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青芒從書房裏出來,喬韻趕緊上前護著,不敢真的攙扶著他,隻是虛虛的在旁邊伸著手。


    他一直沒有說話,沒有開口,直到照顧他在床上睡去,她才敢躺在他身側,輕輕的鬆口氣。


    第二天她早早醒來,照顧他起床,直到他吃完早飯,似乎真的沒有在處罰她的決定,才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你想怎麽處置海天?」


    青芒古井般的眼波抬了起來,銳利的掃向喬韻,喬韻在鎮定,在他的注視下,依然緊張極了。


    「能不能放了他,他被折磨的也夠了,我並不是為什麽情義為他說話,我們也已經恩斷義絕,我隻是不想你的手上染了鮮血,讓我們之間多一條性命,沒必要的,他現在和死了也沒什麽區別。」


    青芒冷笑一笑:「我們?」


    喬韻臉色一紅,低下頭,他加重了語氣,這兩個字就像是巨大的諷刺,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髒。


    她曾經差點害了他,還祈求和他有美好的未來?是她自以為是,自以為然了吧


    青芒這兩天沒有說,沒有處罰她,她就自以為他原諒她了,默認她了?是她想多了。


    他的語氣很明顯,這一頁還沒有翻過去。


    「他如果死了,會是你心頭的一根刺是嗎?那就太好了,總算有點價值了,那就讓他去死好了。」


    喬韻猛地抬起頭來:「不,我不是這意思,海天對我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


    「沒有意義,等於沒有價值了,那他更應該去死了。」青芒說著,管事已經領命而去。


    喬韻拽住他的衣角:「青少。」


    青芒撇她一眼:「這麽擔心?那你就跟他一起去死。」


    喬韻臉色一白,忘了著急,忘了害怕,一起去死,這四個字在她腦子裏轟然炸開,她似乎失聰了,什麽都聽不到了。


    他是一點也不在乎她的生死吧,不然死這個字怎麽會輕易的掛在嘴邊,他之所以沒有處罰她,是想留在身邊慢慢的對她的精神進行折磨吧。


    「我和我老婆過來看你了,怎麽連個出來迎接的人都沒有?」權傾肆無忌憚的聲音在外麵毫無顧忌的響起。


    喬韻精神一震,救兵來了,也許海天有救了。


    她擦開眼淚,站了起來,恭敬的站在青芒旁邊。


    權傾攬著林木已經大大咧咧的進來,他的手裏拎著幾盒補品,阿姨早已經上去接過來。


    「哎,我說,怎麽一進門就聽見你要殺人,我老婆懷孕了,你不能殺人,就算給我未來的女兒麵子,給她積德了。」


    權傾坐在沙發上,掃遍他全身:「廋了?廋了好。」


    林木笑吟吟的拉著喬韻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上:「怎麽了這是,還流淚了,誰欺負你了?」說著掃了青芒一眼,雖然是疑問句,已經肯定是青芒了。


    喬韻搖了搖頭,有權傾這句話,相信海天死不了了,林木懷孕的真是時候。


    「你懷孕了?」


    林木點頭:「你們也趕緊要一個啊,我們正好一起。」


    她就當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的事。


    喬韻隻是看了看青芒,沒敢接話。


    「我給你說話呢,你聽見沒有,把人放了,不要弄死了……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青芒果然沒說話,就算是給權傾麵子了吧。


    兩人坐了一會,就離開了,權傾美其名曰,他還要陪著老婆去給未來的女兒買衣服,剛剛孕育的胎兒至於這麽快去買衣服嗎?


    不過他長得帥,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兩人走後,倘大的客廳又重新陷入死寂,青芒伸手,一身冷厲:「把手機拿來。」


    喬韻一驚,他猜到了嗎?幸好她跟林木的通話記錄都被刪了,不然真被他拆穿了。


    她把手機小心翼翼的遞過去,青芒查看了一眼,沒有發現他懷疑的通話記錄,才站起來朝書房走去。


    喬韻頹然的坐在沙發上,鬆了一口氣。


    中午的時候,喬韻見他還沒有從書房裏出來,端了一杯茶準備給他送進去,順便叫他吃飯,在門外聽到他在打電話,她下意識的站住,沒有去打擾。


    「他死了?……拖出去埋了吧,不要讓喬韻知道。」


    冷酷的聲音和內容,嚇壞了喬韻,手裏的托盤砰的一聲掉在地上。


    門被猛地拉開,青芒看著驚呆的她,漸漸的冷靜,失望,死寂,決絕,青芒沒來由的一陣慌亂。


    他想解釋,他說放了海天就會放了他的,可是還沒放,手下就打來電話匯報,說他死了,是咬舌自殺的。


    可是他的話沒有出口,喬韻斥責的聲音已經響起:「為什麽?為什麽?你答應過權少的,不殺他,就當積德,你為什麽出爾反爾。」


    青芒淩厲的目光盯著她。


    喬韻毅然決然的跑走了。


    大門口,小邱指揮兩個兄弟,正把海天的屍體抬出去,他滿身血汙的時候,狠厲說話的時候,起碼還有生機,還活著,可是現在一張白布蓋在他的頭頂,他再也沒了生機,永遠的告別了這個世界。


    小邱望了她一眼,一愣,大哥可是交待不讓這個女人知道,她還是知道了,知道就知道唄,這可跟大哥沒關係,是他自己自殺的,幹嗎用這種恨恨的目光看著他們,怪滲人的。


    那個海天也真是的,大哥都說要放了他了,卻要自殺,果然是沒有活著的命,這樣的人渣死了就死了唄。


    看著他被抬出去,她卻沒有勇氣上前,掀開白布,看他最後一眼。


    仿佛不看,就不能確定白布下麵的那個人就是他,他還沒走,還活著。


    喬韻最後怎麽迴到別墅的,她不知道,隻知道在沙發上躺了一夜。


    樓上那道冰冷的目光一直盯著她,她也沒有感覺了。


    青芒失去了最佳解釋時機,以他的個性和尊嚴,是不可能在解釋一遍的。


    她想怎麽認為就怎麽認為好了。


    喬韻不吃不喝已經兩天兩夜了。


    青芒終於忍不住了,把一個行李箱扔在她腳邊:「要殉情也不要死在我的家裏,去他的墓地殉情,或許還能趕上他的腳步,隨他一起雙宿雙飛。」


    行李箱被他一扔開了,喬韻看著滾落在腳邊的衣服,在看看他,這是要趕她走啊,他殺了一個人啊,就這麽輕描淡寫,不解釋不負責任嗎?


    喬韻緩緩的蹲在地上,收拾自己的衣服,真的都是自己的,他給她買的衣服,都不在裏麵。


    阿姨在旁邊看了幹著急,先生解釋一下啊,這裏麵有誤會,她早上已經去打聽清楚了,海天是自殺,不是先生所為。


    「小姐啊,海天的死跟先生沒有……」


    「阿姨?」青芒冷厲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


    阿姨也不敢說話了,先生也真是的,幹嗎要說這樣錐心的話,這不是趕小姐走嗎?他真的希望她走?如果是的話,早就把她趕走了。


    青芒轉身,進了書房,門被他摔的啪啪直響,地動山搖的。


    喬韻收拾好了衣服,其實沒有什麽可收拾的,她最後看了一眼上麵,決絕的離開。


    他起先把她留下來,就是想看她笑話嗎?先讓她知道他饒了海天不死,讓她高興高興,然後在把人殺了,讓她失望,他早已經決定好了一切,卻還要布好局看她上躥下跳。


    喬韻真的走了,最著急的是阿姨,先生明明不舍的人家走,卻還要說這麽狠的話。


    最高興的就是小邱了,掃把星女人終於走了,大哥身邊安靜了。


    阿姨匆匆迴屋取了一些錢,去追她,她漫無目的的在路上走,走得很慢,阿姨很快就追上了她。


    「小姐,把這些錢打上,用的上。」


    喬韻望著手裏厚厚的一砸錢推辭,她怎麽能要阿姨的錢,這段時間,她對她已經很照顧了。


    「拿著,先生給我的工資很多,我也花不著。」阿姨把錢幹脆給她放在口袋裏。


    「你有什麽打算?」


    喬韻搖了搖頭,她怎麽知道,她在這個世界上已經生無可戀,對她好的那個人支撐著她活下去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她還能去哪裏,迴到家,繼母看到她得罪了僱主,怕對方把定金要迴去,一定會活剝了她。


    這段時間真的發生了太多事,她需要先思考一下。


    阿姨看她茫然的樣子,真令人擔心:「你先找個賓館住下,然後離開這裏吧,找個小城市,找份工作,好好的活著。」


    喬韻點點頭:「你放心吧,我不會尋短見的。」


    生生死死的,她已經經歷了兩次,怎麽會在輕易去死?


    一年半後,冬天。


    這似乎是幾十年來最大的一場雪了,洋洋灑灑的居然下了一天一夜,天地間一片雪白,沒有半點瑕疵。


    地麵上厚厚的一層,喬韻大早晨就起來了,她要去超市接班,不能晚了,不然要扣錢的。


    當初她為了房租便宜些,租住了很偏的拆遷房,距離超市有點遠,這麽大的雪隻能走著,走到那裏,估計要兩個半小時。


    為了防寒,她把自己所有的厚衣服都給夾在棉服裏麵了,又帶了一頂超市削價的帽子和手套,跟一個球一樣艱難的拔腿,深陷。


    其實在雪地裏走路很吃力的,她走到超市門口的時候,恰好還有十分鍾接班,夠她緩口氣的。


    十分鍾之後,她已經換好了工作服,站在自己的櫃檯前,等著顧客上門,盡管這樣的天氣裏,不可能有人一大早來超市。


    不怕吃苦,兢兢業業,所以這一年多的時間,她已經升任組長了,盡管沒有人登門,她還是要更加努力的工作,站在崗位上。


    倘大的超市,一層食品區,下班的走了,接班的除了她和另外兩個人,還有經理,就沒有別人過來。


    因為沒有人,其他兩個年級大點的服務員便坐在收銀員的位置上,同經理調侃。


    「我們三個人幹二十個人的工作量,經理是不是要給我十倍的工資啊。」


    經理是個三十多歲的青年人,長得不算英俊,卻十分精明,平常同員工開玩笑是開玩笑,一說到工作問題,絕不含糊,該怎麽來就怎麽來,一點情麵也不講。


    他一雙眼睛一咪,沒有眼睛了,所以你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這個我會向總經理反應的。」


    「切,經理,你不要打官腔嗎?起碼把扣的那些人的錢補到我們頭上。」


    「我盡力。」以前還沒發生過如此巨大的曠工現象,謹慎起見,他不能做主,還是要請示總經理。


    兩位大姐對這個經理也沒辦法,再說下去,估計得到的答案也是這個,他說話太滴水不漏了,要不說人家能做到經理的位置上?


    「經理,怎麽樣了,那位,追上了嗎?」大姐趴在桌子上,神秘的朝貨架旁站立工整的喬韻看了一眼,低聲問。


    經理模稜兩可的態度終於鬆弛下來,嘆了口氣:「人家看不上我。」


    「怎麽會?經理能看上她,是她的福分啊。」


    「就是,一個外地來的黃毛丫頭,看穿著打扮,就是個窮苦人家的孩子,經理你可以拿年薪的,她眼光這麽高?」


    經理自嘲一笑:「我離過婚,還帶著一個拖油瓶呢。」


    「離過婚的男人才更懂得照顧老婆孩子,經理放心,我們會幫你的。」


    兩位大姐十分熱心,經理也沒必要一直繃著臉啊,終於露出十分熱情的微笑:「那就拜託你們了,事成之後,我不會虧待你們的。」


    「經理還跟我們客氣?」


    石牆看著兩位大姐走向喬韻旁邊,那丫頭立刻露出燦爛的微笑,純真的就像雪天的精靈,石牆越來越移不開眼。


    他跟妻子離婚幾年了,兒子歸他,他一個大男人不會照顧那麽小的兒子,一次生病,他手忙腳亂,是喬韻幫他照顧了孩子一天一夜,高燒退了才走。


    從那以後,他就覺得喬韻十分適合他,他們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家,他也過了為戀愛瘋狂地年齡,就是找合適的就好。


    從那以後,他就開始注意喬韻了,就想把喬韻領迴家,給他當媳婦,照顧孩子。


    喬韻一開始沒想那麽多,覺得是自己上司,奔著拍馬屁的精神,她也不能拒絕給經理帶孩子啊。


    經理也經常接著孩子約她,漸漸的,她覺得不對了。


    可是已經晚了,經理看她這麽熱情,還以為她對自己有意思,很快就對她表白了,喬韻被嚇了一跳。


    她經歷過這麽多事情,身心早已經千瘡百孔,怎麽可能這麽容易放下心結,輕而易舉的在接受一份婚姻?


    她倉皇而逃。


    經理並沒有放棄,覺得小姑娘是矜持,給她一定時間考慮,一定會接受他,畢竟經過他了解,她家庭出身很差,又獨自一人出來闖蕩,肯定也沒有學歷和經驗啊,不然也不會在超市當一個服務員。


    而他雖然帶著一個孩子,但是也是拿年薪的,平均到每個月也有四五千呢,她怎麽能不願意?憑她的家庭條件能找到他這種條件的?


    所以經理給了她充分的時間考慮,過了一段時間,他發現喬韻始終躲著她。


    他好不容易把她截住,問她考慮的怎麽樣了,喬韻依然拒絕的很決絕。


    經理怒了,開始在工作上給她穿小鞋,想通過權力,讓她妥協。


    喬韻不說每個人都是表現最好的那個,也是最賣力的,賣出的貨品總是比別人多,而且迴頭客很多,喜歡找她推薦物品。


    經理手裏掌握著三個名額,每個月都可以選出最優秀員工,獎勵五百塊錢,除了那些實在懶的,基本上大家都能攤的上,就是輪也輪的過來。


    可是偏偏自從喬韻拒絕經理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得過這份獎勵,而且還時常被點名批評。


    喬韻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做,自己拒絕了上司,總給人家發泄的機會吧,所以她忍。


    石牆對她這一點簡直又愛又恨,以為她會妥協,可是她的態度一點也沒有變過。


    俗話說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喬韻越是這種毫不在意的態度,石牆越是在意,對她的興趣也越大。


    ------題外話------


    拉拉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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