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唚心宮’大殿內,燈火通明,秦公公手執聖旨,將冊封打賞一一交於蕭童過目,不多時,整個寢宮內,都堆滿了各式奇珍異寶,玉石翡翠珍珠金器等,更是數不勝數……


    蕭童望著那些明黃錦綢玉盤內的珠寶,麵容不喜反憂,不禁有些擰眉的道:“秦公公,皇上是不是將整個國庫都賞給我們家小姐了?”,按照皇宮中的規矩,就算是冊封皇後也不至於受這等重賞,更何況還是一個有名無權的‘皇貴妃’……


    秦公公麵帶笑意,似心情分外愉悅,他將手中的聖旨交到蕭童手上,低聲道:“小主說的是,這些珍寶玉器,可都是奴才奉了皇上口禦,帶著六名禦前侍女精心挑選來的……”,說著,臉上的笑意更濃,從一旁的盤器中拿起了一塊用明黃絲帕包裹的東西,遞到蕭童手上,笑道:“這是皇上送給皇貴妃的,說是當初皇貴妃丟失的,如今物歸原主……”


    “這是……”蕭童握著手中的東西,隻覺又是貴重的首飾物品之類,擰著秀眉想問什麽,隻見明月已經換下今日厚重的加冕朝服,從屏風後緩緩走出,她忙上前攙扶,將手中的物品遞上,笑道:“秦總管說,這是娘娘曾經丟失的物件,皇上派秦公公與這些賞賜一同送來的……”


    明月有些疲乏的望了一眼蕭童手中的明黃絲帕所包裹成了錦囊,伸手接過,一觸摸,便已直到裏麵藏著什麽,於是抿了抿唇,有些無力的一笑,道:“這裏的東西都撤到‘養生殿’去吧,該打賞下去的,就教由秦公公安排……”


    秦公公會意一笑,道:“奴才遵命……”,說著,便讓站在殿外的禦前侍女將殿內的珠寶玉器撤離……


    明月走迴屏風後,半躺在睡榻上,伸手揉著額頭,麵露倦意的閉著雙眸,粉唇輕啟,柔聲道:“淑妃那裏可有什麽動靜?”


    蕭童搖首,發束上的玉墜敲聲響動,她上前幾步,伸手揉著明月的額頭,小聲道:“奴婢已經發了書信給趙傳與李容,讓他們二人注意‘護國府’的動向,但打聽迴來的消息,也隻是說二夫人心煩氣燥,幾次辱罵小姐您是妖非人,別的,也什麽……”


    明月聽罷,不禁有些失笑,而後輕歎道:“趙傳是個聰慧之人,他雖現在尚且不知上官婉兒是被我所陷害,一心隻想尋找機會刺殺歐陽紅玉,倘若他日他得知真相,必然會來取我性命……”


    蕭童的手一滯,神色頓時有些難看,但卻依舊鎮定的道:“小姐的意思是……趙傳此人不可留?”,今時今日,趙傳已然脫胎換骨,不僅武功大增,心思也深沉了許多,若是想除去他,怕是難了……


    明月悠悠睜開眼,望著大殿頂梁上的金碧輝煌,淺笑道:“趙傳不喜錢財,隻為鍾情與上官婉兒來淨身投入宮闈,這份抹不去的情義,想必就是他為何能在全身殘廢之時,依舊忍辱苟活的原因所在,倘若當初上官婉兒不是死於非命,或許,他就不會活到今日……”,手腳皆殘,還能費勁心思的恢複,不是為了報仇,又是為了什麽?


    蕭童愣了,她睜大雙眸,神色緊張的望著明月那張平靜的嬌容,不禁跪在裘毯上,聲顫道:“小姐,是奴婢的錯,奴婢不該因李容的求情而留他性命,如今竟給小姐帶來了這麽大的威脅,我……”說著,蕭童的鼻尖竟升起一絲酸意,她捂唇低首,不敢再言。


    明月搖首,睜眼望著蕭童緊張的神色以及微微泛紅的雙眼,有些心疼的握住她的手,輕聲安慰道:“皇宮深院,戒備森嚴,就算他當真有這份報仇之心,也無報仇能力,蕭童本就該是一個仁慈心善的女子,奈何卻為了我這個主子做了那麽多血腥之事,是我覺得對不起蕭童才是……”,說著,伸手撫去蕭童滴落麵頰的淚水,不禁奚落道:“蕭童在我失憶之時,不也與德妃傾城在‘玄武門’前大吵麽?如何到了今日,卻如此脆弱了?”


    蕭童伸手胡亂的擦拭著臉上的淚珠,而後捂唇道:“奴婢不想哭的……奴婢,奴婢隻是覺得自己太過沒用,以前,一直都靠著小姐,而今事隔三載,竟然還是要靠著小姐的提點才知曉自己竟然犯了多大的錯誤……”


    明月歎息,捏著絲帕擦拭著蕭童眼中的淚珠,輕拍了拍她的肩頭,輕笑著點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以前,也是我過於小氣,我知道你對我的忠心,卻又對皇上冊封你為禦女一事耿耿於懷,才讓這後宮鋒芒有機可趁,所以,不完全怪你……”,說著,明月的心頭又升起了一股酸澀,蕭童跟隨自己,一直忠心耿耿,誠然,就算她當真愛上帝王,也是人之常情,她又何必草木皆兵?


    想到此處,明月的心頭已經寬下不少,她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扯笑,道:“蕭童去休息吧,快三更了……”,三更了,今日朝臣又不知會纏著禦昊軒到何時……


    蕭童忙止住哭泣,她有些生澀的望著明月,像是訝意明月為何會提到她與皇上之事,剛想開口解釋帝王對她並無意,但卻聽見明月微微搖首,抿唇道:“什麽都別說了,都過去了……”,都過去了,即便帝王當真與蕭童有過什麽,也無可挽迴,她又何必斤斤計較,至少,她已經讓眾多的女人跌入了地獄,她們恨她,也是理所當然……


    蕭童無言,隻能低下首,少許她道了一聲是,便緩緩起身,轉身走出了寢殿……


    夜過三更,冷風吹拂,燭火搖曳……


    床榻上,帳綢飄動,明月一頭青絲披散垂落在窗沿,深夜,正好寢眠……


    床沿處,一抹明黃身影站立多時,卻如不忍驚擾夢中佳人一般,隻是負手凝視,少許,隻見佳人長睫一顫,他趕忙勾身坐下,伸手掖好被角,但是明月卻極為不聽話的將手探出棉被,放在白皙纖細的玉指抓著枕頭,側身入睡……


    禦昊軒輕笑,深沉如夜的眸光滿是寵溺,伸出手,握住那隻似故意逃脫一般的玉手,而後低首貪戀的在她的額頭上留下一吻。


    明月的長睫輕煽,像是有些極不情願的擰了擰秀眉,粉唇甚是委屈的抿了一下,素手一動,而後似被驚動一般的睜開滿是惺忪而清澈的雙眸……


    “明月醒了……”禦昊軒側躺到明月的身旁,薄唇帶著曖昧笑意的凝視她微微愣怔的嬌顏,在她沒有徹底清醒之前又湊身上前,在那粉紅色的唇上偷得一吻,輕笑著在她耳邊道:“明月的樣子真讓朕想狠狠的欺負……”


    明月迴神,麵色頓時布上一層紅霞,她有些氣惱的想轉身,但是帝王卻將雙手撐在了她的左右兩側,俊美的容顏已經俯進了她的脖頸處,唿吸漸沉的低啞道:“明月,今日算是我們的洞房花燭……”,而後,在明月微詫之時,冰冷的唇細碎的吻上了明月的肩頭……


    抽氣,明月有些氣惱的伸手抵住他的胸膛,眸光不悅的望著埋在自己脖頸裏的黑發,低聲道:“看來皇上今日還沒被那些朝臣累夠,依臣妾之見,不如將那些堆積在案上的奏章一起批閱後再睡吧……”


    明月話落,原本以為帝王會生氣,卻不想竟聽到他的悶笑聲,生疑,剛想推開他,卻見他自己翻身躺下,而後掀開棉被將明月的身子抱住,低沉道:“朕選擇睡覺……”


    明月一怔,有些不相信禦昊軒今日的乖巧,於是轉身想察探他今日怎麽了,卻不想自己的身子才一動,就被帝王壓住,而後隻見禦昊軒眸光深幽的凝視著自己的愣怔,修長的手指撫過她的臉頰,聲音分外冷沉的道:“明月,朕是男人……”,而後在明月不解之時,湊到她耳邊,輕聲低喃:“你一動,朕就不能睡了……”


    “你……”明月麵紅的擠出一句話,而後推開他的身子,隱怒道:“夜深了,皇上還是安寢吧……”,說著,就用棉被將自己包裹紮實,背對著禦昊軒僵直了身子……


    禦昊軒望著明月緊張的神色,不禁大笑,仿若將今日的疲乏全部掃去,他依言躺在床榻上,卻很是委屈的靠近明月,低聲道:“明月,夫君有些點冷……”


    明月閉著雙眸,並不打算理睬,而是冷哼了一聲做為迴答,本以為,如此下去,他必然會糾纏耍賴,卻不想竟聽他道:“哦,那朕凍死算了,反正明月都已經懷了皇嗣,也不把朕放在眼中了……”


    明月睜開眼,她沒有想到禦昊軒竟如此能胡扯,不禁掩唇輕笑,但是少許後,卻依舊大打算理睬他,但這一次,卻是許久之後才感覺到身上的被褥被某個人稍稍扯了下,而後一個冰涼的身軀鑽了進來,帶著濃重的歎息,那人低喃了一句:“沒良心的小東西……”,說著,卻是摟她入懷,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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