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這樣過了多久,驀地響起一嬌聲叱喝,“你們在幹什麽?!光天化日之下,如此不知羞恥!”

    無知與宇文玉蝶俱驚得一駭,定睛一看,竟是宇文玉鳳。她正皺著黛眉定眼看著他(她)倆。一副很不高興生氣與恨憤之樣。

    宇文玉蝶羞紅著粉臉忙從無知身上下來,站在一邊粉頸低垂的輕聲解釋道:“姐姐,你千萬不要誤會。我因為剛才跪得久了,站起來時一不小心才倒在他無知大俠的身上的。”

    宇文玉鳳滿臉不解地道:“玉蝶,你怎麽跪得久了?又怎麽要下跪呢?無知大俠?他就是那個什麽無知大俠?”說著,玉手指著已站起來,走到窗前的無知。“蝶妹,你都把姐姐搞糊塗了。。。”

    宇文玉蝶恢複常態,吃吃地笑著截口說道:“姐姐,你別急呀。。小妹這不是正要說嘛。是這樣的,咳咳。”還裝模作樣,倒不急的釣起姐姐玉鳳味口。幹咳了兩聲,清清喉嚨,方突然異常興奮地嬌笑道:“姐姐,我已拜師了。呶,就是他,無知大俠。”玉指指向無知。

    宇文玉鳳又望向無知。眼神怪怪的,很特別。秋波中似閃現著脈脈深情切意。無知本是漠然地空視窗外。倏感背後有一種灼熱感。很不自在和自然。他順著感覺望去,正與宇文玉鳳的含情秋波相遇。。。無知心頭一顫,忙偏過頭去,望向他處佯作不知。

    他實在不知宇文玉鳳為何用這種眼神看他。但宇文玉鳳是明白的。她自從那夜後,整天心神不寧,丟魂失魄似的。睡覺總夢見他——無知。宇文玉鳳知道自己喜歡上了他,並且明白是從那夜就開始的。。。

    宇文玉鳳臉露絲絲笑意,竟放任思想沉浸在迴憶之中了。兩天前的晚上,無知在酒宴上喝得伶酊大醉。汙物吐了她一身,並發酒瘋,伏倒在她身上硬攥著她要她去替他洗。。。宇文玉鳳再怎麽文靜有修養,也是無論如何也受不了此種欺侮的。當下氣不打一處來,一把提起爛醉如泥的無知,走進沐浴間,把無知按到池裏猛灌。。。提出來時,無知的易容藥遇水已全部被洗淨了,現出了真實麵孔。而無知猶未清醒,仍昏醉著說些胡話。

    宇文玉鳳驚得半晌沒有反應。驚問世間竟有如此讓人過目無忘,俊逸特色的男子。更驚。。眼前的斷臂男子正竟是三年前來過山莊的,妹妹玉蝶一直無法忘懷的夢中情郎——俊哥哥!她雖當年隻見過他離去時匆匆一麵,但記憶猶深。那張麵孔與其特有的魅力亦深深讓她喜歡上了。。。她其實也是自此心中有了他了,那難以觸及的夢中“情郎”!

    哪怕是三年不見。。。

    那張麵孔猶若烙印一般始終清晰著。。。而她們的感情在這三年內自始至終都還是空白著。。。所謂有緣再相會,無緣他朝不相識。一麵之緣的緣分。。。與一見之情感嗬!半晌過後,當時沉浸於深深情悸與激越的感思當中的宇文玉鳳才反應過來,一種本能的渴望衝動,使她激動地緊緊抱著無知。生怕他像上次一樣突然離去。。。她的眼淚出來了,溫熱溫熱的,她知道這不是夢。正欲細看昏睡著的他,驀然傳來“砰砰”敲門聲。二名莊丁奉其爹爹莊主之命,扶他——無知休息去了。

    這一夜,她失眠了。腦海裏。。。。。

    “姐姐,你怎麽啦,幹嘛呆在那兒發怔啊?”宇文玉蝶說道。

    宇文玉鳳嬌軀微微噤了一震,轉爾笑顏道:“妹妹,你還沒告訴姐姐你為何跪得兩腿酸麻呢?”

    宇文玉蝶噘起櫻嘴呶向無知,嬌嗔道:“還不都是他。開始他執意不肯教我反手劍的,但是我自有辦法製服他這個外冷內熱的大俠。”說到這裏,便得意地嬌笑起來。笑畢,接著道:“我的絕招也就是苦肉計。我呀,跪地不起,非要他答應教我劍法為止。”說罷,蹦跳地跑到宇文玉鳳的身旁,吃吃笑著咬耳道:“姐姐,他其實是個麵冷心熱的人,隻要你肯求他,他也會答應教你武功的。他的劍法可厲害啦!”

    這正是宇文玉鳳求之不得的。她望了望一言不發的無知,對宇文玉蝶道:“妹妹,你真厲害。他真的也會教我武功麽?”

    “當然是真的啦。姐姐,你跟我來,小妹替你求他。”宇文玉蝶自告奮勇地拉著玉鳳向無知走去。

    “無知大俠,我想讓我姐姐陪我一起練功,好嗎?”宇文玉蝶嬌聲道。

    “對呀,無知大俠,您就好人做到底嘛。玉鳳會很好學的。”宇文玉鳳趁熱打鐵道。

    無知暗歎一聲,自覺哭笑不得,拿二姐妹無奈。無言中,隻輕輕點了點頭。

    宇文姐妹倆欣喜萬分。宇文玉鳳生怕他反悔一樣,當即忙一揖拜道:“多謝無知大俠。”

    無知漠然道:“我隻教你們十天,十天後不論學成是否,我都要走了。從明天起,你們起早到莊外不遠的竹屏林來,我教你們反手劍的基本招式。”

    “你十天後就要走了麽?”宇文玉鳳微歎一聲,說道。

    “是的。”語氣冰堅,毫不容商量。

    “為什麽這麽急?我們這裏不好麽?”宇文玉鳳不甘地問道。

    “在下還有許多事要辦。”聲音冰冷生硬,微頓了一頓,無知又補充說道:“都很重要。”很簡短,但表明他非走不可。

    宇文玉鳳無言了。她隻是用飽含情愫與幽怨地目光盯著無知,像是要看透他的易容假麵,看出他的心。無知感受到了她的那種目光,洞察出了目光包含的一切。內心深處起了震撼。。。但同時他也包裹著不解,不明白與疑惑。

    “姐姐,我們走吧。不要打擾無知大俠了。”尚毫無所知的宇文玉蝶拉著玉鳳向門外走去。

    “姐,你為什麽也突然一大早到無知大俠這裏來呢?”在走道上,宇文玉蝶邊走邊問道。

    宇文玉鳳忙收起心緒,道:“還不是找你麽,我聽小玲那鬼靈精說你到這兒來了,於是我就找來囉。”

    “你為什麽找我呢?姐姐是不是有什麽事?”

    “不是。閑來無聊,想找你出去散散步。”宇文玉鳳笑笑道。

    。。。。。。 。。。。。。

    人已去遠了,背影模糊了。無知卻仍感到那異樣目光幾次、久久地迴射著他。令他不自然,令他內心起震顫與撼動。還有令他不解與迷惑,這更多。

    入夜,一剪彎月照點著大地,夜幕還不算太黑。

    宇文山莊外的竹屏林。

    無風之時卻聞林葉沙沙,勁風倏忽一拂麵而過。突地一嬌小黑影如飛一閃而入去。“唰”的又是一身影閃電也似掠入林內,竟是毫無聲息。赫然是絕乘輕功“禦氣術”。

    不一刻,前嬌小黑影突然止步,轉過身來,是個蒙麵人,隻留一雙很大很亮的眼睛在外。“哼,你來得好快呀!”聲音冰冷刺骨。

    後來之人早已停在三丈外,冷冷地道:“你是女的。”語氣更冷,如出僵屍鬼口一般,冷氣橫秋,讓人毛骨噤噤然。

    “不錯!閣下應早看出來了,何必多此一句。”前蒙麵人不否認道。也就是他是女的。

    後黑衣者既能運絕上輕功“禦氣術”,足見功力已達化境。是以黑夜視物是不足為奇的。後黑衣人見她不否認,心中微微一凜,像是出乎意料沒有想到她真是,還如此爽快。於是冷冷地沉聲道:“你是誰?約在下來此何事?”

    女蒙麵人卻不答反問道:“閣下可是叫無知?”

    無知又是一驚,半晌從齒縫中蹦出二字“不錯!”

    女蒙麵人嬌喝道:“好,我今夜是專程慕名前來與你——無情獨臂客比試武功的。”稍頓,“噌”的一聲,拔出背後寶劍,立時龍泉作鳴,劍吟清嘯,經久不絕。好劍!端是一把絕世好劍。適才因為用黑布包縛著,不曾見劍之光華。此時劍豁然而出,頓在黑林中銀光閃閃,燦月之亮,散發著畏畏地森寒之氣。

    劍未發,無知即已感受到了一股強烈地森然劍氣。

    無知不禁暗讚一聲“好劍!”同時麵上亦更加凜肅,不敢絲毫意怠,小覷對手。

    女蒙麵人微施功力於劍上,立時劍光劍氣大盛,精光四射。女蒙麵人嬌喝一聲“看劍!”說時,已騰身躍起,人劍合一直刺無知。

    此人一出手,即是狠招辣式!

    無知貌若未見一般,冷然一笑,左手緩緩平肩舉起一根竹枝。

    女蒙麵人淩空一見之下,竟望而卻步,生畏般地驟然停招,同時驚駭:“。。。。。。!!”

    ??

    無知心裏著震驚了一下,森冷、精爍的目光直貫向女蒙麵人的麵部,爾後緩緩移到、盯著那一雙大而亮的美目。冷森地精光直逼懾她——女蒙麵人美眸中。仿如要看穿她,看出其中心思。因為他不解,很不解與疑惑。

    女蒙麵人異常敏感地打了一個寒噤。不敢再與他的冷芒星目對視。“你是不是很覺奇怪與不解,我怎麽會知道你此劍招,看出當中的厲害來,對嗎,無知大俠?”聲音柔潤圓珠,嬌然悅耳,很是動聽。

    無知精光更盛,氣勢迫人。一字一頓地冷鐵道:“你究竟是誰?”

    女蒙麵人從鼻孔裏重重冷哼了一聲,亦冷冷道:“我就是我,沒有必要告訴你。不過,有一點我可以明白告訴你——無知閣下。你真的的的確確,名副其實無知傻瓜大笨蛋!你被人蒙騙了都不知道。哼,你自己好好想想曾有誰見你此劍術。。。可別忘了順帶想一想你新收的兩名女徒弟喲,傻瓜無知!咯咯。。。”最後一句竟是笑說出來的。笑著大聲叫嚷出來的。是嘲笑?是譏諷?嬌笑!是忍俊不禁之嬌笑。也許她是覺得這樣大聲叫罵一個無情“殺手”很過癮,很痛快酣暢!

    她——女蒙麵人真有些變態?no!這隻能說也即是證明她剛才的冷冷表情是裝做出來的!?由此可看出她不是冷酷者,而實是一位很個性、活潑開朗的女子,少女!

    她在大笑,而他麵上更寒,更冷。整個身子都在散發冒著寒氣,讓人吃不消!

    他惱怒了。被她——女蒙麵人的話意及行為激怒了。沉聲冷喝道:“現在可以動手比試了!出劍吧!”

    唿!嘭——,無知罡氣貫注周身,立時衣襟風隆,十丈方圓內勁風大作,樹搖石走。無知鼓起的衣衫咧咧作響。仿如欲撕裂一般。無知靜靜地冷眼看著二丈開外搖搖欲倒慌然驚措的女蒙麵人。

    最高重樓一十二層的八成罡氣玄風實是勁厲非凡。

    片刻後,女蒙麵人終吃不消,而無力地癱坐在地,唿吸急促,出現困難。無知冷冷地麵上掠過一絲得意傲笑。之後便悄然收功。

    女蒙麵人一邊暗中調息,同時大睜著美目看著無知。從眸光中閃現著驚、疑、不解之意。

    無知看也不看她一眼,側轉身冷道:“男不跟女鬥。就憑你這點微末之技便想跟我鬥。哼哼,我沒勁殺你!”

    女蒙麵人一怔,隨即便明白釋然了。氣哼哼地嬌聲叫道:“你說吧,盡情罵吧。反正你是報複我剛才對你的冷嘲熱罵,哼,算什麽英雄,裝什麽好漢!”

    無知一怔。但聽她又說道:“閣下別太自以為是,目中無人。我也讓你瞧瞧厲害,見識一下正宗劍派的妙招!”說罷,一聲嬌喝,人已“旱地拔蔥”輕飄飄翻躍而起,緊接著暗換一口真氣,全力施出上乘輕功“淩空飛渡。”同時寶劍長空一劃,立見一片銀閃閃之劍花與光華。密不透風,銀光炫目即至。

    此招乃“漫天劍花”。是集華山劍宗與宇文家傳劍法所揉合精妙創製。此招使出不但風雨不透,守勢堅牢,且攻勢甚為淩厲。人在紛繽劍光劍花當中,假以隱蔽與耀眼炫目,令人錯視錯覺,仿如置身於一片劍牆光海與暗道當中,稍有不備,即可能傷之。

    無知全然不為所動,隻是靜靜地冷目視之。劍光銀海已罩咫尺之外,驀然,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無知竟如鬼魂般瞬間在劍光銀海的包圍中消失不見。

    與此幾乎同時,突聞一聲驚唿,女蒙麵人的麵紗已不見,現出廬山真麵目,竟是一張楚楚動人、美豔絕色與宇文姐妹倆一模一樣的玉臉。。。

    她到底是宇文玉鳳?還是宇文玉蝶?這個問題在緩緩從夜半空垂降的無知腦中所繞所想。落地了,而半空中隨後飄下一塊黑色紗巾,無知徐然伸手接住。

    女夜行人訝然了。他竟前直身騰氣入空,毫不費力,且在瞬間躲過她淩厲攻勢還摘下了她的麵紗。真是不可思異,不敢想像。。。

    “你是宇文玉鳳?還是宇文玉蝶?”無知默然良久,最終問了出來,語氣十分肅嚴。

    女夜行人卻朝無知詭秘一笑,嬌聲道:“你怎麽不想第三種可能:易容假裝的。”她把大眼睛直盯著醜陋不堪的無知,其意似針對著他。

    無知何嚐沒有察覺聽出來,他內心驚顫了一下。暗道:“她是什麽意思?難道她已看出我易過容?。。。”

    還未容細想完,女夜行人又抿嘴輕笑道:“無知大俠,你慢慢猜,恕小女子不奉陪了。再見!”話音剛落,即已身輕如燕般幽雅地飄然而逸,沒入深沉絲明的夜幕之中。

    無知愣怔良久,方迴過神來。把手中紗巾遞到跟前,看了看,沒什麽特別。倒是紗巾散發出絲絲幽香,似曾熟悉。但可惜他不能憶起。後天的心性造就他從不刻意、注意去觀察一個人。

    半晌過後,“嗖”一聲極輕微響動,他已身形一長,如鷹入長空,刹時不見。

    留下的是黑夜,但有彎月銀光籠罩著的竹屏林。

    好端端一幽靜雅致之所在,此時卻已是到處殘枝敗葉,狼籍一片。

    襲襲夜風陰冷,照吹依舊,林葉“嚓嚓”沙響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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