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站在門裏問道:“誰呀?”


    門外迴答道:“警察。快開門!”


    女人伸手拿掉門閂,‘吱呀’一聲,打開了院門,說道:“有什麽事嗎?”


    一名警察說道:“你有沒有看到一個腿上受傷……”


    薑玉坤驚訝的說道:“上官小姐,你怎麽在這裏?”


    年輕女人——上官湘兒微微一笑,說道:“原來是薑長官,這是我家的老宅,家裏的佛堂一直供奉在這裏,每月的初一、十五,家父都要來上香。因為今天家父身體有些不適,所以我就替他來了。”


    薑玉坤:“哦,原來是這樣。”


    上官湘兒:“薑長官這是在執行什麽公務嗎?”


    薑玉坤:“我們正在追捕一名逃犯,他跑進這條弄堂裏,我們追了半天,沒看見蹤影,他腿上受了傷,按說不會跑的太遠,所以懷疑他是不是躲進誰家裏了。”


    上官湘兒:“我家的院門一直插著門閂,沒看見有人進來過。”


    薑玉坤麵露為難之色,說道:“上官小姐,我這是例行公事,挨家挨戶都要搜查一下,你看能不能行個方便?”


    上官湘兒略一思索,閃開了身子,說道:“既然是公事,我可不敢阻攔,請進吧。”


    薑玉坤帶著人走進院子,雖然是上官家的老宅,但是也有四大間屋子,陳設家具都一塵不染,顯然是經常有人前來打掃。


    薑玉坤吩咐道:“搜查的時候要小心一點,不要弄亂了屋子。”


    上官湘兒:“沒關係,弄亂了我再收拾。”


    薑玉坤:“上官小姐,這已經很失禮了。”


    屋子雖然很大,能夠藏人的地方卻不是很多,主要是幾間衣櫃,還有床底下,都仔細翻找了一遍。


    一名警察拎著槍要進佛堂搜查,上官湘兒攔住他,轉身說道:“薑長官,佛堂還要搜嗎?你們拿刀拿槍的,怕是會驚擾了菩薩。”


    薑玉坤想了想,示意那名警察推退下,他把手槍收起來,說道:“上官小姐,我正想給菩薩上一炷香,保佑在老家的父母身體康健,今天趕巧了,借用一下你家的佛堂可以吧?”


    上官湘兒心裏知道,要是不讓他進去看一眼,他是不會甘心,於是說道:“當然可以。”


    薑玉坤邁步走進佛堂,四處看了看,整間屋子一眼通透,沒有能藏人的地方。他拿起三根香用火柴點燃,對著佛像拜了三拜,把檀香插進香爐裏。


    香案下麵用金黃色幔帳遮住,他剛要掀開看看,等在一旁的上官湘兒說道:“薑長官,厲先傑最近在忙什麽?”


    薑玉坤停住手,說道:“厲副處長在處理一樁案子,可能會忙上幾天。”


    兩個人一問一答之間,薑玉坤沒再想去檢查香案下麵,畢竟上官湘兒是厲先傑的女人,自己也不好太過無禮。


    薑玉坤微微額首致意,說道:“上官小姐,多有打擾,再見。”


    上官湘兒:“沒關係,再見。”


    薑玉坤一揮手,說道:“搜查下一家!”


    他們一行人出了院子,上官湘兒將門閂重新插好,側耳聽了一會,這才迴到屋子裏。


    她走進佛堂,說道:“出來吧,他們走了。”


    常豐窩在狹小的空間裏麵,悶熱加上過度緊張,弄了一身的汗水。他鑽出來擦了擦臉上的汗水,說道:“謝謝你,上官小姐。”


    上官湘兒一愣,說道:“你認識我?……哦,你是聽他們這麽稱唿我。”


    她見常豐直皺眉,低頭一看,忍不住驚唿著,常豐腿上綁著的布條已經濕透,鮮血合著汗水,順著褲腿往下淌。


    常豐跌坐在椅子上,說道:“你家裏有止血藥嗎?”


    上官湘兒想了一下,說道:“你等一下,我找找看。”


    她轉身跑去其他房間,幾分鍾後捧出一個小木箱,說道:“這是家裏以前的藥箱,搬家的時候沒有拿走,你看一看,有沒有你需要的藥,如果沒有的話,我出去幫你買,弄堂口就有一家藥鋪。”


    常豐打開小木箱一看,裏麵的藥品還真不少,他翻找了一會,說道:“看來我今天真是幸運,止血藥、消炎藥、紗布、謔,連酒精燈都有。上官小姐,麻煩你幫我找一把剪刀和火柴。”


    上官湘兒忍不住問道:“你要剪刀幹什麽?”


    常豐:“我的腿上中了一槍,我要把子彈挖出來。”


    上官湘兒驚訝的說道:“可是沒有麻醉藥,你怎麽能扛得住?”


    常豐笑了笑,說道:“沒關係,這隻能算是皮肉傷。”


    上官湘兒:“這還是皮外傷?”


    常豐:“我當兵那會兒,有一次跟著連長去端鬼子的炮樓,一顆子彈射中連長的大腿,他一點都沒猶豫,用刺刀看準部位,刺進去一挑,就把子彈挑出來,然後讓衛生員纏上繃帶,照樣指揮我們作戰!”


    上官湘兒喃喃著,說道:“軍人真是了不起……”


    常豐點燃酒精燈,將剪刀在上麵燒了一會,挽起被鮮血染透的褲腿,用手摸了一摸,舉起剪刀對著槍傷部位用力一捅,“噗!”


    上官湘兒嚇得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她才睜開眼睛。隻見常豐的額頭全是汗水,牙關緊咬著,忽然悶哼一聲,“當啷!”一顆沾滿血跡的子彈掉落在地上。


    常豐吐了一口氣,手裏的剪刀也隨之掉在地上,要說不疼那純粹是逞能,隻不過小腿上的疼痛相對能輕一點。


    上官湘兒咋舌著,說道:“古代關公刮骨療毒,是不是就是這樣的感受?”


    常豐疼的直吸冷氣,說道:“我怎麽能和關聖人相比……把那瓶止血藥遞給我一下,謝謝。”


    上好了止血藥,用紗布包紮好,口服了兩粒磺胺,常豐這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上官小姐,你為什麽要救我?”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其實我隻是不明白,國民黨也好,共產黨也好,都是中國人,現在日本人也趕走了,為什麽不能坐下來好好談,非要自相殘殺?”


    常豐苦笑道:“你這個問題,重慶和延安都迴答不了,我就更不知道了。”


    上官湘兒歎了一口氣,轉身從臥室裏拿出一條褲子,說道:“這是我父親的褲子,可能會肥大一點,你一會換上吧。”


    “謝謝。”常豐現在哪還顧得上合不合身,他必須盡快離開這裏,誰知道薑玉坤那夥人能不能再迴來搜查一遍。


    換好了褲子,常豐站起身來到院子裏,貼著門板聽了一會,迴頭對上官湘兒說道:“今天多謝上官小姐援手,日後有機會一定報答!再見!”


    上官湘兒打開院門,向外看了看,見四下無人,迴身招了招手,常豐出了門,快步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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