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秦瀾兵把自己要作為賀壽使者去西沙國的事情告訴秦向爭和韓氏的時候,他們自是先擔憂一番,不過君命不可違,也就隻好萬般叮囑他一路小心,又給他收拾好了行禮。


    鍾逸早就讓人準備了幾馬車最上等的沙甜菜粉,兩日之後隨著秦瀾兵帶領的賀壽隊伍前往西沙國。


    “夫君,那靈蠻公主還在西北嗎?”這天晚上,秦瀾心對鍾逸問道。


    “他們昨日就已經離開了品州,我想著應是覺得在你我這裏打不開缺口去想別的辦法了吧。”鍾逸將剛切開的一塊西瓜拿給秦瀾心,今年西北可是一下子種了幾千畝的西瓜,好多百姓除了種沙甜菜就是種西瓜,而且西瓜的價格比沙甜菜還要高上許多。


    秦瀾心接過吃了一塊,她不敢吃太多,西瓜糖分太高,孕婦不能多吃,不過秦瀾兵離開湛州的時候,她讓他帶走了一車西瓜,也好路上解饞。


    “我看那南宮明義是故意想與咱們交好,吳越國好戰眾人皆知,我擔心他們是不是又想要挑起戰爭。”明明就是那麽一個小地方卻不學著安穩地過日子,整天想著征戰那個、攻打這個,他們難道就不怕別人一怒,直接就將他們國家給滅掉嗎?!


    “你不要操心這些事情,皇上自有決斷,再說文淵國國內的局勢如今也已經發生了變化,炎埉國、西沙國一直與大魏朝是友邦,吳越國就算戰力夠強也不敢輕舉妄動,我看這次南宮家的人來,應是想要拉攏你我與皇上作對,畢竟現在鍾家在大魏朝權勢可是高的很,而且又備受帝寵,說起來比起旁人,鍾家看起來應是皇上最忌諱的!”鍾逸淡然一笑說道。


    可是秦瀾心聽後卻有些擔憂:“夫君,古語有訓:‘狡兔得而獵犬烹,高鳥盡而強弩藏。’現在皇上正是用人之際,所以重用你我,可要是有一天功高蓋主,那麽咱們的處境豈不是很危險。你難道沒有想過,有一天,皇上他真得會拿你我開刀嗎?雖說皇上喜愛皇後,可他畢竟是皇帝,雖無拓土開疆之心,可有安邦定國之願,沒有一個君主會喜歡臣子比自己還得民心,這是大忌。再有,火藥一旦製成,這種利器難保不會助漲一個人的野心,我真怕……”


    “心兒,你想的這些我都心中有數,說實話,之前我也想過皇上有一天會不會轉過頭來對付鍾家。像這樣帝王誅殺忠臣良將的事情哪一朝哪一代都不少見,可難道因為有這種憂慮我就要明哲保身不問政事嗎!自問,我有些做不到,雖然我無法預測人心,也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麽事情,可我想做的能做的就是無愧於天地百姓,無愧於鍾家的列祖列宗,既能護國,亦能保家。”鍾逸一身正氣在世間,他覺得活得坦蕩光磊落才是最重要的。


    秦瀾心聽後看著他點點頭,這就是她愛的男人呀,是個真正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夫君,我會幫你的!”秦瀾心笑著看向他。


    “心兒,你一直都在幫我!”鍾逸將她手中的瓜皮接了過來放在一邊,又拿著錦帕給她輕柔地擦著手,看著她越來越大的肚子,臉上洋溢著溫柔的笑容。


    到了第二天破曉的時候,鍾逸和秦瀾心還躺在床上睡著,就有人急急來找鍾逸迴城內坐鎮,說是城內發生了商人哄搶物品的事情。


    自古聽得最多的是百姓哄搶東西,何時作為賣家的商人也學會這種招數了,秦瀾心也派人去了城內打探。


    大概到午飯前,前去城內探聽消息的人迴來了,說是因為沙甜菜、西瓜、苧麻針織等物乃是西北五州之特產,如今在大魏朝其他地方已經漸有名氣,商家來迴倒手便能大賺一筆,因此就發生了商家哄搶物品,亂抬高價的現象,而且本地商人和外來商人也發生了矛盾,差點就在城內發生了打架鬥毆的事情。


    “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大家好買好賣不是好事嗎?怎麽又是爭又是搶的?”韓氏和賀芳晴今天沒去院子外邊,而是留在後院和秦瀾心一起給孩子們鉤織著衣物。


    “娘,現在西北各地苧麻針織的東西剛剛興起,沙甜菜和特大的西瓜又都是西北獨有的東西,商人們趨之若鶩也是可以理解的,隻是方法有些激進罷了!”秦瀾心坐在綠藤纏繞的後院納涼迴廊下,院子裏花兒和葉明正在逗著葉婷玩,書香也在一旁陪著。


    “你說的是,這商人們忙活半天,有的還大老遠來到西北,不就是為了能多賺幾個銀子嗎?現在一鍋飯有那麽多人爭著吃,可不就因為你多一些我少一些、你能吃到我沒吃到這些問題鬧起來嗎!府衙的人就是想管也沒得管,總不能不讓人家做生意吧!”賀芳晴想了片刻說道。


    “也是這個理兒,可要是任由他們這樣鬧騰下去,這城裏還不亂了套,不過這樣一來對百姓們倒是好的,東西都能賣個高價了!”韓氏點頭說道。


    “雖說一時能賣個高價,但這畢竟不是好久之際,而且西北五州大得很,現在也隻有湛州主府城和品州府城因為官道人比以往多些,要想西北真正地繁榮起來,還是應該多吸引一些人來,不但要有商人,還要有其他人願意以後落戶在西北,這樣一來,西北的人口增加,那些荒地就能利用起來,無論是種沙甜菜、西瓜還是日後種棉花,都是極為有利的!”秦瀾心雖然這段日子吃飽了睡,睡醒了吃,日子悠閑的不得了,但她的腦子還在不停地轉,不能因為懷孕就暫時把自己當成一個廢人。


    “雖說西北現在日子好多了,前年冬天的時候,也有山裏的百姓建起了水窖,可這裏比起別的地方到底是苦寒荒涼了些,有人願意來嗎?”韓氏疑惑地問道。


    “娘,西北雖說冬夏氣候比之別的地方較為惡劣一些,但還是有很多地方適合人居住,就拿地域最廣有著沙漠戈壁的漠州來說,在雪山附近就有很多綠洲大河,無論是逐草而居,還是順河而築,都能建起屬於自己的家園,再有個幾百萬人住在漠州那也是一點兒問題都沒有的。”秦瀾心最近一直在研究西北的地圖,而且她利用現代地圖的優勢,告訴了鍾逸很多製作詳盡地圖的方法,現在鍾逸已經派官員重走西北重做地圖了。


    “公主,真能住下這麽多人嗎?”書香有些好奇地問道。


    “當然能!漠州可不是一毛不拔之地,它有難以生存的沙漠戈壁,但同樣也有適合人居住的雪山山脈,而且居於漠州,隻要道路暢通,百姓們可以賣漠州獨有的黃沙、沙甜菜、西瓜等物,而且一旦打通漠州與其他州之間的官道,再建立一些大型的集市,那麽漠州也會很快成為一個繁華富庶的地方!”秦瀾心笑著說道。


    “嗬嗬,這樣說來漠州還真是個好地方!”賀芳晴聽著秦瀾心的講述,就仿佛在她麵前展開了一幅絕美的畫卷,“瀾心,這些你可都告訴了逸兒?”


    “告訴夫君?告訴他什麽?”秦瀾心一時有些不解地問道。


    “傻孩子,當然是告訴他你剛剛說的這些,既然漠州還能住下這麽多的人,咱們這大魏朝無家可歸的人可是多得是,如果他們能來西北,那麽漠州不就能更快地富庶起來嗎!”或許是當初來西北的時候一路上見識到民生疾苦,也可能是到了西北之後看到鍾逸與秦瀾心為西北所做的一切,現在的賀芳晴心裏頭裝下了更多的東西。


    “娘,您提醒的真是太對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一段時間懷孕了,我這腦袋裏也是想著東忘著西,娘說的沒錯,如果現在就有更多的人能來漠州,不,能來西北,哪怕並不定居在漠州,落戶在其他州也行,這樣一來無論是修路還是開荒,人手是不缺了。”秦瀾心笑著說道。


    “嗬嗬嗬,娘也就是這麽一說,能幫上你們就最好了!”賀芳晴高興地說道。


    “當然能了,重雙,重喜,趕緊去給我準備筆墨紙硯,對了,還要準備一張畫紙和顏料。”秦瀾心有些著急地吩咐道。


    “是,公主!”很快,重雙和重喜就把秦瀾心要的都準備好了,而且還把書案給她搬到了院子裏。


    於是,院子裏納涼的人就見秦瀾心先是坐在書案前的椅子上寫了一封厚厚的信,然後就拿起畫筆,蘸上顏料,開始在畫紙上作畫。


    賀芳晴、韓氏等人都覺得好奇,也都圍著書案看她畫。


    隻見秦瀾心憑借著自己的想象和平時聽人的描述,將漠州雪山一代寥寥幾筆就給簡繪出來,然後又在山下的河流附近畫上了一排排的房舍籬笆,而且河流處還有水車汲水,不遠處還有一塊塊的農田,上麵種著沙甜菜和西瓜,田間地頭還有幾個笑嗬嗬在說話的農人,孩子們在河邊愉快地玩耍。


    這樣一幅和諧溫馨的田園風光圖讓人觀後很是向往,而看到這幅圖韓氏倒是有些明白了秦瀾心的用意。


    她想起了當年旗河口大災之後,福江口曾收留了一大批災民,而秦瀾心就是憑借著一幅畫讓災民們對以後的日子充滿了希望和信心,並努力照著畫上的樣子蓋建家園,現在福江口新福村已經變成了與當年秦瀾心所畫的畫上一樣的美麗田野之地。


    “大丫頭,你這畫的可是漠州那些荒地日後的樣子?”韓氏笑著問道。


    “真是‘知女莫若母’,娘說的沒錯,我是打算把這幅畫貼滿大魏朝的角角落落,讓那些無家可歸的人都看到,隻要他們願意來西北落戶,那麽日後就會有一個這樣美好的家園!這幅畫就是未來日子的展望,也是希望!”秦瀾心提筆笑道。


    等她全部畫完之後,就讓人帶著她的信和畫先給鍾逸送去,她已經有些等不到晚上了。


    湛州府衙內,鍾逸正在處理商人鬧事的事情,好在一看官兵出動,他們都不敢亂惹事了。


    “啟稟王爺,王妃派人來了!”府衙大堂正廳內,鍾逸和淩知府、閆通判還有現任品州知府的楊友思談著事情,就聽到有人來報。


    “趕緊讓人進來!”鍾逸擔心又是像那日靈蠻公主來鬧騰一樣出了事情。


    負責來送信和畫的人是鍾威,他把東西交給鍾逸之後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在一旁等著。


    淩知府他們見鍾逸看完信之後一直默不吭聲,似乎在極力思索著什麽,他們也不敢打擾。


    “你們幾個都來看看這幅畫!”鍾逸在桌子上把秦瀾心畫的畫展開,讓淩知府他們一起來看。


    “敢問王爺這畫是何人所畫?真是栩栩如生、筆法渾然天成,真正的大家風範!”楊友思對於書畫一類略有研究,鍾逸一打開畫,他就忍不住讚歎起來。


    淩知府和閆通判都不太懂,不過好壞還是能一眼就分辨出來的,這畫畫的的確是出色。


    “本王不是讓你們來品評畫功的,是讓你們看這畫上的內容,這處地方應是漠州雪山附近的荒地。”秦瀾心畫的畫自然是最好的,不用他們說鍾逸也知道,這些人還真是抓不住重點。


    幾人一聽又仔細地瞧去,看著這畫上悠然喜悅的鄉野之景,臉上不自然地就露出了笑容。


    “啟稟王爺,這畫上山水農家相偎相依很是令人神往,而且水草茂盛,樹木蔥蘢,要是您不說卑職還真看不出來這乃是漠州雪山附近的荒地。”淩知府欣慰地笑著說道。


    “淩大人說的是,不過,王爺,卑職聽說漠州雪山附近雖有百姓居於此地,但似乎並沒有出現過這畫上的田園風光之景,而且這水車在西北幾乎很難見到,漠州應是沒有的吧?!”楊友思仔細迴想一下說道。


    “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不會有!”鍾逸耐人尋味地說道,“來人,立即找畫匠臨摹這幅畫作,多臨摹一些。”


    “王爺,您這是要做什麽?”淩知府他們都不解地看到。


    “我要以封主的身份廣招天下之人來西北落戶,如果各地有乞丐願意來西北找個家,就有當地的官員用馬車親自送他們過來,我這就去給皇上寫奏折,讓他準允此事,你們也要抓緊時間辦好這件事情。”鍾逸說道。


    “王爺,為何突然做出這個決定?而且流民、乞丐等在西北各地出現過多,容易引發騷亂,到時候萬一出現搶糧鬧事的事情,豈不是自找麻煩!”淩知府實事求是地說道,也不怕鍾逸會怪罪。


    如果鍾逸的決定是錯誤的,即便他是封主,淩知府想著自己也要勇敢進忠言。


    “你們都先看看這封信,然後再來對我說,事情要不要這麽辦!”鍾逸將手中秦瀾心寫給他的心遞給了淩知府幾人。


    相互傳閱之後,廳裏的官員都露出了震驚之色,秦瀾心在信上說要往西北招人,而且光是漠州雪山山脈附近和州內有河流之地便能容納幾百萬百姓,並且還說了很多吸引其他人來西北落戶的好處。


    “這漠州真能容下幾百萬百姓生存?”閆通判有些疑慮。


    “這樣閆大人算一算就知道了,漠州可是大得很,按照地域麵積來說,那可相當於近兩百個京都,要不是因為這漠州缺水多沙,別說是幾百萬,我看就是幾千萬也是沒有一點兒問題的。”楊友思粗略地算了一下說道。


    “楊大人說的不錯,王妃這應該是保守估計,現在西北五州統共也隻有幾百萬人,有時候走個幾百裏地也看不到一個人影,無論是家還是國,人丁興旺才是最好的。要是咱們西北之後人來人往地這麽熱鬧,也就不是什麽苦寒荒涼之地了。”淩知府是被剛才那幅畫給成功地洗腦了,他甚至決定要給皇上寫奏折,讓他能繼續留任湛州知府。


    “說的是呀,而且人多了之後,官道就能修的更加快些,荒地開墾出來的多,以後種出的沙甜菜、西瓜就更多,百姓們的日子也就越加好過了!”楊友思也笑著說道。


    官員們又議論了一會兒之後,鍾逸再問他們的意見,這次都同意往西北招人。


    “鍾威,你迴去告訴心兒,這件事情我已經決定了,就照她信上所說的來辦!”鍾逸對等候在一旁的鍾威說道。


    “是,小的遵命!”說完,鍾威就離開了。


    這天,鍾逸一直忙到很晚才迴到飲風院,等他迴去的時候,秦瀾心早就已經睡著了。


    接下來的兩三天,鍾逸天天都是早出晚歸,而這時候秦瀾心也接到了皇商蕭家和許家家主的來信,不久,蕭許兩家在湛州城的掌櫃還有城內一些商家都來到飲風院求見秦瀾心。


    秦瀾心從蕭許兩家家主的來信之中,已經大概猜出了眾人的來意,所以也沒有拒絕見他們,而是把這些人都請到飲風院的後院。


    因為來求見的人不少,秦瀾心就讓他們都坐在了後院院子裏,也不講究什麽賓主了,大家都隨意坐,有坐在涼亭裏的,也有坐在迴廊裏的,而後院的女眷要麽在屋裏,要麽去了院子外邊。


    “我知道你們是為什麽而來,自從福江會館開辦之後,各州都有商家官員希望皇上也能在當地允許開辦商會,但你們心裏也很清楚,福江會館是特例,如果皇上這次再為我破例,那麽對於其他人可就不好交代了!”


    秦瀾心接到蕭許兩家的書信中,他們都提到近兩年好些人見福江會館為商人們帶去的好處,各個眼熱不已,希望皇上能再開特例,而比起別的地方,蕭許兩家探知了皇上的口風,他更希望這第二個開特例的是西北。


    “啟稟公主,素聞皇上對您和西北王爺寵信有加,隻要您和王爺說出開辦湛州會館的事情,想必皇上不會拒絕的!”蕭家在湛州城內的米掌櫃拱手說道,這也是蕭家家主的意思。


    米掌櫃一說完,其他人也都紛紛點頭表示同意,他們這次一起來,就是因為得了準信兒,隻要秦瀾心這邊點頭上奏,那邊皇上是定要應允的。


    “恐怕這次我要令諸位失望了,我從未打算在西北開設任何會館!”秦瀾心這話一落,好些人的眼神都變了,這會館要是不開,他們這些西北出身的商人在外可就沒有任何特別,會和以往一樣不受到別人的看重的。


    “啟稟公主,草民有些不解,此舉乃是有利西北之事,為何公主不願意呢?公主但請放心,草民等日後絕對以公主馬首是瞻,公主不允許的時候,草民等絕不會去做!”有一家掌櫃起身恭敬地說道。


    這時候,其他商家掌櫃也紛紛起身表決心,表忠心,但秦瀾心並不為所動,她擔心的就是這種狀況。


    鍾逸不願多做考慮“兔死狗烹”之事,她卻不能不盡早預防,西北和福江口是不一樣的,這世上可以有福江會館,但卻不可以有西北會館。


    “各位之心我很明白,隻是這會館一事以後切莫再提,我這是為你們好。我想你們心裏應該明白,大魏朝的律法為何不允許商人結盟集聚,又為何商人的地位是最低的,福江口是個小地方,它最多也就是一個不大的縣鎮,但湛州不一樣,西北也不一樣,就單論這湛州城內的大小商人就比福江口要多得多。西北現在有沙甜菜、西瓜、黃沙、千眼石、野生苧麻、手工針織,隻憑這幾樣你們當中的很多人一輩子就吃穿不愁了,而且這些西北獨有的東西更是吸引著外人到來,所以不會沒有生意做,相反以後西北會越來越富庶,人也會越來越多,而整個西北可是占據著大魏朝三分之一的疆土。也許之前西北這片地方是皇上眼中最頭疼的,但過後幾年,這裏可能就會變成他最看重的地方。做人家下人的可以有錢有權,但,千萬不能不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即便是親兄弟也有嫡庶長幼之分,有些東西是不能亂的。”秦瀾心想著她已經把事情說的這樣明白,這些商人應該心裏清楚了吧。


    不過,在場的不開竅的人還是有很多,而且聽完秦瀾心這樣一大番話,都有些糊塗了。


    “陳掌櫃,公主這是什麽意思?”有人小聲地問道。


    不是在說會館的事情嗎,怎麽秦瀾心扯到西北的東西還有什麽下人主子的問題上了,這真是有些奇怪?


    “公主的意思很明白,這西北以後可以變成皇上的錢袋子,但是不可以變成西北王爺的錢袋子,如果開辦會館,那麽作為五州封主,公主和王爺手裏麵不但有人、有權還有銀子,一旦西北商人齊聚他們門下,對他們忠心耿耿,即便皇上不會在意,別人是會大做文章的。”陳掌櫃一時間就明白了秦瀾心的意思。


    他的主子是商人,而商人逐利,隻要能賺錢,那自是怎麽便利怎麽來。可是秦瀾心和鍾逸不一樣,他們雖是王爺和公主,但依舊是臣下,而且作為皇後的娘家人,他們的身份也很敏感。


    西北現在是發展的越來越好,當這裏變得同大魏朝其他地方一樣繁華富饒的時候,在西北稱王的鍾逸難保不會成為皇帝和他人眼中的一根刺,秦瀾心這是不希望再增加皇帝的猜忌和擔憂。


    “我這下明白是什麽意思了,公主的擔憂是沒錯的,再說咱們要開辦會館無非是為了多掙一些銀子,但要是為此惹了皇上的猜忌,那可是有掉腦袋的危險,我看此事還是作罷吧。”他們可不願為了銀子不要命了。


    想通過來的人都在心中放了一杆秤,來來迴迴地掂量了好多次,一時間這後院裏倒是安靜的很。


    秦瀾心也不打擾他們,也許齊佑故意把這個消息透漏給蕭許兩家的人知道,就是為了探探她的意思。


    識時務者為俊傑,她兩輩子都經商那麽久,自是知道該如何選擇才是對自己最為有利的。


    “公主一席話,讓草民等人深感受教,今日之事草民定會稟告家主知道。”米掌櫃覺得會館之事蕭家還是不參與為好,畢竟皇商也是很惹眼的。


    “你們都能想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最好,不過,會館隻是一種形式,西北要想盡快富庶起來,還是要靠各位共同的努力。我聽說近段時間有很多外地商人來湛州城的比較多,大家作為本地商賈還是應該多多歡迎才是,不要把他們想成是來和你們搶生意,要想著他們是來給你們送銀子的,隻有商人往來的多,大家的生意才會越來越好,你們要把眼光放長遠一些。”看這些人歇了會館的心思,都有了離去之意,秦瀾心這才說道。


    “還請公主賜教!”


    “俗話說的好‘無農不穩,無工不富,無商不活’,商人與商人之間可以是最好的合作夥伴,也可能是最強的競爭對手,相信各位做生意的時候都知道這個道理。但是要想你的生意長久地做下去,自然是希望相助的朋友多而不是對手多,所以你們要學會轉變思路,不要把那些外來的客商變成你的對手,而要變成能幫助你賺錢或者互惠互利的朋友。換言之,我希望你們以後能夠為西北多多地招商引人,而不是讓他們來西北做了幾次生意就再也不來了。”秦瀾心喝了一口茶水繼續說道。


    “招商引人?”


    “沒錯,就是招商引人,而是招商是有技巧的,兵法上講‘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做生意也是如此。你們要知道自己的優勢是什麽,要知道對方想要什麽,這樣你們才能把生意做大做強!”看著這些人認真聽講的模樣,秦瀾心覺得自己又變成了女先生。


    “敢問公主,咱們西北商人的優勢是什麽?”這個問題有太多人不解了。


    “優勢就是西北那些特有的東西,像沙甜菜、黃沙之類的,你們都是生意人,迴去都好好想想吧!”說了這麽多,秦瀾心都有些累了。


    有些人還想再問,但是重雙幾人看出秦瀾心有了疲態,就讓他們都先離開了,她們公主可不是來給他們專門講解生意經的人。


    不過,秦瀾心的這些話都在湛州本地商人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成了日後他們改變經商思路的種子萌芽,在之後,更有人將秦瀾心的經商之語編寫成冊,成為很多商人必讀之書。


    無論是招商還是招人,秦瀾心都已經沒太多閑心來關注了,因為她這大肚子現在走兩步都有些困難,不過身邊的人還是會把外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她。


    六月末,京都城裏接連下了兩場大雨,雖說風調雨順的地方不少,但大魏朝疆土這麽大,自然也有不少地方受了旱澇滑坡之災,好在沒有發生旗河口那樣的大災。


    這一天,皇城四個城門口都貼上了一張大大的告示和一張畫紙,而且還有人專門站在告示邊兒給百姓們講解是怎麽一迴事。


    一些要飯的乞丐也湊起了熱鬧,而且聽說上麵寫著皇上鼓勵百姓落戶西北,尤其是無家可歸之人,如果願意隻要去衙門裏報個名,查清原籍,就可以由官府派馬車直接送往西北,並且準許一人在西北開五畝荒地。


    “西北那地方要吃沒吃,要喝沒喝的,誰願意去呀!”有百姓撇撇嘴說道。


    “就是呀,在京都做個乞丐都比去西北做個有田有房的人強!”有人附和說道。


    “話也不能這樣講,告示上不是說了嗎,主要是那些無家可歸的人,像一些流民、乞丐,他們本來就沒地方住,一日三餐也每個著落,要是去了西北,不但自己有地,上麵還說跟著修官道管吃管喝管給工錢,等有了錢蓋個房子,這不就有家了嗎!”顯然,也有人表示不同意。


    “對,對,是這麽個道理,可是西北窮得很,就算在那個地方落戶,也不一定能過上好日子,我可聽說那裏夏天熱死人,冬天凍死人呢!”


    “這有什麽可擔心的,你仔細看告示,上麵寫著呢,新落戶的人開荒安家的地方都是在有水有草的地方,而且你們還不知道嗎,西北現在和以前大不一樣了,我聽人說那官道修的可好了!”


    “官道再好有什麽用,沒人去不是白使勁嗎!”


    “怎麽沒人去!你們肯定是整天呆在家裏不出門,現在可都傳遍了,那西北各地好東西多著呢,就是來迴拉黃沙都能賺不少錢呢。”


    “別瞎胡說,那黃沙能賺什麽錢!”


    “這位老兄可沒胡說,早就有商隊專門去西北的漠州拉黃沙,聽人說,這漠州的黃沙和別的地方是不一樣的,要是用來蓋房子鋪路築牆,可是結實的很,而且漠州那地方到處都是沙子,又不要一文錢,根本就是無本的買賣!”


    “哈哈,照這樣說,我要是有幾輛馬車,去漠州拉黃沙,再賣給別人,不是能賺一大筆錢。”


    “話是這樣說,可你也得先去呀,嗬嗬!”


    ……


    隨著這告示貼的時間越久,圍觀議論的人就越來越多,而且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無論是想著要去西北發大財的,還是想著去西北落戶安家的,這心思都動了起來。


    皇宮裏,齊佑和李岩文、邱墨白幾名官員正在禦書房議事。


    “各位愛卿,朕聽說百姓們對於西北招人的告示反應十分地熱烈,有些人已經去府衙了。”齊佑笑著說道。


    “迴皇上話,正是,尤其以京都城裏的乞丐最多,另外,臣得知有些人雖然沒有在府衙登冊想要落戶西北,但還是往西北而去,目的是去西北賺錢做生意。”李岩文迴說道。


    “嗯,這個朕也知道了,西北的確是有很多好東西,不能都埋沒了,朕又剛剛收到了西沙國國君的第二封信,他希望日後能用西沙國的海珠和海鹽來兌換西北的沙甜菜和苧麻針織之物,而且願意再修百年友好盟約,和大魏朝長長久久地和平相處下去。”齊佑開心地說道。


    “皇上,這可真是太好了!”邱墨白那張不常笑的臉上都已經有了淡淡的笑容。


    “是呀,的確是好事!西北招人之事你們一定要鼎力相助西北王,以前這西北是蒙塵的珍珠,如今西北王爺和福慧公主將這層塵埃給擦去了,那就要讓西北在這天下真正地閃亮起來。”齊佑對於西北的未來現在可是信心十足。


    “臣等遵旨!”


    與臣子們商議完國事之後,齊佑邁著大步來到了鳳和殿,還沒進殿就聽到鍾瑜和兩個兒子歡快的笑聲。


    “嗬嗬,什麽事情這樣開心,也讓朕聽一聽?”齊佑笑著踏了正殿裏。


    鍾瑜笑著說道:“還不是娘和瀾心讓人送來的這些東西,皇上,你快來瞧瞧,這可都是用西北山裏的苧麻製成的麻線鉤織出的衣服鞋帽還有各種器物,真是手巧的很。瀾心還讓人送來了鉤針和麻線,也畫出了方法,可是難學的很!”


    “這跟著畫上的來學,肯定是有些難,明日朕派幾個皇家繡女去西北,等她們學會之後迴來再教給你,這樣你學得就快一點了!”齊佑也看著滿桌子的東西新奇地笑著說道。


    “那倒不用!對了,我聽說逸兒和瀾心要往西北招人落戶,這有人去嗎?”鍾瑜關心地問道。


    “有,而且還不少,各地往西北送流民、乞丐的馬車可是一輛接著一輛,很多官員自是不喜自己管轄之內有太多流民、乞丐,所以都在想著法地往西北送。”齊佑無奈一笑地說道。


    “這些人不會還以為西北現在是流放之地吧?這些人送到西北,說不定好日子就開始了!”鍾瑜現在也是對鍾逸和秦瀾心信心十足,“對了皇上,這次逸兒給您上奏折,還說了別的事情嗎?”


    “瑜兒是想問什麽事情?”齊佑眼中含笑,意味深長地問道。


    鍾瑜讓兩個孩子先去了偏殿,這才對齊佑說道:“皇上會不知道瑜兒要問什麽,前段時間宮中宴會,有幾位夫人明裏暗裏試探我商人會館之事,我以為這次逸兒和瀾心會說辦會館之事。”


    鍾瑜的坦白讓齊佑心裏很開心,他笑著說道:“這次西北來信之中並沒有提到會館之事,不過朕聽說有些商人去找了福慧公主,都希望她能籌辦湛州會館,可是她沒有答應。”


    “為什麽?”鍾瑜有些不解地問道。


    “唉,我也不知是該怪這福慧公主太過聰明,還是怪自己一時愚笨了,我用蕭許兩家試探她的心意,她就借由蕭許兩家之口給了我答案,倒顯得我這個皇帝太不地道了。可朕是皇帝,有些事情難免會多想。”齊佑想著自己就算不說明白,以鍾瑜之聰慧也是能理解的。


    果然,鍾瑜臉上的笑容不在了,事實上從西北的好消息一個又一個地傳來,再加上不停地有商人往西北而去,秦瀾心與鍾逸在這天下的威名也就越來越高,在百姓們心中的地位同樣也在升高,她也就有了擔憂。


    “瑜兒,你也懷疑朕日後會對他們不利?”齊佑苦澀地一歎問道。


    “皇上難道不會嗎?”鍾瑜反問道。


    “不會,朕不會!”齊佑果斷堅定地站起來說道,定定地看向了鍾瑜,“前一段時間,朕心裏的確有過別的想法,但那隻是一時的迷茫與衝動,功高蓋主曆來是大忌,但福慧公主一句‘下人’卻猶如生生地打了朕一個耳光。鍾逸是朕的左膀右臂,是朕視如兄弟之人,如果朕把他當成下人、奴才,那朕便是這世間不仁不義之人,朕現在清醒了,就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皇上,您能如此想便好。如果他們不忠心,又何必獻上《天工開物》,如果他們不忠心,又怎會如此為西北之事鞠躬盡瘁,皇上,無論什麽時候,請您牢記,他們是在為您為大魏朝的百姓分憂解難,切莫聽信小人之言,傷了那些真心為您著想為百姓著想的人!”鍾瑜鄭重地說道。


    “瑜兒之言,我必會牢記!”齊佑對著她同樣鄭重地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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