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知雖正值心煩得緊,一個個疑問又在腦中盤旋,但他是何等耳聰,早已從聽覺上知道珠簾外有一人,卻懶得理。隻道是銀兒或杏兒。輕輕地腳步聲向他走來。無知好不心煩意亂,遂微喝叱道:“銀兒,不要打擾我,快出去,讓在下。。。”說到這,上身已挺了起來,眼也打開了,看到了她。立時彈跳到了紅毯上,還沒有合攏的嘴立時發出驚啊:“是你!”他一眼就認出了她——何曉玲,雖時隔多年。

    他萬萬沒有想到,尋她數年未尋見,卻無巧不成書,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地竟在這不知之地遇到她,看到她。真的應該驚訝失聲的。但驚訝之後,他便又恢複了毫無表情的麵容,怔怔地,一動不動目不轉睛地漠然看著她。她亦含著悔疚地柔柔目光盯著他。

    良久、良久無聲。

    她受不了他那仍漠然的犀利眸光,移開了。在這場無言勝有言,心中萬語的比鬥中,她感化不了他,沒能得到他的原諒。落敗了,很慘。瑩瑩光然地珠淚不覺間已在圈中打轉,之後流落了下來。

    這一局的失敗將導致她預先計劃好的全局麵臨大失敗。本來她想在獲得他原諒後,將他獵獲為己用。那時她將是既得丈夫,同時又得良將的雙喜雙贏者,大成功者!

    她,何曉玲豈甘失敗,做失敗者?

    她自信自己手中一軟一硬兩張王牌,足可對付無知。“軟王牌”她自負自己已足夠了解無知的性格與個性了。但這似乎錯了,“軟王牌”沒用。不過她並不知曉,無知數年來心性早已翻變,她對他的心理已掌控不了。“硬王牌”關押在房的宇文玉鳳。她絕對相信以那個姑娘相要脅無知,他必會屈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何曉玲低著螓首,任珠淚流著。她終於緩緩開口了。聲音十分的淒婉。“胎兒早沒了。是我害的。我現在好悔當初為什麽要離你而去。害得咱們分開了這麽久,連累了無辜地尚未出世的孩子。我。。。嗚嗚嗚。。。。。。”她滿以為無知會大吼來渲泄一番,但卻沒想到,他沒有。仍隻是靜靜地漠然盯著她:難道他視而未聽?不是,很顯然地可見到他的眼角有淚光在閃。

    “請你原諒我,好嗎?否則,我時時刻刻都是活受罪。。。。。。我對不起孩子,更對不起你,玉郎。能原諒我嗎?玉郎,看在咱們曾有過的夫妻緣分上,就這一次,好嗎?”何曉玲苦苦乞求著。

    無知沒有迴答她,而是默然許久後,卻突問道:“這兒是什麽地方?而你又是誰?”

    何曉玲突自一驚,仍十分淒憐的說道:“玉郎,你真要我說麽?”瞧無知默然漠視,目光堅定。遂微歎了一聲,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全告訴你了,玉郎。”頓得一頓,又複道:“這裏是月神教教主的臥房。我就是月神教主。”

    無知沒有吃驚,而是冷冷地說道:“你不必說最後那句話,無某也猜到你九成是這邪教組織的頭子。”

    何曉玲似覺得無知這話有一層言外之意。訝然道:“你想跟我劃清界線?彼此間有仇有恨亦或無情無義麽?”

    無知沉默似金,抬步欲向門外走去。不言代表著承認。

    “站住!難道這些年你真的變得無情無義了麽?你知道嗎?三年多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我也曾到過長白山,咱們的家,但見到的是人去屋毀。我對你一直是真心實意的,你不能如此絕情的對我,否則我不甘心,而你也將此生不好過,會悔責一輩子!”

    無知早已在珠簾邊停止了腳步,側身聽到最後一句,不由心裏一寒,震了震。但馬上又欲舉步出簾門。

    白影一閃,何曉玲已擋在了簾門前,與無知相距不足一尺,幾乎相貼。何曉玲嫵媚的嬌笑道:“玉郎,你難道真的不喜歡這安樂窩嗎?何必如此急著要走,與我劃清界線呢?”

    無知卻冷冷地道:“無某不會讓你一人獨負當年的錯的。你放心,我以後會償還你的。”

    何曉玲仰首發出一陣“咯咯”大笑,身子在笑聲中不斷顫動。笑畢,充滿悲憤的對無知道:“你終於也肯承認自己有錯了。你準備怎樣還我?補償我這些年所受的辛難?”她咄咄逼人地盯著無知,若蘭香氣直噴著他。

    無知毫無表情地道:“一年內不行走江湖,兩年內不阻撓你月神教的擴勢發展。第三年一結束在下便將逐爾等邪教出中原。望你月神教在那三年內好自為自。”

    又是三年,嗬!

    無知說罷話,看也不看何曉玲一眼,欲繞過她而出。但何曉玲蹺伸出豐瑩雪白而修長的玉腿,攔在無知的跟前。隻聽得何曉玲道:“我要你現在還。你應該知道我把你從宇文山莊找到這來,是不會讓你再離開我的。玉郎,咱們一起這裏安度一生不好麽?”最後一句話又換得懇求了。

    無知冷冷地大聲迴絕道:“不好!你要無某跟你這邪教頭子狼狽為奸,那是萬萬辦不到的。無某在這裏再勸告你一句,你若真有悔責之心,就應該遣散月神教,不再禍害中原。”

    何曉玲竟伸出纖手撫摸無知的麵頰,然後緩緩柔媚地說道:“玉郎,我待會兒讓你見一個人後,你就會順從地留下來陪我了。”

    無知心裏猛的一顫,不由自主地退後了兩步:“你這妖女到底抓誰來要挾在下?”

    何曉玲媚笑道:“你不要著急,玉郎。你馬上就會見到她了。”說畢,輕抬蓮步,來到鑲嵌有一排五顆碩大如卵的夜明珠的一麵牆壁前,朝無知嫵媚一笑,纖手推住中間那顆乳白色的夜明珠,輕輕地左轉兩下,右轉三下。之後,忽聽“咣”的一聲,機關啟開,牆壁竟露出了一扇門,門內赫然擺放著一張床,床上赫然躺著一少女。

    無知一眼便看出,分辨出那少女是宇文雙姐妹之一的宇文玉鳳。饒是他很冷漠沉靜,亦不免倒抽一口氣,吃驚不已。暗唿“糟糕”可是又不明白她們是如何抓住宇文玉鳳的。

    何曉玲看到無知略顯吃驚的樣子,既感得意卻又心裏滿是醋意。媚笑道:“玉郎,這個美麗、單純的女孩你不會不認識吧?”見無知不語,冷笑了兩聲,複道:“你是不是很驚訝不解她為何在我手上,對嗎?我來告訴你,玉郎。這小丫頭那晚見你昏迷不醒,竟淫心蕩漾,偷偷地吻你,放肆之極。幸虧我來得早,才未使這淫娃得逞。當時我真想一掌劈死她,但一想需要留證據,且她是宇文英傑的長女,所以我就把她抓來了。”

    無知冷笑道:“妖女,你以為無某會聽你的一麵妄詞,而去汙毀一個單純的姑娘麽?更何況宇文姑娘不會做那樣的事。嘿嘿,你這妖女還瞞得誰!”

    何曉玲有些氣短,於是惱羞成怒地威脅道:“玉郎,你不要太高興得早了。她已被我點了穴道,服了慢性‘蝕化粉’劇毒,倘若三日之內不能得到解藥,便將屍骨無存。這中間的痛苦無法想像……”

    “夠了!你這心如蛇蠍的妖女,剛才你還不是深深地悔恨麽?這會兒竟還這般狠毒。無某真想一掌打死你!”

    何曉玲竟耍潑地直衝到無知的麵前,嬌聲大叫道:“你打呀,打死我呀!我既是妖女,當然是有很多歹毒的手段啦!”邊說著右手緊緊地搖曳著無知的左臂。話說完後,竟突然一把擁抱住無知,然後狂熱的親吻他。無知左手脈門被扣,無法動彈,隻得大聲喝罵道:“妖女,快放開……”還未說完,一條柔軟、滑溜的舌頭進入他嘴裏。他立時不能言了,連啞聲也發不出來。

    足足兩分鍾後,何曉玲才嬌喘著大氣鬆開來,但仍右手扣著無知的脈門。無知亦同樣氣喘噓噓,怒目瞪著她,正欲開口大罵其妖女。何曉玲搶先氣喘息息地說道:“玉郎,你不要恨我。我這些是因為我太愛你了。而你又不願理解我。可我實在是離不開你,這是慢性‘蝕化粉’的解藥。”她放開了無知的手,掏出了一個小玉瓷瓶。遞給他,並道:“玉郎,我隻希望你能留下來陪我一個月,半月也行。以後咱們便是路遇不相識的敵人了。”

    無知卻倔道:“咱們是敵人是定了的。我不能答應你的條件,跟你在一起,哪怕一會!”

    何曉玲無比氣惱的道:“難道你不想救她了嗎?”

    無知冷冷地道:“我相信會有其他的辦法和途徑得到解藥的。”他不想這樣要她的解藥。

    何曉玲道:“你別無他法得到解藥的。‘蝕化粉’乃波斯秘藥,外人是不得其解的。”

    無知不答。徑直走到宇文玉鳳的床邊。“嘟嘟”兩指解了宇文玉鳳的穴道。宇文玉鳳悠然醒來,一見到無知就站在自己的跟前,不由喜極。而鼻子卻一酸,“哇”的一聲突然抱住無知的腰大哭起來。這真是喜極而泣。無知一邊輕輕地拍著其香肩一邊安慰她。過了一會兒,宇文玉鳳才止住哭。但仍泣道:“無知大哥,鳳兒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無知大哥,無知大哥……”宇文玉鳳雙臂把無知的猿腰摟拖得更緊了,櫻嘴裏夢囈般不停的親呢輕叫著無知的名字。

    無知暗自輕歎了一聲,心道:“可憐這個單純的女孩尚不知其已中了劇毒。嗯,還是先不要告訴她為好。”無知順著她的摟腰在床沿坐了下來。之後又用衣袖輕拭宇文玉鳳粉麵上的淚痕。動作是那樣細膩體貼,何曉玲看得醋火衝天,滿肚子的酸意妒恨。

    在無知心中盡量認為這些隻是兄妹間的關護而已。但何曉玲看在眼裏卻覺得曖昧異常,是情侶間的愛護。一個邪惡、歹毒地念頭在她的腦中浮現。她快步走到那五顆並排的夜明珠前,啟動了中間那顆夜明珠的機關,那堵打開的牆門倏然立時“砰”的一聲重重關合了。

    無知大驚,忙欲運功破壁而出。可是一運之下,竟發覺丹田裏的真氣十分之渙散,一成功力也沒有了。無知驚得大駭。忙又盤腿默運十二周天的玄天罡氣。但這也更是徒勞的。因為沒有一定功力基礎和較深厚的丹田真元是根本無法運行十二周天,提運“內功之最”——玄天罡氣的。

    過了半晌,無知頹然“籲”出一口大氣。滿臉是焦慮憂急之色。宇文玉鳳問道:“無知大哥,怎麽樣?你能把這堵牆打開麽?”

    無知搖了搖頭,一臉苦惱色。恨恨地冷聲道:“那妖女竟早在那碗參湯裏下了‘散功丸’。真是好歹毒的女人!”無知焦躁、惱怒的一拳重重打在牆上。結果隻有是自己的拳頭受傷。

    “無知大哥,你的手出血了!我來幫你包紮一下。”宇文玉鳳說著,“嘶”的一聲已從裙上撕下一塊長布條。然後忙要給無知包紮。

    無知把手拿開,道:“不用。”其實五指皆已破皮出血,對他這個現在已是無功力的廢人來說是鑽痛於心哪!

    “來吧,無知大哥,還是讓鳳兒給你包一下傷口吧。”宇文玉鳳既關心又滿含愛意地看著無知道。無知把手伸給她,她忙小心翼翼地替他包紮起來。

    “玉……宇文姑娘,你怕嗎?”無知突然蹦出這麽一問。他本想叫“玉鳳”的,但還是沒有叫出來。雖然他亦知道宇文玉鳳已在不覺間已叫自己“大哥”了,但是他不僅沒喝阻她,反倒很喜歡她這樣稱唿他。

    這連他自己都弄不懂。也許這就是患難顯真情吧。無知在與宇文玉鳳共渡患難,同時又在患難的此時享受宇文玉鳳的細心包紮傷口。這樣在不覺間心裏對何曉玲和宇文玉鳳作了一個比較。對比得出的勝者顯然是宇文玉鳳。何曉玲在他心中的地位已形同虛無空設。

    當然,無知並不是刻意,也並不知道自己在心裏對何曉玲和宇文玉鳳作了比較。因為作比較,得結果都是潛意識裏發生進行的。無知對宇文玉鳳的喜歡也是受了這種意識的影響作用。

    宇文玉鳳正在幫無知包紮傷口,聽到他突然無頭無尾的有此一句。抬起頭來,朝無知幽幽一笑,道:“我不怕,因為我跟無知大哥在一起。可是……”

    “可是什麽?”

    “可是你還叫我什麽‘宇文姑娘’。我都已叫你‘大哥’好久了。你,能不能也叫我一句‘玉鳳’或‘鳳妹’啊?”宇文玉鳳陪小心地問道。生怕無知會生氣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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