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悅第二天清晨剛一離京,下午淺菁就來和沐月夕辭行。


    “你要出京去找程子悅?”沐月夕驚問道。


    “是,我要去找他,陪在他的身邊。”淺菁肯定地迴答道。


    “菁姐姐,程子悅並不如你想像中的那麽好,你如此不顧一切的去找他,你有沒有想過後果?”沐月夕急聲道。


    “我知道,最慘的後果不就是聘為妻,奔為妾。”淺菁不以為然的道。


    “這樣你也不在意嗎?”妻妾地位天差地別。


    “隻要能跟他在一起,就是做妾也無妨,更何況,以我的身份,斷然不會為妾。”聘為妻,奔為妾的規矩,隻能約束那些沒有權勢的弱女子,淺菁的郡主的身份擺在那裏,就算她肯為妾,安王不會同意,顯慶帝也不會同意,所以她才會如此大膽。


    “菁姐姐,你愛他,願意為他如此付出,可是萬一他不愛你,在娶了你之後,再納妾,你也能忍受嗎?”


    “我能忍受,我隻要能留在他身邊就好,就算他身邊還有其他女子,我也甘之如飴。”淺菁為了愛,願意付出一切。


    沐月夕震驚地看著她,滿臉的不敢置信。


    “夕兒妹妹。”淺菁拉過沐月夕的手,“等你真正愛上一個人時,你就知道,為了愛,你可以包容他的一切,甚至愛他所愛。”


    沐月夕嗤笑一聲,“不可能,要我愛他的其他女人,我辦不到,我愛的男人,隻能有我一個,他的身邊絕對不可以有別的女人存在。”


    “夕兒妹妹,那是因為你不夠愛他,或者,你根本就不愛他,所以你才不能包容他。”


    沐月夕被淺菁似是而非的話給說愣了,呆坐在椅子上,茫然自問,她究竟是太愛冷隨風,而不能忍受他娶他人?還是不愛冷隨風,才能如此絕決的斬斷情緣?


    淺菁沒有打擾沐月夕想問題,悄悄的起身離開了沐府,帶著一個侍衛和一個婢女離京去找程子悅。


    雖然程子悅外派,暫時離京,不來糾纏沐月夕,但是八皇子和李淺墨還日日來沐府拜訪,依舊讓沐月夕不勝其煩。八皇子沐月夕不知道要怎麽應付,直接把他推給沐晚謙。而李淺墨,她決定親自把話和他說清楚,希望他能夠明了,感情不能勉強,希望他能夠放棄這個無望的守候,迴瓦刺去。


    隻是沐月夕滿腹勸解的話還沒說出口,李淺墨已經搶先道:“小夕,拒絕我的話,你不用說,我心裏都明白,你那日已經說的很清楚,我也知道就算我站在鳳台之上,你也不會選我。”


    沐月夕眸中閃過一抹異色,“那你為何還要上鳳台?”


    “隻是想找個好的理由過府來看你,在你選婿之前,留下一些和你在一起的迴憶。”李淺墨注視著他,深邃的眼底有著複雜的神色。


    沐月夕另開目光,垂下眼睫,輕聲道:“李大哥,月夕不值得你這般相待。”


    “小夕,可不可以陪我在滎揚城遊玩一番?”李淺墨請求道。


    沐月夕抬頭看著他,點了點頭,“月夕自當盡地主之誼,陪李大哥看看這繁華的滎揚城。”


    唇角微微上揚,李淺墨臉上露出帶著些許傷感的笑容,就以朋友相處,留下一段迴憶吧。


    至那日後,沐月夕以一身男裝打扮,陪著李淺墨把滎揚城逛了個遍,到七月初三,李淺墨接到了瓦刺來的信,不得不起程迴國,沐月夕送他至城外五裏坡。


    李淺墨翻身上馬,迴首看著站在長亭內的沐月夕,微微一笑,拱手道:“小夕保重。”


    “李大哥保重。”沐月夕輕笑道。


    李淺墨輕歎一聲,拍馬離去,將那清秀的容顏深藏在心底,今日一別,或許再無相見之日,各自珍重。


    送走李淺墨,沐月夕借口受了暑氣,閉門謝客,八皇子也不知道是被沐晚謙說服了,還是另有打算,沒再來沐府糾纏不清,沐月夕總算能安靜的過了幾天舒心的日子。


    汗血寶馬早已運抵滎揚城,可是杜徵一去沒了音訊,沐月夕沒能到馬廄去選馬,引以為憾。


    轉眼四天過去,到了七月初七,乞巧節。


    大祁的乞巧節一般民間比較熱鬧,宮中從來沒有這麽興師動眾過。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原因,顯慶帝這一次特意下旨讓徐貴妃舉辦盛大的遊園會,恩準四品以上官員的子女出席。


    東方天際才泛白,沐月夕就被婢女叫醒,沐浴更衣梳妝打扮,忙了足了半個多時辰,才和一襲桔紅夏裳的沐月盈坐車往皇宮去。


    因為起得太早,沐月夕坐在馬車上一直打嗬欠,讓本就看她不順眼的沐月盈,送了無數個白眼給她。


    七月的禦花園,花團錦簇,繁花似錦,微風中飄著濃鬱的花,沁人心脾。宮女領著陸續進宮的各府千金小姐們右邊進園子,男子則由左邊而入。


    在園子的入口處,有宮女為各位公子小姐發放時令的鮮花。沐月夕因穿了一襲淡紫色的夏裙,便選了一朵紫色的木槿花。


    沐月盈沒有選桔紅的淩霄,選了朵鮮紅的鳳仙花。


    “盈兒,鳳仙花是七月的正花,你換另一種吧。”沐月夕拉著沐月盈的衣袖,湊到她耳邊,低聲提醒道。依規矩,主人簪當月正花。


    “我的事不要你管。”沐月盈冷冷地橫了沐月夕一眼,用力的甩開她的手,硬是將花別在左鬢上,更搶先一步走進禦花園。


    沐月盈已經將花插在發上,沐月夕不能強取她的下來,歎了口氣,拿著木槿花,跟在她身後進了園子。


    禦花園內處處是景致,各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千金小姐,在園中穿梭行走,嬌音俏語,暗香浮動,真是人花相映,人比花嬌。


    走到長廊時遇上了迎麵而來的各府公子,各位千金小姐含羞帶笑地低頭站在一旁,偷偷的瞧那些公子手中拿的花。


    沐月夕站在長廊一角,並不與那些公子交談,突然看到身穿紫袍的八皇子遠遠的走來,他手上還拿著一朵紫色的木槿。沐月夕臉色微變,倏然明白徐貴妃舉辦遊園會的目的,雙手一用勁,木槿花被她揉碎,花瓣片片墜落。


    趁人不注意,沐月夕急急忙忙的離開了長廊,向著相反的方向疾步離開,為了避開八皇子,有點慌不擇路的沐月夕無意間走出了禦花園,走到了菡萏池畔。


    走了許久,沐月夕走乏了,便在池邊的石凳上坐下,池邊的柳蔭遮住了灼熱的太陽。沐月夕看著滿池的荷葉和含苞欲放的蓮花歎了口氣,離她及笄還有一個多月,及笄後,就要定下鳳台選婿的日子,到那天她要怎麽辦?她要選誰啊?難道閉著眼睛亂點一個?


    正在胡思亂想中,忽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沐月夕大驚失色,難道八皇子追來了?忙起身想看來者何人,沒料到池邊濕滑,她轉身又太急,還沒看清來人,腳下一滑,整個人往池水中倒去。


    認命的閉上雙眼,沐月夕無奈的接受掉進池中的殘酷現實,突然手腕一緊,她竟被人一把給拉了迴來,感覺到腰間被一雙鐵臂緊緊的摟住,鼻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茱萸香。


    沐月夕心中一驚,睜眼看去,抱著她的人正是淳於容,他臉上的擔憂之色絲毫沒有掩飾。頓時臉上飛上紅暈,尷尬的沐月夕急忙掙脫淳於容的懷抱,屈膝行禮,“謝謝候爺出手相救。”


    淳於容右手握拳,放在唇邊,清咳一聲,強裝鎮定地道:“池邊濕滑,郡主小心。”


    “月夕不打擾候爺看風景,告退。”說完,沐月夕轉身欲走,沒想到腳踩到披散下來的挽帶,整個人向地麵撲去,沐月夕下意識的雙眼緊閉,驚唿出聲。


    淳於容大步向前,伸手一撈,又將沐月夕撈迴了懷中,緊緊地抱著。沐月夕一仰頭,從淳於容清亮的雙眸裏看到了自己,臉燙似火燒,心跳如鼓敲。


    兩人對望,片刻失神後,淳於容已覺不妥,雖然不舍,但還是緩緩地鬆開了手。沐月夕往後退了一大步,兩人整理弄的淩亂的衣冠,借此緩解這有些尷尬的氣氛。


    “沐月夕!”一聲尖叫,把池邊兩人都嚇了一跳。


    沐月夕抬頭一看,沐月盈已衝到她的麵前,劈頭蓋臉地問道:“你有那麽多男人還不夠嗎?為什麽還要覬覦容哥哥?”


    “我沒有。”沐月夕直覺的否認道。


    “你要不是想迷惑容哥哥,怎麽會跟著容哥哥來這菡萏池?”沐月盈厲聲喝問道。


    “沐四小姐,你錯了,不是她跟蹤我,是我隨她而來,也不是她覬覦我,而是我一直愛慕她。”淳於容走到沐月夕身旁,與她並肩而立。


    沐月夕驚訝地側目看向淳於容,這人知不知道他在說什麽啊?


    沐月盈滿臉震驚地看著淳於容,“容哥哥……”


    “沐四小姐,本候與四小姐並無來往,四小姐請喚本候為候爺,或者淳於公子。”淳於容打斷沐月盈的話,冷冷地道。


    “容哥哥,你不可以這樣對我的,我是那麽的仰慕你,你怎麽忍心拒絕……”沐月盈哀聲道。


    “好了,盈兒,不要再說了。”沐月夕打斷沐月盈的話,一把抓過她的手臂,“跟我走。”


    沐月盈甩開沐月夕的手,伸手一推沐月夕,怒道:“沐月夕收起你的假仁假意,我的事,不要你管。”


    沐月盈學過武,力氣大,沐月夕被她推了個踉蹌,險些跌坐在地,全靠淳於容在後麵扶了一下,才站住腳,沒有摔倒。


    淳於容眸中冷冽寒光掃過沐月盈,“夕兒,時辰不早,我們該去芰草園赴宴了,別讓貴妃娘娘久等。”


    淳於容怕沐月盈再傷害沐月夕,沒問沐月夕的意見,就摟過她的纖腰,施展輕功將她帶離了菡萏池,把沐月盈孤零零的丟在池邊。


    “沐月夕,你休想把容哥哥據為己有。”沐月盈提裙追了過去。


    祝各位朋友,新年快樂,萬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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