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怒目:“你!”


    陸城遇收斂了周遭的黑氣,神色又恢複無波無瀾的模樣,凝視著她說:“南風,不要再做那些挑戰我的底線的事情,否則到最後吃虧的隻會是你自己。‘離婚’這兩個字,別讓我聽你提第二次。”


    他將雞湯重新端到她麵前:“自己喝,或者你更喜歡我用剛才那個方式一口一口喂你。你不是埋怨我不在乎你嗎?從現在開始,我的時間都是你的,要是你不肯好好吃飯,一日三餐,我都可以喂你。”


    南風悶著氣,死死盯著那碗湯。


    他是在威脅她,但說的也是事實。


    她在他麵前的所有反抗都像是小打小鬧,對他根本造不成影響。


    更遑論她哥哥還在他手裏。


    她投鼠忌器,此刻她隻敢摸索他的底線,根本不敢真的和他起不可收拾的衝突。


    怎麽辦?


    該怎麽辦?


    她怎麽做才能把哥哥救迴來,該怎麽做才能擺脫他?


    沉默中,南風接過了那碗雞湯,不過也隻喝了兩口。


    陸城遇抽了張麵巾紙給她,轉頭朝門外喊:“宋琦,把醫生帶進來。”


    南風靠坐在床頭,看著宋琦帶著醫生護士進來。護士之前就得了吩咐,主動繞到從床的另一邊坐下,從醫藥箱裏拿出藥膏和棉簽幫她塗抹脖子上的傷口。


    陸城遇將她的手腕遞給醫生,這個女醫生是中醫,用三根手指搭在她的脈搏上,沉吟,少頃,她眉頭皺了皺眉,神色不知怎麽有些遲疑,可什麽都沒說,隻道:“夫人,請將另一隻手給我。”


    南風動也沒動,陸城遇抿唇,將她另一隻手拿了過去。


    那女中醫生交替把著南風雙手的脈搏,直到脖子上的傷口包紮好,她都還沒有給出結論。南風原本是愛答不理,但這醫生的反應有些奇怪,她心裏也微微有些波動,將目光投了過去。


    陸城遇先出聲:“她這兩天可能吃了不幹淨的東西,早上還有腹痛的情況。”


    女中醫終於收了手,想了想說:“陸先生,如果可以,我想抽一管令夫人的血迴醫院檢驗。”


    診了這麽長時間卻沒有個結論,任誰都很難往好的方麵想,陸城遇沉了聲:“診脈診不出來?”


    “令夫人的情況我有點拿不準,她……”女中醫以一種很古怪的語氣說,“好像懷孕了。”


    懷孕!


    乍然一聽這兩個字眼,南風驀地僵住了身體。


    不過她很快注意到醫生措辭裏的猶豫,她說的是‘好像’,並不是百分百確定。


    她心存僥幸地想,她不可能懷孕的,她每次都有吃避孕藥……不對!


    上次!


    她迴榕城求他和好那次,因為做得太累,她昏睡了一整天,也把吃藥的事情拋到腦後……


    難道會那麽湊巧,偏偏在她疏忽的時候,中標了?


    南風心情短時間裏一起一落,臉色也難看了兩分,思緒紊亂時她聽見陸城遇嗓音啞沉地問:“為什麽是‘好像’?是不是懷孕,你沒辦法確定?”


    女中醫道:“令夫人的情況有些特殊,脈象上的反應的確是懷孕了,但是很微弱,和一般女人懷孕的脈象不太一樣,所以我無法斷定令夫人到底是懷孕了還是身體出現其他問題,建議還是抽血做個檢查吧。”


    陸城遇唇線抿得直直的,臉上的表情看不出具體,隻是握緊了南風的手道:“那就抽吧。”


    這次南風沒有反抗,任由女醫生抽走她一小針管血。


    “她被蛇咬了一口,沒關係嗎?”陸城遇拇指的指腹摩擦著她的手腕上的紗布,腦海中浮現出她身陷蛇窟,恐懼又負隅頑抗的模樣,眸色漸深。


    女醫生收起針管,迴頭道:“剛才診脈並沒有發現令夫人身體有其他不適,如果不放心,就把紗布拆開讓我看看傷口吧。”


    南風立即把手藏到身後,拒絕:“不需要。”


    陸城遇看了看她,她的表情很堅持,想在捍衛什麽至關重要的東西。


    他沒有勉強她,擺擺手,示意宋琦送醫生她們離開。


    一迴頭,南風又背對著他躺下,閉著眼睛假寐。


    血檢的結果最快也要傍晚才能拿到,他看了她的背影一會兒,然後動手脫掉襪套,也躺上床去,正想身後把她抱到懷裏,卻發現她又往床沿挪了挪,動作不大,但是抗拒之意非常明顯。


    他諳著瞳眸,執意把她撈迴來:“要睡到地上去?兩米寬的床不夠你睡?”


    隨著他的話語,他熱燙的氣息噴灑在她的後頸,攜著淡淡的煙草味。


    結實的手臂自她的背後伸過來圈住她的腰,手掌似故意又似無意的放在她的小腹上,南風隻穿著睡衣,隔著一層不算厚的布料,他掌心的觸感那麽明顯。


    南風不舒服地想用手肘把格開他,陸城遇閉著眼睛,淡淡道:“又忘了我剛才的話?”


    ——不要再做那些挑戰他的底線的事情,否則到最後吃虧的隻會是她自己。


    難以抑製的,嘴角流露出了淡淡的諷刺,南風嘲弄道:“現在我連一點人身自由都沒有了?”


    陸城遇的唇在她的後頸輕輕一吻,又收緊了胳膊:“南風,別鬧,我也很累。”


    累?南風突兀一笑:“是啊,你累,你當然累,又要籌劃計謀,又要親自帶人抓我哥哥,這麽費心費力,當然累。”


    這件事就像是一個地雷,橫在他們中間,稍不小心踩中就會引起爆炸。


    陸城遇久久沒有動靜,唿吸似有些沉重。


    南風不知道他到底想怎麽樣,她現在很累,不想折騰,可她也實在無法再在他的懷抱裏入眠,蹙了蹙眉,道:“我不想和你躺在一張床上,如果你不想走,那就放開,我走。”


    陸城遇最終妥協,起身離開了房間。


    南風在他走後,垂下眼皮想要睡一會兒,可過了好一陣都沒有如願入眠。


    那些倦意好像隨著陸城遇的離開,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


    與此同時,北城醫院。


    麻醉藥效過後,盛於琛徒然睜開眼,緊跟著他就拔掉手上的吊針下床。


    身體隨著他一番動作料及傳來疼痛的抗議,從左肩開始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的步伐踉蹌,有一下站不穩差點跌倒,他抿緊了唇角,扶著牆,執意往外走。


    腦海中,是黎明前在野山裏發生的一切——俞溫連中了四槍後,他就因為氣血攻心而猛地昏過去,後麵的事情他都不知道。


    這裏是醫院,隻有他在這裏,南風呢?俞溫呢?


    他要去找他們!


    他打開病房的門,葉秘書恰好從外麵迴來,見狀,立即去攔他:“盛總,您剛剛做完手術,醫生說您需要好好休養,您……”


    盛於琛反扣住她的手腕,疾聲問:“南風在哪裏?”


    一開口,喉嚨間又漫起血腥味,他強行壓下,又問:“還有俞溫,他們在哪裏?”


    “南經理和俞先生……都被陸董事長帶走了。”


    盛於琛眼眶裏的血絲如同蜘蛛網,覆蓋滿他的瞳眸,他推開葉秘書,一言不發地往外走——毫無疑問,他是要去找陸城遇。


    葉秘書追上去不顧一切攬住他,眼睛裏泛起濕潮:“盛總,盛總,醫生說您左肩的骨頭都裂開了,這輩子都很難痊愈,我求求您,您好好休息吧,別再折騰了,否則您整條手臂都會廢的……”


    盛於琛臉色紋絲不動,推開她橫擋住門的手,葉秘書抱住他的身體:“盛總,南經理再怎麽說都是陸董事長的妻子,他不會傷害她的,您……”


    “讓他去。”


    身後橫插入一道冷漠的女聲,葉秘書背後一震,僵著脖子轉身:“夫人……”


    盛夫人走上前,旋即揚手一巴掌打在盛於琛的臉上:“為了一個女人把自己弄成殘廢,我怎麽有你這樣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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