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權之謙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沉默了這麽久,終於要開始說話了。


    「你走吧,今天的事情我們認了,從此以後我們的權和你們的權不在是一個字。」


    「大伯?」權傾不敢置信,他一向敬仰的大伯,那個穿著軍裝,曾經在實戰演習中,指揮過戰爭的大伯,為了國家利益充滿浩然正氣的大伯,終於也開始自私狹隘了。


    「你也覺得我做的是錯的?」


    「不,你沒有錯。」權之謙始終沒有抬頭,隻是望著自己的腳尖,神情有點頹廢,林木突然覺得這個大伯有點可憐。


    他這麽多年夾在中間,其實最難受吧,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向著哪一個,偏心哪一個都不行。


    權舟喊道:「爸?」爸居然說他做的沒錯?他怎麽沒錯,出了事不幫著家人說話,還幫著外人,這就是最大的錯。


    權之謙擺了擺手,示意她先不要說話,他還沒說完。


    「是他們的錯,但是你也要理解,他就是有在大的錯,我們也是他的家人,像老爺子和你的這種大義滅親,我的女兒和老婆都做不到,並不是他們不講道理,而是她們隻是選擇護著自己家人罷了。」


    「以前我在工作崗位上,老爺子非要把人送進監獄裏,我不想說什麽,可是現在,我已經從工作崗位上退了下來,恕我自私一會,我不想為國家為人民在想什麽,我隻想為自己想的多一點,我想做迴家人,站在她們身邊一迴,你也不想讓我都六十歲的人還要妻離子散,成為孤家寡人吧?」


    「大伯,她們是你的妻女,你站在她們一邊,我可以理解,但是你真要因為這個和權家所有人斷絕關係嗎?」


    「要不然呢?你覺得我們還能過年的時候高高興興的坐在一起嗎?」


    「好,事情是我做的,你可以永遠不與我往來,見了我也可以當做不認識,可是老爺子和老太太那邊呢?這件事和他們沒有關係?你們是不是也打算和他們斷絕往來了?」


    「你們還不是一丘之貉?一個鼻孔出氣的,誰不知道你代表的就是老爺子?」權舟不屑的道。


    她這樣說話,連老人家都包括了進去,簡直太沒有禮貌,太沒有教養了,權傾瞪著她,忍了下來:「我隻能代表我自己,我希望你們把這件事把我和老爺子分開來看,他們是他們,他們年紀大了,還是希望你們經常去看看他,你們放心,你們去的時候,可以事先打個電話,我會躲出去的。」他已經是他做出的最大讓步了。


    「哼,你到有自知之明。」


    「我這是給你麵子。」權傾吼道。


    「我們不需要,我們本來跟那個家就沒有感情。」權宇見權之謙站在她們一邊,底氣都足了。


    「大伯你怎麽說?和自己的父母老死不相往來?」


    「哼,看來我高估大伯你了,我以為至少能挽迴你們和老爺子老太太之間的感情。」


    「你在那樣做的時候,就該想到了,既然想到了,還那麽做,那就是沒把這點感情放在眼裏。」大伯母終於發話了,她說話太激動,脖子間的青筋都露了出來。


    「我如果不看重這份感情,我今天就不會站在這裏。」


    「那我現在告訴你,我們不稀罕,你在看重有個屁用?趕緊的滾迴你的窩吧,小心睡覺的時候別噎死,路上別被車撞死。」


    「你怎麽說話呢?」林木怒道,頑固不化,惡毒,就是說的這樣的女人吧?


    「我就這麽說話,你能把我怎麽樣?我還詛咒你兒子不得好死呢,最好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啪」一聲,權傾不知道什麽時候動了,一巴掌扇在權舟的臉上,這次林木沒有攔著,權傾不扇她巴掌,她也會去的,敢詛咒她兒子者,上天入地,天上人間,必殺她千遍。


    權舟也沒想到,捂著臉不敢置信,吼得更響了:「你是什麽東西,你敢打我,你打了我丈夫,現在又來打我,有本事你把我打死啊。」她說著跟餓狼一樣,朝權傾撲過去。


    權傾打了她一巴掌,是教訓她,讓她知道怎麽做人,她可以詛咒他們,但是不可以把孩子和老人帶上,這樣就太惡毒了。


    權傾並不想和她動手,尤其是當著大伯和大伯母的麵,怎麽說也是堂妹,他抓住她的兩隻手,她卯足了力氣,怎麽都掙脫不開。


    「姐,你們幫我打死他,打死他。」權舟還想往權傾手上咬去。


    權傾用胳膊把她的頭掃開了。


    徐銘的話很少,看著很老實,但是老實的人做起事情來最絕了,她從桌子上摸起一把水果刀,朝權傾身上戳去,權傾把權舟往前一鬆,擋在了他前麵,徐銘趕緊收迴水果刀。


    氣的要死:「權之謙,你就眼睜睜的看著他欺負我們母女是不是?」


    權傾把權舟甩開:「大伯,大伯母,我是帶著誠意來的,如果你們今天不想談的話,我改天再來。」


    他說完,拉著林木離開,也許今天就不該過來,她們的情緒太激動了,又或許他不該抱著那麽大的期望,讓大伯她們理解。


    即使最後他做出讓步,怎麽對他都行,隻希望他們心裏不要忘記老爺子老太太,這他們都不肯,他們早已經把他和老爺子綁在一起看待了。


    權舟被摔在桌子上,看著兩人的背影越來越遠,心裏的怨恨越積愈多,憑什麽他就可以擁有所有,有錢有權還有老爺子的維護和愛護,而同樣都是他的親人,對待他們的差別如此之大。


    她早就看二叔一家人不順眼了,父親才是長子,搞得他們跟私生子見不得人似得,二叔一家長期霸占著老宅,這算什麽?


    從小的羨慕嫉妒加上近日的仇恨,權舟拿起旁邊的花瓶就朝林木砸去,權傾感覺到後麵有勁風吹過,用胳膊擋了過去,花瓶在他胳膊上碎裂,幸好他穿著外套,沒有脆片紮緊胳膊裏。


    不過林木的心還是咯噔跳了一下:「你沒事吧?」


    「沒事。」權傾望了望地上的花瓶,在望向權舟,她好像瘋了一樣,把蘋果,榴槤,甚至香蕉,桌子上能砸的一切都朝權傾和林木砸去。


    權宇也加入了進來,包括徐銘。


    權之謙站在中間,猶豫不決,帶著痛苦,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權傾和路鳴把林木護在後麵,林木朝權之謙喊道:「大伯,她們瘋了,你也不阻止嗎?」


    權之謙這才喊道:「夠了。」


    他上前一步站在中間,徐銘母女三人才停止了對他們的水果攻擊。


    權之謙用雙手握住權傾的胳膊:「權傾啊,請你們以後不要再來這裏,我們不歡迎你,這些年,我受夠了,我不想再受了,或許這樣對我們都好。」


    兩人互相望著,似乎都想從對方眼裏探尋到什麽,亦或者可能和希望。


    權舟突然從右邊躥了出來,手裏拿著把水果刀,斜刺裏刺過來,帶著狠厲和決絕,權傾當然也察覺到了,他想動,可是大伯的兩隻手還抓著他的胳膊,他的眸子裏閃過一層深幽,大伯居然在關鍵時刻配合著自己的女人,想要權傾的性命,這是權傾沒有想到的,或許他想到了,隻是不敢相信,或者不願意相信。


    他注視著權之謙的眼睛,那雙有些渾濁的眼睛裏閃過猶豫,不忍和痛苦,權傾深不見底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嘲諷,他所敬仰的大伯,終究是落到了世俗的塵埃裏,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正直,熱血的上將了。


    他動了,他在觀察著權之謙,或者等權之謙醒悟,主動放手,同時也積蓄著力量,奮力一搏,權之謙沒有放開他,他很失望,用盡全力掙脫他的鉗製,權之謙是軍人出身,力大又有功夫,權傾掙脫他不容易,也就是避開了權舟的水果刀不刺到重要部位,但是並不能完全躲避,又或許能躲避,他不想躲,想用血來換取大伯的清醒,執迷不悟和他們對權家的怨恨。


    隻要有那麽一點的希望和曙光,讓他見一點血也值了。


    公平行事,用法律說話,這是做人最基本的底線和原則,即使被冠上六親不認的罪名,也在所不惜。


    親自上門解釋,用鮮血證明自己的真心,他盡了最大的努力,為此時做一個了解。


    水果刀入體,入的並不是權傾的肩膀,而是林木的胳膊,她在他右麵,確切的說,權舟撲過來時,她離的最近,也最有可能擋住這一刀,她想也沒想就這樣做了。


    她抱住權傾的側身,在那刀身入體的瞬間,似乎還清晰的聽到了撲的一聲,不過第一時間,並沒有感覺到疼痛,而是刀子的涼意。


    她望著權傾,眼底還帶著笑意。


    權傾的眼睛對上她的眼睛,然後看到她胳膊上的衣服瞬間被血色染紅,眼睛中的煞氣暴漲。


    權之謙似乎也沒有想到林木會撲過來,或許他被鮮血終於喚醒了一些本能,主動去放開權傾,權傾正好甩開他,把他甩一邊去了。


    他抱住林木,眼睛卻死死的鎖住了權舟,他的手裏已經多了一把手槍,路鳴首先撲過去:「權總萬萬不可啊。」


    林木也大吃一驚,權舟被嚇得後退了好幾步,呆呆的望著他手裏的手槍,他居然隨身攜帶手槍。


    徐銘和權宇也感覺到了害怕,他們很久不見到權傾,似乎忘了他的稱號,那些人對他的評價,冷酷無情的暴君,碰到不喜歡的人,都要踹上計較,更何況,有人傷了他心愛的老婆。


    他想殺人,他要殺人。


    「滾開。」這是他對路鳴的命令,他一個反轉,居然把手槍又對準了路鳴,逼迫路鳴放手,他心意已決,誰都被阻止他,殺人。


    「哎呦,哎呦,好痛啊。」林木連忙嚷嚷起來:「好多血啊,快送我去醫院。」


    權傾狂躁的心神被林木的喊痛聲吸引走了,他抱住她:「木木,你在撐一下,我這就送你去醫院。」


    林木用另一隻手握住他拿槍的手:「我現在就去醫院,你送我,要不然你看著我失血過多而亡?」


    「別胡說,你不會有事的,我這就送你去醫院。」權傾明白她的意思,抱起她,望外麵走去,邊走邊說:「權舟,等著我,會向你討迴這一刀的。」


    權舟癱倒在地上,權傾把林木的命看的比自己的還重,權傾說不放過她,肯定不會放過她了?她能不害怕呢,差點就死在他的槍口下了,這個瘋子,還真敢帶槍殺人啊。


    徐銘上前抱住她,安慰她。


    權之謙也癱倒在地上,望著自己的雙手,喃喃道:「我做了什麽?我都做了什麽呀?」


    「爸,你沒錯啊,你做的對,我們才是一家人。」


    權宇說道。


    「閉嘴,住口。」權之前嗬斥道。


    她怎麽會知道他心中的痛,作為一個將領,首先要有博大的胸懷,熱忱之心,正直之心,可是他呢,剛才想幫著自己女兒殺了侄子呢?他在想什麽?又做了什麽?


    而僅僅是因為女婿犯了錯,被侄子依照法律關進監獄裏,就要痛下殺手,那他成什麽了?和強盜,不分青紅皂白的婦道人家有什麽區別?


    他現在似乎才明白,為什麽這麽些年,他始終沒有坐上一把手的位置,為什麽當年老爺子臨退休時提了另一個人,而不是他?


    他以為是老爺子怕別人說他徇私枉法,隻提自己的兒子,這事他一直耿耿於懷,也一直想找機會證明他的安排是錯的。


    現在他知道了,老爺子的安排是對的,他看他看的很準,比他自己看自己還要清晰,知道他的性格有缺陷,到不了那個最高的位置。


    你看他現在連善惡都分不清了,今天是他從工作崗位上正式離職的一天,自己給自己就送了這麽一個送別禮,真是不同尋常,嗬嗬!


    權之謙站起來望外走去,權宇喊道:「爸,你要去哪裏?」


    「權傾已經把陳舟的債還清了,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吧,你們好自為之。」


    權宇看著徐銘問:「媽,爸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是後悔幫我們了?」


    「是啊,你爸你還不了解嗎?嚴格要求自己,不允許自己犯一點過錯。」


    「媽,你說權傾會不會真來殺了我呀?」


    「你放心吧,不會的,林木會攔著他的。」


    「林木能攔住他嗎?」


    「如果她攔不住的話,就沒有人能攔了,當初在老宅時,你不是沒看見,權傾有多寵她,連老爺子想要讓權傾做什麽事情,全都要讓林木幫忙。」


    「是啊,妹妹,你放心吧,她剛才不是都攔住了嗎?要不然權傾早已經開搶了。」


    權舟這才放下心來,幸好林木被傷者要害,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估計前權傾真會大開殺戒,把今天在場的人全都殺掉。


    「他真是個護妻狂魔。」


    在去醫院的路上,林木還沒有昏迷過去,她指揮著權傾給她的傷口止了血。


    「你要答應我,千萬不要衝動,對權舟下手,知道嗎?」林木撐著最後一口氣道。


    權傾不說話,眼睛漆黑漆黑的。


    「你要是不答應我,我就沒有力氣撐下去了。」


    「你會沒事的,啊。」權傾依依不捨的摸著她的頭髮。


    「我知道我會沒事,但是我現在撐不住了,有點暈,你答應我要一直陪著我,等我醒來,不能對權舟下手,不然我就白礙了這一刀。」林木攥住他的袖子。


    權傾看看她的手,和要緩緩閉上又強睜著的眼睛,思索片刻,才點了點頭。


    林木這才放心的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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