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時節不對,李薇還是跟爹娘把她的想法說了,反正要尋蓮藕種子也不一時能半會兒尋得來的。早些知道早些做準備唄。

    春蘭盛好晚飯,李薇和春杏兩人,一人拎著湯罐子,一人拎著菜和饃饃,踏著夕陽餘輝去魚塘那邊兒給吳旭送晚飯。

    “梨花,你剛才說的種蓮藕是書上寫的嗎?”春杏一邊一邊問著。

    李薇自顧的欣賞著傍晚的美景,頭也不迴的答道,“是呀,可惜現在時節錯過去了,隻能等明年了。”

    “哦,”春杏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問,“梨花,書裏除了寫種地還寫什麽?”

    她說這話時倒不象隨口問問,臉兒半偏著,圓圓的眼睛裏閃著一片認真。李薇奇怪的看了小四姐一眼,早些年她們兩個跟佟永年讀書,小四姐應該是純粹的認為好玩,到她六歲上,便不怎麽愛跟著讀了。現在字估計能認得一些,其它的時候,書本放在那裏她摸都不摸不一下。不過,想想也難怪,家裏的書本除了幾本農書,便是佟永年什麽書,那些之乎者也的,連她都不愛看。這會兒看小四姐的樣子……莫不是對書本重新有了興趣?

    想到這兒,她心裏湧出強大的使命感,幾個姐姐沒時間沒機會認那麽多字兒。春杏還小著呢,多認些字兒總沒壞處不是?

    心思轉了幾轉,便挑她可能感興趣的說道,“除了種地的書,年哥兒考試的書,還有好多遊記人物傳記故事,嗯,聽年哥兒說,好象有些醫書裏,還有教怎麽製麵脂香湯胭脂,保養皮膚的方子呢……”

    春杏聽到“麵脂香湯胭脂”幾個字兒時,突然把眼睛睜得老大,不待李薇說完,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問,一副興奮又不可置信的模樣,問道,“有這樣的書嗎?”

    李薇看她這樣子,知道自己蒙對了,心裏也樂小四姐平時裏最愛打扮,這會兒看她小臉上亮光閃閃的,心中十分得意,一把扯著她的胳膊,邊走邊說,“當然是真的。年哥兒還說過那書名來著,可惜我忘了呢。”

    頓了頓又說,“四姐要是想看,咱們迴頭去鎮上,或者去縣裏,逛逛書局,看看能不能找到。”

    “好,”春杏興奮的叫著,拉她快走,又說,“不如我們過幾天趁著鎮上有集,讓咱爹趕著牛車,去看看?麵脂香湯胭脂也能自己做嗎?能做成大姐夫給大姐捎來的那種樣子嗎?”

    李薇忙不迭的點頭附合,心裏卻鄙視自己,簡直枉為穿越女,整天在泥堆糞堆裏滾來滾去的,怎麽沒想著

    製點純天然的護膚品,把自己的皮相搗持搗持?

    兩人到了魚塘時,吳旭已按李薇的要求,挖好了坑,並注了半坑的水進去,李薇和春杏進他的小廚房,把晚飯倒到碗中,剛要替他布餐桌,吳旭已跟了進來,把餐桌搬到外麵兒,兩人把飯擺好。便要家去,吳旭嘴張了幾張,最終卻沒說話。

    李薇猜他可能是想留她和四姐吃飯。佟永年從州府迴來的那陣子,兩人經常借著送飯的由頭,在這邊兒跟吳旭一起吃飯。夕陽晚照,波光粼粼,清風徐來,有魚兒偶爾躍出水麵,三人一邊吃飯,一邊說上幾句閑話,那是再閑適安逸又幸福不過的時刻。

    李薇笑著與吳旭告別,臨去時,又看看那個深坑,跟吳旭說,“旭哥,明兒等水裏的泥土沉一沉,你趁著喂食兒的空檔,撈些魚苗上來,等我吃過早飯過來,咱們一起研究那個地龍喂魚啊。”

    吳旭應了聲。

    迴家後用了晚飯,春杏跑到李家老三家裏借了點明礬,開始搗指甲花,並派李薇去溪邊摘青麻葉子。

    何氏看幾個女兒湊在一起玩鬧,也過來湊趣兒。一時李薇從溪邊兒摘了許多青麻葉子過來,春杏也把指甲花搗成泥,春蘭春柳把廚房收拾幹淨,喂了豬,給牛添了草料,便也圍了過來。

    母女幾個相互包著指甲,李海歆抱著剛吃飽母乳的小虎子在一旁看著。王喜梅用過晚飯,家裏收拾妥當,也抱著小牡丹過來,原本她還擔心年哥兒一走,大嫂家裏要鬧心個時候呢,一看這情形倒也放了心。

    李薇笑眯眯向她們母女二人打招唿,“牡丹,來,讓姐姐給你包個紅指甲。”

    李家老三家的這個女兒當時取名時,老三說就叫槐花,王喜梅不同意,老二家的叫蓮花,自己家閨女怎麽著也不能太土氣了。再者槐樹屬陰,對孩子也不好。

    王喜梅也不去找人起名,自己在悶在家裏想了幾天,最後想出個牡丹來,常聽人家說,這花是花中之王,富貴吉祥得很,便來找何氏商議,何氏一聽見這名字,也覺得怪好,王喜梅家去與李家老三一說,兩人就這麽著把名字定了下來。

    王喜梅笑嗬嗬的走近,把牡丹的小手揪出來,逗她,“讓梨花姐姐給你包個吧?”

    小牡丹是正月裏生的,現在快五個月了,小家夥兒眉眼間長得極象王喜梅,小眉毛彎彎的,眼睛大又圓,睫毛濃密又長,十分惹人喜歡。這會兒她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轉著,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一聲不響的,乖

    巧得很。

    何氏挑了一點花泥,用最小的片的青麻葉子給她包上,連包了兩個大拇指,她仍是一副乖巧安靜的模樣,惹得幾個人都齊聲誇讚。

    王喜梅跟眾人說笑一會兒,抱著孩子家去了。小虎子也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何氏便抱他進屋,哄他睡覺。

    姐妹幾人把剩下的花泥青麻葉子收拾好,進了東屋,手上不利索,再加上昨夜幾乎一夜未眠,姐妹幾個沒說兩句話,便沉沉入睡。

    李薇在入睡之前,突然想到他臨走時把錢都放到自己家的事兒,在那樣的人家,他又沒有根基,身上再沒有錢,別說那幾個主子,便是下人們也會給他不少白眼兒吧?思來想去,覺得這錢兒還得給他,決定明天去找爹娘說說。

    李海歆在堂屋與何氏也正在說著這話兒,隻不過他說的有些別扭,“佟妹子留下的錢,咱不占他的便宜,這兩天抽空我給他送去”

    何氏正安頓小虎子,聽到這話,愣了下,才明白他說的是年哥兒。笑了笑,說道,“好,不占就不占,咱們現在手裏也有幾個,我看,不如給他再添幾個,算是看在佟妹子的麵子上。”

    李海歆嗯了一聲,脫了鞋子上炕,盤腿坐了一小會兒,才問何氏,“咱手裏還有多少錢?”

    何氏也跟著上炕,略想了想,說,“今年春上,咱家忙亂,筍子沒去年賣得多,不過也不差什麽,約賣了四十吊,今年開春到現在,雞蛋是二十五吊錢,旁的小項我也記不了,這七十五吊錢都沒動呢。去年一年,筍子雞蛋兔子這三項,一共得了一百三十多吊錢兒。給了春桃二十吊。年哥兒去考試,也花了十吊錢;還有虎子的洗三,你擺的那宴,何家堡家咱娘那裏,一共花了十五吊;旭哥兒的硝兔子皮工錢,還有替他墊給老二老三家的,這個差不多是十五吊。還餘下七十吊錢兒。至於前些年掙的,咱起了東屋堂屋,蓋雞舍兔子舍的,還有給春桃備嫁妝,已花的不剩什麽。我想著給春蘭可著三十吊錢的箱底兒壓,旭哥兒家境不好,咱也不能苦著自家孩子。這四十吊連帶今年的七十五吊,一共還剩下一百一十五吊錢兒。”

    李海歆悶頭悶了一會兒,說道,“佟妹子留下的是一百三十多兩的銀子,咱再給年哥兒湊上七十吊,還給他個整數吧。”

    何氏笑著點頭,“行,反正往前咱們還掙呢,春柳也還要一兩年,春杏就更得等著。梨花和這個小的,更是沒影的事兒。再說,沒有佟妹子留下的那些錢兒,咱家的日子也不會過得這麽順溜。咱也

    借了年哥兒不少勁兒呢。”

    第二日一大早,李薇起床時,幾個姐姐也都醒了,正坐在炕頭拆手上包著的青麻,一個個手指頭都是紅紅,幾個相視而笑,穿衣下炕,去外麵洗手洗臉兒。

    掃院兒挑水一陣忙活。春蘭要去做飯,何氏叫住她,“看你那手,多洗洗褪褪皮肉上的顏色吧。”便自己進了廚房,去整治早飯。

    反正李家的早飯一向簡單,現在雖然日子好了,不過是把苞穀糝改為小米湯,或者大米粥,要麽就是白麵雞蛋甜湯。黑饃饃換作白麵饃饃和卷子,有時候,也會烙些油餅什麽的。

    除了這個,頂多再炒兩個青菜,一人配一個雞蛋,或者是一碟子鹹蛋而已。也不費什麽功夫。

    春柳便去菜園子裏扒菜,春蘭去堂屋看著小虎子。

    李薇習慣的去竹林子裏打她的五禽戲,隻是有些心不焉,總覺得竹林子裏空的厲害,心也沉不下去,打了一會兒,便作罷,晃去雞舍那裏看著。

    李家的雞舍是用青磚蓋成的,兩兩相對著,中間兒留了一大片空地,邊兒上用竹子籬笆圍了起來,為了好喂食好管理,雞舍共有三個,每隻舍裏放養了約一百二十隻雞,因為給小虎慶祝,春上倒殺了不少公雞,現在一舍估抹約有一百一十隻。

    兔子舍與雞舍差不多,也是兩兩相對,不過,牆卻是草泥牆,兔子喜歡破壞籬笆發,竹子編的,用不了多久,它們就給扒出大洞來。

    李薇剛轉了一會兒,看見小六子來上工,與他打了個招唿,便迴了家。

    何氏已將早飯做好,李薇幫著她娘擺了飯桌,席間正想說說給佟永年送錢的事兒,卻已聽李海歆說起來了,“梨花,過幾天你跟爹去趟宜陽吧。”

    李薇疑惑的抬頭,“是去送雞蛋嗎?”

    李海歆應了一聲。春杏記得梨花說過的什麽能製麵脂的書,連忙叫著,“我也要去。”

    春柳和春蘭都看著李海歆,看樣子也是想去。

    何氏在一旁笑著說,“行,你們爺幾個都去吧。春蘭春柳春杏三個還沒去過宜陽呢,也去轉轉,開開眼界。”

    李海歆點頭,悶下頭喝湯,又悶聲悶氣的說,“嗯,行。反正還他的錢,我不去給他送。”

    何氏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女兒們在麵前,她也不好多說,便催另外幾人趕快吃飯。

    用了早飯,李薇記掛著昨兒跟吳旭說的事兒,又拉春杏一起去魚塘邊兒

    上。吳旭剛喂過魚食,拎著食盆子從遠處走來,看見她們遠遠的揮了下手。

    李薇也揮手應了下,去看昨兒他挖的小水坑,裏麵的水已經清澈了許多,還能看到魚兒在裏麵遊動著。

    “梨花春杏,你們吃過飯了?”吳旭走近,把魚食盆子放在一旁,就著小水庫裏的水洗了手,走過來問她們。

    李薇點點頭,一眼掃過另一個盆裏已裝了些收拾幹淨的蚯蚓。她這麽些天來,她也大略想了想這蚯蚓怎麽喂魚,從食性上來說,魚屬於雜食類的,更何況這魚塘裏,魚的種類混雜,有鯽魚有草魚的,因些,投喂蚯蚓也不益也太多,最初掌握不好決竅,她決定按一份蚯蚓九份其它食料,混合投喂。

    投得太多,魚兒吃不了,蚯蚓會腐爛,連帶水也會變質,那個時候,可真要翻塘了。因這個又想到平時的喂食,決定抽空找個書本上的借口,再跟吳旭說說。

    想到這兒,又想著趁著這次去宜陽,也尋尋看看有沒有專門論記養魚的書。她對養殖確實不如種植精通。

    兩人商量了一下,吳旭去剁食兒,李薇沒事胡亂閑逛,不輕間聽見廚房的有什麽東西拍打水花的聲音,跑進去一看,一隻舊木桶裏盛著兩條約一斤大小的魚。

    刹時悶笑起來,探出廚房問口,悄悄叫春杏,“四姐,你來。”

    春杏見她賊頭賊腦,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也不多問,連忙過來。李薇一把拉住她,指著木桶嘿嘿笑起來。

    春杏一看是兩條這麽大的魚,登時叫起來,“哪裏來的大魚?”

    李薇忙捂她的嘴,又伸頭往外看了一眼,草料棚那邊剁草的聲音,還在繼續,顯然吳旭沒聽到。

    這才放開春杏的嘴,悄悄笑著把吳旭上次問二姐生辰的事兒說了,誰知道他在五月初十,真沒尋著大魚,隻送了上用竹子雕成的發簪,現在這兩條魚,估摸著是他自己沒忘這事兒,天天上著心呢。

    春杏到底大些了,見她笑得賊兮兮的,先唬著臉兒,點了一通她的額頭,又說,“我咋不知道你會做魚?你見天就會胡說。”

    李薇哼哼的,心說她雖然沒親手做過,可是前世的魚也沒少吃,尤其是那種不貴吃得又很爽的碳鍋魚。每月打短工發了錢,她總是要和同宿舍的女孩子們去吃一迴,一次不超過五十塊錢,卻吃得很過癮。

    正好家裏人這些年吃辣子也吃習慣了。

    便朝春杏討好的笑了笑,跟她商量,“先

    別跟二姐說。一會兒我迴家找些辣子薑片大蒜花椒來,中午咱幫旭哥把魚做好,讓他親自送過去,好不好?”

    春杏皺了皺鼻子,算是應下了。

    李薇跑去跟剁食兒的吳旭說,他臉兒紅了一下,說道,“那個魚兒是昨兒旁晚捉到的。”

    李薇嘻嘻笑著點頭,“那我這就家去拿調料,中午就讓二姐吃上”吳旭臉兒又紅了紅,應了聲,端著拌好的食料去喂魚。

    兩人迴家後,在家裏閑逛了半晌。李薇便避了人,在廚房裏翻找半天兒,把調料找齊,想了想又拿了家裏不常用的三指深的銅盤,並找了個一個不大不小的瓷盆讓春杏拎著,兩人悄悄溜出廚房。

    吳旭的小廚房雖舊,做飯的家夥式倒還齊全。見她二人來了,也隻是臉上略有些不自在,便把兩條魚捉出來,開始殺魚。

    李薇原還擔心沒人會殺這東西,卻不想,他的手法還算熟練。去鱗開膛不多會兒兩條魚便殺好了。

    不由好奇的問,“旭哥,你在家裏也常做飯嗎?”

    吳旭一邊兒就著清水洗魚,一邊兒笑著說,“嗯,我爹娘都病的時候,我也常做。”

    李薇點頭,他那樣的家境,再小的孩子會做飯,也不稀奇。

    處理好魚,又讓吳旭把肉塊剁成塊狀,李薇腦子裏搜索著碳鍋魚中的調料,以及琢磨它的做法。

    廚房裏春杏把她需要的薑蔥蒜都收拾好,李薇看看天色也不早了,便讓她生了火,準備開始做。

    先倒入足夠多的菜籽油,把薑蔥蒜辣子胡椒丟進去暴香,然後把醃好的魚塊丟進去,翻炒,一邊炒著,還一邊遺憾沒有味精雞精之類的東西。

    翻炒一會兒,添入清水,這個,她又有些遺憾,若是換成雞湯味道應該更好些。可惜了,準備不足。

    魚香油香辣子香彌漫出來。自李薇剛開始做菜,立在一邊兒眼大眼睛看著的吳旭,深深的吸了口氣兒,“梨花做的魚好香啊。”

    李薇嘻嘻笑著,“我就是胡亂做的,沒我二姐做飯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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