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寧也是一晚上睡不著覺。

    白天的事情一直在她心裏糾纏著,她想起上輩子自己走了之後,看到大哥大嫂就和張斌家裏鬧著分錢的事情。

    那副嘴臉,和白天是一模一樣的。

    不過她卻不會和以前一樣的任由他們宰割了,她不會再妥協了,這些人休想從她這裏拿走一分錢。

    第二天一大早,張寧吃了早飯,就準備去磚瓦窯那邊看看。

    正準備出門呢,這邊李大紅已經滿臉著急的跑過來了,“寧寧啊,你爸帶著人去磚窯上鬧去了,大柱攔不了,隻能看著他們砸東西呢。”

    “這群黑心肝的!”宋母在旁邊一聽,頓時罵出了聲。她趕緊拿著扁擔出了門,準備去找人幫忙去。

    張寧吸了一口氣,才讓自己冷靜下來,見宋春蘭滿臉驚慌的樣子,她道:“春蘭,你在家呆著,我先出去一趟。”

    “嫂子,你別去,他們人多。”宋春蘭怕的不得了,她是第一次見著人鬧事,還是針對自己家裏的,自然心裏有些忌憚。

    “沒事,爸媽在那裏呢,你在家好好呆著就行。”張寧說完也和李大紅趕緊往那邊去了。

    兩人一路跑到磚瓦窯的時候,才看著張老三領著幾個人在那裏和宋老頭吵鬧。

    原來昨天張老三本來想讓閨女迴家去,好好談談這磚瓦窯的事情,如果真是像傳言的那樣,這磚瓦窯是自己閨女的,那這磚瓦窯自然也是自己家裏的了,沒道理便宜了宋家人。結果等了一整天,兒子媳婦迴去了,就說閨女不願意來,還和宋家人一起埋汰他們。

    張老三頓時就惱了,知道今天是磚窯這邊招工的日子,就領著幾個平時玩的好的人過來,準備鬧一場,讓宋家人知道自己的厲害。

    “爸,你這是這什麽?!”張寧衝過去擋在了宋老頭的前麵。這事情是她惹起來的,如果讓公公被打了,以後她在宋家也抬不起頭了。

    張老三見她來了,心裏火更大了,伸手就要打,就被旁邊李大紅給拉住了。“妹夫啊,你這好好說話,別動手打寧寧啊。”她也是為了這個外甥女可憐,好好的一個孩子,怎麽娘家人就不是打就是罵的。

    宋母也把兒媳婦拉到了身後,笑話,她兒子不在家,也不能讓兒媳婦挨打啊。

    張老三見旁邊宋家村的人多了,也不好鬧,怒聲道:“你還有臉說,這是我閨女的錢開的磚瓦窯,憑啥讓宋家人得了?”

    大夥一聽,都看著宋老頭一家子人,這鬧起來就是人家的家事了,他們也不好多說。

    倒是張寧冷著臉道:“誰說是我的了,我有這麽大能耐嗎?這是我公公的磚瓦窯,你去鄉裏也能查得到,爸,你被總是這麽胡攪蠻纏的,要是鬧大了,我們就找鎮上的所裏去。”

    來的路上她都想好了,既然娘家人狠心,她也不忍著了,要是真鬧事,她不介意將娘家人送到派出所去,給他們點教訓。

    “翻了天的東西,你還能耐了,要送我去所裏?”張老三狠狠的瞪著她,伸手指了指磚瓦窯,“老宋家之前什麽家底,我還不清楚?娶了兩個媳婦,這錢都花幹淨了,還能來買磚瓦窯?”

    “你管的著嗎?”宋母在一邊不樂意了。這娶了兩個媳婦的事情一直是她的心病,被張老三這扯出來說,她臉上不好看,心裏也難受,“咱們家哪裏來的錢,關你啥事?你這是看著我們家過的好了,來打秋風是不是?”

    “就是,我看就是來打秋風的。”旁邊有些宋家村的人,之前看過張老三找張寧討要彩禮錢,自然也知道他的脾性。

    張老三聞言,氣的不得了。他脾氣暴躁,哪裏受得了這個罪,伸手揚了揚,就準備開幹。

    “誰在這裏鬧事呢?”旁邊一個女人的聲音傳過來,幾人就愣住了。

    大夥一看,正是鄉裏的孫鄉長過來了。

    原來今天磚瓦窯正式開工,孫鄉長就親自過來看看,準備表示一下鄉裏對於這些發家致富的村民的支持,沒想到這才到磚瓦窯呢,就聽著鬧哄哄的了。

    孫鄉長一過來,張老三和氣焰就消了許多了。他在別人麵前橫,也不敢在幹部麵前耍無賴。

    孫鄉長見著幾個人這拿著扁擔都準備打架的樣子,臉色就拉下來了,走過來看這兩邊的人,“這是怎麽迴事?你們誰說說,今天不是宋家村的磚瓦窯開工嗎,咋就鬧起來了?”

    她這話一出,張老三憋不住了,“鄉長,這不是我們鬧事,是老宋家不實在。我閨女辦了這磚瓦窯,是不是該我們張家的,咋就被老宋家給得了?這世上沒這個道理。”

    聽了張老三這話,孫鄉長這眉頭皺的更緊了,“你意思是說,這磚瓦窯是張寧的,那就該是你的是吧。張老三,你這大名我也是聽過的,之前為了張家村的兩口池塘,沒少和你們村子裏的人幹架吧,咋了,這鬧騰的夠了,就跑到宋家村來了?這磚瓦窯我明明白白的和你說了,就是宋家的

    ,這承包人的名字,那就是宋老頭。”

    “不可能,老宋家有啥子家底,我們不都門兒清嗎?”張老三覺得孫鄉長這是在包庇宋家。

    孫鄉長見他這態度,更加不高興了。“合著你這對人家多少家底兒都門兒清了,我倒是想聽聽看,你是哪裏來的門道給摸清的,你是去宋家偷偷的看了人家床底了?”

    “哈哈哈哈……”旁邊的人聽了都哈哈大笑氣了。

    張老三一張臉頓時又火又臊得慌。這要是別人,他早就操起扁擔打上去了,但是這是鄉長,他再狠也沒這個膽兒,隻能咬著牙了受了。

    旁邊張寧過來道:“爸,不管這磚瓦窯是不是我的,你也不該來鬧事。我都是嫁出去的人了,你自己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水都潑出去了,你還指望往家裏流迴來?”

    李大紅也繃著臉道:“就是,誰家也沒有讓女兒貼娘家的,你們這嫁女兒一分錢沒拿,倒是拿了許多聘禮錢,現在又要來拿,這是存心不讓寧寧又活路了。”她也是實在氣不過了,怎麽她妹子當初就說了這樣的男人。

    張老三想吼李大紅,看著一邊不高興的孫鄉長,也知道今天這事情他是討不了好了,要不然以後再有什麽好政策下來,也輪不到他這邊的。

    這些當幹部的,想整自己這個平頭百姓,還是容易的很的。

    他狠狠握了握拳頭,才道:“今天是弄錯了,我這就帶人迴去。”

    “等等。”張寧攔住了他,“爸,今天你這打壞的東西,我到時候給你擬個單子,你下次要是再來鬧,就把這次的東西給賠了。”

    “老子——”張老三剛要抄扁擔,又硬撐著忍住了,隻對張寧道:“以後你受委屈了,可別往娘家哭,這樣的閨女,我就都當死在外頭了。”

    說完就大步的走了。

    跟著他來鬧事的幾人也趕緊著走了,深怕在孫鄉長這裏留名了。

    等人走了之後,張寧趕緊讓宋大柱去招工,自己親自接待了孫鄉長。

    磚瓦窯剛開工,不過有個臨時搭建的棚子,宋母早就在裏麵準備了一些開水,當做臨時辦公的地方。

    孫鄉長倒是沒去裏麵坐著,隻讓張寧帶著她去四處轉轉,看看磚瓦窯。

    “今天正式多虧您了,要不然,我真是不知道怎麽收場了。”張寧滿含感激道,她知道,要不是孫鄉長來幫忙,她今天肯定是要報警抓人的,這樣鬧大了,以

    後張老三還要來鬧不說,她這名聲以後也壞了。

    孫鄉長歎氣道:“國家雖然解放許多年了,但是女人在很多方麵都很吃虧。這個我是深有體會的。特別是成了人家的媳婦,不止顧著家裏,還要創業致富,這種艱辛可想而知了。宋建國不在家裏,你一個人承擔兩邊的壓力,這些我也自愧不如。張寧同誌,你是個好女人,以後要是有困難了,就去鄉裏找我。別的事情我辦不了,這維護鄉裏婦女同胞的權益,我還是能辦的。”

    張寧聽了這話,覺得兩輩子找著了個知音,鼻子酸了酸,倒是笑了起來。她眼裏含著淚,笑道,“那行,以後有了孫鄉長這句話,我這可是有了靠山了。我也想讓這些人看著,做女人的,隻要有機會,不比男人差。”

    孫鄉長點頭,笑道:“你說得對,以後國家發展了,女性同胞們的思想會得到解放。希望以後,會有更多的婦女同誌們,能夠比男人都有本事。”

    兩人談起了婦女權益,又談了創業致富,後麵張寧又和孫鄉長說了磚瓦窯未來的發展規劃。

    足足說了一個多小時,這邊有人催著孫鄉長迴去開會了,她才意猶未盡的和張寧道別。她覺得張寧這個年輕的小姑娘可真是有想法啊,要是真按著張寧說的,把生意談到外麵去,這磚瓦窯以後的發展可錯不了啊。

    臨走的時候,她又道:“有任何困難,可以像鄉裏反映。”

    有了孫鄉長的支持,張寧就更有信心了。

    磚瓦窯這邊經過一天的考核,也招聘了三十名工人,都是來自不同的村子。有的有些磚瓦窯幹活的經驗,有的是手腳利索情勤快的。

    其他沒被錄取的,雖然心裏不舒坦,但是因為孫鄉長剛剛來了,知道這磚瓦窯是鄉裏扶持的,所以也沒怎麽鬧事。

    宋老頭知道這樣一來,肯定得罪了不少人,心裏也是有些難受。他這和人處了一輩子,都是和和氣氣的,眼下又鬧出這些事情來了,總是想不通。

    張寧勸他,“爸,誰沒個私心,咱們也不是政府,這讓大家夥過好日子,咱們也辦不到。現在隻能咱們家先過的紅火起來,以後有機會了,再帶著村裏人過好日子,以後大家日子過得好了,這不都好了嗎?”

    “你說的是這個理兒,我這心裏就是總是想不通,哎,算了,以後咱這麵上過得去就行了,總不能讓你們這些晚輩為了我們老兩口這麵子,就平白的吃虧了。”兒媳婦說得對,自己這也不是有能耐的,哪裏能讓大家夥

    都如意啊。

    下午的招工結束之後,李家村的李鐵石一直沒來,張寧讓宋大柱幫著去跑一趟,問問情況。就算不來,也得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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