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晚霞猶如五彩繽紛的雲錦鋪滿天際,葉寒興衝衝地迴到了王府之中,這幾個月來他忙於修路之事,已經好久未見家人了。


    因愛女葉可瑩與義子葉世堂的婚事,所以鍾逸特許他迴家歇息半月,修路之事務暫由秦瀾兵全權負責。


    “夫君,您迴來了!是不是聽說……”葉寒迴到了自己暫居的王府偏院,卻看到自己的妻子愁眉不展。


    “夫人,怎麽了?是不是瑩兒與堂兒的婚事遇到了什麽問題?”葉寒到屋中坐下問道。


    葉氏搖搖頭,然後說道:“夫君,二哥他似乎攜帶家眷到了湛州,今天守門的申大叔拿來了拜帖,上麵寫著二哥的名字。”


    葉寒一聽臉就沉了下來,說道:“他來幹什麽?!”


    當初,自己在邊疆受牽連出事,同居邊疆的葉立泰不但落井下石、幸災樂禍,還說是他連累了葉家,要將他一家逐出葉家的族譜,現在上門怕不是衝著他而是衝著西北王府的榮華富貴而來。


    “他此時登門定是看咱們一家住在王府之中,而且與瀾心的親緣關係怕是也知曉了一二,他最喜生事,我那二嫂又是個嫌貧愛富之人,可不能讓他們來給王府添堵。”葉氏性子是柔弱,可她知好歹。


    這王府畢竟不是葉家,秦瀾心是念在與葉寒的甥舅關係才讓他們住進王府的,如果葉家什麽人都上杆子進來,惹了她厭煩,怕是這份親緣也會蒙上陰影。


    “夫人說的我心裏明白,隻是他特意趕到瑩兒婚事前來,想來也是算計好的。當年義父救我性命,教我武功,還讓我上了葉家的族譜,使我不再是無根無源之人,這份大恩我一生一世也報答不完。義父臨死之前,囑咐我好生幫扶葉家,可是這些年二哥、三哥做得太過分,為了義父之恩,我已經多多忍讓。他們如何欺負我葉寒,我願意受之,因為是我欠葉家的恩情,可是我絕對不會允許葉家之人給妹妹一家惹麻煩,如若兩難全,葉寒我大不了以這條命還葉家之情!”葉寒有些決絕地說道。


    “夫君千萬不可這樣說!”葉氏眼圈已經紅了,“這些年你為葉家所付出的一切,為妻的全都看在眼裏,記在心上,你做的已經夠多了,是二哥和三哥一直貪得無厭才至如此,夫君是有情有義才至兩難,隻是有些人當不得‘情義’二字,有些人值得,有些人不值得,報恩不是助紂為虐,夫君可要分清才是!”


    葉寒一聽,臉色鄭重疑惑起來,看著葉氏問道:“夫人,這話似乎不像你所說!”


    葉氏微微一笑,說道:“夫君猜的不錯,這些話的確不是為妻所說,而是有一日閑聊之時,瀾心對我說過的!”


    “我這個外甥女萬事看得透,為人處世也有自己的原則,我這個做舅舅的也應該多向她學習才是!”聽到這裏,葉寒臉上才有了笑容。


    見葉寒心裏鬱結好了一些,葉氏也鬆了一口氣,在西北王府的這段日子是她有記憶以來活得最輕鬆快樂的一段日子。


    庶女有庶女的艱難,人婦有人婦的不易,她以為逃不開葉家的“魔咒”,可是在王府裏她仿佛一切枷鎖都被解開,真正過上了正常人的日子。


    隻是,夫妻兩個各自心裏剛鬆一口氣,就有下人來報,說是王府大門外葉家二爺要登門求見葉寒。


    “夫君,怎麽辦?”葉氏的心情又一下從晴到陰。


    葉寒沉思片刻,說道:“我去見他!”


    於是,葉寒連衣服都沒換,起身走到了大門外,就看到葉立泰笑臉盈盈地站在門外。


    “四弟,可算見到了你了!”一看見葉寒黑著臉出來,葉立泰假裝沒看到,腆著一張笑臉就親熱地湊了上去。


    “二哥不是應該喊我一聲‘妹夫’嗎,我好想已經不是葉家的人了!”葉寒並沒有迎葉立泰進王府的大門,而是走出了門外,徑直往街上走去。


    葉立泰先是詫異地一愣,抬頭看了一眼王府高大壯觀的府門匾額,心中有些不甘願地跟在葉寒屁股後頭也朝著街上走去,而且還陪著笑臉。


    “四弟這說的是什麽胡話,你雖然與我們不是有血緣的親兄弟,可勝似親兄弟,爹當年對你的愛護與教導,可是讓我羨慕嫉妒的很呐,唉,那時候就覺得,我這個嫡子倒不像是親生的,爹把父愛都分給了你和大哥,我和三哥有多渴望爹的關懷。所以,你也莫怪這些年二哥對你的態度,二哥這心裏也苦呀!”葉立泰一番話說的情意懇懇,真誠極了。


    隻是,看在葉寒眼中卻覺得一陣惡心,當年他初當越騎將軍之時,葉立泰在西北邊城也曾是這樣迷惑他的,而那時的他聽後對葉家兄弟更覺愧疚,甚至為葉立泰背上過不少黑鍋。


    人傻過那麽一迴就該清醒了,無論是假羨慕還是真嫉妒,葉寒都已經不再關心,因為他不會再相信葉立泰虛偽的花言巧語,在葉家,他隻拿葉家長子葉立新當成大哥和親兄弟。


    兩個人到了一處小酒樓的雅間坐下,店小二端上幾碟小菜和一壺酒,然後就給他們關上了房門。


    “你有什麽話就在這裏說吧!”葉寒脊背挺直地坐在桌子旁,眼中有些冷厲地看向葉立泰。


    葉立泰眼珠子一轉,笑嘻嘻地說道:“四弟,二哥知道你心裏有委屈,你要是能痛快,罵二哥一頓,打二哥一頓都行,隻是萬莫和二哥見外,怎麽說咱們也是一家人,世東、世強和可瑩身上也流著葉家的血,這是斷不了的!”


    葉寒聽得明白,葉立泰這是在告訴他,他想要和葉家徹底撇清關係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以往種種我不想再提起,你有什麽話就快說吧!”葉寒依舊麵容冷峻地說道。


    葉立泰知道這次葉寒因為在邊城時葉家的作為真的生氣了,可他心裏就算再怎麽惱怒葉寒,此刻麵上也不敢發作,誰讓葉寒和西北王府有了關係呢,就是讓他在葉寒麵前裝一輩子的孫子,日後隻要有榮華富貴可享,他也樂意。


    “四弟,二哥知道你為西北王做事忙得很,那二哥也不耽誤你時間。我聽說可瑩和世堂的婚事要在王府裏辦,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也不讓家裏人知道。還好,我來了湛州,有什麽需要幫忙你就說,二哥把邊城的宅子都給賣了,以後就在湛州住下了!”葉立泰拿起酒壺給自己和葉寒都倒了一杯酒,喜滋滋地笑著說道。


    “你把宅子賣了?祖宅也賣了?!”葉寒猛地站了起來,把葉立泰給嚇了一跳。


    “賣了,那麽個破地方,早就不能住人了!再說,爹他已經過世了,邊城本就不太安穩,也沒咱們葉家立足之地了,我就把宅子、田產都給賣了,準備在湛州城重新置業,不然迴京都也是可以的!”葉立泰笑著說道。


    “葉立泰!”“啪!”“哢嚓!”葉寒大喝一聲,氣得一掌把麵前的桌子給拍出了裂縫,直接把葉立泰給嚇得跌坐在地上,他還從未見過葉寒生這麽大的氣,不過就是一處破宅院,值得嗎!


    “四——弟,你……你這是做什麽?”葉立泰帶著一絲畏懼的站了起來,而店小二也慌慌張張地跑了上來。


    “客官,有什麽事情嗎?”店小二語氣裏也是顫音。


    “沒事,沒事,說話大點聲而已!”葉立泰把店小二給攆走了。


    “葉立泰,你可知道那祖宅是義父生前最看重的地方,他曾經千叮嚀萬囑咐祖宅賣不得,你怎麽敢!”葉寒氣得心口疼。


    “四弟,那不就是座葉家的破宅院,賣了就賣了,不值當的你生這麽大的氣!”葉立泰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葉寒可不是葉家真正的子孫,至於對葉家的祖宅如此看重嗎,他這個嫡子還不是想賣就賣。


    葉寒真恨不得痛打一頓葉立泰這個葉家的不肖子孫,和他說一次話,自己真能減壽十年。


    所以,他想起身離開,但是葉立泰把他喊住了。


    “四弟,你這是去哪兒?咱們兄弟還沒坐下好好說會兒話呢?”葉立泰不解地問道。


    “哼,我與你之間無話可說,以後你不要再來找我,我不想再看見你!”葉寒冷冷地說道。


    “葉寒,你給我站住!”葉立泰聽出葉寒話中的決絕無情,也不再偽裝友好,而是冷笑一聲,“哼,我今日好話說盡,你竟是一分顏麵也不給,那你也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幹的那些好事!”


    “葉立泰,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葉寒憤怒轉身盯著他看到。


    “嗬,什麽意思!哼,你不應該姓‘葉’,而是應該姓‘皇甫’,對不對?”葉立泰一臉小人得誌的陰險模樣。


    葉寒猛地轉身盯住他:“你說什麽?!”


    葉立泰一看葉寒的反應當即就笑了起來,慢條斯理地坐迴到那張裂縫的桌子前,自斟自飲道:“我說什麽你心裏最清楚,原本看在這些年的兄弟情分上,我不想把事情挑明做絕,可你也太不識抬舉了,你是我爹從狼窩裏撿迴來的野小子,沒有我們葉家,你早不知道死哪裏去了,現在該是是知恩圖報的時候了。”


    葉寒冷笑一聲說道:“這些年我為葉家所做的事情還少嗎?葉立泰,你說什麽我不明白,以後別來煩我!”


    “嗬嗬,你這話說得可夠絕的,不過要是你不念舊情也行,相信郡馬府的皇甫郡馬和雲瑩郡主會很想要知道這些年究竟是誰暗地裏在給他們使絆子,別以為你是福慧公主的親舅舅就不會有任何事情,要是這弑父的罪名一出,你葉寒也就完了,福慧公主也脫不了幹係!”葉立泰笑笑說道。


    “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麽,我與郡馬府沒有任何關係!”話是這樣說,葉寒卻並沒有走,尤其是聽到葉立泰說“弑父”兩個字。


    當年他的確進過郡馬府,也的確是不小心傷了皇甫百川,但即便心中對皇甫百川和雲瑩郡主有恨,他也不會做出有違天理人倫的事情來,刺傷皇甫百川純屬是意外。


    “好了,你就別再我跟前揣著明白裝糊塗了,我手裏可是有證據的。福慧公主成婚你送去了好幾箱的添箱禮,這樣奇怪的事情怎麽不會引起他人的注意,你一個常年在西北的越騎將軍,無權無勢的竟能得公主看重,而且那麽好運的還和公主的娘是兄妹,但這麽久卻沒有認祖歸宗,也沒有讓外人知曉,不是太奇怪了嗎?也是湊巧,去年福慧公主大婚,有人看到她親娘竟然去一處荒墳中祭拜,而那墳的主人竟是郡馬皇甫百川發妻韓雲秀的。隻要有心人一查就會知道,這韓雲秀曾有一子一女,隻不過很多年前突然失蹤不見,有的說被盜賊所殺,有的說病死了,卻沒想到,一個掉進了狼窩,另一個成了農家婦!”葉立泰緩緩地說道。


    “葉立泰,你還知道什麽?”葉寒冷靜下來,雙手握得咯吱咯吱響。


    “葉寒,這件事情知道得可不止我一個,所以你千萬別隨便碰我!”葉寒身上的殺氣葉立泰有些害怕,但他又自持有把柄在手,所以不擔心葉寒真的會對他如何,“葉寒,你放心,我沒想和你作對,否則你的身世郡馬府的人早就知道了,不過,你要是不乖乖幫我,關於你和福慧公主娘親的身世秘密可就要大白於天下。我清楚,你恨郡馬府的人,也不想認祖歸宗,這個忙我可以幫你,隻要你也幫我,以後你就永遠是葉家的四爺。”葉立泰也不是個傻得。


    假如葉寒認迴皇甫家,說不得葉家以後再想撈點好處那就難了,而且這些年二房和三房與葉寒一房的關係差得很,說不得他會報複,倒不如助人助己,讓他可以長久地得到好處。


    “你想讓我怎麽幫你?”葉寒臉色變得沉起來。


    一看魚兒上鉤了,葉立泰自覺計謀得逞,笑著說道:“簡單的很,現在我們一家初到湛州,我聽說這湛州正在修官道,你讓王爺給我份差事,另外,我聽說糯米砂漿的配方在你手裏,那可是天下人現在都想要的秘方,我不貪心,咱們一起合作在別的地方賣糯米砂漿,我相信絕對能大賺一筆,到時候咱們五五分成,怎麽樣?嗬嗬!”


    “哼,你這還不叫貪心,竟妄想得到糯米砂漿的配方,葉立泰,你想都不要想!”這糯米砂漿的配方可是珍貴的很,皇上都已經下了密令不準隨便說出去,家事國事葉寒心裏明白得很。


    “葉寒,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你要是不想郡馬府知道你的身世,就老老實實和我合作,否則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葉立泰變臉狠聲說道。


    葉寒迴之一笑,說道:“葉立泰,你也太小看我葉寒了,而且你所謂的身世秘密當真以為我怕揭穿,告訴你,我不說出來那是怕麻煩,因為與皇甫家扯上關係,讓我覺得惡心。就算皇甫百川和齊雲瑩知道我是誰又如何,我也正好趁此機會為我娘討個公道,今非昔比,就是郡馬府也不能拿我兄妹二人如何。葉立泰,你打錯算盤了!”


    “不可能!”葉立泰不相信,“你們明知自己是郡馬府的人卻不願意認祖歸宗,不就是想給你娘報仇嗎?你以為雲瑩郡主會放過你們?”


    “嗬嗬嗬,葉立泰,你還真會講笑話,你也不想想,一旦我的身世大白於天下,說不定皇甫百川他會求著我迴去認祖歸宗。”葉寒大笑一聲說道。


    “葉寒,你少得意自大,你已經不是越騎將軍,隻是西北一個六品的護城校尉,你憑什麽!”葉立泰氣惱地說道。


    “你說憑什麽?!”葉寒冷厲地反問道。


    葉立泰雙眼一瞪,似是立即明白葉寒話中的意思,現在西北王爺和福慧公主正得皇上聖恩,如果葉寒真的不怕身世被揭穿,甚至正等著自己的身世被發現,那他此番作為不就是正中葉寒下懷,而且還招了他的恨嗎!


    “四弟……四弟,你別生氣,二哥……二哥不是這個意思,我……”葉立泰覺得自己這次的確是莽撞了,雖然猜測出了葉寒與韓氏的身世,可他似乎並沒有完全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這樣草率的來要挾葉寒,反而讓自己很被動。


    “葉立泰,從今往後,我不再是是你四弟,你也不是我二哥,我欠葉家的恩情就算要還,對你也是還夠了!”葉寒哼了一聲,轉身打開門離開了小酒樓。


    葉立泰咒罵了一聲坐在了椅子上,然後氣得把酒壺一摔,迴到了自己一家暫住的小宅院。


    “老爺,人見到了嗎?事情辦妥了嗎?”沙氏一見葉立泰氣唿唿地進門趕緊迎上前去問道。


    “哼,見是見到了,就是不識抬舉,真以為有了公主做靠山就了不起了。東西別收拾了,咱們迴京都!”葉立泰怒聲說道。


    “老爺,您不是說要定居湛州嗎?”沙氏心裏倒是一喜,這西北她早就住夠了,還是京都好呀,“怎麽,九姑娘的婚事也不參加了?”


    “參加個屁!葉寒那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壓根就沒想讓葉家的人知道,這湛州是西北王爺和福慧公主的地方,咱們住在這裏落不到好處,還不如迴京都。哼,他說我算盤打錯了,沒錯,我是打錯了,在他這裏討不到便宜,不是還有郡馬府嗎!”葉立泰臉上又陰笑起來,相信雲瑩郡主知道葉寒和韓氏的下落會心有不安的,說不定到了京都他還可以憑此發一筆小財。


    同樣,迴到西北王府的葉寒也是一臉的怒氣,葉氏見到他之後詢問了二人見麵的情形,當聽到葉立泰把祖宅給賣了,她也是氣惱不已。


    “二哥怎麽能這樣做!這祖宅可是爹生前最看重的了,他這是讓爹死了都不安心!”葉氏歎道。


    “義父戎馬一生,為國為民,卻沒想到他的子孫會變成這樣,唉——”葉寒又是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夫君,二哥他隻說了祖宅的事情嗎?”葉氏問道。


    “他還知道了我和妹妹的身世,而且還以此要挾我,竟然覬覦糯米砂漿的秘方,他這貪心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遲早會害了他!”葉寒怒道。


    “夫君別氣,人在做,天在看,他這樣行事我怕是葉家的列祖列宗也不會放過他的!”葉氏勸慰說道。


    葉寒平複了一會兒情緒這才打算起身去洗漱休息,而葉氏問他:“夫君,今日之事要告訴瀾心嗎?”


    “不必了,最近她忙得很,別再讓這點兒煩心的事情影響她,我會找人盯著葉立泰,免得他在湛州惹出什麽禍事來。”葉寒說道。


    “那好吧!”


    不過,到了第二天,葉寒就得到消息,葉立泰一家已經啟程迴京了,他也隻當遇到一迴不愉快的插曲小事,再也沒提起。


    九月十一這天,是葉可瑩的添妝日,雖說她在湛州沒有多少熟識之人,但城內官員女眷也都來到王府給她添妝,秦瀾心自然是以女主人之姿招待眾人。


    “可瑩姑娘,這是我和我娘一起繡的,希望你別嫌棄!”閆通判的妻子添上了兩方繡帕,乃是她和樂氏一起繡成的。


    “夫人折煞可瑩了,多謝夫人和老夫人!”葉可瑩趕緊施禮說道。


    “可瑩姐姐,這是我繡的十字繡,你喜歡嗎?”淩知府的女兒淩小小笑著說道。


    這淩小小算是葉可瑩在湛州認識的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她今年隻有十四歲,天性活波開朗。


    “小小妹妹,謝謝你,我很喜歡!”葉可瑩笑著收了下來。


    “公主來了!”就在這時,門外有人喊道。


    秦瀾心進入葉可瑩房中之後,就見聚滿了不少來添妝之人,於是笑著說道:“我說前廳怎麽沒見人,敢情你們都來這裏了!”


    眾人見禮之後,秦瀾心讓她們自在一點兒,不必拘束。


    “迴公主話,這湛州比起京都來可是小地方,臣婦等久候在此,就是想看看公主的添妝,大家可都是想開開眼的!”知府夫人笑著說道。


    眾所周知,秦瀾心每次給人添妝那出手的東西都絕非凡品,這湛州城內雖說好東西也不少,可像妙遠大師的刻字佛珠、十字繡繡出來的婚照等稀奇物件,那可是從未見過,眾人都在猜這次秦瀾心會送葉可瑩什麽。


    “嗬嗬,原來如此!重雙,把我準備的東西拿過來!”秦瀾心笑著說道。


    這時,就見重雙雙手捧著一個小紅木盒子走到眾人麵前,雙手很是恭敬地放在了盛放添妝禮的托盤上。


    “公主,可否打開讓我等開開眼呀?”有人問到。


    “自然可以!”秦瀾心點點頭,示意葉可瑩來打開。


    心中也好奇的葉可瑩就輕輕地打開了盒子,隻見裏麵靜靜地躺著一枚通體白玉的簪子,看起來樸實無華,雕工很是精致,隻是除此之外卻也並沒有什麽特別。


    “這是……”好多人心中詫異,不都說葉可瑩是公主表妹,怎麽公主今日添妝倒顯得如此小氣,隻送了這很普通的一枚簪子呢。


    “此乃玲瓏白玉簪,是我當初大婚之時,皇後娘娘賞賜給我的。”秦瀾心淡淡笑著說道。


    “玲瓏白玉簪?我聽過!”知府夫人大驚失色地說道,真沒想到秦瀾心送給葉可瑩的竟然是這等尊貴之物。


    而眾人一聽是皇後娘娘賞賜給秦瀾心的,再也不覺得那簪子普通,反倒怎麽看都透著貴氣。


    “表姐,這……這太貴重了,瑩兒不能收,這可是皇後娘娘賞賜給您的,怎麽可以隨意轉贈他人呢!”葉可瑩慌忙就要把這玲瓏白玉簪退還給秦瀾心。


    “是呀,瀾心,你還是快收迴吧!”葉氏也一旁說道。


    秦瀾心笑著說道:“這是我給表妹的添妝禮,豈有收迴的道理。再說,當初皇後娘娘賞賜給我玲瓏白玉簪和鳳凰紫玉簪的時候就說過,隻要我喜歡,送給誰都可以,而且這玉簪都在大悲寺受過佛理開光,很是祥瑞,表妹成婚,我送此物最合適不過。”


    “臣婦曾聽聞當年皇後大婚之時,皇上遍尋天下,用七種顏色不同的古玉製成了十枚玉簪來博皇後一笑,其中似乎就有這玲瓏白玉簪和鳳凰紫玉簪。”知府夫人很是羨慕地說道,真沒想到皇後竟然會把其中兩枚送給秦瀾心。


    “淩夫人說的不錯,不過這玲瓏白玉簪和鳳凰紫玉簪隻是用當年工匠們剩下的玉料重新雕刻而成的,皇後用的玉簪皆有鑲金,這一枚玉簪雖也叫玲瓏白玉簪卻不是皇上送給皇後的那一個。”秦瀾心笑著說道。


    “即便不是同一個,這也是宮中之物,也是皇後娘娘親自賞賜,那也是尊貴的很!”眾人讚歎地說道。


    這葉可瑩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有些人一輩子也和皇宮扯不上半點關係,她卻能因著秦瀾心的關係擁有這宮中之物。


    “公主,隻是不知那鳳凰紫玉簪何在,可否也讓臣婦等一觀?”有人問到。


    “這怕是不行,我來西北之前將鳳凰紫玉簪送給了我的妹妹,如今隻有這玲瓏白玉簪跟來了西北。”秦瀾心笑著說道。


    “可瑩姑娘真是好福氣,公主這是拿可瑩姑娘當親妹妹看待呀!”有人忍不住羨慕地說道。


    “可瑩本就是我親妹妹,這玉簪承載了很多的祝福,希望可瑩妹妹婚後能更加幸福!”秦瀾心真心地說道。


    “表姐,謝謝你!”葉可瑩聽著眼圈就開始變紅了,葉氏早就落淚了,楚氏和辛氏也是感歎極了。


    次日,葉世堂與葉可瑩的婚禮辦得簡單而溫馨,省去了那些迎親喧鬧的場麵,反而讓眾人覺得這樣的婚事更能打動人心。


    到了這天晚上,別人在鬧洞房,秦瀾心卻把楚氏和辛氏交到了自己的書房。


    “兩位表嫂快請坐,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等到二人進來,秦瀾心趕緊請她們坐下。


    兩個人都有些受寵若驚,雖然一直住在王府,但她們常在後廚,而秦瀾心每日裏都忙得不見人影,平時坐下來說話聊天的時間倒是不多。


    “公主,您讓我們過來有什麽事情嗎?”楚氏和辛氏對看一眼,然後問道。


    “自從兩位表嫂住進王府,整日裏忙著照看孩子,還要在後廚幫忙,而且王府的事情你們也沒少操心,我一直沒有機會好好地謝謝兩位表嫂。雖然我知道兩位表嫂不像別的女子那樣愛好穿衣打扮,但是‘女為悅己者容’,這身上不能連個首飾也沒有。這是我的一份小小謝禮,還希望兩位嫂嫂笑納!”秦瀾心將放在書案上兩個紅木扁盒分別遞給了楚氏和辛氏。


    “公主,您這是……”楚氏和辛氏都有些無措。


    “兩位嫂嫂快打開看看喜不喜歡!”秦瀾心笑著說道。


    兩個人有些顫巍巍地打開一看,楚氏盒子裏是一套翡翠玉的頭麵首飾,而辛氏盒子裏是一套青玉的頭麵首飾,而且都鑲嵌在金絲銀邊裏,看著十分地華貴。


    “這兩套頭麵首飾乃是我娘在我成婚之時特意給我打造的,但是我覺得兩位表嫂戴起來會比我更合適,希望你們會喜歡。”秦瀾心笑著說道。


    “公主,這可使不得,這是姑母給您的,怎麽能送給我們呢!”楚氏和辛氏都不願意接受。


    “兩位嫂嫂,你們與可瑩妹妹一樣都是我秦瀾心的家人,這些不過是身外之物,與親情相比又算得了什麽,再說你們一直在王府中幫我助我,我理應道謝,這可是公主所送,不可拒!”秦瀾心故意板著臉說道。


    “這……多謝公主!”唯恐秦瀾心真的生氣,楚氏和辛氏隻好道謝收下。


    她們心裏清楚,秦瀾心定是擔心今日裏看到她給葉可瑩的添妝她們會嫉妒,說心裏話,她們沒有一絲一毫的嫉妒,可是作為女人,自問當時在場的很多人那都是羨慕不已的。


    從秦瀾心書房迴來的路上,楚氏和辛氏兩個人說了很多話,感動於秦瀾心此舉的同時也發誓要做好本分之事。


    因著葉可瑩的婚事,葉世東和葉世強兩兄弟都迴來了,而且喝的醉醺醺的,迴到房裏之後就睡下了。


    等到第二天起床,葉世東見自己的妻子眼圈有些紅,而且一大早就坐在梳妝台前摸著一個小盒子。


    “娘子,怎麽了?”葉世東直接穿了鞋身著中衣就下了床,“這是什麽?”


    “這是公主送給我的謝禮!”楚氏輕輕打開了盒子,看著裏麵的首飾,“相公,漂亮嗎?”


    “這是表妹送的?很漂亮,她真是有心了!”添妝那日秦瀾心送給葉可瑩的玲瓏白玉簪他已經知道是宮中之物,世上有哪個女人不愛珍玉寶石,隻是妻子嫁入葉家他這個做相公的連個珍貴的首飾也沒給她買過。


    “公主說這是姑母送她的嫁妝,我知道她是公主,手裏根本不缺這些東西,可她是個最重親情之人,姑母給她的東西她定也是珍惜萬分的,如今卻舍得拿出來送給我和二弟妹,如果不是念著與咱們的親緣,她又何須如此!”楚氏讀書不多,但她心思澄明,看事通達豁透,隻是從不愛與人爭強較短,也不愛耍心眼罷了。


    “娘子說的是,以後咱們也要珍惜這份親緣,這也是父親他最看重的,你以後對表妹要更加好才是!”葉世東說道。


    “為妻明白!”


    葉世東與楚氏這邊正在閑話家常,那邊秦瀾心卻已經早早起來,不怪其他,姚宗和去而複返,似是有很著急的事情要講,她和鍾逸隻好起身接見。


    “宗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你怎麽又迴西北了?”鍾逸看著一臉急色的姚宗和問道。


    “迴表叔話,京都姚家出了問題!”姚宗和擔憂地說道。


    “什麽問題?”


    “當初表嬸給姚家的織染秘方如今已經泄露了出去!”姚宗和半路接到家中寄信,這才又馬不停蹄地趕迴了西北來見鍾逸和秦瀾心。


    “怎麽會這樣?是誰泄露出去的?”秦瀾心有些問道。


    “當初,表嬸您把秘方交給姚家之後,為了防止秘方在一人之手容易泄露,於是我爹和兩位叔叔商量之後,就將秘方上的內容一分為三,各持一份,織染的時候,也是按照秘方上所說的,三家各負責一部分。隻是,怎麽也沒想到,二叔和三叔手裏的秘方被別人想辦法給討出去了,如今隻有我爹手中的秘方還沒有泄露。可是,天下織染本就有規律可循,我爹擔心過段時間,有人將那兩份秘方合二為一稍加推敲,說不定就能得知秘方上的全部內容。”姚宗和著急地說道。


    “你說的不錯,這秘方既然已經泄露出去了大半,那麽剩下的一小部分很可能會被猜想或者實驗出來,到時候秘方就不再是秘方了!”秦瀾心說道。


    “表嬸,表叔,這是我爹讓我交給你們的信!”姚宗和從自己的懷裏掏出了一封信先雙手遞給了鍾逸。


    鍾逸看完之後轉交給了秦瀾心,而秦瀾心看後問道:“你爹信中並沒有說現在秘方在誰的手上,難道你們一點兒都沒查出來?”


    姚宗和這時候不假思索地說道:“迴表嬸話,現在這秘方很有可能在杜宰相的女兒杜久芳的手裏,她一直不甘願在京都隻做繡坊的生意,從很久之前就想插手織染之事,京都有幾家小點的織染坊已經到了她手中。”


    “杜久芳?怎麽又是她!我還以為鎮國公府出事之後,她能老實一段時間,當年她聯合幾家繡坊要霸占京都的生意,要不是彎月繡坊和其他幾家繡坊聯合,再加上繩繡和十字繡的生意好,說不定就讓她成功了!”秦瀾心對於杜久芳可是印象深得很,而且因著當年與董家的關係,她對自己恨意也不少。


    “表嬸說的是,雖然現在她在繡坊的生意上再也不能一家獨大,可是她又開始想在織染上做文章,一旦秘方被她參透,不但姚家的生意受影響,就是很多織染坊怕也是難逃厄運!”姚宗和說道。


    “同行是冤家,這織染秘方一旦落到別人手裏,那麽這天下織染的生意要麽是一分為二,要麽就是再無秘方,當初我把秘方給姚家的時候就說過,對於秘方的處置你們姚家自己做主。如今秘方出了事,究竟該如何,我無法替你們做決定!”秦瀾心淡淡地說道。


    “表嬸,可是父親讓我……”


    姚宗和正待說話,鍾逸這時打斷他說道:“宗和,不要再說了,瀾心已經說了她該說的,迴去讓你爹和你叔伯們自行拿主意吧。”


    已經說了該說的?姚宗和仔細地迴味了一下秦瀾心剛才說的那番話,恍然明白了鍾逸話裏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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