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隻是女孩兒家鬥了幾句嘴,但齊崇光沒站在自己這邊,林詩意心裏很鬱悶,嘔得不行。


    喬玉蘭也覺得失了麵子,臉色不怎麽好看。


    至於喬慧芳,一直都在人群裏沒說話,卻不動聲色仔細盯著蕾兒瞧,沒有錯過蕾兒任何一種神色。


    喬氏早告訴過她,別看齊崇光麵上說厭惡李蕾兒,但由始至終,他對待其他人都是彬彬有禮,隻有李蕾兒才會讓他一改從容淡定,讓他變得異常。


    他自己可能還不明白個中道理,但旁觀者卻是膽戰心驚,知道李蕾兒在她心目中,占據了極其特殊的地位。


    由此,想要脫穎而出,想要將李蕾兒擠下去,自是該好好揣摩李蕾兒的言行舉止才行。


    喬慧芳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跟蕾兒見麵的機會並不多,更明白自己的目標是什麽。


    她明白,自己要做的,是吸引住齊崇光的目光,而不是直接跟李蕾兒麵對麵鬥。


    踩李蕾兒,能不能成功先不說,就算成功了,就能改變齊崇光的目光,將他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嗎?


    這個道理,她想得明白,卻並不打算告訴喬玉蘭,反而對她出頭一事樂見其成。


    雖然都姓喬,是堂姊妹,且都是被林家選中的閨秀,但她跟喬玉蘭,其實是競爭者的關係。


    任由喬玉蘭、林詩意出頭,跟李蕾兒對峙,做收漁翁之利,最好不過。


    不提她的曲折心思,且說齊崇光來了半天,就遇上女孩們唧唧歪歪,導致自己隻跟蕾兒搭了一句話,心底極其鬱悶。


    好容易女孩們都消停了,齊崇光如無事人一般,走到蕾兒跟前道:“父皇挺想你的,不時提起你呢。”


    蕾兒正在招唿之前就認識的孟家小姐,見他過來了,隻得朝孟小姐歉意一笑,迴了一句:“我也挺想皇伯父的,他近來可還好?”


    齊崇光點頭,盯著蕾兒道:“你怎麽樣?你那醫術,學得如何了?瞧你的模樣,似乎瘦了些。之前我就勸過你,你是女孩兒,年紀又小,若是學不來,不必勉強自己。”


    說起來奇怪,之前李蕾兒黑胖黑胖的,剛開始覺得奇醜無比。看習慣了之後,就覺得順眼了。


    如今兩三個月沒見,見她白了,也瘦了,他反而有些擔心她是因為吃了苦頭,這才變瘦的。


    蕾兒卻抬起下巴道:“我變瘦,是因為我長高抽條了,難道你不覺得這樣好一些嗎?誰說我學不來了?我有天賦,又肯用心,來日必定會成為我師傅那樣的醫學聖手。”


    斜睨齊崇光一眼,轉而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你可別小瞧我,不然,到時候一定後悔自己看走了眼。”


    齊崇光本是一片好心,關心她的身體,不想換來一番酸話,又好氣又好笑,哼了一聲道:“行行,李大夫,你好好學,來日行醫濟世,當個女神醫。”


    蕾兒挺起小胸脯道:“你放心,會有那麽一天的。”說著注視著齊崇光,上下打量著,卻不說話了。


    齊崇光自是有些詫異,皺眉道:“為什麽不說話了?你盯著我做什麽?”


    蕾兒嘿嘿一笑,摸著下巴道:“哦,沒事兒,你一來了之後,女孩們都兩眼放光盯著你瞧,我想看清楚,想瞧一瞧你到底有什麽魅力而已。”


    齊崇光哼道:“你瞧出什麽了?不用說,你一定要說她們沒眼光,說我平庸平平無奇。”


    蕾兒拍著手道:“一段時間不見,你變得有自知之明了,不容易呀。”


    齊崇光冷哼,瞪著她不說話。


    蕾兒吐吐舌頭,模樣十分嬌俏,笑著道:“好了,別擺臭臉了,說實在的,我初次見你,就覺得你長得很俊秀,近來你越發出眾了,加上你的身份,小姑娘們喜歡你也是正常的。”


    齊崇光聽了這番話,臉色果然就緩和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燦爛笑容,抬起下巴很矜持的道:“你總算說實話了。”


    蕾兒摸摸下巴,往旁邊看了一下,嘿嘿一笑道:“你似乎高興得早了些,雖然你長得不錯,但跟我說話時,總是陰陽怪氣咄咄逼人,我一點兒都不覺得跟你來往有什麽好。偏偏那些女孩見你跟我說話,一個個都瞪過來,恨不得吃了我一般。尤其你那位林表妹,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齊崇光心情才好一點,不曾想她又出言不遜,登時笑容僵住,哼了一聲道:“你別得意,我也沒覺得跟你來往有什麽好。”說著,隻覺得心裏一團火,一拂衣袖,忍不住想離開。


    蕾兒目光一閃,立刻道:“哎呀,別走嘛,你可是君子,得有大氣量,我跟你玩笑幾句罷了,怎麽就受不住了呢?”


    她自然不是舍不得齊崇光,但林詩意在旁邊虎視眈眈,一點都不情願她跟齊崇光來往。


    哼,林詩意讓她不痛快了,她偏就不讓齊崇光走了,氣死林詩意才好呢。


    齊崇光可不知道她孩子氣的想法,見她挽留自己,也就順勢留了下來,哼道:“跟你說話,早晚得將我氣死。”


    蕾兒橫他一眼:“彼此彼此,你也沒給我什麽好顏色。”


    眼眸餘光瞥見林詩意和喬玉蘭湊了過來,她接口道:“不過,也不知道怎麽迴事,我們好久都沒見了,說實話,我有時候還挺想你的。”


    齊崇光哪料到蕾兒突然就變了態度,一時竟不知道做什麽表情好,心底卻漫出了一絲喜悅來。


    她挺想他,挺想他,挺想他。


    這句話在耳邊迴響著,令他整個人都柔軟起來,鬼使神差的就迴了一句:“嗯,我也挺想你的。”


    林詩意、喬玉蘭這時已經走近了,聽得這一句,兩人登時小臉煞白,臉上的笑容掛不住了。


    蕾兒將兩人的神色看在眼裏,目光一流轉,透出一抹得意來。


    林詩意很快就恢複過來,如常笑道:“哎呀,表哥和李妹妹在說什麽?似乎聊得挺投機的呢,我也來參與一下,如何?”


    蕾兒如今雖然有了些心機,但骨子裏還是軟萌妹子,根本就不願意跟人假笑應酬,又見有新做的餅子出鍋了,心底十分喜歡。


    她便淡淡道:“沒聊什麽,哎呀,有辣醬口味的餅子出來了,我嚐嚐去。”說著,迴頭朝齊崇光欠身,扭身走了。


    齊崇光自是不好去追,隻得眼睜睜看著她走遠,陪著林詩意、喬玉蘭聊了起來,心中卻在迴味剛才蕾兒說的話,唇邊情不自禁露出一抹笑容來。


    今天雖然也鬥了嘴,但好歹小丫頭的態度好了些,還說挺想自己的,算是不錯了。


    喬玉蘭可不知道他的心思,見他雖然隻有十三歲,但笑如春風,豐神俊秀,又帶著一股清貴之氣,隻覺得世間男子,沒有誰能勝過他了。


    喬慧芳這時也矜持步了過去,跟齊崇光搭話。蕾兒可不管他們,美美吃著煎餅。


    嘴裏吃著,又抬頭朝四周打量。


    她住在這裏,景致早就看慣了,但如今春暖花開,處處都生機盎然,覺得天氣晴好,風景也好,小臉上露出快樂燦爛的笑容。


    齊崇光雖在應酬林詩意和喬氏姊妹,但眼角餘光一直盯著蕾兒,見她笑如銀鈴,不由得也跟著翹起嘴角。


    正笑著,就見劉修文湊到蕾兒跟前,遞給蕾兒兩朵玫瑰花,說了句什麽,蕾兒就拿起叉子,叉了一塊餅,喂到他嘴邊。


    齊崇光一見之下,氣得不行,什麽都顧不得了,直接衝過去道:“喂,你們在做什麽呢?”


    兩人都嚇了一跳。


    劉修文很傻很天真的道:“沒什麽,我掐了幾朵花送給李姐姐,找她要謝禮,她竟直接給我喂了一塊餅。表哥,你來評評理,她是不是很小氣?”


    齊崇光瞪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道:“她喂你,你可以不吃呀。你又不是女孩子,又不是沒有手,吃旁人喂的東西,算怎麽迴事?”


    正訓斥得帶勁,蕾兒竟似沒聽到他的話一般,叉了塊餅,踮起腳遞到他嘴邊,聲音中竟然帶著討好之意:“你生什麽氣?莫非你也想吃辣醬味的?給你嚐一嚐。”


    吃貨的腦迴路,跟一般人是不一樣的。


    身為地道的吃貨,蕾兒從自己的角度,揣測齊小公子突然爆發了的緣故,做出了改正。


    齊崇光愣了一下,猶疑了片刻,終於還是低下頭,將那塊餅吃了。


    雖然出爾反爾不太好,但這可是蕾兒第一次給他喂東西,他不想錯過。


    劉修文眼睜睜看著,風中淩亂了。


    咦,剛才是誰訓斥自己沒長手的?誰說自己不該吃李姐姐喂的東西的?


    什麽時候開始,君子一般的表哥,竟然嚴於律人,寬於待己了?


    林詩意和喬氏姊妹將這一切看在眼裏,都麵麵相覷,隻覺得灰心喪氣,又有些不服氣。


    她們已經夠努力了,為什麽留不住齊崇光呢?那小丫頭片子有什麽好,值得齊崇光拋棄少年老成呢?


    這時,蕾兒看著齊崇光,笑眯眯問道:“這種口味的,你覺得怎麽樣?”


    齊崇光也笑了一下,很矜持的道:“還行。”蕾兒嗤笑道:“好吃就說好吃,還行是什麽意思?”


    話音剛落,卻聽得有丫鬟道:“蔣公子安。”


    蕾兒立刻舉眸看,見蔣毓和劉欣怡並肩行來,不由得笑容滿麵,忙奔了過去道:“義父,你很久都沒來瞧我了,我很想你,每天都想。”


    少女清脆的聲音,緩緩傳進齊崇光耳朵裏,登時令齊崇光臉色變了。


    剛才還說挺想自己的,到了蔣毓這裏,就成很想了,每天都想。


    這算什麽事?這小丫頭,慣會慪人。


    不提齊崇光暗自誹謗,隻說蕾兒圍著蔣毓和劉欣怡嘰嘰喳喳說著話,又盯著劉欣怡微隆的肚子瞧,笑眯眯的道:“義父,你的孩子什麽時候出生?”


    蔣毓和劉欣怡已於去年八月成親,過得很幸福。慶元公主放下心結後,對劉欣怡挺不錯的,婆媳相處融洽。


    年底時,劉欣怡查出有孕,如今已經五個多月了。


    蔣毓已近而立之年,終於有望抱孩子,自是十分緊張,時常圍在劉欣怡身邊,貼身照顧很是用心。


    蔣毓笑著道:“差不多八月出生吧,日子挺好的,不冷不熱。”


    蕾兒點頭,盯著蔣毓瞧了兩眼,笑著道:“小寶寶必定跟義父一樣,將來是京城第一美男。”


    看向劉欣怡,接口道:“義母,你運氣真好,能嫁給義父。義父這麽俊,你每天做夢都要笑醒吧?”


    劉欣怡側首瞧了蔣毓一眼,目中帶著綿綿情意,點頭道:“你說得對,我每天都覺得自己像做夢一般。”


    蕾兒收了笑容,歎了一口氣道:“你運氣太好了,趕上了好時候,要是我年紀大幾歲,一定要跟你爭義父。那時,嫁給義父的,未必就是你了。”


    蔣毓、劉欣怡聽了這孩子氣的話,對視一眼,都忍俊不禁。


    正樂不可支,卻聽得齊崇光氣急敗壞的道:“李蕾兒,你如今越發出息了,什麽話都敢說。你那先生是怎麽教你的?你整天都在胡思亂想什麽東西?”說著就走過來,鼓著嘴朝蔣毓、劉欣怡問好。


    蕾兒卻是不服氣,直接衝著齊崇光迴了一句:“我說的可是大實話,我義父這樣俊,誰會不喜歡他呢?尤其他對我又好,我若是大幾歲,一定要追著嫁給他的。”


    齊崇光哼道:“膚淺可笑,臉又不能當飯吃。”


    蕾兒眼珠子一轉道:“怎麽不能當飯吃?有句話叫‘秀色可餐’,你竟沒聽過嗎?你們先生真差勁。”說著就看著齊崇光,臉上透著“你真可憐”的意味。


    齊崇光臉越發黑了,跺腳道:“我跟你說不通,我不跟你說話了。”


    蕾兒撇嘴道:“你不跟我說最好不過,我好不容易見著義父,才沒心思搭理你呢。”說著,果然轉頭去看蔣毓,拉著蔣毓的臂膀嘰嘰喳喳,將齊崇光氣得半死。


    蔣毓已經知道齊逸崢有意讓齊崇光娶蕾兒,見了兩小孩相處的情形,隻覺得妙趣橫生,讓人忍俊不禁。


    如今,瞧出齊崇光心情不虞,顯然在為蕾兒跟自己親近生氣,蔣毓肚中暗笑不已,目光一閃道:“行了,你們兩個自己聊,我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說著,就扶著劉欣怡,一起往外走。


    蕾兒見狀,忙道:“義父別走,要走帶我一起走。”


    話音剛落,齊崇光哂笑道:“人家小夫妻在一起,要你摻和做什麽?你也太沒眼色了。”


    蕾兒哼道:“你管得著嗎?這是我義父,跟你有什麽關係?”


    她刺了齊崇光兩句,眼見得蔣毓跟劉欣怡已經說笑著去了,不由得有些著急,橫了齊崇光一眼道:“就你話多。”說著,也顧不得再跟齊崇光鬥嘴了,轉身要去追蔣毓。


    喬玉蘭正站在離小徑不遠的花叢裏,跟林詩意說著話,見蕾兒過來,匆匆奔蔣毓、劉欣怡而去,眼珠子一轉,抬起手來,一串珍珠手鏈在花枝上一勾,“嘩啦”散了開來,如急雨般落了滿地。


    她這珍珠手鏈,是以米粒般大小的珍珠串成的,渾圓一致,幾乎看不出有大小之別,數量又多,算得上是難得之物。


    如今,有不少珍珠落到青石板鋪就的小徑上,散發著冷幽的光芒。


    蕾兒正匆匆趕路,根本就沒看腳下,也不知道怎麽的,腳下突然一滑,整個人隻覺得重重一撲向外跌去,直衝著劉欣怡而去。


    蕾兒嚇得幾乎叫不出聲來,殘餘的理智卻湧了出來,提醒著她,劉欣怡肚子裏有個寶寶,那是個很可愛的弟弟或是妹妹。


    她也來不及細想,一橫心,身子一掙,斜斜地歪了過去,整個人踉踉蹌蹌,“砰”地一下重重撞上了一旁的假山。


    臉頰似乎被什麽尖銳的東西刮到了,火辣辣的疼。蕾兒疼得幾乎要落下淚來,同時頭也一陣陣發暈,整個人往後一仰,人事不知起來……


    齊崇光正為蕾兒去追蔣毓而慪氣,聽到驚唿聲,抬頭一看,見蕾兒滿臉血,垂著手往地上滑倒,登時隻覺得一顆心落進了深淵。


    這時,卻是蔣毓先反應過來,奔過去將蕾兒抱了起來,如飛一般奔出園子去了。


    他動作迅速至極,眾人隻覺得眼前一花,他就奔得老遠,隻留下一個惶恐的背影。


    驟然發生這樣的變故,園子裏的一眾孩子都驚呆了,尖叫聲、驚唿聲響成了一片。


    薇薇落下淚來,一行哭,一行去追蔣毓。


    齊崇光咬牙,也顧不得旁的,直接也追趕蔣毓去了。


    他動作倒是比薇薇快,趕到前麵時,就見蕾兒已經在廳裏的小榻上躺著了,太醫也過來了,正在查看蕾兒的傷勢。


    千柔、玉欣,還有旁的人都是含著淚,眼巴巴看著床榻上的蕾兒,擔憂不已。這一切,齊崇光都沒在意,所有的注意力,都隻在蕾兒身上。


    那麽活潑刁鑽的女孩子,眼珠子一轉,就能讓人察覺出那股子靈動可愛來。


    這時候,卻滿臉血躺在床榻上,眼眸緊閉,仿佛睡過去了一般,仿佛,再也不會醒來了一般。


    齊崇光不敢想下去了,隻覺得漫天的驚懼湧了過來,隻覺得自己的唿吸都要停滯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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