你手中的劍就是……!”


    蕭念雪緩緩道:“當今武林,沒有人能躲得過這一劍。”


    連雲秀道:“但你的劍在不想殺人時,卻是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劍。”


    蕭念雪悠然問道:“你怎麽知道我不想殺你?”


    連雲秀道:“天帝寶圖。”


    蕭念雪笑道:“你當真相信我因為天帝寶圖便不會殺你?”


    連雲秀笑道:“沒有人在聽到天帝寶圖這四個字時還能下手殺我。”


    蕭念雪道:“唯我除外。”


    連雲秀忽然不再笑了,她的笑僵在臉上,身子又顫抖起來,問道:“你當真不想知道天帝寶圖的秘密?”


    蕭念雪道:“但若是為了寶圖,而將心愛之人一劍一劍穿死,這筆買賣並不劃算。”


    他說到“心愛之人”這四個字時,一邊的任櫻草忽然眼眶濕潤,她怔怔望著蕭念雪,終究又流出一滴淚來。


    至腮,至唇,至下巴,緩緩滴落在了冬意正濃的冬天。


    連雲秀道:“你並不是個聰明的生意人。”


    蕭念雪問道:“那什麽才算是聰明的生意人?”


    連雲秀道:“上個月,河東獅子為了這張寶圖,將自己妻子的心髒割下給了我。”


    蕭念雪道:“還有呢?”


    連雲秀緊接道:“半年前,江南大俠鶴天雄,為了這張寶圖,將自己女兒的心髒割下給了我。”


    蕭念雪道:“所以你要的是她的心?”


    連雲秀道:“這時你倒聰明起來,為何做起生意就那麽笨?”


    蕭念雪笑道:“恐怕我做起生意來要更聰明。”


    連雲秀疑惑道:“哦?”


    蕭念雪道:“若他們做成了生意,這張寶圖又怎麽會在你這兒?”


    連雲秀倒抽一口涼氣,道:“果然你才是聰明的生意人。”


    蕭念雪笑道:“倘若他們做成了生意,想必你的性命也丟了。”


    連雲秀道:“不錯。”


    蕭念雪繼續道:“所以你這兒根本沒有什麽寶圖。”


    連雲秀又驚了一驚,但還是道:“我這裏確實有寶圖。”


    蕭念雪道:“倘若你這裏有寶圖,此刻拿給我一覽,我便再決定殺不殺你也不遲。”


    連雲秀笑道:“好。”


    說罷,她將一邊的金環兒發上的簪子取下,又將自己的簪子取了下來,一並插入了蕭念雪喝酒的那張桌上。


    桌上有兩個小孔,很小的兩個孔,若不是連雲秀將簪子插入,平常人實在看不出桌上竟有兩個小孔。


    她將兩枚簪子插入,旋轉三圈,忽然桌子塌了下來,酒碗與酒壇紛紛傾倒在地上,碎成了數不清瓷片。


    原來,一條桌腿忽然斷成了兩節,三條桌腿的桌子稱不住,便倒到了地上。


    蕭念雪緊緊盯著連雲秀的動作,隻見她將斷下的桌腿拿起,輕輕插入了客棧一根木梁的一個洞中。


    蕭念雪笑道:“這木梁不會如這個桌腿一般斷掉,讓屋子塌下吧。”


    剛說罷,聽得“哄嗵”一聲,那木梁果然斷裂,屋子果真塌掉一處!


    按說,一棟這麽大的客棧,斷掉一根木梁,無論怎樣也不會塌下來。


    但這客棧就是塌下來一角!


    連雲秀又走過去,自坍塌下的廢墟中一塊一塊得清理掉,取出一塊被廢墟打髒的紅布包裹來。


    她吹了吹包裹上的灰,緩緩將包裹打開。


    緩緩,緩緩,緩緩……


    蕭念雪與任櫻草已經屏住唿吸,世間安靜得隻能聽到這包裹一層一層被打開的聲音。


    一張羊皮卷打包裹中被取了出來,連雲秀將羊皮卷拿起來,遞給了蕭念雪。


    蕭念雪緩緩打開了這張,泛舊的羊皮卷。


    連雲秀忽然笑了起來,道:“很榮幸,你成為第二個能看到這張羊皮卷的人。”


    蕭念雪問道:“第一個呢?”


    連雲秀道:“死了。”


    蕭念雪問道:“怎麽死的?”


    連雲秀笑道:“這張羊皮卷上有毒,便將他毒死了。”


    這句話,讓蕭念雪與任櫻草的心中又驚了一驚!


    蕭念雪大驚:“有毒?”


    連雲秀道:“所以你也中毒了,你也要像第一個看到羊皮卷的人一樣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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