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酒天笑道:“你或許沒聽說過這幾人,我來給你引見引見……”


    他正要將這五個殺手的名字一個一個報出來,讓蕭念雪心生怯意,不料,站在一旁的任櫻草搶了他的話。


    任櫻草道:“從左數第一個,禦用劊子手拓跋刀,用平生砍掉的頭做磚,可以壘出一座大房子。”


    左邊第一個大漢聽到此,微微挺了挺胸脯,仿佛這不但不是件罪惡的事,反而很令他自豪。


    花酒天道:“不錯。”


    任櫻草忽然噗嗤一笑,道:“後來與宮女偷情,被皇帝老兒閹了,成了禦不用太監。”


    那提刀大漢眼珠差些要冒出火來,怒聲道:“你!”


    這“你”字一出口,他忽然捂住了嘴。


    原來,如此一個粗糙的大漢,聲音竟然細地就像一個小女孩!


    這時,金歡兒首先笑出了聲,隨後客棧中的人都大笑起來。


    任櫻草嘲笑道:“果真是禦不用太監。”


    花酒天怒聲道:“第二個,你可認識?”


    任櫻草道:“無鞘劍趙華,是也不是?”


    第二個人是一個高挑的男人,胡子被刮得幹幹淨淨,手中的劍上並不帶鞘,劍刃處還殘留著幾絲毛發。


    花酒天道:“那你就應該知道這把劍有多快。”


    無鞘劍最得意的一戰,就是一劍將黑風寨寨主的流海削掉,卻不傷肌膚分毫,隻嚇得那寨主跪地求饒。


    後來,劍術愈來愈快,平時便喜歡拿劍刃來剔胡子。


    拿一把鋒利的劍刃,來剔不過三公分的胡子。


    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劍有多快,多鋒利。


    任櫻草又一笑:“不想當理發師的劍客,實在不是個好殺手。”


    無鞘劍趙華氣的臉上紅一片紫一片,本來他平生最得意的一戰,卻被說的仿佛是小孩子過家家一般有趣。


    蕭念雪問任櫻草:“那後麵三個呢?”


    任櫻草繼續道:“第三個叫獨木舟易西月,平常都在江邊獨自釣魚。”


    她有些不解,疑惑問道:“不知有什麽利益才讓您老人家放下魚竿?”


    花酒天道:“有錢能使鬼推磨。”


    任櫻草大笑起來:“想不到隱退江湖已久的漁翁會為了錢來殺人,傳出去真是江湖不齒。”


    易西月無奈道:“一分錢堵死英雄好漢。”


    任櫻草問道:“也可使英雄好漢低頭?”


    易西月不語,撫了撫下巴上的銀色胡須,歎出一口氣。


    任櫻草繼續說起後麵兩個人,那兩個人是兩個和尚,盡皆肥頭大耳,油光滿麵,生的比金胖子還富態。


    任櫻草道:“酒肉和尚,一個吃酒不吃肉,一個吃肉不吃酒。”


    花酒天道:“想不到你年紀看起來不過十六歲,見識竟如此廣。”


    任櫻草指著第四個問道:“你是酒和尚?”


    那和尚道:“我是肉和尚。”


    任櫻草笑了笑,指著第五個道:“那你一定是酒和尚了。”


    那和尚道:“不錯。”


    任櫻草轉向蕭念雪,問道:“你可認識了他們?”


    蕭念雪道:“認識了。”


    花酒天笑道:“認識又如何?還不是要進棺材的人?”


    蕭念雪放下酒碗,劍依然隨意地扔在桌上,仿佛不是他的劍一般。


    “我這人有個特點,我認識的人,總活不過太久,或許我喝完這碗酒,他們就不認識我了。”蕭念雪冷聲道。


    花酒天疑惑道:“哦?”


    蕭念雪抓著酒碗,依舊喝個不停。


    喝著喝著,忽然咳嗽起來,像一個得了肺病的老人,佝僂下身子,不住喘息著。


    劊子手的刀已揮出!


    無鞘劍的劍也刺出!


    易西月的魚竿,酒肉和尚的拳頭,盡皆朝著蕭念雪揮來!


    蕭念雪正咳嗽著,忽地一拍桌子,三尺留情劍已打桌上蹦了起來!


    隻有這時,那把不像他的劍才看起來像是他的,還像是為他一寸一寸量身定做的。


    留情飛起,他淩空捏住劍柄,輕輕一拉。


    “嘶…………”


    劍出鞘,剛好一寸。


    說不出的契合,發出一道耀眼的白光!


    殺氣愈發的濃烈,五個殺手與花酒天,任櫻草,連雲秀與金歡兒,所有人都在這道白光下不得已微微眯了眯眼……


    劍光一閃,割了劊子手的頭,劍光又一閃,斷了無鞘劍的發。


    “唰唰唰!”


    劍光連著閃了三下,易西月的魚竿,酒和尚的鼻子,肉和尚的舌頭,盡皆掉在地上!


    收劍,入鞘。


    蕭念雪冷冷道道:“我隻殺我想殺的人。”


    禦用劊子手,或者稱為禦不用太監的,拓跋刀已一頭栽在地上。


    血不斷流出,將客棧的地板打濕,所見之處已一片殷紅。


    蕭念雪道:“他殺的人太多。”


    趙華驚得手上無鞘的劍已握不緊,易西月歎了口氣,望著地上被削斷的魚竿,歎氣道:“還是沒賺到錢。”


    酒肉和尚一個捂著鼻子,一個捂著舌頭,麵色痛苦地望著蕭念雪,異口同聲地憤怒道:“灑家不過是嘴饞了些,你卻削灑家的鼻子(舌頭),灑家不會放過你!”


    而鮮血從他們的鼻子和舌頭處,淅淅瀝瀝地流在地上,綻開一朵朵淒美的血花。


    花酒天已然驚得合不住嘴,用手指著蕭念雪,哆哆嗦嗦道:“你……你……你!”


    蕭念雪冷聲道:


    “我不會死。”


    四字出口,須臾之間,劍光又驚得幾人眯了眯眼!


    一劍封喉,花酒天也躺在了地上,流出鮮血來。


    他將酒碗端起來,唿出口氣,又一下喝進去大半碗。


    喝罷,用袖子擦擦嘴,很隨意地將那把看似不是他的劍扔在桌上。


    仿佛,從來不是他的劍。


    金歡兒先是驚恐著,又忽地開心的跳了起來,笑著拍手道:“好耶!好耶!”


    於是剩下四人慌慌張張地跑出了客棧,再也不敢踏進半步,無鞘劍急促跳上屋簷,易西月歎著氣遁入巷弄深處,酒肉和尚也互相攙扶著跑遠了。


    隻是,原本樹支處的那個人,已經不在樹支上。


    他躺在客棧中,不斷地流出鮮血,漸漸流成了一條小溪。


    任櫻草望著地上這兩人,笑道:“你還真是一個人都不多殺。這拓跋刀與花酒天二人一生罪孽無數,你殺了他們,也算為江湖除了兩害。”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留情江湖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落霞遇孤鶩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落霞遇孤鶩並收藏留情江湖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