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鳶的年紀也不小了,議親很平常,阿元並沒有當成一迴事兒,隻是看著身邊的一盤子點心,吞著口水忍了忍,還是沒有往嘴裏塞。

    她答應過不叫太後再為她的身子擔心的。

    “能娶到她,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王鳶秀美絕倫,是美人中的美人,況她並不願意入英國公府,就叫阿元有幾分好感,此時便笑著將點心端給五公主,姐姐吃著她看著,隻笑問道,“是哪家的公子?”若是個小門小戶,王鳶,還真是可惜了。

    五公主看著阿元的目光帶著幾分為難與複雜,在這皇妹含笑看過來的時候,沉默了片刻,便歎氣道,“看起來,阿容還未與你說起。”

    阿元一怔,不明白這其中有阿容的什麽事兒,隻是還是老實地說道,“他前兒染了風寒,與皇祖母告了假,在家中養病。”前一陣子,她隻聽說清晨的露水風雅,外頭小姐都有的,隻與阿容隨意說了一嘴,沒想到這人竟然真的自己在家裏頭在清晨的涼風裏等著,一連幾日,總算給她積滿了一個小甕,算是叫她在與貴女交際的時候很有麵子,自己卻病倒了。

    想到那少年對著自己微笑的模樣,阿元就低聲說道,“比起什麽勞什子露水,我更想他好。”

    那麽多的宮女丫頭,這人偏要自己做,叫阿元心裏觸動,卻有有點兒難過。

    也不知,日後,是誰會嫁給這樣的人。若是阿容娶妻,她就不會再這樣親近他了。

    “真是……”見著阿元的模樣,五公主便搖了搖頭,歎氣道,“我說,阿容與你知無不言,哪裏會瞞著你這個。”見到阿元如今越發精致漂亮的臉轉過來看著自己,五公主便按住了她的手,恐她發怒,低聲道,“與她議親的,還是你的外家。”她苦笑道,“我說了你別惱,王家這姑娘本事不小,攀升了你舅舅家的表哥。”阿元素來厭惡王貴人,不假辭色,哪裏肯與王家做親戚。

    “什麽?!”阿元的臉色陡然變了,此時隻眯起了眼冷笑道,“莫非,還是我看走了眼?這難道是穩住了我,又圖謀英國公府?”

    王鳶若是有這樣的心機,實在叫阿元刮目相看。

    “不是英國公家,”五公主仔細地看著阿元,見阿元不怒反笑,便抖了抖,急忙繼續說道,“是你那庶出的四舅舅家的長子,聽說如今兩家已經換了更貼,隻是,”她輕聲道,“沒有想到,你那四舅舅那樣聰明的人,會願意娶王家姑娘。”阿元的四舅舅,正是肅王妃的庶出兄長齊宣,與肅王妃同胞

    ,溫和穩重。阿元想到四舅舅親切的模樣,詫異了一下,便低聲道,“這不對呀。”

    王鳶若是想要圖謀英國公府,不該嫁到已經分家出去,算是旁支的三房來。

    摸著下巴想了想,阿元便搖頭,輕聲道,“還是不對,我舅舅,可不是這麽容易就往坑裏跳的人。”

    “我不過是與你說了,其他的也不知道。”五公主趴在床上,更覺無力,眼睛裏都冒星星,搖頭說道,“不過是結個親,也不算什麽,這京裏就這麽點兒人家兒,有親的不知多少,多少還嫁到仇人家的呢。”見阿元還坐在小凳子上不說話,知道她素來對外家上心,想了想,便捂嘴說道,“不過,你那表哥真是福氣不小,要我說,王家姑娘雖然名聲不大好,可是實在是個美人兒。”

    王鳶雖然這在京中叫母親上杆子走了幾家,高門大戶對她有所非議,然而另一件不能否認的,卻是她的美貌。這美貌別說如今給個文官家做長媳夠了,入宮做娘娘都是平常,不過沒正經嫁到英國公府,反而隻很浪費地嫁入了早已分家的旁支,這王家關起門來還不定怎麽吐血呢。

    “我倒不是為了這個,”難道結了親,英國公府就能給個貴人撐腰,阿元就要賠笑臉?阿元並不在意王鳶嫁誰,隻皺眉道,“舅舅家的表哥,我見過,是個讀書人,我隻恐這姑娘性情奸狡,拿捏了我表兄,日後禍及家門。”見五公主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神色萎靡,隻她還未痊愈,隻放柔了聲音叫五公主睡去,又聽見前頭太後與皇後德妃正在說及這次要給誠王順王大婚的瑣事,便不耐煩聽,自己領著得用的大宮女出來散心。

    如今宮中平靜,聖人對自己的後宮向來不大看重,不過是幾個妃嬪,平日的恩寵也沒有什麽偏頗,連爭寵的幾個早幾年都叫皇後不動聲色地打了下去,此時便無人敢冒頭。譬如在禦花園裏截住聖人的,如今還真是一個都沒有。阿元領著人浩浩蕩蕩地在禦花園裏逛遊,卻發現如今阿容不在宮裏,叫她玩耍起來也沒勁兒了。好哥哥順王鳳桐也在家裏頭閉門詛咒自己的姻緣,叫阿元連個對噴的人選都沒有,一時間公主殿下就感覺寂寥萬裏了。

    正抱著一隻花惆悵間,阿元就見前頭,正有幾名女眷叫人領著往這頭來,前頭一個中年女子倒是仰著頭有些得意,後頭的女孩兒便有些規矩,連頭都不抬。

    這幾個女眷正叫阿元攔在前頭,前頭的內監見正是如今很是得寵的榮壽公主,急忙賠笑上來請安,就叫阿元認清了後頭的幾個,卻正是王鳶與王家太太。

    見自己的表姐陳環不在其中,阿元心裏便冷笑了一聲,隻立著不動,目光有些發涼地看著這幾個王家女人。

    “給公主請安。”王鳶見阿元的目光帶著幾分冷意地落在自己的身上,心裏就咯噔一聲,想著隻怕她已經知道自己的親事,又想到從前自己口口聲聲不願嫁入英國公府,此時便覺得羞臊的不行,見自家的母親與伯娘都似乎是儍住了,隻立在原地不動,心裏隻覺得著急,急忙給阿元請安,見這女孩兒竟一動不動地受了自己的禮,顯然是對自己生出了隔閡,眼睛裏就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四周的宮女與內監已經隱蔽地看過來,王鳶見長輩還沒迴過味兒來,隻保持著福身的模樣,拉著母親的衣袖低聲道,“母親給公主請安呀。”

    自家的閨女,就要是榮壽公主的表嫂。自己的兒媳,是這公主的表姐。更有王貴人,怎麽說也是她的長輩,前頭的兩個女人真不願意叫阿元得意,也覺得給一個小姑娘施禮有些傷體麵,然而見阿元一雙眼沉默地看過來,竟覺得心裏驚慌了一下,叫那目中的光芒刺得眼睛疼,隻來不及想,便也一同拜下道,“見過公主。”

    若是旁人,阿元不過是嬉笑兩句也就是了,此時卻隻穩穩地受了這幾個的全禮,方才淡淡地說道,“宮裏規矩大,看在表姐的份兒上,本宮這兒也不過是簡單過去,幾位也莫要再在宮中衝撞了貴人。畢竟,雖然好不容易進宮一次,也不能給王貴人丟臉不是?”見王鳶的臉騰地紅了,她竟覺得有些看不清這些個美貌佳人心裏在想些什麽,隻漠然地說道,“能進宮,是皇伯娘的恩典,幾位別辜負了就是。”

    “貴人娘娘得聖人寵愛,咱們感激在心。”不愛聽阿元口中皇後皇後的,就有一個沉不住氣的女孩兒,不顧王鳶的阻攔,脫口而出。

    阿元叫這女孩兒駁了話,卻也不做聲,隻冷冷地看著。

    “公主說話,有你說話的份兒?”後頭就有大宮女出來嗬斥道,“宮裏是什麽地方,由得你撒野?!咱們公主說什麽,你聽著就是!難道還要聖人往王貴人處下一道旨,叫她理一理王家的家教?!”

    “你!”那女孩兒容貌不如王鳶,卻也是秀美可人,此時叫人劈頭蓋臉地嗬斥,眾目睽睽,就有點兒下不來台。

    “王貴人品階不高,難免疏忽也是有的。”阿元漫不經心地說道,“況,隻進宮一次,幾位再進來也不知要等到什麽時候,規矩這玩意兒,”她淡淡一笑,“學了以後也沒用。”

    “妹妹身子不好,先迴家去,迴頭你的好意我再與貴人說。”見阿元攔住眾人不走,王鳶就知道阿元這是恨自己食言,隻拉著那女孩兒勸了幾句,哄著她不說話了,這才強笑了一聲。

    “本宮表姐,如何不見?”阿元便慢悠悠地問道。

    “嫂子有孕了,在家養胎。”王鳶隻愧疚地看著眼前的女孩兒,此時看不出她的表情,便覺得忐忑,飛快地說道,“況大哥今兒休沐在家,正好陪伴嫂子,因此未能成行。”說到這裏,她便有些慚愧地說道,“嫂子這裏裏外外忙道,好容易歇歇,我也舍不得叫她動彈。”

    “嫉妒的婦人!”那女孩兒便在後頭小聲說道。

    “住口!”王鳶轉頭厲喝。

    “這麽看著,姑娘是對本宮的表姐不服氣?”阿元見說起陳環,這幾個有異,便側頭,不耐煩地指著手足無措的王鳶冷笑道,“你說!”

    “有孕了還不叫我哥哥納妾,不是嫉妒是什麽!”王鳶阻攔不及,又有那前頭兩個婦人袖手旁觀,那女孩兒便嚷嚷了出來。

    “你說的很是。”阿元卻隻淡淡地一笑,對上了王鳶驚恐的目光,突然一笑,溫聲道,“王家姐姐聽說要嫁給我大表哥?”見那前頭兩個女人的臉色變了,她便悠悠地說道,“王家門風這樣賢惠,想來,是不會嫉妒我家表哥多幾個丫頭紅袖添香的,對不對?”

    王鳶嘴裏發苦,然而卻也覺得嫂子有孕,後頭母親就忙不迭地給哥哥送丫頭有些太過分,此時便慚愧的不行,低聲道,“不是嫂子不容人,”見阿元看過來,她想到家中陳環的辛苦,再也不願意叫自己說虧心的話,隻仰首大聲說道,“嫂子一有孕,便想著給大哥安排服侍的人,很是寬和,還是大哥忙著朝裏頭的事兒,沒心思在這上頭,方才連著母親的丫頭一起推了,就算如此,嫂子也留著那幾個丫頭在院子裏,好生照顧。”

    阿元見王鳶行事依舊磊落,目光便緩和了許多。

    “至於賢惠,”王鳶露出了苦笑,低聲道,“給夫君張羅服侍可心的人兒,是正妻的本分,我,我也是如此。”說完了這個,便似乎沒有了力氣。

    “如此,本宮也隻說一句話。”阿元看著王鳶,歎息了一聲,隻沉聲道,“我表姐,萬裏難尋的,誰都不是沒來曆的人,若是叫我表姐心裏不痛快,”阿元一抬眼,冷冷地說道,“本宮就叫別人跟著不痛快!”王貴人還捏在後宮裏頭呢。

    王鳶悚然而驚,卻還是忍住了沒有說話

    。

    見阿元轉身就走,王鳶隻頓了頓,竟是飛快地向著她追去,口中隻唿道,“公主留步!”見阿元迴頭冷淡地看著自己,她聲音有些哽咽,隻忍著心裏的難受低聲道,“壽日那日,殿下的笑靨還在眼前,如今,是將我當路人看待麽?”見阿元隻是看著不遠處的宮殿不說話,她飛快地走上幾步,小聲道,“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嫁到英國公府裏去!隻是,”她含淚道,“我隻是,想與太夫人親近些,隻是這樣。”

    太夫人,是她見過的最溫柔的人,符合了她對長輩的一切的希望,從那天開始,王鳶就想著,如果更承歡在這位老婦人的膝下,該是多麽幸福的事情呀。

    不會如同母親這樣擺著臭架子,內裏卻想著攀附勳貴,也不會如同京中貴婦那樣笑裏藏刀,隻是溫暖地看著自己,多好啊。

    “我,我知道我配不上英國公家的公子,”王鳶渾身發抖,眼淚幾乎要流下來,在阿元詫異地目光裏輕聲道,“可是我想親近太夫人,所以,才選了你表哥。”雖然是分家的三房,然而太夫人對小輩的慈愛不是假的,隻要,隻要她嫁過去,就也能……

    “你為了太夫人給自己尋夫君?!”阿元簡直不可思議,上下打量羞愧的王鳶,不由驚聲道,“那我表哥?”

    “我是耍了手段。”王鳶低聲說道,“可是後頭,我對你表哥的心也是真的。我真的喜歡他。”那樣的少年,雖是讀書人,可是一點都不酸腐,性情開闊溫柔,對她也是從心裏的尊重,王鳶為什麽會不喜歡呢?她的心本來就不高,本隻是想著尋個簡單的人家兒嫁過去,過自己的小日子,忍了忍心裏的悲苦,她隻走近了阿元,撫著自己的心口說道,“我對你哥哥的心是真的,對太夫人的心也是真的,你放心,”她突兀地笑了一聲,輕聲道,“我知道你討厭什麽,堂姐……”

    “王貴人隻是你的堂姐。”阿元冷淡地說道。

    “齊家是我的夫家,出嫁從夫,我日後,不會叫王家的事情,牽連到英國公府的頭上。”王鳶隻笑了笑,搖頭說道,“日後,家裏頭的事兒,旁的我都會應允,隻牽連到英國公府的,我都不會偏頗娘家。”

    “隻望你對我表哥,有幾分真心。”旁人的事兒,阿元管不著,況連舅舅自己都答應了,自然有他的想法,阿元也不想插手,此時見那遠處看著王鳶的女眷不耐煩了,便斂目說道,“去見王貴人吧。”她頓了頓,便嗤笑道,“你的性情,倒是與王貴人還有方才的姑娘不大相似。”見王鳶臉紅了,

    她隻是搖頭說道,“王貴人能見家眷,是皇伯娘抬舉她,你也放明白些,別叫人心寒。”

    “堂姐在宮裏……”王鳶臉色就變了,見阿元抬眼看自己,隻覺得身子發冷,咬牙問道,“她又做了什麽?”

    “到時候你自己看就是。”王貴人那人,還有不對家裏人訴苦的?阿元想了想到時這人梨花帶雨哭訴的模樣,隻看著王鳶,警告道,“我與王貴人的交情,很不好。”到時候,王貴人隻怕就要咒罵她,阿元眯著眼睛看著王鳶點頭,便冷笑道,“類似詛咒汙蔑,本宮從來都不害怕。”見王鳶臉色白了,也不理,徑直將手中的一朵名為金背大紅的菊花一把抓碎,冷冷地說道,“若是叫本宮知道,我表姐,因這裏頭的事兒吃了委屈……”

    “不會。”王鳶急聲道,“不說公主,隻嫂子為咱們家勞心這麽多年,我與哥哥,就不會叫她吃委屈。”

    “這是你說的。”阿元也不想在這兒說這個了,隻冷淡地對王鳶點了點頭,自己走了。

    王鳶看著這一迴聲勢不同的阿元,想到前一次在英國公府裏,那個抱著齊家姑娘撒嬌的小姑娘,這才突然發現,原來宗室貴女,是真的可以翻臉不認人的。

    心裏苦笑了一聲,她也知道這一次是自己做了叫人無法容忍的事情,然而想到從此以後,就能親近那位和善的太夫人,王鳶的心裏就升起了勇氣。

    嫂子與她說的話,是對的。

    情分,都是日積月累,用真心處出來的。隻要她勤勉孝順,好好兒服侍夫君,日後,總有叫人放下成見的那一天。

    心裏歎息了一聲,王鳶就轉身向著母親走去,往王貴人的宮裏去了。

    “殿下很少有疾言厲色的時候。”見後頭王家女眷的影子都不見了,便有個機靈的大宮女上前,卻見阿元走的飛快,然而臉上並沒有什麽怒氣,便隻賠笑說道。

    幾個大宮女都是從小就服侍阿元,阿元對她們素來優容,此時也不惱,隻搖頭笑道,“對她,我並沒有什麽想法,這樣嚴厲,還是做給那兩個老的看。”

    “若不是如此,隻怕等迴去,她們就要磋磨表姑娘。”另有個宮女,阿元出宮常帶著她,也識得阿元的幾個表姐,便笑著說道,“從前是裏頭的信兒送不出去,這好容易見著,王貴人還不把殿下說成是個大惡人才怪!”生出不好的心,拿捏陳環,就能出口惡氣了。

    “我本來就禍害過她,其實她也沒說錯。”阿元便歎氣道,“隻是,冤

    有頭債有主,有什麽衝著我來,做什麽要欺負表姐呢?”拍了拍自己已經變得平坦的小肚皮,公主殿下對沒有小肥肉的模樣很惆悵,搖頭晃腦地說道,“我壞,我自豪!有能耐,咬我,咬我呀!”說完,也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壞蛋,蹦蹦跳跳地在後頭宮女的簇擁下去尋聖人解悶兒。

    聖人此時,卻還真坐在書房之中。

    阿元輕車熟路地進去,給聖人笑嘻嘻地請安,就見聖人的對麵,正坐著一位麵容嚴肅,帶著幾分剛硬不妥協感覺的老者,這老者一身書卷氣,看著便很有讀書人的死硬的模樣,正板著臉與帶著些苦笑的聖人說話。阿元就見聖人似乎對這位老者也很沒轍,卻有些容忍,便有些好奇地看了這老者一眼,卻見後者看到了公主殿下,竟然起身,很端正地就要施禮,口中道,“老臣,見過公主!”

    “這如何使得。”能在聖人麵前混個座兒的,那都不是一般人,況這老者年紀大,阿元從來不是能心安理得叫長者在自己麵前俯身的人,自然,某些人是除外的,此時隻急忙避開了,求助地向著聖人看去。

    聖人滿意極了。

    老臣有禮,自家的好孩子也很禮遇這些老臣,這都是皇帝教的好不是?此時便笑著阻攔道,“阿元最是個尊重朝臣的孩子,鄭大人不必這樣多禮,倒叫阿元不安。”

    這位鄭大人便嚴肅地點頭,用能把小孩兒看哭的嚴厲目光看了看對自己咧嘴笑的阿元一眼,見這榮壽公主倒是天真可愛,又不驕橫,想到家中孫女兒說起這位公主性情很好,便微微點頭,勉強擠出了一個滿是褶子的笑容來。

    “說起來,鄭大人還與阿元有親。”見阿元好奇看過來,聖人便覺得有趣,隻笑眯眯地對這一頭霧水的侄女兒指點道,“阿元難道忘了,你家六舅母?”

    齊堅的妻子鄭氏,也是姓鄭,阿元頓時便想到這位就是鄭氏的祖父鄭閣老,此時便笑道,“竟還是長輩。”見上頭聖人對自己微微頷首,她心中一動,便對著這鄭閣老施禮道,“是阿元怠慢了。”

    “公主客氣。”鄭閣老嚴肅地迴禮。

    一老一小於是大眼瞪小眼兒,卻在此時,便聽聖人撫掌笑道,“如此有緣,不如,阿元拜入愛卿門下,學些道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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