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柔輾轉反側,半夜才睡著,次日醒轉時,卻被夫君牢牢圈在懷中了。


    千柔也沒掙紮,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心中的鬱悶,似乎漸漸消散開來。


    許久,李靖行才將她放開,靜靜盯著她,卻沒有言語。


    千柔有些困惑,正要開口時,李靖行卻先張了嘴,歎息道:“柔兒,昨天我迷迷糊糊的,讓你擔驚受怕了吧?”


    千柔不願他太過自責,微笑道:“還好,你雖醉了,但人挺安生的,並沒有鬧呢。”


    頓了一頓,忍不住問道:“你酒量還不錯,昨天喝了很多嗎?怎麽就醉了呢?”


    李靖行搖頭道:“酒沒喝多少,且純度不高,按理說不該喝醉,但也不知怎的,喝了幾杯就頭暈,似乎人都不清醒了。”


    千柔心驚肉跳,忍不住道:“你別是中了藥吧?”


    李靖行皺眉道:“我中沒中藥不知道,但明石卻不知怎的,跟著舊友的侍從在樓下吃喝,竟然吃錯了東西,一直在往茅房跑呢。”說到這裏,拉著千柔的手,有些欲言又止。


    千柔越發震驚,忙問之再三,李靖行才呐呐道:“我直說就是,但娘子你得答應我,一定得心平氣和,不要動氣才好。”


    見千柔點頭,他歎了一口氣,沉聲道:“昨晚醉了酒,我似乎暈了一迴,人迷迷糊糊的,等再醒來時,竟然在藏春樓。”


    千柔被驚了一跳,臉色發白,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藏春樓是什麽地方,她沒聽說過,單從名字上看來,必定是青樓一類的地方。


    李靖行見她變了臉色,忙道:“雖然身邊躺了個人,但柔兒我可以發誓,我絕沒有碰過她。我醒來後,人雖迷迷糊糊,卻知道她不是你,立時就跳起來往迴趕。”


    千柔臉色仍舊有些不好看,歎了一口氣才道:“你能確定自己沒碰她嗎?”


    李靖行點頭,忙道:“我能確定,這次飲的絕不是春藥,倒像是迷藥一類的。我人既被迷暈了,如何能行不軌之事?再者,你的氣味我知道,絕不可能讓旁的女人近身的。我醒來後,也留意了,身上沒啥異常。”


    千柔聽說他似乎也中了迷藥,不由得暗歎。


    尼瑪,夫妻兩個同一天被人算計,這也太巧太默契了太悲催吧?


    李靖行見她不說話,不由得有些著慌,忙定定看著千柔,聲音輕軟如三月春風拂麵:“柔兒,你要相信我,我心裏隻有你,絕不會跟旁的女人有什麽瓜葛。”


    千柔見他說著綿綿情話,臉上卻惶急焦慮,還沁出了汗,忙微笑道:“急什麽,我信你就是。”


    拿起一旁的帕子給他擦了汗,才拉起他的手,款款道:“上次你中了史香月的算計,卻沒有讓史香月如願,那時我就知道,夫君你心裏有我,十分重視對我的承諾。妙音長相恬美,又是半夜去書房見你,你仍舊拒之門外,為的也是我。我們經曆了那麽多風雨,我豈會因為這樣的小事懷疑你?你若這樣想,不但看輕了我,也看低了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若是尋常女子遇上這種事,心底難免會有芥蒂,但千柔卻不會。


    她清楚的知道,要與自己攜手共度一生的人,是李靖行。


    彼此同床共枕了一百多天,眉眼再熟悉不過,他的種種情緒,她也看得很清楚。


    可以說,她已經很了解這個男人。他一抬眸,一迴首,她都能揣度出他的心緒波動。


    今日,他自己將經曆的一切和盤托出,眸底隻有焦慮擔憂,卻沒有愧疚不安之意。


    他若真的做了什麽勾當,不可能這樣坦然。


    再者,彼此雖隻成婚四個多月,但經曆的波折那麽多。他的表現,比她預期的還要好。


    在她心底,是十分信任李靖行的。如今,他又親自解釋了,她還有什麽理由懷疑呢?


    李靖行見她說信任自己,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沒來由嗓子一熱,感動的道:“柔兒,你這樣信我,我真的很歡喜。”


    之前他雖萬分確信,自己沒幹什麽壞事,但還是怕愛妻生自己的氣,更怕愛妻懷疑自己。


    如今,聽到愛妻信自己,他心底感動而安然,再一次覺得,能得到這樣的女子為妻,是終生之幸。


    千柔仍是神色溫柔,咬著唇道:“夫君,我雖然信你,但昨天之事,你卻不能輕易淡忘。上次我們去田莊小住,你迴城吃了一次酒,當晚我差點就出事了。如今,是你自己出了意外。雖然你確信自己沒幹什麽出格的事兒,但到底不妥當。昨兒這僅僅是迷藥,改日給你換成毒藥、春藥,你又如何?我並不是要阻攔你跟舊友來往,但屢次這般,你心裏得有數才行。”


    李靖行心裏正悔得不得了,又聽愛妻正色相勸,忙道:“柔兒你說得有理,我昔日那些舊友,都是酒色之徒,與他們來往,弊大於利。之前我顧念著昔日情誼,才與他們吃飯飲酒。至於今兒個,一則是因為多日未見舊友,二者,這些天讀書累了,我有些懈怠,想放鬆一下才隨著去了。如今屢次生出是非,我才曉得,自己大錯特錯了。”


    歎了一聲,又道:“昨天那舊友,若是無意,也不好多說什麽。若是有意為之,即便去問,也問不出什麽,隻能就此罷了。”


    千柔沉吟道:“迷藥都使上了,照我看來,他必定是有意為之。內情如何,的確不好查,但我總覺得,這事情還沒完結,說不定還有什麽招數呢。”


    李靖行臉色變了又變,呐呐道:“你說得有理,隻是如今我是被動的一方,什麽都不了解,什麽也做不了,隻能等著人出招了。”


    千柔勾唇道:“不是你,是我們。夫君你放心,無論要麵對什麽,我都會伴在你身邊,絕不讓你獨自一人承受變故風雨。”


    李靖行目露感動之色,也笑了兩聲,才道:“不提這些了,娘子放心,今後我一定恪守本分,時刻守著你過日子,再不去外麵走動應酬了。”


    千柔失笑:“那倒也不必,你是男人,豈能日日圍著我打轉?應酬必不可少,但今後得交些愛讀書的文人。再者,多讓兩個隨從跟著你,還得跟他們說清楚,不許他們胡亂吃東西。如此,自然就妥當了。”


    李靖行搖頭道:“一跟人吃飯喝酒就出幺蛾子,我心都灰了,不如還是安生些的好。如此,你放心,我自己也消停些。”


    千柔宛然道:“這是什麽話?你是男子,遇上這麽點波折就灰了心,怎麽行呢?再者,今後你想在仕途上有所發展,人情來往必不可少。雖出了意外,但卻不能因噎廢食,得打疊精神,繼續往前走才行。”


    李靖行側頭想了一下,不由自主點頭道:“娘子說得有理,倒是我想偏了。”


    兩人說了一陣,眼見得時辰不早了,方才起身梳洗。


    用早膳時,千柔見他神色有些不濟,便勸道:“你臉色不太好,再者,昨兒個中了藥,必定還殘留了點兒,倒不如今兒個讓人去學院告假,歇一天吧。再者,我心情也不怎麽好,想你在家裏陪著。”


    李靖行聽了,立刻露出緊張的神色,忙道:“歇一天無妨,但你素來不怎麽黏人,怎麽今兒個倒要我陪著?唔,我忘記問了,昨兒個你去武王府怎麽樣?是不是受人欺負了?”


    千柔自悔失言,忙道:“我隻是去做客罷了,一切如常,你多心了。我想讓你陪著,一則是想讓你歇一歇,二則,素日裏你有假,我們都是膩在一塊兒的。昨天我們各忙各的,一直沒時間相處,我心裏有些不舒服呢。”


    武王生情之事,千姝算計之事,她並不打算告訴李靖行,免得多生煩惱。


    李靖行聽了,怔了一下才道:“真是這個緣故?你沒騙我?”


    千柔嘟起嘴,神色十分嬌俏,嗔道:“怎麽,你不信我的話嗎?我就是想要你陪,怎麽,你有意見嗎?”


    見她一臉俏皮,李靖行隻覺得一顆心都被柔情占滿了,忙道:“不但沒意見,還很歡喜呢。”


    定定看著千柔,笑嘻嘻的道:“少奶奶今兒個安生在屋裏歇著,小的必定將你伺候妥帖,不讓你操半點心。”


    千柔“噗嗤”一笑,宛然道:“行,今兒個就讓你伺候,若是做得好,定然重重有賞。”


    李靖行笑道:“哦,二奶奶打算賞什麽?”湊近她的耳朵,調笑道:“是不是賞小的與二奶奶同床共枕,好好親近一番?旁的小的可不稀罕,隻有賞這個,小的才心滿意足呢。”


    千柔紅著臉,橫了他兩眼,才道:“隻要你表現好,本少奶奶自然任你為所欲為。”


    李靖行聽了,自是笑個不住,心中歡喜又滿足。


    閨閣之中,她從不扭捏,總是這樣活潑爛漫。


    自己無論說什麽話,她都能接住,還迴應得恰到好處。


    眼前這個女子,不止是他的妻子、知己,引他走向正途的賢士,還是完美的情人。


    能得這麽一個知情識趣的可人兒,真真不枉此生。


    兩人說著打趣的話,歡歡喜喜用了早膳。


    其後,李靖行果然吩咐了一通,讓人去學院告假,自己留在家中陪伴千柔。


    不一時李雪茹來了,添了幾分熱鬧。


    幾人窩在屋子裏,李靖行看書,千柔則與李雪茹搭伴做針線,享受難得的靜好時光。


    千柔針線活不行,拿起針就頭疼,但她如今即將當母親,母愛泛濫,小孩子的衣服、尿片什麽的,自是想親力親為。


    雖然有丫鬟們,也能花銀子買,但意義是不一樣的。


    不過,她也沒逞強,試著做了件衣服,發現自己怎麽都幹不好,隻能放棄了,轉而做起尿片來。


    這活計簡單,倒是很快上手了。


    李雪茹年紀雖小,繡活卻是不錯的,見嫂子拿著針,忙活了半天卻做不好衣服,隻能換成尿片,不由得捂著嘴偷笑了幾聲。


    她如今跟千柔混熟了,有什麽說什麽,直接就道:“嫂子乃是京城的風雲人物,憑一己之力,得了郡主的封號,在大燕可謂是破天荒第一迴。嫂子這樣厲害,沒想到針線活卻不行。倘若傳出去,隻怕沒人肯信呢。”


    千柔神色如常,坦然道:“這針線我一直不擅長,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看一眼坐在窗下的李靖行,心中一動,又道:“這世上本就沒有完人,有人擅長這個,有人擅長那個,公平得很。就如你哥哥,他念的那些書,我就看不進去。即便再努力,也沒法子靜下心來。可見,在讀書上,你哥哥比我厲害多了。你還不知道吧?上次你哥哥入學試,成績是中上呢。他沒花多少心思就能有這樣的成績,假以時日,必定不可限量。”


    她這些話,倒是有心為之。


    但凡男人,都是好麵子的。


    李雪茹方才言語中,皆是溢美之詞,將自己捧得很高。


    這些話落在李靖行耳中,必定會讓他有些不是滋味兒。


    畢竟這個時代,夫妻之間,該是男強女弱才行。


    自己與他,形勢明顯顛倒了。


    他倒不至於會嫉妒,但自卑卻是難免的。


    再者,素日裏他在外頭,這樣的話必定也聽到過不少。


    如今既然趕上了,正好捧他幾句,好讓他自信一些。


    時時刻刻,她都將李靖行放在心上,隻以他為念。


    果然李靖行聽了,眸中泛出一抹燦爛的光華,咳了一聲,矜持的道:“我也不過是讀死書罷了,算不得什麽。”


    千柔見他明明很高興,卻故作矜持,忍著笑道:“夫君何必謙虛?在我心目中,你一直都是最好最厲害的。”


    李靖行見她目露崇拜之色,更是笑容滿麵。


    身為男子,能被心愛的女人這樣看著,這樣溫柔對待,真是莫大的享受。


    他不禁想起之前她說的那句話:“你能讓我愛上你,還讓我心裏隻有你,對你死心塌地一心一意,這就是你的本事,旁人難以企及的。”


    平心而論,她的確出色,自己配不上。


    不過,夫妻相處時,她從未有盛氣淩人之時,反而隻以自己為念。


    對著這樣好的妻子,即便心底有一絲半縷的自卑,在她高明聰慧的應對下,也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心中油然生出的,是自信,是決心——一定一定,要讓自己變好變強,配得上她才行。


    李雪茹見千柔幾句話說完,哥哥不但滿臉喜悅,神色也溫柔無比,心中敬服無比。


    她含著笑容,暗自想,原來嫂子是這麽對待夫君的呀,真高明,真厲害。


    之前她心底,其實有一些疑竇。


    李靖行之風流不羈,她是清楚的。千柔的與眾不同,她也知曉。但是,哥哥在幾個月的時間內,就在嫂子的引導下,從浪蕩子變成愛妻戀家的好男人,這變化,真不是一般的大,簡直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即便吃迷藥,也沒這麽快這麽厲害呀。


    眼睜睜看著他們如何相處,如今她終是明白,嫂子的手段有多巧妙多厲害。


    別說哥哥,就算她這個小姑子,也被打動了。


    這樣的女子,誰忍心辜負?誰願意辜負?


    有這樣賢惠聰明的妻子陪伴,哥哥轉變,水到渠成。


    這樣下去,將來他金榜題名,並不是夢,而是觸手可及的。


    她想到這裏,心情雀躍起來,同時下定了決心,將來自己嫁了人,與夫君相處時,也要如法炮製,將夫君牢牢抓在手心才行。


    等想完了,才意識到自己出格了,臉上不由自主泛出羞色來。


    千柔卻沒留意她臉色變了又變,隻放下針線小憩,又步到李靖行身邊,含笑道:“你也讀很久了,且將書本放下,讓眼睛休息一下吧。”


    李靖行點頭應了,果然放下書本,笑著道:“不如我陪你出去走一下,放鬆心情,如何?”


    千柔雀躍道:“好主意。”又迴過頭去看李雪茹,笑著道:“妹妹,你也隨我們一起去吧。”


    李雪茹忙搖頭,俏皮笑道:“哥哥隻想跟嫂子單獨在一塊兒呢,我若跟去了,豈不成多餘的人?算了,我還是在屋子裏安生呆著吧,免得大家都不自在。”


    千柔聽了這話,不免紅了臉,低下頭不知怎麽應對。


    李靖行臉皮卻厚一些,衝妹妹哼了一聲,臉不紅心不跳的道:“你自己識趣,再好不過了。對了,你在這裏住得夠久了,姨娘隻怕早心急了。等府裏有人來接,你就跟著迴去吧。”


    李雪茹哀嚎一聲,忙央求道:“好哥哥,我在這裏住得挺好的,不想迴去。”


    李靖行不為所動,淡淡笑道:“那可由不得你。”


    李雪茹眼珠子轉了一轉,沒再央求,轉而看向千柔,哭喪著臉道:“嫂子,哥哥要趕我走呢,我舍不得離開你。”


    小姑娘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千柔立刻一臉動容,忙道:“沒事,你若真不想走,我留你就是。”


    李雪茹臉上登時陰雲轉晴,笑嘻嘻的道:“我就知道,嫂子是最好的。”


    李靖行見妹妹撇了自己直接搞定妻子,心中又好氣又好笑,瞪了她兩眼,才伸手扶住千柔,夫妻兩個一同出了屋子。


    ------題外話------


    溫馨情節來一章,下一章來點幺蛾子,接下來就會展開新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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